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章
第46章 第章
朱雲娘提醒夫君先把孩子安排好。
周二郎停下手中的動作, 低頭看了眼身邊熟睡的兒子,勾了下嘴角,輕手輕腳把娃給抱去隔間門的小床, 連人帶熱熱乎乎的小褥子一塊兒給抱過去的, 被角兒仔細掖嚴實了, 這在轉身回了大床。
燈光昏黃,一室幽暗。
床帏被落下, 束縛亦解開。
雲娘被周二郎從身後擁入懷中,男人下巴壓在她的肩頸處, 鼻息間門溫熱的氣息撲在耳後敏感的皮膚上,有些癢癢的。
驀地,略帶微涼的指尖貼上她腰間門溫熱的肌膚……。
朱雲娘咬住嘴唇, 反射性地退縮, 被周二郎閑着的另一只手按住, 溫聲卻不容拒絕道:“聽話, 別亂動。”
……
男人眉目如畫,眼角眉梢春色薄染, 光滑的後背上不知何時起,已是起了一層薄薄的細汗,順着脊背中間門的凹陷隐隐向下流動, 幾縷濡濕的黑發貼在了濕潤的緋色唇瓣上,像是被他咬在了唇中。
朱雲娘聽到了夫君略顯低啞急促的呼吸,心疼, 忙道:“夫君先停下來歇一歇吧。”
周二郎想死, 以為這是說歇就能歇的麽?難不成她還想歇一歇再繼續?
原以為讓娘子得了趣兒就可以了,不成想他給的和娘子想要的不是同一種,狼狽中周二郎終于琢磨出味兒來了, 咬牙切齒
為了要娃子她可真敢費夫君!
周二郎從未有過兩次的情況,但顯然朱雲娘不肯放過他。
以周二郎高傲的性子,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得上,死也不能說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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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雲娘一聲驚呼,被夫君迅速捂住了嘴巴……
逞能的後果就是感覺整個身體像被掏空了一樣,極度的疲憊湧了上來,周二郎努力壓下粗重的呼吸,佯裝輕佻道:“還要繼續麽?”
啪嗒!
男人鬓角上大滴的汗珠落在了朱雲娘的嘴唇上。
啪嗒,又是一滴。
朱雲娘慌忙搖搖頭。
平息了好一會兒,周二郎道:“莫要想些有的沒的,我有钰哥兒很滿足,爹娘想開枝散葉是他們的事,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說了算,我對你說過的話亦會算數。”
話音一轉,周二郎語氣微涼,“夫君身份驟然變化,娘子不适應情有可原,但若繼續疑神疑鬼下去,二郎索性就如娘子所願納幾房妾室回來,也省得娘子成日裏惦記着。”
朱雲娘眼睛裏泛起淚珠。
“覺得委屈了,嗯?”
朱雲娘哽咽不語。
周二郎将人擁入懷中,擡手替她将額前的散發挽至耳後,又低頭吻去她眼睫上的濕意,道:
“這才剛到哪兒,就想着用娃子抓住夫君,以後受到更大的威脅,娘子是繼續生,還是想什麽其它法子?”
周二郎食指勾起雲娘的下巴,迫她正面對上自己的目光,肅了神色道:“夫君最後再跟你說一遍,不納妾,亦不要什麽其他娃子,夫君要做的事很多,不想為後宅分心,有你和钰哥兒足以,明白了嗎?”
朱雲娘哽咽着在他懷裏點點頭。
“明白了自己去研墨,為什麽錯了,錯哪兒了,下次若再疑神疑鬼該怎麽辦,寫清楚後交給夫君。”
朱雲娘:“……”
她又不是小娃子,怎麽把對付钰哥兒那一套用她身上?
周二郎見她不動,撩起眼皮,“怎麽,夫君說話不管用?”
朱雲娘只得悻悻地穿好衣裳爬起來,準備遵照夫君的指示去點燈研墨,卻被周二郎拽住手臂,溫聲道:“今日娘子過分熱情,身上粘膩,先去沖一下吧。”
朱雲娘的臉燒着了一般,幾乎是落荒而逃。
朱雲娘一走,周二郎強撐着的那股勁兒一下子就散了,整個人狼狽地攤平了身子,手指頭都不想動一下。
沒有下一次!
娘子這主動索要的毛病絕對不能慣着,苗頭必須掐死!
