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33章
忽聞破空之聲,一簇赤芒如天降流星,劃破長空,直指那株桃花。
溫淮陰正欲出手,卻見一襲白衣如幻影掠過,擋于老者之前,擡手間便将那赤芒震散。
未待片刻,赤芒再起。
此次非一道來襲,而是衆芒齊發,猶如狂風暴雨,勢不可擋。
赤芒來勢洶湧,其威懾力驚人。
此時,容城月上已換了一襲新裝,眼神如寒冰,不帶半分暖意。
那身形褴褛的“老人”不顧一切,直奔桃花樹而去,聲嘶力竭地呼喊:“莫傷我阿娘!”
他的聲音凄切,令人心生恻隐。
“東方道友有難,我得去幫他。”溫淮陰低聲言道。
獨孤瀾卻緊緊握住溫淮陰之手,不允其輕舉妄動:“且慢,先觀其變,待東方道友力不從心時,再出手不遲。”
縱觀局勢,容城月上非但未顯疲态,似乎早已察覺他們潛伏于暗處,只怕若非知曉他們的存在,此刻已經按着對方的脖子在打了。
畢竟,若連此等小波折亦無法平息,他查察司判之名豈不徒有虛名。
溫淮陰雖不解獨孤瀾為何不讓自己出手相助,卻依舊遵命靜觀其變。
他深知獨孤瀾平日裏雖有些小脾氣,但斷不會在大是大非上掉鏈子,絕不會因為他們二人吵過嘴,便阻其援手。
兩人“拉扯”之際,忽見容城月上雙眸驟變,化作一彎月牙白,一股森然寒氣自其足下湧出,如狂瀾般向四周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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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淮陰見狀大驚,此前從未目睹此等異象,好奇心驅使之下,伸手輕觸那白煙,卻感一股寒流自指尖侵入,透骨之寒,令人不寒而栗。
那些企圖侵犯桃花樹的赤芒,盡數被這寒氣所阻,容城月上輕揮拂塵,除溫淮陰與獨孤瀾外,場中衆人無不感受到那如山的壓力。
霎時間,天色突變,烏雲滾滾,遮天蔽月。
赤芒愈發狂暴,猶如暴風驟雨,不斷沖擊着容城月上所布下的寒氣屏障。
容城月上面不改色,眼中月牙白光愈發耀眼,他的聲音冰冷徹骨:“宵小之輩,只敢藏于暗處,做些雞鳴狗盜之事。”
話音未落,只見容城月上手中拂塵輕揮,一道無形的氣浪自其腳下騰起,宛若怒海狂瀾,将那些赤芒一一吞噬。
赤芒中的攻擊者似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攻勢非但沒有減弱,反而愈發猛烈。
容城月上冷笑一聲,眼中掠過一絲輕蔑。
他的氣息愈發凜冽,四周的空氣仿佛都在為之顫抖。
就在此時,桃花樹下的“老人”突然緊緊抓住容城月上的衣角,雙手顫抖不已:“大人,一切都是我自願的。”
正當此時,赤芒攻勢愈發狂暴,數道如利刃般的赤芒直刺容城月上,似要将其撕裂。
容城月上面色稍變,因“老人”的突然動作,心神稍分,一時間未能全然擋下,兩道赤芒漏網,直擊“老人”之身。
被擊中的“老人”如斷線風筝般,被擊飛至遠處。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激怒了容城月上。
只見他拂塵一甩,霎時狂風大作,飛沙走石。
隐藏于暗處的身影逐漸顯現,竟是一名面色蒼白、氣息陰冷,面龐上布滿厲鬼般黑紋的異類。
他的眼中流露出瘋狂與絕望,仿佛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被某種強烈的執念所驅使。
兩人瞬間展開了激烈的纏鬥,容城月上手中的拂塵絲如蜘蛛吐絲般,将那人緊緊纏繞。
溫淮陰一見對方手中的武器,不禁大驚失色,那鬼氣森森的鎖魂鈎,乃是鬼差勾魂所用之物,其威力絕非尋常厲鬼所能比拟。
“我得出去了,東方道友雖有神通,但終究是血肉之軀,恐怕難以抵擋這厲鬼的攻勢。”溫淮陰心中擔憂。
獨孤瀾聽罷,也不再阻攔,松開了緊握的手。
兩人當即足下一點,縱身躍了出去。
“道友,你可安好?”溫淮陰關切地問道。
溫淮陰一靠近,容城月上那原本冰冷的眼神便柔和了許多,向他微微一笑:“無妨,道友來得正是時候,我尚能應對。”
容城月上早已察覺到溫淮陰和獨孤瀾潛伏在側,只是未曾言明。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溫淮陰雖然對張府的異變有所猜測,卻未曾料到眼前的厲鬼竟有如此背景。
“他原是地府鬼差,近來一直在熔煉亡魂,企圖複活他的摯愛。得知張府藏有豔骨,便化作藥房大夫,誘使管家行兇。”容城月上邊說邊緊盯着對面的鬼差,語氣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溫淮陰聞言,心中震驚,看着對方那鬼氣森森的模樣,原本以為他是隐于暗處的一方厲鬼,沒想到竟是來自仙界的同僚。
獨孤瀾于此刻,幽然吐出一言:“地府之中,竟連一鬼差亦難掌控?”
