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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衆人皆是時常行走江湖的人, 知道時機的重要性,自然不需旁人提醒,不過片刻之間, 他們已經扶着傷者朝外面跑去。
花英燕趁着逃命的間隙簡短地給林蕪解釋了一番, 方才那番動靜的确是他與湛清兩人弄出來的,而因為時間倉促, 不論是蒼玄教還是中原正道的援軍皆還在路上,他們此番出去, 還須得想辦法先擺脫身後的追兵。
“從這邊再往前不過半日就能趕到太初城。”衆人此時已經離開地牢洞口, 站在廢棄院落之中, 林蕪遙遙指向破敗的圍牆那頭,低聲道:“但山海殿的人若想攔住我們,便一定會埋伏那處。”
花英燕聽得有些着急:“所以我們現在應該朝哪個方向走?”
“那邊。”林蕪指向相反方向, “那裏雖看來是與太初城的方向反向而行,但再往那處前行上半日是一處山谷,沿着山谷繞過去一樣能到達太初城,只是花的時間比較長。”
花英燕點了點頭, 當即對衆人道:“那就往那方走。”
衆人飛快往那方趕去,林蕪也要上前,花英燕卻是叫住她道:“等等!”
“怎麽了?”林蕪回身問道。
花英燕道:“還有沒有別的路?”
林蕪遲疑道:“你……”
“我來将他們引開。”
聽花英燕說出自身決定, 林蕪不過只用了片刻思索便道:“跟我來。”
這話的意思,便是要與花英燕一道去引開山海殿了。
花英燕本欲拒絕林蕪,轉念間卻又點頭道:“也好,你來帶路。”
林蕪帶着花英燕趕往另一處方向, 卻不想這時候湛清也跟着沖了過來,口中大聲道:“不行,怎麽能讓你們兩個姑娘去冒險,讓我來引開他們!”
花英燕欲言又止,然而再要解釋卻來不及了,後面的人已經追了上來,他連忙踢了塊石子過去吸引了幾人的注意,待見那群人追來,當即朝着林蕪與湛清使了個眼色拔腿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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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的輕功都不錯,再加上有個熟悉地形的林蕪,他們在這林間帶着山海殿的人繞了大半圈,雖然幾次眼看要被追殺,最後好歹都是有驚無險,等到好不容易擺脫那群家夥,已經是夜幕降臨。林蕪按着肋下已經重新滲出鮮血的傷口,喘息着跟随花英燕自林間傳出的時候,才發覺他們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宣鎮。
夜晚的小鎮有幾分寧靜,來往不過數名行人,冷清的街頭,只有一輛高大的馬車停在角落,被房屋的陰影遮了大半。
林蕪一眼便注意到了那輛馬車,雖然車簾緊閉,但她卻仿佛有所察覺一般,心中一緊驟然回頭往花英燕看去:“那是?”
花英燕皺着一張臉無奈道:“就是你想的那樣。”
那種預感被花英燕一句話變成現實,林蕪心中霎時百味雜陳,她幾乎是毫無意識地往那處馬車挪去,不過方至車前,便又不禁将腳步頓住,再難往前。
不知不覺相別已有兩月,她時時念着紀識秋,也知道紀識秋必時時念着她。
她早該想到的,只要聽說她出事的消息,縱然千山萬水,縱然路遠迢迢,他也一定會趕來相見。
她早該知道的。
不知該是笑是淚,是喜悅還是擔憂,林蕪揣着心中百般的情緒來到車前,終于僵着手緩緩掀開了緊閉的車簾。
車中燃着燈,燈火明亮暖黃,照着車內的景致,也柔和了車內那道身影。
那是一名年輕女子的身影,着淺青色衣裙,青絲挽着簡單的發髻,膚若凝脂,婉然秀麗。
林蕪退了一步,倏地将車簾重新拉下,慌亂道:“姑娘,打擾了。”
“……”花英燕這時候已經到了馬車旁,忍了片刻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瞥了那還在晃動的車簾一眼才掩唇遮住笑意道:“沒打擾沒打擾,你再看看。”
林蕪目光微變,看着花英燕,似乎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方才匆匆一瞥,但如今回過神來,她才覺出那般眉眼,的确是她所最熟悉的那人。
花英燕向着那安靜的馬車揚了揚眉梢。
林蕪再次上前掀開了車簾。
燈火依舊,燈下的人容顏如玉,正凝眸看着她,眼尾挑着若有若無的笑意,恰若桃花盛放。
宴夏迎着這雙含笑的眸子,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如何鬼使神差撲進車廂的,只是等回過神時,她已經小心卻又用力地抱緊了那人的身體。
·
“真是沒想到,原來蕪妹和紀姑娘早就認識了。”
駕車到了鎮上某處客棧,等回到房間又叫上了些飯菜之後,湛清的驚訝之色仍尚未褪去,花英燕看着那邊低語中的林蕪與紀識秋二人,抱着手臂忍不住出聲對湛清道:“林姑娘認識我們很奇怪嗎?還是說我們這些人沒名沒姓不該認識太初城少城主?”
