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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隔日。

郁桉睜開眼,隔壁床空無一人,宋照已經起床了。

他四處摸索了下,在床頭櫃上找到自己的手機,看了眼屏幕,現在才早上七點。

彩排集合的時間是八點半。

郁桉又眯了會兒,再醒來時聞到了一股肉香味。

宋照一邊吃早餐,一邊感慨,“郁桉,你睡得也太香了吧。”

郁桉揉着眼睛下床,“嗯”了一聲,去了洗手間裏洗漱。

宋照:“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啥,就按照我的口味給你買了一份。”

郁桉洗完手出來,坐在凳子上,“謝謝你宋照。”

“不客氣,吃吧,待會就要去酒店門口集合了。”

郁桉點頭。

他咬了一口肉包,味道還不錯,宋照已經清好東西在門口等他了。

郁桉幾大口吃完,也背上書包跟着對方一起出門。

酒店外就是江邊,早上的風景很好。

郁桉上車時特意挑了一個靠車窗的位置,看着早上的日出,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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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今天早上的宋照怪怪的。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但等他看過去時,對方又立馬移開視線。

郁桉摸不着頭腦,等到了劇院,他也就沒了心思去想這件事情,專心沉浸在舞蹈裏。

等到上午彩排完,和劇團的人一起去吃午飯。

郁桉又察覺到了那股視線,實在是勾的人心癢癢。

但沒等他問出口,宋照主動開口和他說,“那個……郁桉,昨天晚上的事你還記得多少?”

“昨晚?”郁桉還沒去想。

宋照繼續說,“你昨晚不是睡着了嗎?然後那個手機突然就掉了下來,我怕摔地上摔壞了,就去拿了放在床頭櫃上。”

還以為是什麽事,郁桉點頭,“謝謝你,我昨天晚上太困了,沒收好手機就睡着了。”

而且手機還是顧嶼舟剛給他新買的,可不能再摔壞了。

“……你先別着急謝我,我還沒說完。問題出在你應該是在和那位視頻吧?我拿起手機的時候剛好和他對視上了。”

宋照是真的緊張,“你有說你和我睡在一間房了嗎?”

郁桉眨眨眼,“你說的這個啊,我沒說,但應該沒關系吧?”

宋照深吸一口氣,“你沒說?”

“嗯。”

宋照捂臉,喃喃道,“我完了。”

郁桉沒仔細聽他在說什麽,滿腦子都是宋照說的那句“我拿起手機的時候剛好和他對視上了”。

所以,在他睡着後,顧先生還是沒有挂掉視頻電話嗎?

本來沒什麽容貌焦慮的郁桉,突然就很想問宋照自己當時睡着後是不是很難看。

但看了眼心不在焉的宋照,他還是忍住了,只安慰了一句,“宋照,顧先生他人很好的。”

宋照聞言心說你對顧總的濾鏡可真大。

他嘆了口氣,不過看着郁桉明顯沒什麽事的神情,還是慢慢放下心來。

然而在他們吃完飯打算去酒店時,蘇速老師朝郁桉走了過來,笑着将手裏的房卡遞給郁桉。

“本來以為酒店沒有房間了,沒想到今天早上經理又告訴我說還有一間空出來的房間,郁桉你去住吧。”

郁桉愣了下,下意識說,“不用了老師,我和宋照住的挺好的。”

蘇速遞卡的手一頓,剛要去找經理,手裏的卡立馬被宋照拿了過來,放進了郁桉手裏。

宋照連忙說,“既然有空房間了,那一個人住一間房也挺好的。”

他內心小人捂臉哭笑不得,還說沒什麽事,人家都專門來給郁桉換房間了。

宋照看了眼明顯還在狀況外的郁桉,只覺得顧總這段位屬實有點高了。

郁桉還不得被吃死。

就這樣,郁桉被打包送進了蘇速讓他去的那間房裏。

這間房在酒店頂樓,空間起碼有他和宋照住的房間四個那麽大。

郁桉四處逛了逛,最後坐在了陽臺外的躺椅上,朝着天空拍了張照片,發給了顧嶼舟。

郁桉:【蘇速老師給我換了一個房間,這個房間好大。】

郁桉:【不過多虧了宋照,不然我的手機又要摔壞了。】

過了會兒,顧嶼舟沒回信息,而是給他打了一個電話過來。

郁桉立即接通,開口喊了一聲:“顧先生!”