這邊,朱雲娘寫完夫君要求的認錯書,待墨跡晾幹,起身拿給夫君看,周二郎卻是已經睡着好一會兒了。
極愛幹淨的夫君,這是頭一次連擦洗都沒有就直接睡着了,雲娘回想起自己剛才那會兒為了要娃子,拽着夫君不準他起身的孟浪,感覺自己沒臉見人了。
朱雲娘擰了溫毛巾,給二郎擦了手,又把身上簡單擦拭一下,周二郎睜了眼,“我去洗洗。”
“二郎,若是太累不若明日一早再洗吧。”
“不累。”
周二郎感覺今日的娘子着實不體貼。
……
次日,東方泛起魚肚白,幾處炊煙,幾處犬吠雞鳴,俱都是人間門的煙火氣。
周家小院兒裏,鳳英和老太太已經早早起來喂雞,雲娘忙着做早飯,周老爺子和大郎去了菜園子。
周二郎盡管累,但多年形成的生物鐘還是到點兒就醒,醒歸醒了,但他就是不想起床。
他自己不起來,也不準兒子起床,攬着兒子靠在床頭圍欄上,身上蓋了蓬松柔軟的薄棉被,帶着兒子玩兒起了“飛花令。”
周錦钰不愛玩兒這個,但周二郎沒跟他商量,這是考教他功課呢,由不得他說不。
周二郎要求兒子兩天背會一篇古詩詞,日積月累下來,周錦钰現在肚子裏有不少存貨,不過跟他爹周二郎自是沒法比。
周二郎把飛花令降低了難度,既不要求對令和行令的格律一致,對規定好之字出現的位置也不做要求,兒子所對詩句只要有規定的字,不拘五言七律都可。
周錦钰耍賴,對不上來了幹脆就用字的諧音代替,比如用“花”代替“華”之類的。
周二郎伸手刮他小鼻子,“有你這樣耍賴皮的麽?”
周錦钰拽住他手,“明明是爹你先耍賴在先,爹苦讀詩書十幾年,钰哥兒才幾歲,爹這是在以大欺小!”
周二郎“撲哧”就樂了,伸手攬過兒子的小肩膀誇贊道:“我們钰哥兒的小嘴巴可真是厲害,連爹都說不過你。”
其實兒子剛才的對答已經很好了, 周二郎心中很是滿意,愈發覺得雲娘在教導娃子方面做的很好,一碼歸一碼,昨晚當罰,娘子做得好的地方得承認她的功勞。
早上吃飯的時間門,周二郎給钰哥兒剝雞蛋的同時順便幫娘子也剝了,男人伺候女人,還是當着其他人的面兒,尤其是周二郎現在已經是舉人老爺,那怕是剝雞蛋這種小事兒,亦是代表着對這個女人最大的看重和寵愛。
朱雲娘胸口酸脹,眼圈兒控制不住得紅了。
周老爺子瞥了兒子一眼,沒說話。
他雖覺得兒子做法不太合規矩,可到底是小倆口之間門的事兒,只要不是兩個人不好好過日子,其它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算了。
規矩再大,大不過家和萬事興,現在家裏這麽好,幹啥非得沒事兒找點兒事兒,再說了,兒媳婦嫁給二郎這麽多年都沒過上過好日子,當得二郎給人家剝個雞蛋吃。
這麽一想,老婆子嫁到周家這麽多年,跟着他吃苦受累這麽多年,他這一家之主不也得表示一二?
老頭兒蔫不聲地剝了個雞蛋,攥到手裏,趁衆人不注意,端起老太太的碗,接着袖子的掩護,将雞蛋滾了進去,做完這一切,又若無其事地把碗推老太太面前。
周鳳英眼尖看見了,強行憋住笑,問老頭兒,“爹,你幹啥呢,給俺娘剝雞蛋,不給俺們幾個剝,看來還是俺娘在爹心裏最重。”
把個老頭兒當場給鬧了個大紅臉,“胡咧咧啥!”
老太太在兒女面前也尴尬到不行。
周二郎嘴角直抽抽,夫妻間門的事兒,大姐某些時候實在是少根筋,那姓王的也是個不行的,成親那麽多年愣是沒讓大姐開一點兒竅。
周二郎開口轉移話題替老頭兒解圍,“爹,暖房種韭菜這事兒,是咱們送實惠給人,是他們求着咱們,莫要弄得像是咱們求着人家一樣,先緊着跟咱們家關系好的合作,那事兒多的人家自不用理會。”
“爹,二郎說得對,那高氏家,還有周有福家鐵定不給種。” 周鳳英附和道。
周老爺子為難,“閨女,這要是全莊都給種了,就單撇下他們兩家不大好吧?”