容城月上聞言,回頭“瞪”了獨孤瀾一眼,那一眼多少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管得住!”
溫淮陰急忙左右勸解:“別吵架,別吵架,和氣生財。”
話音剛落,獨孤瀾和容城月上同時冷哼一聲,誰也瞧不上誰,偏偏還憋着一口氣。
溫淮陰面上帶着尴尬之笑,心中暗忖,此二人莫非命格相沖,否則何至于如此輕易便起口角。
“他如何在此事中周旋的?”溫淮陰恐二人再起争執,忙将話題引回。
“他利用鬼差的身份,帶領張大公子和劄明珠的亡魂去找張二公子,向他揭露管家為謀奪家産,先後逼死張家三女,後又毒殺得知真相的張大公子,以及逼死劄明珠的全部經過。”
溫淮陰眉頭緊蹙,側首一瞥,目光落在那倒卧于桃花樹旁的老者身上。
若所料不差,那“老者”便是他口中所言之張二公子。
“你既能找到此處,想來很多事情應該也都調查到了。”容城月上緩緩道來,“張員外心懷仁慈,昔日曾救得一株桃樹,此樹已開靈智,若得修煉,飛升有望。因感張員外救命之恩,眷戀塵世,遂化作女子,為其誕下一子。而豔骨之力,為其子分去一半,為保子嗣人身,她舍身變回桃樹,便是你身後此株。”
溫淮陰聞言,心中驚濤駭浪,他未曾想到,這世間竟有如此曲折離奇之事。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株桃花樹,只見樹幹之上,已無一絲靈氣。
豔骨得知恩人遭害,耗盡最後一縷靈氣,盡數注入其子體內,使其複仇之際沾染怨氣,使得豔骨生變。
而鬼查引誘豔骨變豔鬼,如此方能使其煉化的亡魂得以複蘇,令其慘死,且怨氣沖天的愛人複生。
溫淮陰的眼中閃過一絲明悟,他終于明白了這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
豔骨之力,乃是天地間之奇物,靈氣充盈,卻力量有限,除非心生惡念,化為豔鬼,一旦與塵世糾纏,便會引發無數的因果循環。
“如此說來,這豔骨之力,竟是這一連串悲劇的根源。”溫淮陰沉聲說道,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哀嘆。
容城月上微微颔首,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複雜的情緒:“豔骨之力,既可助人飛升,亦可令人沉淪。張二公子,因靈氣而生,因怨氣而亡,終究是難逃這宿命的輪回。”
自豔骨放棄飛升,以精怪之身與凡人結下子嗣,便已種下錯根。
一步錯,步步錯,終成苦果。
“那鬼差以如此逆天之術玷污豔骨,其愛人如何能承受此等重負?”溫淮陰問道。
容城月上輕輕搖頭,眼中掠過一抹複雜之色:“情之一字,最是難解。其愛人生前亦為修行之人,卻因一場意外而隕落。鬼差不願接受這殘酷之實,既是修道之人,自然能承受豔骨之力。”
“但如此行事,豈非違逆天道?”溫淮陰皺眉,天地法則不容亵渎,如此逆天而行,只怕會結下更大的因果。
“若他在乎,又豈會如此行事。”容城月上語氣平淡,目光再次轉向那鬼差,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今日,我便要讓他明白,有些路,不可行。”
話音未落,鬼差已斬斷容城月上的拂塵束縛。
獨孤瀾嗤了一聲,容城月上立即回頭:“你想幹什麽!”
溫淮陰急忙插話,試圖緩和氣氛:“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話音未落,溫淮陰忽覺有物飛來,本能地伸手一接。
待看清手中之物,他的眼睛頓時瞪得滾圓。
回過神來,他立刻抱住獨孤瀾的腰,驚喜交加:“銀錠子!銀錠子!乖,莫再争執哦。”
獨孤瀾見他眼睛都放光了,滿心歡喜地投懷送抱,哭笑不得:“阿陰既已開口,我自當聽從。”
容城月上見狀,幾乎要翻白眼,為了不讓自己被氣得七竅生煙,立刻向鬼差所在之處疾沖而去。
溫淮陰見狀,連忙将銀錠子塞入獨孤瀾懷中:“你且在這裏等着,我們去去就回!”
随着鬼差的怒吼,四野紅光遽然凝聚,化作一股狂暴之力,直沖容城月上。
容城月上面色凝重,拂塵一揮,寒氣頓生,化作冰牆,抵禦那股猛烈沖擊。
正當此時,溫淮陰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
銅錢化作無數幻影,如箭雨般射向鬼差。
鬼差見狀,立即催動周身鬼氣,向溫淮陰猛沖而去。
兩股力量在空中猛烈碰撞,猶如雷霆萬鈞,四周桃花樹在這股力量波動中劇烈搖曳,花瓣如雨落下。
獨孤瀾在後方窺視,眼見豔鬼身影悄然浮現,趴在容城月上之背,面帶狡黠之笑。
“好一張俊美容顏,可惜非女子。”女豔鬼輕聲道。
容城月上轉身,一掌打出。
雙身豔鬼,男鬼乃張二子豔骨所化,女鬼則是鬼差欲複活愛人。
如今雙鬼分離,豔骨被奪,致使張二公子形同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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