幾乎是同時,顧嶼舟問,“宋照是誰?”

郁桉“啊”了一句,“什麽?”

顧嶼舟:“可以問嗎?宋照是誰?”

郁桉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彎起眼睛,“劇院裏的一個朋友,昨天晚上我和住在一個房間。”

他想到中午吃飯時宋照和他說的話,又解釋了一遍,“他人很好,昨晚上我手機差點掉下去了,他幫我放在了床頭櫃上。”

顧嶼舟“嗯”了一聲,語氣不好不壞,“和他住一起很開心?”

郁桉沒有思索,“還好,一個人住更開心!因為和你打視頻更方便!”

電話那邊的人突然沒了聲音,随後才是低低的一聲,“嗯。”

助理看着明顯松開眉頭的顧嶼舟,心裏忍不住猜測,顧總這應該是給小郁先生打電話了?

顧嶼舟聽着電話裏郁桉對他說,“我要睡午覺了顧先生,晚上再和你聯系。”

顧嶼舟應了聲好,挂掉電話。

助理見此,立馬遞上這次劇團巡演的排班表。

顧嶼舟接過來,垂眸,在看到這次劇團去的地名後皺了皺眉。

顧嶼舟:“這兩天我還要哪些行程?”

助理倒背如流,“今天下午到明天上午一共有三個重要會議要開,曲園那邊的會議已經給您推掉了。”

“全部提前到今天。”

助理點頭,退了出去。

-

這次表演圓滿結束,郁桉和其餘人一起去換掉舞服,卸妝,然後跟着蘇速去吃了晚飯。

回到酒店。

郁桉的心情還是很激動,給虞绫打了視頻電話。

——這也是他從顧先生那兒學來的。

虞绫很開心,立馬讓他站起來,“讓老師好好看看你。”

郁桉聞言立馬退後,轉了一個圈,然後再湊到屏幕前。

虞绫看他眼神始終很溫柔,像一個媽媽那樣,她說:

“剛剛一直在微博刷你跳舞的視頻,小桉,你跳得越來越好了,我相信你以後一定會成為一名很優秀的舞蹈演員。”

郁桉笑着點頭,“嗯!我不會讓老師失望的!”

虞绫看着他,眼睛突然瞥到了他身後陽臺,問他,“小桉,你沒和劇團的人住在一起嗎?”

郁桉點頭,“嗯嗯,本來是和一個朋友住在一起的,但今天中午蘇速老師說還有空房間,就讓我搬到這裏來了。”

虞绫聞言笑了下。

劇院巡演一般都會安排劇團的人到顧氏旗下的酒店住,但郁桉這一間房間明顯是頂層,酒店專門留給顧嶼舟的。

但郁桉不知道的話,她也不會多說什麽。

平平貓爪一直扒拉着手機,似乎是第一次在小小方塊裏看到小主人,不停地對着郁桉“喵喵喵”地叫着。

郁桉不厭其煩地應聲,和它說話,問它吃了沒?

他說一聲,平平就應一聲,然後虞绫在一旁解釋。

視頻電話大概打了一個小時,兩人一貓依依不舍地挂掉。

郁桉看着虞绫和平平的畫面消失,有些悵然若失,随後又給顧嶼舟發了一條信息。

郁桉:【顧先生你下班了嗎?】

等了一會兒,對方沒回。

郁桉便放下手機去了浴室,等洗完澡躺在床上,顧嶼舟還是沒回消息。

是還在忙嗎?