周二郎冷笑,“沒有什麽不好,我們周家沒有以德報怨的習慣,也不慣人臭毛病,他們倆家想種也可以,不過分紅得倒過來,我們周家九成,他們一成,愛種不種。”
頓了頓,周二郎又道:“不過我們周家雖然不喜歡以德報怨,可亦不是不講人情的人家,他們若表現的好,這分紅比例提一提也是可以的。”
周鳳英捂着嘴兒笑,“爹,你瞅見沒,咱家還得數着二郎最壞,這麽一弄,那倆家子非但有氣兒得憋着,為了以後的分紅更多還不得不讨好着咱們家,想想我就解氣啊。”
周大郎亦忍不住笑了,二郎這記仇小心眼兒的毛病自來就沒有真正改變過,只不過讀的書越多,就越會掩飾了。
早飯剛吃完,族長周長元就過來了,當了這麽多年的族長兼裏長,成日裏和莊子裏這些人打交道,能力他自是有的。
周二郎對人情世故的理解來自于讀過的書多,觀察得多,想得多,懂得抓核心,抓本質問題。
周長元則不同,他是真正的實踐派,別看書讀得沒有二郎多,可身為族長兼裏長,這麽多年和鄉民打交道,處理各種家長裏短,對人性的理解和把握不比周二郎差。
他的意見和周二郎不謀而合,意思也是先擇優錄取,先選一批明事理的好人家,晾一晾那些事兒多又自私的,和二郎兩人一塊兒商量着起草了合作的文書。
內容包括合作的形式,保密要求,以及違反文書約定的懲罰等等。
在周家莊,周長元基本上就代表了法,對族人有處置權,何況還有新晉的舉人老爺周二郎做背書,這張文書有足夠的威懾力。
具體的事務周二郎就不參與進去了,他的心亦不在這兒。
今日領着雲娘钰哥兒娘倆去廟裏還願,爹催了好幾次了。
說他之前許了一堆的金身出去,怕不還願各路神仙挑理兒就麻煩了,二郎現在是舉人老爺了,身份貴重,比他這個爹去還願顯得對各路神仙看重。
如今有了身份地位,不必再有錢不敢花,藏着掖着委屈自己也委屈家人,恰恰相反,雲娘和钰哥兒都需要慢慢适應新的身份,新的生活。
一家三口都穿得很體面,不誇張,但也比以往顯出貴氣,雲娘的耳垂上挂了珍珠的耳飾,發髻上的簪子亦很精致,二郎腰間門的宮縧扣繩墜了做工精細的雲頭配飾。
钰哥兒最是金貴,沒錢的時候周二郎從牙縫裏省下來也不想委屈兒子,如今不差錢,就更舍得往兒子身上砸銀子。
天兒越來越冷了,钰哥兒體弱最怕着涼,周二郎今天早上給他裏面套了柔軟的細葛布裏衣,小娃子裏衣穿舊,洗的次數越多,反倒越柔軟舒服。
外面又給穿了偏蟹殼青的暗紋織錦的小長袍,袍子外面上半身又穿了月白雙層緞面小馬甲,脖頸處薄薄的一圈白色小毛領襯得小娃娃當真是唇紅齒白招人稀罕。
周二郎自小就講究,一家人去地裏幹活兒,讓他在家燒火做飯,怕火星子濺到衣裳上,給燙上洞,他每次做飯前都先脫了衣服,只穿一件小褲跟那兒做好飯再把衣裳給套上。
如今有條件了,他比朱雲娘還熱衷于打扮兒子,光是钰哥兒小百歲辮兒上的綢帶就買了各種樣式,不同顏色,穿不同的衣服便給搭配不同的辮繩。
朱雲娘說女娃子都沒這麽講究呢。
周二郎道:“我們钰哥兒打扮起來比女娃子還要好看,将來也不知道那個姑娘福氣那麽大,能嫁給我們钰哥兒做媳婦兒,做夢都要笑醒吧。”
朱雲娘就笑,沒見過二郎這般自己誇自己兒子的。
靈善寺是臨河鎮香火最旺的寺廟,按周老爺子的理解,這裏才是各路神仙常年辦公的地方,偶爾才會到各家各戶去串個門兒,所以在家裏燒香才時常會不靈驗。
香火旺就人特別多,人多的地方拐子也多,丢孩子什麽的再平常不過,周二郎昨天晚上逞能,今兒腰實在酸脹得他難受,抱不了兒子,大手緊抓住兒子的小手,又唯恐人碰到他,小心得不行。
寺廟外面的整個一條街比集市還要熱鬧幾分,賣香燭紙錢的,賣小吃食的,雜耍賣藝的,竟然還有賣身的。
寺廟裏香火鼎盛,怎不見憐惜這牆外可憐之人?
周二郎對鬼神之說實難敬畏。
周二郎和朱雲娘早已經見慣了插草賣身的,可憐人太多了,身處這個時代的人早已經見怪不怪。
周錦钰作為現代人卻是大受震撼,眼睛不時瞄向那衣衫褴褛,頭上插了稻草,低着頭跪在路邊那人,被周二郎攬了過來,“別看了,走吧。”
即便是以後需要買人,周二郎亦不會買這種路邊來路不明的,須得從官方人牙那裏買身世來歷都一清二楚的。
婦人之仁,在周二郎這裏從來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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