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飛燕樓

第024章 飛燕樓

“月師妹, 終于找到你了！……這位是？”

葦杭扭頭看去，兩位與白霁月穿了同款黑衣的女子正站在前方不遠處，警惕地看着自己。

她望着她們。

寂靜的空氣中, 氣氛有些微妙。

“師姐！”白霁月高興的聲音打破了凝滞的氣氛。

她朝兩人揮了揮手, 對姞葦杭說：“道友, 既然遇到師姐了，那我還是留下和她們一起執行任務，暫時先不回白屏城，今日多謝道友了。”

“不必。”葦杭并沒有阻攔她, “有緣再見。”

“有緣再見。”得到她的回應後, 白霁月小跑過去挽住了師姐們的手, 拉着她們解釋“好心人”的身份，打消了她們的疑心。

——瓶媪山脈地理環境特殊, 天才地寶也多, 常年有修士在此探險取寶，加上這裏接近白屏城，有強大修士獨自行走也不無可能。

而這樣一個強大修士好心領路，也是有可能的。

兩位師姐不好意思地謝過她對師妹的照顧, 三人結伴離開。

看着白霁月被師姐們輕聲責怪着蹦蹦跳跳離開的背影, 姞葦杭緩慢地眨了眨眼，腳步一轉，朝白屏城的方向走。

明明知道她身份有異，卻并不拆穿, 還不動聲色地阻攔了師姐們的試探。

——是個運氣不怎麽樣，但懂得保命的聰明孩子。

另一邊, 離開好一段距離，确認沒有被追上來, 師姐妹三人齊齊松出一口氣。

“吓死我了，還以為命要沒了。”白霁月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完全不複之前鎮定自若的姿态。

“我們才是要被你吓死了。”白齡生一直屏着息，生怕多呼出一口氣就會招來血光之災，直到現在，才緩緩地出了一口氣，半笑半疑地說，“你這到底什麽運氣啊，說是倒楣，卻正好遇上了目标，還毫發無損，說是幸運，一個不慎就會人頭落地。”

一旁不愛說話的柏頌華附和地點了點頭。

不用白霁月提醒，她們也知道那陌生女修的身份。肯定是目标“碧君”了。

哪有那麽巧，一個陌生的、獨自行走的修士，剛好碰上迷路的月師妹，還好心地給她指路？

她們寧願相信是月師妹真就這麽倒楣，一落單就遇上了目标。

“我也不知道啊，天生的。”白霁月往後看了看，有些不放心地拉着她們繼續走，邊走邊說，“大部分時候都是這樣，乍一看有些倒楣，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的話，其實也算幸運，比如掉進陷阱卻遇見珍貴草藥什麽的……”

說了幾句，她們将話題挪回方才的女修身上。

“要現在上報長老、通知其她人嗎？”白齡生看向白霁月。雖然白霁月年齡最小，但身為親傳的她，才是搜山隊的領頭人。

這個決定由她來做，也更加恰當。

簡單來說，地位高，好扛事。

“就當作沒遇到過她。”白霁月毫不遲疑地搖了搖頭，說，“她沒有濫殺無辜的意思，肯定會躲着其她人走，如果我們現在上報，她被外圍的人圍堵時，肯定知道是我們告的密。”

說着，頓了頓，“我可不想被她記在心裏。”

“師妹說得對。”兩位師姐附和道。

“她進城路上肯定會遇上外圍的師姐們，有的是人上報，我們也不算是玩忽職守。”白霁月安慰她們。

“師妹說得對。”兩位師姐附和道。

與此同時，憑借神識探查，一路避開萬劍宗門人，出了山林的姞葦杭，對上了十來人齊刷刷投來的視線。

“……”

萬劍宗這可真是下了血本，送了這麽多精英媦子【注1】出來，真說不清是對她的實力有信心，認為她能打得過這麽多人，還是對萬俟霜的實力有信心，認為她能把這些人全都完好無損地帶回去。

