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塔前虛拟人格說

第023章 塔前虛拟人格說

XY-A-01-000021-“哲學家”曾經跑到最開始的那個小房子裏。雖然它總是強調那是一個“小房子”,實際上,那裏有幾乎一個人類籃球場大的機器,它被擺在永遠只有幾度的密閉空間中,進行一場探索極限的運算。

計算的目的并不重要,結果不重要。

它的一秒遠超過人類的一萬年。

“所以,你在做什麽呢?”“哲學家”試圖與它對話,聊天室出來的東西就是這樣。

計算機沒有回答,它沒有這種功能。

“好吧,下次見。”

“’sick’,’sick’”機器運轉,發出拟聲詞。它的另一臺兄弟——伊甸2號正在X-10【生态循環】服役。

“’sick’,’sick’”伊甸2號說。

“那兩臺機器,一個在E-11,一個在X-10,”“哲學家”對寶琪說,“它們比我們任何一臺機器都要重要。當我進入它的房間,連它的後臺都摸不到。”

“它們很聰明嗎?”寶琪問。

“不,它們什麽都不知道。”

-

這一天,老師正在上課。實際上,“老師”這個職業早就消失了,所謂的“老師”實際上只是一枚很小很小的芯片。媽媽幫祁江把芯片插入側腦接口,她就看見那個只有兩只手臂的“老師”。

它在教祁江如何與他人溝通。

“溝通是一切的基石,思維碰撞就是從臉上那一團薄薄的肌肉開始的。”老師說,“去對你的‘媽媽’說:‘我愛你!’吧。”

“媽媽。”祁江轉過頭,她的視野還停留在課堂裏,雙手卻搭在母親的手臂上。她們的臉互相貼近,跨過十幾年的時間,祁江說出母親當年也說出過的那句話——

——溝通最開始的那一句

——“我愛你”

她的媽媽在雙人居住倉裏給她一個擁抱。

這是祁江離開車床後感受到的第一份擁抱——它是“愛”的回饋。

這就是新世紀溝通的啓蒙——塔裏的啓蒙。

城鎮裏的啓蒙也是這樣。

嬰兒從産道裏出來,他最先會被老祖母擁抱,然後媽媽來摸摸他的臉。父親一般是不在的,他白天都得去修理大壩。

這些人白天的時候把泥土從裂谷那邊背過來,倒在高高的堤岸上;夜晚的時候,海水又會把這些東西卷走,一點一點侵蝕那片修築幾百年的海堤。

有人認為,海洋正在裂開。

“或許我們只是複刻過去的歷史,”歷史學家說,“就像被設定好的程序,洪水會毀滅每一個文明。”

領袖先讓洪水毀滅了他。

工人日複一日勞動,小孩也是一個又一個出生,社會正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只不過,有些人的出生備受期望,有些人卻天生就背負另一部分人的詛咒。

盧辛達就是那個被“另一部分人”詛咒的小孩。

他的父親是“玩家”,那個家夥進來的時候被吓破膽子,縮進貧民窟發誓再也不出來。然後,他就變成城鎮的一員,找到一個老婆,生了一個小孩。他成天跟着奧瑪鬼混,帶着盧辛達也是一樣。

他們攔住領袖的車——就像不久之前路加和巴勃羅做的那樣——然後拿出刀子。

可是,除了殺死一個又一個同樣富有血肉的人之外,他們又能改變什麽呢?

他們就像待在一個沒有設定實驗時間的培養皿裏,不同菌種互相啃食。什麽也沒有改變,什麽也沒有留下。

父親也沉在海灣裏。

現在領袖來抓盧辛達了,不是因為盧辛達曾經帶着下城區的工人争取報酬——錢,領袖t有的是——只是因為狂歡節。

領袖想要一個節目,就像婚禮蛋糕上一定得有一對小糖人。

“斯特拉在找我。”盧辛達說,“說不定将會是他對我動手。”

“我真沒想過他會變成這樣。”

雷娜沒有回應他,她只是讓祁江收拾出地下室。這位先生将會在修道院裏躲一陣子——一周——或者下半生。

“最初,游戲場裏只剩下二十幾個人。”盧辛達對祁江說,“現在,一個城鎮數十萬人都生活在這裏。”

這是系統叛亂後幾十年能夠達到的水平嗎?

祁江問他:“為什麽現在會有這麽多人?”

盧辛達盯着梯子,“因為已經過去七百多年了,小姐。我們生活在被設定好的程序裏。”

“您最好早點離開,加入其他女士的勞動中。安東尼奧并不喜歡這裏,但是他的眼睛偶爾也會落在這個小院子,耳朵也會伸進來。”

“好吧,”祁江想了一下,還是對他說:“我會幫助你。”

“感謝您。”盧辛達站起來,送她到臺階處。他摘下帽子,朝祁江微笑。

-

“盧辛達.....”1號翻着斯特拉交給他的檔案,問道:“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我本人與他私交很差。”斯特拉說,“他是一個游手好閑的混混,詐騙犯和恐/怖主義者。”

實際上他應該回答他們并不熟悉。但是,一直沒有人糾正過斯特拉的回答,他們就這樣看着他,聽這個年輕人條件反射一樣在每個人面前這樣形容盧辛達。

“斯特拉,”他們會對他說,“‘耶西’馬上就要上絞刑架了,你要去親自吊死他嗎?”

