24

第24章

大雨還在下。

郁桉下車,先一步往樓道裏走,“顧先生,我租的房子在三樓。”

顧嶼舟跟在他身後,看着一層層的樓道燈光亮起,直到最後一層,始終黑着。

他皺了皺眉,剛要走上前一步,伸出手——

還沒等他護住少年,郁桉先一步打開了手電筒,牽住了他的手,說,“顧先生,這層樓道的燈應該壞掉了,我牽着您走吧。”

顧嶼舟視線不可控制地放在了那只牽着他的手上。

一直到走完那截樓梯,郁桉依舊沒放開他,等到了門口,郁桉才自然放開他的手,拿出鑰匙打開門。

顧嶼舟低頭笑了下,跟着進了門。

房間很小,顧嶼舟走進來,只一眼就能看清房間內的格局。

總共兩間房間,一間是沒有門的舞蹈房,還有一間就是客廳廚房卧室廁所一體的長方形空間,還有一個陽臺,屋外的路燈可以順着陽臺照在床邊。

房間雖然小,但是被少年打掃得很幹淨。

他沒過仔細看,只是在感受到悶熱後,才問,“房間裏沒有空調,不熱?”

郁桉拿了那臺舊風扇過來,笑着拍了拍,“有大風扇!”

他插好電,風扇就呼呼呼旋轉起來,屋內的燥熱逐漸被吹散。

郁桉拿出凳子,放在餐桌旁邊,“顧先生,您先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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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嶼舟坐下,看到對方又去倒了一杯水給他,才去廚房裏,拿出冰箱裏的菜。

郁桉在車上就已經想好了要做什麽菜,将肉解凍後他切成肉末,做成肉丸下鍋煮肉丸子湯。

在他準備期間,顧嶼舟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走了過來,脫掉了西裝外套,穿着灰色襯衣,袖子挽起來,露出銀色表帶。

他問,“還要準備什麽?”

郁桉看着自己滿手的肉沫,便說,“要洗好小白菜,打四顆雞蛋,待會做炒小白菜和雞蛋焖豆腐。”

顧嶼舟就按照他的要求洗菜,動作熟練。

郁桉看了眼,有些驚奇,“顧先生,您平時會下廚嗎?”

顧嶼舟打好雞蛋,“嗯,不忙的話,偶爾在家做。”

郁桉點點頭,莫名有點想象不出來。

顧嶼舟:“下次我下廚,你來嘗嘗?”

郁桉忍不住笑,點頭應了聲好。

半小時後,三道家常菜上桌。

郁桉拿了兩只碗裝了米飯,分了一只給顧嶼舟。他沒立馬吃,而是先看顧嶼舟夾了菜放進嘴裏,期待地問,“怎麽樣?”

顧嶼舟點點頭,“好吃,你廚藝很好。”

郁桉彎起眼,跟着點頭,“是這樣的,你說的沒錯。”

顧嶼舟嘴角微微勾起。

吃到最後,碗裏還剩下一個肉丸子,顧嶼舟拿公筷夾到了郁桉碗裏,“多吃點。”

郁桉愣了下,囫囵說聲:“謝謝顧先生。”

随後他低頭嚼了肉丸子,只是嚼着嚼着,就嘗到了鹹味。

顧嶼舟意識到什麽,伸手擡起他的臉,看到郁桉眼睛裏不停冒出眼淚,無聲哭着。

他擡手胡亂擦掉眼淚,彎起嘴角說,“顧先生,我知道我這樣做是對的,但我心裏還是好難受。”

他長長的睫毛一眨,又是一連串的眼淚掉下來,滴在了顧嶼舟手心。

“媽媽對我很很好,我知道她很愛我,但她不記得我了。”

顧嶼舟感受到手心裏的濕潤,克制着沒有去抱少年,只伸出大拇指輕輕擦去他的眼淚,說,“如果她記起你來,也希望你離開。”

“真的嗎?”

