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孩子
第029章 孩子
迪亞斯在半夜被喊回去,他帶着斯特拉,去處決翻譯官一家。
“你應該能夠做出正确的選擇。”迪亞斯對他的助手說。
迪亞斯好像又想起很久之前的某一日,他帶着還算年輕的唐·拉格撲向翻譯官一家。他們本來應該按住那兩個無理之人的手腳,在他們發出擾民的尖叫聲之前砸爛他們的腦袋。
但是,唐·拉格遲疑了。
他放走了那兩個人。
“露西為此大為火光。”卡特羅拉在電話裏對寶琪說,“她本來以為唐會是一個好的助手,直到她發現,唐是真情實意地放走那兩人的。”
“哦,”寶琪在電話另一端說,“你喝多了嗎?”
“有點。”何塞·卡特羅拉坐在電話前面,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握住鋼筆亂畫,思緒不可避免地滑向晚宴快要結束的那一會。
“卡特羅拉。”領袖叫住他,又喊住在關懷部的薩利爾和科技部的阿德裏安,“大壩的事情......”他的臉在吊燈的光圈下模糊不清,“......需要你們多注意。”
薩利爾與阿德裏安都是與卡特羅拉同時代的機器,他們見證這座城市的成長。對于他們三個來說,領袖安東尼奧就像是一顆明亮的星星。
也是他們三個在鐵錘廣場找到安東尼奧的——那時候還沒有領袖呢,只有在山坡上發呆的安東尼奧。
那一會,大壩只有一個雛形,人們在洪水的威吓中艱難存活。如今,成群的人站在那條通向大壩的小路上,總有人站在那。
托特就是其中之一。
瘋子早就快把當年的那場宴會忘幹淨了,但是他還記得宴會開始之前,停在隔壁的那輛黑色轎車,以及坐在轎車副駕駛上,機器人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她當時也一定是注意到他們了,所以擡起手臂,朝他和傑西卡揮了一下。
就像風裏面的牽牛花藤一樣。
寶琪與1號繼續去找盧辛達。
他們标記整個下城區心髒的位置,又沿着血管,前往五髒六腑。這裏的道路七扭八繞,一不小心就會拐進某個複雜如同迷宮一樣的巷子,永遠也出不來。
“永遠”是多遠呢?
大概是傑西卡的小女兒被“失蹤”那麽遠吧。
至今,他們仍然會站在鐵錘公園的樹下,等着拉格走過來告訴他們:
“一切都安全了,領袖已經原諒你們,我帶你們去找她。”
他們等待着,就好像孩子變成一塊雕塑,被存放在某個地方。她只能站在原地,等着父母走向她。
大壩開始長出裂縫,就像樹木的枝桠那樣。歷史學家說,這是因為“水壓”或者什麽。但是,領袖認為,這都是不懷好意的“惡魔”做的。
領袖是不相信神的,但是世界上确實有惡魔。他們長着與人相似的臉,說着人類的語言,做着人類的工作。
惡魔擁有無上的權能——他們曾用此來引誘領袖。
領袖拒絕他們,他帶着烏爾多爾留t在這裏。城鎮就是他的孩子,也是烏爾多爾的孩子,他們的一生只會有這一個孩子。
沒有任何人或者物能夠超越這個可愛、孤獨同天堂一樣的“孩子”。
賣花的女人也有孩子,她甚至有足足三個。他們都是嗷嗷待哺的雛鳥,每天都張大嘴巴,朝疲憊的媽媽要吃的。
最大的那個今年七歲,能做一點活,最小的只有三歲,還需要老二照顧。老大前一陣子交上一個朋友,叫做約翰。約翰的年紀大一點,在學校能夠照顧他。可惜,約翰家裏出了路加這個叛徒,一家人的日子都不好過。
于是,約翰就退學了。
她的大兒子也退學了,因為她實在養不起三個小孩。
今天,她坐在街道邊上,跟一起賣花的朋友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一邊又想着老二到底會不會用家裏的鍋,老大在大壩那邊能撿多少石頭。
“上次你運氣真好啊,”同伴說,“那兩個人一看就是另一邊來的。”
“是嗎,”賣花的回想起那一天,還是心有餘悸:“我只看見錢了,等我把它全部搶過來的時候,吓都吓死了。我甚至把花籃都塞進去,所有花都塞進去了。希望他們別抓我。”
“那車真漂亮。”同伴慢悠悠的用麻線串起黃角蘭,“都這麽久了,說不定那點錢還不夠他們喝一杯酒的。如果我能遇到那麽好的機會,說不定還會去問問他們家裏的花瓶還是不是空着的。”
“當你真正站在車前就不會了。”賣花人嘟囔,“你知道的,我還有三個小孩。萬一他們的車開起來,撞到我,或者報警之後讓警察抓我,我就完了,我的小孩也一樣。那些人等着收我的房子呢。”
“為什麽不嫁人呢,反正那個家夥也回不來了。”
“嫁人?然後挨更多的打,生更多的小孩?”賣花人把同伴手上的黃角蘭拿過來,甩在籃子裏。壓過的鮮花淺黃色的花瓣上顯出深色的折痕,但是香氣還是不變的。
但是,賣花人的動作卻停下來,因為兩雙皮鞋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她的手頓住了。
“你好。”寶琪蹲下/身,隐晦地露出證件,平視她的眼睛,“介意占用你一點時間嗎?”
