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歸來

歸來

月黑星稀，殺人放火的好時辰。

狂奔中的少年只顧往前跑着，已經快要喘不過氣了。并沒有看到他已經跑到一處絕地，當他看清時，已經收不住腳了，跌下山谷的少年的慘叫還在幽暗中回蕩，讓後面正在追殺少年的身影一頓。

看清楚地方時他還有些懊惱，怎麽就跑到這裏來了？早知剛剛就應該直接下死手的，畢竟這裏是比較邪門的地，猶豫了片刻，殺人滅口的想法還是占了上風。

山谷內，少年從高處掉下即将摔入地面之時，一陣陰涼的風吹過，仿佛是有什麽減去了他的沖速，輕輕的讓他落在了地下，眨眨眼，少年有點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這麽輕飄飄的落下？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此刻他躺在地上，夜幕下都能感覺到山谷的高度，絕對不是他一個修仙界剛入門的小子可以平安降落的高度。

他咽了咽口水，半晌才想到爬起來看看四周的環境。

山谷幽暗，不時刮着陣陣陰涼的風。讓少年打從心底産生一種叫害怕的情緒，或者是因為剛剛的追殺，又或者是太過幽暗的環境和那冰涼的風。

少年的五感被黑暗遮住後，嗑嗑碰碰的往前走。他也不知道要怎麽出去，卻本能地不想要呆在這種黑暗的地方。

沒有等他走上幾步，一個陰測測的聲音響起。

“果然還沒有死，真是命大啊！”

少年心如死灰，看着來人手中挂着一個燈具，平日裏和藹可親的笑容在幽暗裏那唯一的燈光中顯得那麽可怕。

“穆長老，門裏規定不能……”話沒有說完，卻想起這句話早在最初被他追殺的時候就問過了，但那又如何，根本沒有用。

少年口中的穆長老将手中的燈挂在一邊的山壁上，一步一步的走向少年，少年想要逃卻被穆長老用威壓壓得完全沒有辦法動彈。

“如果不是門規在那罷着，你以為你還以逃到這裏？”穆永軍一只手掐住少年的脖子，同門不能相殘，可沒有人知道是他殺的話，誰能用門規來說他。

山谷的風吹過，放在山壁上的燈光閃了一閃，那燈是用靈力點燃的，普通的風是不可能吹得動的。這讓穆永軍有些不安，這山谷的傳說讓他有些不安。

眼前兇光一閃，本來沒有打算用這一招的，可真在這傳說中的山谷殺了這少年的話，還是要小心為妙。

“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吧！為什麽要跑到這裏呢？那就只能讓你魂飛魄散了。”穆永軍右手閃過一道黑色的火焰，拍向少年。少年還沒有明白過來時，就感覺到那種窒息滅頂的感覺，又像是沉入了冰涼的水中，渾身冰冷，人也陷入了黑暗之中。

穆永軍看着少年垂下了手，漸漸停止了掙紮。他松開手，那少年的身子就像是破布一般地倒在地上，倒在地上時塵土染上少年臉龐。

用了那招後，這個少年就會連靈魂都被拍散。他行事一向謹慎，片刻後再伸手摸向少年的脈脖，鼻息。甚至他準備撥出早就準備的劍來砍下少年的頭時，又是一陣冷風吹過，他帶來的燈具連閃了幾閃，似乎要有被吹滅的跡象。這讓他心驚，在這種地方一旦滅了燈光，會怎麽樣還是個未知數。

頓時也顧不上少年的屍身了，穆永軍拿起燈具連忙按着來時的路回去。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随着穆永軍帶着燈離開，那點亮光完全淹沒在幽暗之中。山谷又恢複了幽暗，只有山風還在不停的咆哮着，此時幽暗深處傳來一聲嘆息。

【一回來就看到殺人滅口的好戲，我可真是好運氣。】山谷的風旋轉竄着，卷出一道黑色的煙霧，逐漸凝結出一個男人的身形來。

男人的身形若隐若現，看不清他的面目，他慢慢地走到少年屍體邊，一個拂袖，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讓少年仿佛從冰寒中拉出來一般。

