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21章
打從叫花雞被獨孤瀾踢碎後,送雞男子的白衣男子似乎與他結下了梁子,每日都要給溫淮陰送去一只叫花雞。
偏偏他還不樂意自己送去,每日準備好了雞就放在桌上,讓人送去。
明明是六案功曹之一,除了每日處理地府公文,管理鬼怪之事外,還得趁屋子裏那位不注意,化身小叫花,悄悄将叫花雞送至溫淮陰門前。
然後看着獨孤瀾把雞踢碎,自己回來複命。
至于為何要扮作小叫花,按照那位的說法,叫花雞須得由叫花子送,方顯其正宗。
對此,小叫花只想喊一句“放屁!”,甚至心生反意,想要颠覆如今地府那慘無人道的規矩。
轉念一想,以自己這點微末修為,別說是闖入陰曹地府,恐怕連自己的功曹殿都未踏出,便已被捉拿,捏個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今日的雞已置于桌上。”白衣男子滿身酒氣,連頭都未擡,更未睜眼,随意一指桌上,那一大團髒泥。
小叫花心中欲哭無淚,每次送雞之時,都是他一日之中最為緊張的時刻。
他生怕屋子裏那位突然蹿出,如同踢雞一般,将自己踢飛。
小叫花面帶愁雲,懷中抱着那團髒兮兮、臭烘烘,無一絲香氣,更像是一團污物的叫花雞,來到溫淮陰家門前。
若換作旁人見到此物,絕不會将其視為食物,反而會誤以為是鄰裏惡意在欺辱他們。
今日小叫花将那臭氣熏天的叫花雞置于門前,不多時,房門如往日一般開啓。
本以為會再次目睹叫花雞的“飛翔”,卻未料到,今日溫淮陰在獨孤瀾擡腳之前,先行蹲下身來。
“也不知何處得罪了人,竟然惹得對方如此生氣,日日往我們家門口丢泥巴。”溫淮陰很是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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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巧地上有一小段樹枝,溫淮陰拾起樹枝,輕輕在叫花雞上戳了兩下。
小叫花見此情景,眼中光芒一閃,他的機會終于來了。
立刻施展法術,在溫淮陰戳雞之際,令包裹在外的泥土裂開。
泥土裂開的瞬間,溫淮陰整個人都愣住了。
一股燒焦的惡臭撲鼻而來,只見裏面的叫花雞燒得黑中帶紅,隐約還能見到紅色的火星,一雙雞眼瞪得老大,仿佛死不瞑目。
溫淮陰看着那雞,疑惑之中帶着一絲驚訝:“這莫不是用三昧真火燒的?”
獨孤瀾聽聞此言,忍不住嗤笑一聲:“怕不是用鬼火燒的。”
溫淮陰哽住,面對獨孤瀾的調侃,他一時語塞。
“既然送來的是雞,想來并非與我們結怨。”溫淮陰經過多日的憂愁,如今得知事情并非自己所想,心中頓時輕松了許多。
他轉向獨孤瀾,語氣中帶着一絲釋然,語氣溫和:“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但并無惡意。既然是好意,明天就不應該再踢了。”
獨孤瀾微微挑了挑眉:“這般也吃不了,終歸是要丢的。”
他目睹溫淮陰手捧那焦黑如炭的雞,步至庭院之中,細心挖坑将其埋葬,更在土堆前立下一塊碑石。
隐于暗角的小叫花,目瞪口呆。
溫淮陰輕聲自語:“如此,或許能稍慰送雞之人的一番苦心。”
……
小叫花蹑手蹑腳地回到白衣男子所在之處,只見男子已從醉意中清醒,神色間多了幾分清明。
“雞又遭了那位的腳踢?”白衣男子漫不經心地問道,似乎早已預料到了結果。
“并未,”小叫花回道,“被埋了。”
白衣男子聞言,明顯一怔,費心埋雞之舉,顯然不是獨孤瀾的風格:“你且詳細道來。”
畢竟,獨孤瀾向來行事直接,從不拖泥帶水,更不會無端做這等無用之事。
白衣男子的眼中閃過一絲好奇,想要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
白衣男子聽完小叫花的敘述,臉上的表情複雜至極,既有尴尬,又有憤怒,但更多的似乎是羞惱。
随着時間的流逝,溫淮陰家門口的炭燒雞數量日益增多。
門口的院子裏,竟密密麻麻地立滿了炭燒雞的墓碑。
“阿陰,若再這樣下去,我們出門怕是得蹦跳而行了,”獨孤瀾語氣中帶着無奈,“若被鄰裏瞧見,恐怕他們會誤以為我們被什麽不潔之物纏身了。”
溫淮陰聞言,眉頭緊鎖,他也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但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炭燒雞潮”,他也感到束手無策。
次日,溫淮陰在家門口出現炭燒雞之際,便朝着四周的空氣深深作了兩個揖,語氣中帶着誠懇與感激:“道友盛情,在下心領神會,感激不盡。然在下院中之地已無多餘之處,實在難以再容納更多。還望道友今後不必再費心破費。”
溫淮陰話音剛落,又恭敬地作了兩個揖,以示誠意。
“這院子是怎麽了,莫不是捅了雞窩?”老張頭驚呼,他看着滿地的雞墓碑,仿佛是地裏突然冒出的蘑菇,東一個西一個,密密麻麻。
獨孤瀾沒忍住笑出聲來,雖說老張頭的話糙了些,但不得不承認,這比喻倒是貼切得很。
老張頭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驚詫之色,看看雞,看看溫淮陰,語氣十分震驚:“你方才那是在做甚?竟然向雞行禮問安?”
他搖了搖頭,似乎在自言自語:“我竟不知你何時修得了這般慈悲心腸,連雞都不放過。”
聞言,溫淮陰頓時面如菜色。
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如何開口解釋,索性不解釋:“你今日怎有閑暇至此?”
“我昨日聽聞咱們這條街上出了些怪事,特來與你細說。”老張頭的聲音突然低沉下來,臉上的神情也變得嚴肅。
溫淮陰眉頭微蹙,詢問道:“出了何事?”
“你可曾聽說張員外家?”老張頭低聲說道,“他家那座牌坊,昨夜突然開始滲血。府中的仆人發現異狀,上前查看,誰知剛一靠近,那牌匾竟突然裂開,将人當場砸死。”
“張員外家中之事,我亦有所耳聞。”溫淮陰點了點頭,神色凝重,“他家那座牌坊,乃是聖上親賜,以表彰其家教嚴謹,育有三名忠烈之女,又與人為善,廣施善行,才得了員外之名。”
老張頭眉頭緊鎖,繼續低聲道:“可昨夜之事,實在詭異非常。那牌坊無端滲血,牌匾又突然裂開,這等怪事,怕是有些不尋常。”
溫淮陰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此事确實蹊跷,張員外家向來行善積德,怎會遭此橫禍?我需得親自前往查看,或許能發現一些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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