郁桉翻了一個身,蓋着被子,打開微博。

沒想到他昨天剛注冊微博,就有小幾千人關注了他,甚至還有一個人給他發了私信。

郁桉點進去看。 :【你跳舞很厲害,我為你感到驕傲。】 :【這些年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出門在外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能吃了冰的又去吃辣的,對胃不好;洗完澡記得吹幹頭發,不能濕着頭發睡覺;空調風扇不能對着頭吹,會感冒。】 :【[擁抱]】

郁桉看完,心中感覺很溫暖,他回了消息。

郁桉:【謝謝,我會繼續加油的!^^】

回複完消息,顧嶼舟還是沒有回複他,郁桉發了一句晚安,就關掉手機睡了過去。

-

郁家。

郁母花費了很長的時間,才将已經破掉的圍巾給修補好。

她沒再放在床邊,而是放在袋子裏好好保管起來。

她已經記不清郁桉是在她哪一年裏給他送的圍巾了,但唯一慶幸的是,她當時沒有當面拒絕了郁桉。

郁宥給她發來短信,提醒她好好吃藥。

郁母沒回。

郁宥似乎也不用她回,因為他還會告訴管家。

沒一會兒,管家端來了一杯水敲響了她的房門,她起身出門當着管家的面吃了藥,又回到了房間裏。

手機屏幕還停留在微信聯系人界面上。

郁母控制不住地看向置頂——那個她過去反複删掉的,如今删掉她的郁桉的微信。

她不止一次地翻看她和郁桉的聊天記錄。

幾乎沒有。

似乎是她今年才又同意了郁桉的好友申請,所以只有那幾句【安安】,而郁桉也只回複了一條:【您保重身體。】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抖着手搜索有關郁桉的信息。

然後她學會了關注超話,給郁桉發私信,努力以一個粉絲的身份去和他對話。

等了幾乎十個小時,郁桉給她回了私信。

——【謝謝,我會繼續加油的!^^】

郁母彎起眼,笑着流下眼淚,看了這條信息很久很久。

-

隔天淩晨五點。

顧嶼舟到達酒店,他沒讓酒店的人聲張,而是去了頂層另一個房間休息了一下。

等到淩晨六點,天色微微亮起來,他去了郁桉房間。

床上空無一人。

顧嶼舟皺了皺眉,給經理打了電話。

對方抹着額頭的汗趕來,“顧總,這位先生是住進來了的。”

等調了監控才發現,郁桉早在淩晨三點就出了酒店。

-

時間回到兩個小時前,淩晨四點。

郁桉房間門被敲響,跟着一起響的是手機,宋照興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郁桉,要不要一起去爬山?”

于是,郁桉就這麽換上衣服,跟着他們一起出發去爬山。

這還是郁桉第一次爬山,他聽着劇團的其他人說着,“上次我和朋友一起爬了國內那個最高的山,巨累,但是日出也是真的超級好看!”

“有多好看?”

“絕對永生難忘!”

郁桉期待地問,“那我們這次也能看到嗎?”

那人一臉篤定,“當然了,我特意看了天氣預報,今天晚上有大霧,等到了早上,霧氣散開,就是日出。”

郁桉點點頭,跟着他們大步往前走。

大家都是舞蹈生,體力很足,很快就爬到了半山上。

霧氣也越來越大,甚至可以在衣服上凝結成水,沒走幾分鐘,衣服頭發就都變得濕漉漉的。

宋照走在郁桉後邊,幫他帶上了帽子。

郁桉朝他道了聲謝。

放在袋子裏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郁桉拿出來,看到來電人後有些驚訝。

郁桉接通立馬問,“顧先生,你今天起這麽早嗎?”

顧嶼舟站在酒店陽臺上,看着遠處,“你去哪了?”

郁桉沒顧上顧嶼舟怎麽知道他不在酒店,興奮道,“我和劇團的人來爬山了!他們說可以看到日出,超級好看,我到時候拍照回來給你們看。”

“……顧先生?”