他們總是這樣,冷落他,看他的笑話。但是,這又如何呢?斯特拉從牛棚裏出來了,還有成千上萬的人困在那裏呢。

盧辛達是一個,約翰另一個。

寶琪走出迪亞斯的辦公室,他們出發去教堂——那裏是下城區的心髒。

在此之前,教宗雅各正在他的小辦公室徘徊。前一陣子,他的朋友西門從樓梯那裏跌下來,摔斷脊椎。

西門本來能夠享受更好的醫療的——可惜當天,教堂這片區域的醫生正在休假。于是,沒能得到及時救治的教宗就這樣躺在床上,變成一個癱子。

即使他是一位信仰堅定的虔誠信徒,在斷斷續續的睡夢中,西門也會發出痛苦的呻吟。

眼淚從他長滿皺紋的臉上慢慢往下淌,身體裏的填充物像是伴随眼淚全部流出來。西門快速幹癟下去,而雅各就站在他邊上,絕望地盯着窗戶外面的岩石。

我能為他做些什麽呢?雅各想,我什麽都做不了,除了為他祈禱。

實際上,他們都被困在這個高高的,有尖銳屋頂的房子裏。跟世界上每一個人一樣,都困在一個方的或者圓形的籠子裏。唯一的區別是,其他人可以随時走出籠子——只要他們發瘋或者被發瘋就好——而雅各和西門卻必須一直停在這裏。即使西門要死了,即使雅各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領袖不會讓他們走上街頭,他們必須得跟所有聖徒像站在一起。

“唉。”雅各又嘆了一口氣,他的腳尖對準房門。門外面有一雙漂亮的寶石眼睛,高高的棕榈樹攔住海風,也把燕子尾巴反射的金色光芒徹底擋住。

這顆心髒翕動着,卻不會吞入血液,也将內部所有的東西牢牢攥住。它是死的,一動不動,幾百年以前就是這樣。

裂谷不斷擴大,海水湧入。天空的蜂巢狀網格正在懸崖的十字架上若隐若現。雅各常常站在那裏,他還記得最開始的時候。

第一塊磚從高塔上落下來的時候。

那會教宗還不叫西門——那會還沒有教宗。

懸崖也只是一塊凸起來的岩石。唉,誰能想到如今它已經變得這麽高,這麽陡峭了呢?就像第一塊磚頭掉下來的時候,誰也沒有意識到,天上的人都會和磚頭一起掉到地上。

高塔看上去堅不可摧——人類——自從那場幾乎将所有大陸都擊沉的戰争之後,人類終于變成一個統一的種族。他們消滅種族、文化、文字,抹除所有非統一性的東西。

可惜,這種事情也只有雅各這種老掉牙的家夥才記得了。

那會他正在雨林服役,螞蟥掉在他的隊友的後頸上,脹得圓滾滾的像個氣球。靴子還散發着乳膠底剛出場的氣味,可是穿着它的那個年輕小夥子就已經成為一名“老兵”。

塔上的人動動手指,無數機器和人類就像螞蟻一樣排成長隊。螞蟻張開下颚,撕開另一隊螞蟻的軀幹。

漸漸的,老兵開始發瘋。

管子就插到那些人的身上。

興奮類藥物?

雅各不記得了,他不懂什麽醫療,只知道那個“老兵”死掉之前還在咒罵送他去死的将軍,那個叫做華金的人類老頭。

然後呢?

哦對,他開始喊自己的媽媽。

不是什麽“上帝”、“菩薩”,而是“媽媽”。

那個小家夥端着木/倉,很快就被埋在同類的屍體之中。他一邊哭泣,身體又止不住轉來轉去。雅各想壓住他,至少在敵人的火力之下安靜一點。

但是華金老頭給他們喂了太多藥物了,這些人就是活靶子。

“好吧,那就随你吧。”雅各記得那會自己是這麽說的,“我可不想缺胳膊少腿。”

實際上呢,他早就換過無數條胳膊腿了。

人越來越少,他拽掉小夥子的靴子,把它帶回維修站。

人越來越少了,靴子也越來越多。

人越來越少了,越來越少了......

終于有一天,他被替代了。

“去工廠吧。”工程師對他說,“你的裝備嚴重落後了。”

“我會去哪?”他問。

“A-10。”工程師說。

他們需要雅各的數據,用他的經歷,複制出無數個經驗豐富的

——“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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