沒心情與這些普通媦子周旋，她縮地成寸，向白屏城移動，幾個呼吸間就到了正在排隊進城的城門口。

萬劍宗的人并沒有攔她，也攔不住她。只是向上傳訊。

葦杭将一切聽得清清楚楚，心中明白這個外貌是甩不脫她們的了。

擠開排隊進城的隊伍，對着查驗關卡的士兵甩出代表城主府客卿的玉牌，她直接進入城中。

看着想要迎上來的城內的萬劍宗人，她飛身進入附近一座酒樓，變換容貌後混在人群中離開。

在甩脫萬劍宗門人後，她找了個角落再次變換容貌與衣着，腰間挂上代表城主府門人的玉牌，縱身躍上建築，朝城主府的方向移動。

期間，萬劍宗的人看到她，只以為是城主府的人有事禀報，不在意地移開目光。

在即将到達城主府後，她鑽入一個黑黝黝的小巷，再次變換容貌。

待出了小巷，棕發棕眼的她走上繁華街道。街道末尾的大宅，便是城主府。

這是白屏城最繁華的街道，名為繁花，各式花燈挂滿街道兩側，亮如白晝，人來人往間，有清雅花香拂動，讓人心曠神怡。

一年兩次的放花燈活動就要開始了，街上到處是熱鬧的群衆，人詭參半。

萬劍宗的人混在其中，顯眼至極，即使是不知內情的人，也難免朝她們頻頻投去好奇目光。

葦杭朝她們投去的幾眼混在普通圍觀群衆中，并不出挑，兩方對視，俱快速移開了目光。

葦杭轉頭看向旁邊這條街上最高的樓，花燈垂落映照間，牌匾上“飛燕樓”三個大字流光溢彩，有如金粉霞光。

姬姜大陸最有名的情報機構，飛燕樓。也是她此行的目的地。

她踏入飛燕樓的大堂。

飛燕樓一共五層，第一層大堂對外展示各種商品和服務，影像分列兩側，幾乎一瞬間覆蓋了進入樓裏的客人的所有視野。以修士的眼力，這些影像皆被記在腦中。

随着客人往裏移動，彩色影像會自動錯開一條道路，視野漸漸開闊。

當顧客走到一定位置後，便有一位接待人員迎上前來。

葦杭朝迎上來的接待人員出示了通訊令牌，接待人員便領着她沿着大廳右側的階梯向上層去。

飛燕樓的第二層至第五層都是包廂，保密和重要程度依次上漲，提供靈寶展示、情報交換以及通訊等服務。因為飛燕樓不僅是姬姜大陸最大的情報機構，也是姬姜大陸最大的交易所。

通訊包廂的服務在三樓。

當葦杭跟着接待人員走到二樓時，三樓有人走下，與她們擦肩而過。

交錯的瞬間，冷冽微辛的氣息劈頭蓋臉籠住姞葦杭的五感。

她揉了揉鼻子，偏頭看了眼正在下樓的白衣青年。

小劍模樣的藍玉簪挽起一頭雪似的白發，露出脖頸皮膚下一截細窄的藍色劍紋；衣上用藍金絲線繡有冰雪花紋，走動間，像是在下一場洋洋灑灑的大雪。

察覺到她的目光，冰淩似的白睫輕擡，淺金色的淡漠眼眸望了過來。

眼神也和人一樣，雪似的沒有情緒。

兩人目光相撞，葦杭神情自然地收回目光，繼續上樓。

而對方探出神識在她身上試探性地轉了一圈，沒有激起反應，便收回目光，擡步下樓。

今天的運氣不大好，進入第三層的個人包廂後，姞葦杭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嘆出一口氣，竟接連兩次避無可避地撞見萬劍宗的人。

那位仿佛白雪堆做的人，便是萬劍宗的長老，世稱“濟世劍”的萬俟霜了。

——

通訊包廂整潔光滑的牆壁上有一尺長的凹槽，插入通訊牌後，設備便會辨識身份，再輸入想要通訊的人的編號，在對方響應後，便可以進行通訊。

看着這個不算寬敞的空間，葦杭腦海中自動換算出了占地體積——約三立方米，同時，腦海中還不由自主地浮現了一個類似的存在——電話亭。

打散腦海中妄女的記憶，她插入自己的黑色通訊牌。

通過通訊牌确認身份後，會彈出一行數字，輸入想要聯系的人對應的數字編號後，就可以靜待接通了。只要對方在飛燕樓覆蓋的範圍內，通訊牌就會收到有通訊的提醒。

幾乎是剛輸入最後一個數字，對面就立刻接通了她的通訊。

清晰的彩色影像展現在面前的牆壁上。

一位穿着繡有展翅飛燕紋黑衣的女性，端坐在椅子上，t面容肅正地望着影像，聲音低沉威嚴，“何事如此着急？”

葦杭在進入游戲前，才來問過嬴飛瓊的消息，離現在不過半個時辰，故有此言。

“姜姨。”葦杭喚了一聲，直接進入正題：“我得到消息，嬴飛瓊現在應該在三界秘境的出口附近，勞您催一催各方消息，我想知道她是不是要回嬴屏城。”

聞言，飛燕樓樓主姜玄不禁眉頭一挑。

消息？哪裏來的消息，竟比飛燕樓還靈通？

雖然心中好奇，但葦杭沒有詳細說明，她便知道這消息來源并不正經，也沒有詢問，讓葦杭稍等片刻，從通訊對面離開。

通訊中沒有了人物，背後的場景便看得更加清楚。

對面似乎是書房，并不是與葦杭這邊一樣簡單的包廂，兩邊隐約可見書架，如今影像正對着牆壁上挂的一幅畫。

畫上寥寥幾筆描繪出一位征戰沙場、身穿甲胄的女性，她的面容和輪廓算不上清晰，但這并不影響這幅畫給人的感觸。那種浴血厮殺的熱烈氣氛幾乎要透過紙張傳遞到通訊這面來。

這畫上的是飛燕樓的創始人，姜如燕。她年少成名，登基為帝，以帝王之身跻身出竅後，卸位給姊妹的子嗣，游歷姬姜，最終飛升。

她是姬姜大陸最後一位飛升的大能。

至此一千一百二十六年間，無一飛升。

過了片刻，姜玄面帶詫異地回來了，有些驚奇道：“不久前，嬴飛瓊在三界秘境出口附近，與萬劍宗的人聊了幾句話之後離開，從她移動的軌跡來看，她正在回嬴屏城的路上。”

說着，忍不住好奇問道：“這到底是哪裏來的消息？”

葦杭打了個馬虎眼，問：“她出現的具體時間是什麽時辰？”

見她打馬虎眼，姜玄便知道她是不能說了，惋惜地答道：“大約一炷香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