“嗯,真的。”

聽到他肯定的語氣,郁桉惶惶不安的心好像又這樣平靜下來,那種丢下媽媽不管的愧疚感也逐漸消散。

等冷靜下來後,郁桉揉了揉眼睛,有點不好意思。

他明明不愛哭的,但好像總是在顧先生面前掉眼淚,太不禮貌了。

顧嶼舟找了毛巾,用熱水打濕,遞給他,“敷敷眼睛。”

郁桉接過來,道了聲謝。

他将毛巾蓋在自己臉上,整個人就這樣微微仰起頭來,一動不動了。

很乖,但也讓人心疼。

顧嶼舟手指蜷了蜷,剛剛的淚滴仿佛還存留在手心。他注視着少年,在郁桉伸出手将毛巾拿下時,又移開視線。

郁桉起身去洗幹淨毛巾,顧嶼舟看向他的背影,注意到背後濕透的一點後,沉聲道,“你衣服濕了,洗個熱水澡,免得感冒。”

郁桉摸了摸,剛剛哭的時候竟然還流了汗。

他下意識低頭嗅了嗅,沒聞到什麽味道後才松口氣,朝顧嶼舟應了聲,“好。”

等他洗完澡出來,餐桌已經收拾好了,剛剛用髒的碗,如今也整齊擺放在水池旁。

坐在餐桌旁的顧嶼舟不知道什麽時候拿出了一臺電腦,耳朵上帶着耳機,似乎正在工作 。

郁桉不好上前打擾,就默默走到了床邊坐下來。

本以為今晚可能會睡不着,餐桌那邊時不時傳來的敲擊聲,此時卻成了最好的白噪音,讓他酣然睡去。

顧嶼舟忙完,在看到已經出來躺在床上閉着眼睛睡着的郁桉,頓了下,最後他将風扇往他那邊移了點,又拿過放在床邊整齊疊好的小被子蓋在了郁桉身上。

忙完,他才起身,走向陽臺。

屋外依舊下着雨,樹葉被風吹得簌簌作響。

他看了會兒,又坐回了餐桌旁。

-

郁家。

郁宥下車,提着蛋糕快步走進了別墅。

他腳步沒停,朝着坐在沙發上的郁母走去,“媽,您怎麽了?”

郁母好像又開始處于犯病的前兆,但又不同于以前,不再喊“安安”,而是喊着“郁桉”這兩個字。

郁宥又喊了聲,“媽?”

郁母沒應答,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郁宥皺了皺眉,問站在一旁的管家,“郁清呢?”

還沒等管家回答,郁清就下了樓,走向沙發這邊,對着郁母喊了聲,“媽媽。”

哪怕郁父郁宥對他的态度開始轉變,但郁清依舊覺得他們構不成威脅,直到今天,郁母看向他時眼神陌生,不再是以前那樣慈愛溫柔的目光,像是不認識他那樣。

郁清心髒有瞬間的停滞,随後又上前一步,學着郁桉小時候那樣,撒嬌地語氣喊着,“媽媽。”

郁母轉過頭,不再看他。

郁宥突然心生了不好的想法,看向管家,“郁桉呢?”

管家:“二少爺在房間裏。”

郁宥:“喊他下來。”

管家應聲,上了樓。

郁清呆滞地站在原地,看向郁母的眼神依舊不可置信。

他再次扣掉不知道結痂了幾次的手心,感受到溫熱流出,他才冷靜下來,看向茶幾上的草莓蛋糕,彎起唇問,“哥哥,這是給我買的嗎?”

郁宥目光一直放在郁母身上,也沒有耐心來對郁清,随口道,“不是。”

郁清臉僵了下。

此時,管家下樓,“大少爺,二少爺沒應,應該是睡了。”

前兩天郁桉也有睡得早的情況。

郁宥沒再繼續提,而是帶郁母上樓,拿出藥盒給她吃藥。

郁母看着他手心裏的藥,眼角又濕潤了,無聲流着眼淚。

郁宥看不得郁母這樣,心好像也跟着揪了起來,不解地看向郁母,“媽,您怎麽了?”

郁母張了張嘴,“明天去花園裏看花,好不好?”