郁桉說着說着電話裏就沒了聲音,他看了下,發現是電話被挂斷了。

他立馬給顧嶼舟打了一個電話過去,沒有撥通。

郁桉這才發現,原來是沒有信號了。

他轉身看向身後的宋照,“你手機有信號嗎?”

宋照拿出手機看了眼,“沒有,爬山就是這樣,很正常的,爬過這段路說不定就又有信號了。”

郁桉放心下來,打算等信號好的時候再給顧嶼舟打電話。

-

電話突然挂斷,顧嶼舟垂眸,重新給郁桉打了一個電話。

撥號音在陽臺上久久不斷,挂掉重新打過去,依舊如此。

遠處霧氣更大了。

天氣預報提示接下來可能會有雷陣雨。

顧嶼舟眼底有黑霧彌漫,快速打了一個電話,然後大步離開酒店。

-

郁桉走着走着,頭頂似乎有聲音響起。

是那種小雨滴打在帽子上的聲音。

走在前邊的人也感覺到了,“我去,怎麽下雨了?”

“不是說今天不下雨的嗎?”

“我也不知道,現在信號不太好,看不了天氣預報,也不知道這個雨會下多久……不過,都已經走到這裏了,要不我們再往前走一走?”

大家思考了一會兒,同意繼續往前走。

只是雨不見小,還越來越大了,天色不僅沒亮還越來越黑,讓人看不清前面。

郁桉小心地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

霧氣厚重,光亮只能照在腳下。

也幸好他知道劇團的人在前邊,而宋照在他後面,他沒那麽害怕。

雨下大了些,他們改變了策略,先去附近的一個休息點躲雨,等雨停了再做打算。

帶路的人抄了一條近道走,郁桉也跟了過去。

等他再反應過來時,發現只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和呼吸聲,其餘人都不見了。

郁桉咬着牙,繼續往前走。

天色好像能夠看清了一些,雨卻比剛剛還要大了,好在沒有打雷。

但郁桉還是不太敢往很高的樹下走,只能盡量沿着路邊往前走。

前邊似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聽不太清,只好腳步加快朝着有聲音的地方走。

沒走多久,郁桉腳下一滑,整個人控制不住地摔了一跤。

也幸好這裏不是什麽陡坡,不至于摔下山去,郁桉後怕地拍了拍心髒,安慰自己沒事,快速冷靜下來。

周圍能見度依舊很低,手電筒的光穿不透濃霧。

他坐在地上歇了會兒,保存體力。

郁桉拿出手機下意識想給顧嶼舟打電話,但随後又一想,如果這個時候給顧先生打電話,對方肯定會很着急。

但顧嶼舟根本不在這邊,也只能幹着急,徒添煩惱。

郁桉看了眼依舊沒信號的手機,決定還是先自己嘗試着走出去。

來的時候比較匆忙,郁桉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劇團的人也不想讓他爬山時累着,沒讓他背東西。

所以他現在又冷又渴又餓,坐在原地只會讓他的體力加速流失。

郁桉起身,活動活動手腳,繼續朝着前邊走。

山上突然狂風大作,郁桉以為要下暴雨了,心裏焦急,但等了好會兒,天色不僅沒有變黑,霧氣也開始退散。

他松了口氣,走了幾分鐘,前邊突然開闊了很多。

郁桉睜大眼看過去,前邊是一個休息亭,亭子裏有幾個模糊的人影,似乎是劇團的人在那裏休息。

心下放松,他腳步快起來,笑着朝那邊走。

劇團的人似乎也發現了他,連忙朝他走來,大喊着,“郁桉!”

“快,找到郁桉了!他到這了……”

郁桉被劇團的人接應,他看了一圈,連忙問,“宋照呢?”

“他好像還沒走過來。”

“郁桉只有你一個人嗎?你沒和宋照一起?”

