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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英燕與湛清離開之後, 屋內頓時清淨下來,紀識秋尚不及開口說些什麽,身旁的人便已經又黏了上來。

林蕪緊緊抱着紀識秋, 連帶環着他如今顯得臃腫的腰腹, 良久都沒有再開口。

紀識秋輕輕撥弄了她的頭發,她之前在林中穿行太久, 長發已經淩亂不堪,其中還夾雜着枯草碎葉, 他輕輕将其撥開, 這才低聲對懷中人道:“又哭了?”

“沒哭。”林蕪搖頭, 卻沒有擡頭,憋了半晌才想起來問道:“為什麽是又?”

紀識秋含笑不答,只是看着林蕪染血的衣衫, 輕嘆着又道:“先讓我看看傷口。”

林蕪沉浸在久別重逢的喜悅中,額頭抵着紀識秋心口,片刻才道:“讓我再抱會兒,我已經好久沒有這樣抱過你了。”

“多久?”紀識秋好笑着問。

林蕪仔細想了想:“兩個多月?”

紀識秋糾正道:“五十八天。”

“都這麽久了!”說兩個月似乎還沒多大感覺, 說到五十八天,林蕪臉色瞬時就垮了下來,忍不住将人抱得更緊了些, 她知道能夠準确的說出這個數字,紀識秋對她的思念,絕不比她更少。她尚有太初城的事情要擔心,而紀識秋在山中, 卻獨獨不過挂念她一人。

若非時時數着日子,又怎麽能一句話說出這個數字。

林蕪心疼地抱着紀識秋,喃喃着一遍遍說着“對不起”,覺得掏心掏肺都償不過來,只是不住叨念道:“這一路過來吃了很多苦對不對,你都瘦了,肯定沒吃好也沒睡好,等我們回去我再替你熬些湯藥補回來好不好?”

紀識秋将林蕪的手引到自己腹上,無奈道:“沒瘦。”

“胡說,除了肚子哪裏都瘦了。”林蕪辯駁道。

紀識秋不置可否,眼看着林蕪跟個血葫蘆似地随便動一動身上的傷口就能滲出血來,他連忙制止了對方的動作,認真道:“先看傷。”

林蕪“哦”了一聲,乖乖點頭脫了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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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傷口在肋下,紀識秋這般身子要彎腰替她處理傷口實在有些不便,林蕪便乖乖躺了下來,紀識秋神情專注替她看傷,她便專注地瞧紀識秋,越看越是喜歡,嘴上忍不住便道:“你臉上的妝是花英燕替你畫的嗎?”

紀識秋動作溫柔地撥開林蕪朝自己耳垂探來的手,面上不見什麽表情:“嗯,掩人耳目這是最好的辦法。”

紀識秋似乎不在意提起女裝的事情,但對于另一個稱呼,他卻顯得格外在意,林蕪安靜了一會兒忍不住又起了心思,揚着唇角道:“秋姐姐真好看。”

林蕪的預料果然不錯,紀識秋聽着這聲“秋姐姐”微微變色,頓了一瞬才又笑到:“哪有蕪妹妹好看?”

他這一笑煞是明豔,仿佛連四下燈火都失了顏色,林蕪看得怔了片刻方道:“還好我不是男子,你不是女子,否則你這副模樣我真想将你藏起來才不會給旁人搶了去。”

“巧了,我現在就想把你藏起來。”紀識秋随口說着,摁住林蕪四下亂晃的手,看着她身上的傷勢,緊蹙的眉頭始終不曾松開:“你在山洞裏他們都不讓你好好處理傷口嗎?”

林蕪不願多談山洞中的事情,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除了讓紀識秋心疼之外說出來沒有任何用處,她轉念笑道:“現在有秋姐姐幫我上藥,我這傷受得也不算虧了。”

紀識秋怎麽會不知道她的心思,他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手上動作依舊溫柔,口中卻道:“是啊,秋姐姐是千裏迢迢來尋我那負心人的,蕪妹妹你在牢裏可有見到那負我一片真心的男子?”

“秋姐姐貌若天仙,溫柔賢惠,這天下竟然有人将這樣的妻子抛之不顧,真是太不知好歹了!”林蕪說得氣勢十足義憤填膺。

紀識秋忍着笑意道:“是啊,那你說我若找到了那負心人,該怎麽處置她才好?”

“自然是要狠狠地罰。”林蕪做出認真思考的模樣,接着恍然道:“就罰她……時時刻刻陪着你,陪上一輩子,或者你要她的下輩子,下下輩子,她都給你,片刻都不能離開,好不好?”

林蕪躺在床上,眨眼看着床邊坐着的人,一雙眸子閃爍着清澈光亮,滿身情意皆訴于其間。紀識秋對上她的眼神,原本準備好的那些話便再也說不下去,他宛然一笑,牽着林蕪的手,在白皙手背印上一吻。

紀識秋松開手,低聲道:“我現在不方便俯身吻你,就先用這個代替好了。”

林蕪認真提議道:“我覺得我可以起來我們重來一次。”

紀識秋挑眉不言,将試圖爬起來的人又按了回去。

原本簡單上藥的過程被他們折騰到了大半夜,最後還是林蕪看紀識秋精神不濟,才催促着紀識秋趕緊休息。林蕪自己也經歷了一天的疲累,再加上身上的傷口失血過多,撐了一會兒也沒撐住睡了過去。

待林蕪睡去之後,紀識秋方才斂了笑意支着床沿緩緩起身步出了房間。

花英燕就等在房間不遠之處,見紀識秋出來,他連忙道:“教主。”

“淩霄城少主呢?”紀識秋問道。

“已經回屋休息了。”花英燕這般說着,随即将早已準備好的話告知紀識秋道:“大長老他們正在趕來的路上,最遲不過三日便到,太初城那邊暫且沒什麽問題,不過山海殿這兩天一直沒什麽動作,我有些擔心……”

紀識秋颔首道:“把你收到的消息都告訴我。”

花英燕點頭說了出來,紀識秋靜靜聽着,又交代了些其餘事情,花英燕緊盯着紀識秋的身影,在見到他身影微晃險些倒下的時候,甚至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教主!”花英燕連忙上前将人扶住,語氣頗有些無奈地道:“教主,我覺得現在最讓人擔心的不是太初城的事情,而是你。”

紀識秋的身體本就不适合趕路,這一個月的車馬颠簸之下,他本就時常有所不适,好在有個花英燕在旁邊用靈丹妙藥幫他養着才稍稍好了些,但縱然如此,這情景依然讓人擔憂。

紀識秋微閉着眼,後背抵靠着牆,雙手搭在腹間久久不曾開口,花英燕平日也見過紀識秋虛弱模樣,但眼前的情形與平日趕路時候的虛弱卻顯然有着巨大差別,他霎時愕然,扶着紀識秋連動也不知道怎麽動了,連忙緊張道:“教教教、教……教主?”

強撐許久終于撐過腹中這一陣疼痛,紀識秋蒼白着臉,聽着花英燕的話卻又禁不住有些想笑:“別叫了,還記得之前說過的麽。”

花英燕不是個容易受到驚吓的人,然而事到臨頭還是被吓得不輕,他扶着紀識秋驚惶道:“這孩子真的要、要出來了?”

“還沒到時候,不過快了。”紀識秋沒什麽力氣,疲憊道,“你先去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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