想到今天下的大雨,郁宥皺起眉,“花應該都已經被雨淋掉了。”

郁母聞言不說話了,只是眼淚不停地流了下來,哭到後面似乎是累了,躺着睡了過去。

郁宥揉了揉眉心,拿紙巾給她擦掉臉上的眼淚,起身離開。

只是出了門後,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便去敲了敲郁桉的房間門,在敲了幾聲後,突然想到了什麽,直接推開門進去。

看到空無一人的房間,郁宥的臉色霎時變了。

他幾乎是快速地走進來,不死心地去了浴室,衣帽間,都沒有人。

郁桉走了。

桌上還擺着一張銀行卡,他記得當時郁父忙于經營公司和照顧郁母之間,根本沒時間來管郁桉。

這張銀行卡還是他帶着郁桉去銀行辦的。

郁宥咬緊牙關,手緊緊握着銀行卡,逼迫自己冷靜下來,拿出手機,打算給郁桉打電話。

剛撥出去,他想起來對方早就将他拉黑,哪怕他這幾天裏努力在去學會怎麽當一個哥哥,郁桉也還是沒有将他拉出黑名單。

他還是不死心地打了一通電話過去。

直到電話自動挂斷,郁宥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似的,彎下了腰。

很久,他都沒能起身。

管家路過這兒,看到後立馬走了進來,“大少爺,您怎麽了?要不要我幫您喊醫生過來?”

郁宥手撐着桌沿,張了張嘴,艱難發出聲音,“不用。”

管家觀察着他的臉色,又看了看沒有人的房間,想到了剛剛二少爺背着書包的那一幕,他試探性地問,“二少爺呢?”

郁宥握緊手裏的銀行卡,“我才想起來,他之前和我說過,今天不在家住。”

管家了然地點頭,“那明天給二少爺的慶祝宴,還舉行嗎?”

郁宥:“照常辦。”

-

隔日一早,郁桉懵懵起床,在看到從廁所走出來的顧嶼舟,眼睛瞬間睜大了。

“顧、顧、顧先生,您怎麽……”

說到一半,他又停了下來,慢慢回想起昨晚。

他摸了摸後腦勺,有點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麽就睡着了。”

說完,他又小聲問,“顧先生,您昨晚在哪睡的?”

顧嶼舟扯出一張紙巾擦幹淨臉上的水,說,“坐在凳子上眯了會兒。”

他指了指桌上的早餐,“剛剛去跑步,回來的時候給你帶的。”

跑步?

坐在凳子上眯了會兒後早上還去跑步了?

郁桉驚嘆,越發相信虞老師說的那句“顧嶼舟,加班狂人”是真的了。

吃完早餐,顧嶼舟送他去了劇院。

下車時,顧嶼舟對他說,“等你下班,帶你去一個地方。”

郁桉沒問是什麽地方,只笑着點了點頭。

看着顧嶼舟開車離開,郁桉走進劇院。

他們如今離上臺表演的時間很近了,服裝也在細裁,訓練也沒有以前那麽高強度了。

中午,郁桉去了虞老師那邊。

他打算将平平帶回租房那邊,但當他打開門時,就看到虞老師和平平挨在一起看電視的畫面。

郁桉頓了頓,決定将這句話咽回肚子裏。

等虞绫看完高潮,才發現他來了,立馬去冰箱裏拿出今天早上買的草莓和小面包。

“肚子餓不餓?吃點小面包墊墊。”

郁桉點點頭。

平平看到郁桉,立馬朝他跑過來,鑽進他的懷裏,“喵喵喵”地,似乎是在抗訴,你這幾天去哪了?知不知道我很想你呢?!

郁桉就笑着求饒,一邊給貓貓撓下巴一邊賠罪道,“我也超級想平平。”

說完他又拆了一包貓條,喂給它吃,吃飽喝足的平平立馬癱起了貓餅。

郁桉揉了揉它的肚子,走去餐桌上,和虞绫一起吃飯。

吃完後,兩人一貓又坐回沙發上。

郁桉看着虞绫拿出一疊相冊,以及上次洗好的照片,挨個按照時間裝進去。

郁桉往前翻了下,竟然還看到了他小時候的照片。

虞绫笑着點了點他鼻尖,“那是我一起偷偷拍你的。”

她歪着腦袋想了想,像是陷入了回憶裏,“你小時候真的好可愛,可愛還害羞,一拍照就臉紅捂住臉。”

郁桉看她說這句話時,嘴邊一直帶着溫柔的笑。

他突然上前抱住了她,臉蛋埋在了她脖頸裏,小聲說,“老師,我拿到通知書了,也從郁家搬出來了。”