湛清被花英燕這話吓了一跳,連忙搖頭急着解釋道:“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從未聽蕪妹提起過,有些好奇而已。”他埋着頭,沒有看見花英燕調笑的神色,想了想又道:“而且這次若非兩位,我們也沒那麽容易将大家給救出來,兩位姑娘又豈會是沒名沒姓之人。”
他胡亂解釋一通,等再擡頭的時候,才發現花英燕已經壓根沒理他了,正坐在桌旁挑着飯菜,絲毫沒有先前語氣中生氣的模樣。
湛清知道自己被調笑了一番,也不惱怒,搖頭笑了笑也在桌旁坐下,随後又道:“不過我的确沒想到,原來紀姑娘要找的人也在那地牢裏。”
“找人?”聽見湛清的話,林蕪不解看着紀識秋道:“你還在找什麽人?”
紀識秋挑眉看她,沒有開口,倒是湛清先出聲解釋道:“當然是紀姑娘腹中孩子的父親。”說到此處,湛清忍不住心疼紀識秋,正道衆人好打抱不平的心思又生了出來,無奈道:“若非那負心人扔下紀姑娘與他腹中孩子不管不顧,紀姑娘也不會拖着九個月的身子千裏迢迢前來尋夫,可惜……”
林蕪被湛清說出來的故事吓了一跳。
莫說林蕪,紀識秋也怔了一怔,不知道湛清是如何想出了這麽個故事。
雖然故事不是這麽個故事,但讓紀識秋拖着這般身子前來尋人的的确是林蕪。林蕪心疼得不行,她與紀識秋久別重逢,卻礙于有人在旁不得傾訴,只得喃喃喚着紀識秋的名字,誰知喚着喚着,耳邊老晃過湛清的聲音,她沒防住也跟着道了聲:“紀姑娘……”
紀識秋面不改色的本事又增進不少,低頭替林蕪處理着她身上這一路被樹枝擦傷的細小口子,淡淡“嗯”了一聲。
林蕪盯着紀識秋看,紀識秋雖容貌明麗,平素舉止容姿卻絲毫不顯女氣,但這時候他着一襲女裝,在林蕪的眼中卻當真擔得上傾國傾城二字,也無怪當初他僅憑着這張臉就在青陸掀起軒然大波。
林蕪看得心中一動,忍不住起了調笑的心思,口中喃喃道:“紀姑娘。”
紀識秋還在為林蕪身上的傷心疼着,尚未去理會她的話,垂眸的樣子倒是當真溫柔娴靜。
林蕪扭頭看了屋中其餘兩人,待見花英燕托腮心不在焉地托腮發呆,而湛清說完了那些話肚子也餓了,正在大口吃着桌上的飯菜,林蕪放心了些,小心撫過紀識秋比之離開時又大了一圈的肚子,湊上前在那人唇間蹭了個吻。
熟悉地氣息讓林蕪面頰略微泛起紅暈,紀識秋輕輕扶着她受傷沒什麽力氣的身子,終于忍不住出聲道:“沒力氣就先好好坐着別亂動。”
也不知林蕪有沒有将這花聽進去,她專注地看着紀識秋的模樣,輕輕撫過他鬓間簪着的珠花,忽而又眨眼笑到:“秋姐姐。”
紀識秋:“……”
他稍稍用力在林蕪腰間掐了一把。
林蕪的悶哼聲霎時驚了屋中其餘兩人,花英燕見怪不怪托腮看着,湛清卻起身緊張道:“蕪妹?你傷勢怎麽樣了?”
“沒事沒事。”林蕪從紀識秋懷裏鑽了出來,攬着紀識秋悶笑道:“秋姐姐說要替我看看肋下的傷口。”
聽林蕪這麽說,湛清才連忙點了點頭,與花英燕一道出了屋子,将房間留給了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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