“好、好的。”賣花人立刻站起來,但是她看見寶琪還蹲着,只能惶恐地彎下腰,半站不站的樣子,頭垂得很低。
“不用害怕。”寶琪指了一下巷子入口處,“去那吧。”
1號跟在兩人身後,手上握着木/倉,警惕地望着四周。
這裏不僅有工人、農民、乞丐、流浪漢,還有自甘堕落混混、叛黨以及邪教徒。對于情報官而言,在街道上,他們淩駕于這些平民之上,因為太陽還在他們的頭頂上。一旦走進小巷,層層疊疊的建築擋住陽光,陰影彙聚,這些平民就會在發黴的影子裏變成一個由血脈和情感所維系的錯亂狂躁的龐然大物。
兩名情報官才是外來者。
這才是真正的下城區。
“盧辛達,這個人你認識嗎?”寶琪将從檔案上剪下來的照片捏在手裏,問賣花人。
“這......”女人的眼神有些不自在地看向一端,她沒有膽量去看寶琪的臉,甚至手指都不敢。誰知道呢,那天她強買強賣的居然是法令部的人。
好在他們并沒有追究的意思。
“你今天沒有帶小孩出來嗎?”寶琪看向她的攤子,從口袋裏抽了幾張錢,“不會讓你白白承擔風險。”
它抓起賣花人的手,将鈔票放進去,替她握緊。
“養三個小孩很艱難吧。賣花,收租,每個小孩到了年紀就得立刻去工作,沒有人能夠承擔接受教育的成本。”它輕聲說,“但是對于我們來說,只要能夠完成領袖的任務,付出一點代價——”
“——請跟我來。”女人短暫思考片刻之後,下定決心。她先是在巷口張望片刻,低着頭招呼情報官走到她的攤子前。
“我要走了。”她對同伴說着,收拾花籃,“如果中午奧德到這來,跟他說我在家等他。”
奧德就是她的大兒子,現在他已經學會為這個家庭做出一點貢獻了。
“不用再往裏面走了。”寶琪叫住她,“去酒館談。”
“女士?”賣花人拿着籃子,不知所措。寶琪帶着她,走到上次與1號喝酒的地方。上午這裏沒什麽人,它示意1號去拿一瓶酒,帶着女人到角落裏坐下。
“先說一說盧辛達,他在哪?”
“我不知道,但是有一天晚上,我只是看見有一個像他的人——不一定是他——一輛車子接走他往海邊走了。”她緊張地舔舔嘴唇,看了一眼在吧臺拖住酒保的1號,“我聽見我的兒子和我說,約翰——就是他的朋友,最近也跟那幫人混在一起,不過我警告過他了,他得幹活,早就跟約翰不來往了。他說,盧辛達要去一個全是女人的地方。”
“海邊,全是女人的地方。”
修道院。
寶琪看着賣花的女人,輕輕笑了一下。
“祝您好運。另外,領袖不會願意看到一位适齡兒童失學。”她說着,把一個鼓囊囊的錢包放在桌子上。
“......謝謝。”女人盯着錢包,眼睛一眨不眨。在寶琪招呼1號離開的時候,她叫住寶琪,怯懦地說,“要不,您把我的花籃也拿走吧,我給您再送幾天花。”
寶琪看了她一眼,對1號說:“帶上她的花。”
1號拿起那個籃子,他們推開酒館的門。女招待遠遠喊住他們兩個,給他們一塊被水浸濕的布,“蓋在籃子上吧,”她說,“不然一會就曬壞了。”
“那個,我能知道你們的名字嗎?”賣花的女人問寶琪。
“法令部。如果有需要,我會來找你。”寶琪說。
這種不近人情的态度顯然又讓她鼓起來的勇氣消退。女人動作很輕地點頭,又摸摸藏在口袋裏的錢,飛快消失在巷子口。
“她看上去不像是個好線人。”1號說,“她在打聽我們。”
“但是她需要錢。”寶琪把手伸進籃子,摸出一對鮮花,它用指甲壓碎它們。芳香物質開始在手指之間擴散,混着它身上鋼鐵冷冰冰的氣味。
“領袖最不缺的就是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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