虞绫順着他的頭發撫摸,說,“我們小桉真棒。”

郁桉聞言彎了彎眼,腦袋無意識地又蹭了下。

-

中午十二點起。

郁宥的車就一直停在劇院外,等着郁桉出來。

等到下午四點,他下車讓人幫他喊郁桉出來。

那保安不像之前那樣好心,而是卻指了指窗口的牌子,上邊寫着:無關人員退散。

下午五點,劇團解散。

郁桉洗完澡出來,想到早上顧嶼舟對他說的話,他從包裏拿出手機,一打開,屏幕就彈跳出十幾個未接通的陌生電話。

他頓了頓,然後拉黑删除。

郁桉繼續往前走着,離劇院門口不遠處,他看到了郁宥的車後停了下來,朝相反的方向走。

同時,他拿出手機給顧嶼舟發了句,【顧先生,我在小別墅這邊。】

對面很快就回了句:【好的,大概五分鐘到。】

虞绫在看到郁桉的身影後,剛抱起平平,想要出來接他,随後就看到郁桉笑着上了顧嶼舟的車。

她愣了下,站在原地思考了會兒,最後笑着捏了捏貓爪,說,“他們兩竟然瞞着我有小秘密了?是什麽秘密呀?”

平平舔了舔嘴角,眼神無辜地看着虞绫“喵”了一聲。

-

郁家。

給養子二少爺慶祝升學可是一件稀罕事。

郁父似乎是以這樣的一種方式去彌補,幾乎給豪門圈所有郁家能夠的上的人發了請帖,其中還包括了虞绫。

所以,今天來郁家的人有很多,但一大半是為了虞绫而來。

特別是其中一些懂門道的,自然也知道,郁桉才不是什麽養子。

但不管是郁家的親生子還是養子,都比不上虞绫的關門弟子這個稱號來的響亮。

他們早就想好好認識一下郁桉了。

郁宥站在門邊招待客人。

幾乎每一個來的人都會問,“虞绫來了嗎?”

他沒說話,只說,“還在路上。”

那人“哦”了一聲,又問起,“那郁桉呢?”

郁宥沒說話了。

如此往複,有些人也就漸漸意識到:

這郁家父子可能還是不知道,郁桉跳舞的天賦到底有多強,未來會有怎樣高的成就。

秦然也被邀請了過來,他找到郁清,看到衆人的反應,十分不能理解,“你二哥是什麽來頭啊?怎麽這麽多人想認識他?”

郁清看了他一眼,眼神莫名有點陰沉。

秦然摸了摸鼻子,“你們家怎麽突然就給他慶祝了?不會是他重新獲得你爸媽哥哥的喜歡了吧?”

郁清想到昨天郁母看向他的那個冷漠的眼神,手心不可控制地抽搐顫抖,面上卻故作輕松:

“沒什麽,他們只是客氣一下而已,免得被人嚼舌根說郁家對養子不好。這種謠言對公司也很不利。”

秦然聞言,轉了轉眼珠。

宴會即将開始,宴會的主人公還未到場。

郁父皺眉,強忍着怒火問,“郁桉呢?”

郁宥沒露出一點郁桉不會再回來的姿态,而是說,“我再去催催他。”

管家想到昨晚的事情,沉默了會兒,還是沒出聲。

-

郁桉上了車,等車子開出劇院,他才問,“顧先生,您要帶我去哪?”

顧嶼舟單手轉動方向盤,“拳擊館。”

“拳擊館?”郁桉揚起眉,“我還沒去過。”

顧嶼舟似乎是笑了下,“心亂的時候,我就會去。”

郁桉點點頭。

半小時後。

他們下車,進去後,郁桉四處觀察,很簡單的裝修,只是沒什麽人。

“這是一個私人的拳擊館。”顧嶼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郁桉恍然,問,“那我怎麽玩?我沒有玩過。”

“跟我來。”

顧嶼舟帶他去了裏邊的試衣間裏,拿自己示範,教他怎麽穿衣服,戴手套。

郁桉很喜歡學習新的知識,跟着顧嶼舟慢慢地戴上裝備。

只是畢竟是第一次,戴完後,顧嶼舟靠近了他一些,檢查他的扣帶是否系對了。

郁桉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顧嶼舟手一頓,“怎麽了?”