郁桉點頭,“我走着走着就只剩下一個人了。”

沒多久,宋照也出現在大家面前。

他沒管劇團的人,先是仔細看了一下郁桉,沒發現他有受傷後,才松了口氣。

随後,他笑道,“厲害啊郁桉,一個人就找到了這裏。”

郁桉跟着笑,有些驕傲地揚起頭。

宋照看向他身後,神情突然變了,郁桉也很着看過去。

顧嶼舟一身黑色西裝,朝着他這邊走來。

郁桉宛如在夢裏,舌頭一時有些打結,“顧、顧先生?”

顧嶼舟眼神緊緊放在他身上,黑眸沉沉。

郁桉立馬朝他走了過去,有些驚喜又有些奇怪,“顧先生,你怎麽來了?”

“有受傷嗎?”

郁桉鼻尖一酸,搖搖頭,“沒有。”

他走近了看,才發現顧嶼舟頭發有些淩亂,皮鞋西裝褲上很多泥土,很沒有平時顧總的風度。

郁桉心裏明白了什麽,驀地上前抱住了他,“我沒有受傷,但我剛剛很害怕,周圍好黑,還摔了一跤,差點以為見不到你和老師了。”

顧嶼舟嘆了口氣,心底處壓抑的擔憂轉變為濃重的心疼。

他抱住郁桉,低聲安撫着,“別怕,我會來找你。”

顧嶼舟摸着郁桉泛涼的背,脫下西裝外套披在了他身上。

接下來,山上依舊沒有日出,又下起了下雨,他們一行人坐了直升機下山,徑直到了酒店頂樓。

劇團的人似乎也知道這次去爬山很危險,差點讓郁桉受傷,有些愧疚,坐上直升機也沒那麽興奮了。

不乏有人小聲問宋照來接他們的人到底什麽來頭?

宋照只有一句話,“少說少看,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那人悻悻地,“好吧好吧。”

帶頭的人突然接到蘇速的電話,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總結就是不聽安排就去爬山,沒有危機意識,還帶着郁桉一起胡鬧!

不用開擴音,大家都能聽到蘇速的暴怒,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麽生氣,大家都禁了聲,老實回了房間裏。

-

郁桉跟着顧嶼舟一起回到他的房間。

聽着顧嶼舟的話,郁桉洗完頭洗完澡,換了睡衣,坐在了沙發上,乖乖看他拿了吹風機給自己吹頭發。

吹幹頭發,顧嶼舟突然問他,“郁桉,萬一有什麽事情,有想過聯系我嗎?”

明明郁桉知道這個問題最好的回答就是:一定會聯系。

但他還是老實地搖了搖頭,“顧先生,你是因為打不通我的電話才來寧江市嗎?”

郁桉不敢想是,他總覺得自己不該讓對方這麽麻煩。

顧嶼舟:“不是。”

郁桉微微睜大了眼,又聽到他說,“我是因為你來的寧江市。”

心跳又開始加速。

郁桉悄摸捂住,害怕顧嶼舟聽到。

心想,我對顧先生來說,已經這麽重要了嗎?

顧嶼舟似乎能猜到他心中所想,“嗯”了一聲,“所以,郁桉,如果你臨時要做什麽事情,記得和我說,好嗎?”

郁桉下意識點頭。

随後,他又問,“如果我一直都改不掉怎麽辦?”