郁桉擡頭看他,“有點癢。”

顧嶼舟眸中溢出點笑,“怕癢?”

郁桉點點頭,耳朵卻有點紅了。

顧嶼舟退後一步,重新解開自己的,再耐心朝郁桉重複一遍步驟。

這次郁桉記得很牢,也穿對了,然後被顧嶼舟輕輕拍了拍頭頂,說,“真棒。”

郁桉揉了揉耳朵,怎麽總覺得對方把自己當做小朋友。

跟着顧嶼舟上了拳擊臺,他先根據對方的教學,打了一會兒沙袋。

對方的語氣始終都很溫和有耐心,“注意手腕的角度,不要傷到自己。”

郁桉打着打着就入了神,眼裏好像只有那個沙袋。

目前他遇到的所有阻礙都成了那個沙袋,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打倒它。

但顧嶼舟沒讓他一直打,後續又教了他怎麽和人對打。

他這次語氣慎重了很多,“這不僅僅是拳擊,哪怕以後我不在你身邊,只有你一個人,你也能保護自己不受到傷害。”

郁桉瞬間就想了今天在劇院外等他的郁宥。

他點了點頭,認真學了起來。

學了三個動作,又跟着顧嶼舟對打實踐了一遍,最後一遍時,郁桉本應該要躲開顧嶼舟背後的靠近偷襲。

但他力氣消耗的太快,下意識靠在了對方懷裏。

感受到對方的劇烈心跳,兩人皆是一愣。

最後,郁桉直接癱在地上,說,“我不行了,好累啊。”

他看着天花板,感受到皮膚在不停出汗,內心卻變得十分輕松。

顧嶼舟也跟着走過來,坐在一旁。

等他休息好坐起來後,才給他遞了一瓶開蓋的水。

郁桉喝完水,脫掉裝備。

他腦子裏還記着剛剛顧嶼舟教他的動作,就這麽坐在地上,兩只手來來回回的比劃。

一邊比劃還一邊問,“顧先生,我這樣對嗎?”

顧嶼舟喝了一口水,“嗯。”

郁桉靈機一動,突然就想知道拳擊和古典舞聯合起來是什麽樣。

他渾身好像又有了力氣,站起來,捋了捋汗濕的額發,然後對着顧嶼舟說,“顧先生,您教我拳擊,我請您看一場舞吧?”

郁桉眨了眨眼,拳擊臺上的燈光照在他臉上,眼眸潋滟,“也是免費的哦!”

顧嶼舟直起身,應了聲,“好。”

剛剛的拳擊也算是熱身了,他在心裏大致地數好節拍,開始起跳。

這還是顧嶼舟第一次看到郁桉跳舞,不同于那天在劇院的另一棟樓裏偶爾瞥見,而是在他眼前,只跳給他一個人看。

也不同于那天穿着舞服,這次只是簡單的白色T恤和淺色短款牛仔褲。

但動作間,也能模糊看到那纖細白皙的腰,他下意識地移開視線,專注地欣賞舞蹈本身。

跳舞時的郁桉和他平時看起來很不一樣。

平時的郁桉精致好看,笑起來很乖也很甜,但跳舞的他更淩厲些,身體旋轉跳躍起來的動作,讓他看起來靈動輕盈,很有生命力。

顧嶼舟能感受到這具身體的鮮活、年輕。

郁桉跳完最後一個動作,朝顧嶼舟笑了下,在對上對方的眼神後,他又有些不太好意思,問他,“怎麽樣?”

顧嶼舟起身,誇贊,“跳得很好。”

他朝郁桉走過去,又說,“期待你走上舞臺的那一天。”

郁桉聞言,立馬說,“那我送您一張門票吧。”

他完全忘記了劇院本身就是顧嶼舟的。

顧嶼舟唇角微彎,“郁桉,你不需要想方設法地來回報我。”

郁桉聞言,有些驚訝,随後,他彎了彎眼,笑看着男人,“我這不是回報。”

顧嶼舟愣了下,“什麽?”

郁桉:“我也想對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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