其實郁桉也不太喜歡自己這一點。

顧嶼舟收好吹風機,朝他看過來,眼眸幽深,“沒關系,我總有辦法讓你記得。”

郁桉和他對視上,莫名覺得這個辦法不是什麽好的辦法。

他立馬保證,“我下次不管幹什麽,都會提前和你說的。”

顧嶼舟“嗯”了一聲,讓他去床上,“先睡一覺,等你起來帶你去吃飯。”

郁桉:“噢。”

他躺進被子裏,身邊不再是濃重到看不清的霧,而是坐在一旁桌子上辦公的顧嶼舟。

郁桉安心閉上眼,慢慢睡過去。

顧嶼舟等他睡着後,才坐在床邊,看了他好會兒。

-

下午兩點,郁桉睜開眼。

外邊天色俨然放晴,他這一覺睡得很舒服,在床上伸了個懶腰才起來。

桌邊已經沒了顧嶼舟的身影,郁桉四處走動了下,打算去浴室。

剛要推開門,顧嶼舟從裏邊打開門出來。

浴室裏彌漫着一股水汽,明顯他剛洗完澡。

郁桉瞪大了眼,他剛剛怎麽沒有聽到聲音?!

“醒了。”顧嶼舟拿毛巾擦着頭上的水。

郁桉偏過腦袋,沒敢看顧嶼舟露出的腹肌,只點頭。

他看了眼早上回來時顧嶼舟給他吹完頭發放在一旁的吹風機,立馬上前拿起來,對着顧嶼舟說,“顧先生,我來幫你吹頭發吧。”

顧嶼舟擦頭發的手一頓,對上郁桉期待的眼神,點了點頭,坐在了沙發上。

郁桉笑着插好電,摸上顧嶼舟的頭發。

開了最低檔的溫風,“溫度怎麽樣?頭皮燙嗎?”

顧嶼舟:“剛剛好。”

郁桉聞言,認認真真給他吹幹頭發。

顧嶼舟的頭發很茂密,發質和他的很不一樣,偏硬,摸在手心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郁桉發現,他好像還沒有好好了解過顧嶼舟。

兩人很安靜地吹完頭發,然後一起出門去了酒店外吃飯。

其實酒店裏24小時提供飯菜,但郁桉想去外邊吃,他總覺得這裏很熟悉。

顧嶼舟帶他去了一家菜館,味道還不錯,郁桉吃了整整一碗飯。

出來後,他們沒立即上車,而是走進了一條小小的通道,通過通道穿進去,再出來時便是當地很有名的小吃街。

郁桉終于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很熟悉這裏了。

原來這就是他之前流浪時待過的城市。

他拉着顧嶼舟望去了一個老爺爺的糖人攤子旁,要了兩個小糖人。

老爺爺手腳麻利,動作很快,大致按照他們兩人的模樣,做出了兩個糖人遞給他。

郁桉付了錢,将一串糖人遞給顧嶼舟。

“以前的時候,我很羨慕別人可以買糖人吃,但我當時沒有錢,現在嘗了果真還不錯,甜甜的。”

顧嶼舟氣息停滞了下,剛要說些什麽。

郁桉笑着牽住他的手,一邊吃着糖人,一邊往前走。

顧嶼舟垂眸看牽着他的那只手,站着沒動。

郁桉沒走成,被牽回了顧嶼舟身邊,嘴角被顧嶼舟大拇指壓了下。

顧嶼舟輕聲說,“難過的時候,可以不用笑。”

郁桉吃糖的動作停了下來,嘴角笑意沒了,看向顧嶼舟時眼裏有水光浮現。

他說,“我從來不知道,原來這裏離郁家這麽近。”

顧嶼舟慢慢抱住了他,拍着他的背。

郁桉将臉埋在了顧嶼舟胸前,眼角有淚滑落。

內心深處原本深信不疑小時候郁家人對他的愛,此時好像也開始逐漸崩塌。

郁桉哽咽地問,“顧先生,你說,他們有找過我嗎?”

顧嶼舟放開他,溫柔擦過他的眼淚,“找過的。”

“真的嗎?”

“嗯,真的。”

-

郁家。

這是蘇有蓮清醒後,第一次來了書房,面對面與丈夫坐着。

這些年間,丈夫似乎變得很多,頭發露出了點銀,脊背也沒當初那麽挺直了。

她沒有鋪墊,直接問出了那句,“郁林,桉桉失蹤,你到底隐瞞了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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