少年大喘一口氣後，向男人行了一禮。

【多謝，呃，恩人的救命之恩。】眼前的也只是一個男人的身形，卻只是煙霧的形狀，這讓少年有些語結，但還是要道謝的。

【不用謝我啊，我這也算不上是救命之恩，畢竟你還是死了嘛！】

少年一驚？低頭才發現自己現在也是一團煙霧的狀态，浮在自己身體上面。

【我，我還是死了？】

男人點頭，習慣想要打開扇子來扇風卻想起自己現在也不過是一團魂魄狀呢。

【沒來得及救你，那人使用了滅破決，在沒有身體之前我是對付不了這個的，唯一能做的只是保護你靈魂不被他打散。】

少年的魂體飄在空中，整個魂都呆呆的，不知道自己現在要表達什麽樣的情緒，不甘嗎？生氣嗎？他的眼眶泛紅，卻沒有眼淚流出來，更多的是不甘心吧！

男人看了看地上的屍體，轉了兩圈，挑了一下眉，這少年的身體居然也是木靈根。

他看向少年，說道。

【小友，你的時間不多了哦。一會呢，我可以送你一程，讓你可以直接到冥界中去。不過呢，在這之前，我這有筆交易，就看你要不要做了？】

【交易？！】少年愣了一下，他都死了，還交易什麽？

【就是你的身體啊！】男人指了一下地上的屍體。

【我看你很不甘心呢，而我呢，正好需要一具身體。如果，你有什麽不甘或是仇恨，我都可以替你完成了，完成之後，你的身體就屬于我了。】

少年弱弱的問了句：

【奪舍麽？】

男人撥了撥眼前的頭發，卻撥了個空，嗯，沒有身體真的不習慣。

【算是，也不算是！最重要的是，你有什麽未完成的心願沒有達成，我可以幫你。不是麽？】

男人并不打算向少年解釋奪舍和交易的區別。

少年的魂體不斷聚散，也代表着他心中的矛盾。男人也不催促他，任由他思考。

直到少年發現自己的魂體在消散時，不由看向那個男人。

男人明白他的意思，立刻解釋道：

【別看我啊，我剛剛都和你說了，你的時間不多的。人死了就要乖乖的去該去的地方啊，你不會以為你能一直呆在這裏吧？！】

少年呆住了，不是說時間不多了嗎？那這個男人為什麽都不着急的樣子。

【其實，我走了後，你還是可以奪舍的對吧？】少年還是問出口了。

男人歪了歪頭，嘆了口氣，他實在是很讨厭解釋太多，但不說清楚來，這小孩子好像并不太放心，想當初他帶的小徒弟多好呀！安靜，聽話還會自學！

【如果你不同意，我最多只能是借你的身體去尋找下一個願意和我交易的人。當然，過後我也會好好安葬你的身體的！小友，奪舍有違天和，我并不打算這麽做。所以才會問你是否願意與我交易。一旦你同意了，我會按照你的要求去達成你的心願，你的心願達成之時，那你的身體就會正式歸屬于我了。】

男人看向少年，也不知道他是否了解他的意思。

少年似懂非懂的看着眼前這個魂，他也清楚，自己已經死了，沒法挽回了。只是心中的那件事，也許眼前這個男人可以幫他吧！

【好！我和你交易！】少年下定決心。

【你同意了就行，那麽我們立下契約吧！】

【契約！】

【當然，立下契約才算是正式的交易呀！世上沒有什麽不勞而獲的事情，想要得到也要付出才行呀！而我想要複活得到身體，我就要好好的完成你的心願啊！對了，立契約之前，先來認識一下，我叫言靖安，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莫安，是青木門叢長老的第三弟子！叢長老在收我沒有多久就因故閉關了，目前還沒有正統的學過法術，門裏的人對我也不是很熟悉，目前煉氣期剛入門。】少年細細的說着自己的情況。

【等等，不要說太多，先說心願，其他的我來搞定就行了！】言靖安聽着他說了這麽一大堆，忍不住打斷他，看着他的魂體快要消散的樣子，趕忙交待，這換舍最重要的是心願啊！

【啊？我的心願是--希望我能得到去肖家參選進學的機會，可以進入鳳鳴城修行，讓青木門獲得更多的資源。】莫安在說心願的同時，也是言靖安施法的時刻，他畫出的手勢紅光一閃，随着莫安的話語凝結成一點朱砂印附在他的手腕上。這是代表着契約的凝結。但，他不可思議的看着眼前慢慢的消散的少年。

等等，按常理來說，被人殺了，不應該是□□才對麽，這去參選進學什麽啊？你倒是說清楚啊！！！

【喂，小友，你話要說清楚來啊啊啊……】

契約凝結之後，一股強大的引力将言靖安吸入了之前的身體中去，言靖安後面的話已經來不及說出口了。

片刻後，少年的身體坐了起來，呸呸呸的吐出不少的沙子，半邊身子都讓沙子埋上了，此刻身體裏面的靈魂已經是言靖安了。

他看着手腕上的朱砂紅印，長嘆一口氣，原本他并沒有打算回青木門的，他的計劃中并不想和換舍身體這邊的人有太多接觸。這是他的失算，契約一旦凝結，就一定要去完成了，這都什麽事啊？！早知道他就先問清楚這傻小子的心願才決定要不要交易才對！這下好了，還要去什麽參選進學，話說回來，參選啥啊？真是心塞啊！

撥了一下頭發，再伸個懶腰，唔，這麽多年了，還是有身體舒服啊。

言靖安也想開了，既然這傻小子的心願是為了自己所在的青木門和那謂的參選進學的話，那就先完成心願吧！早日完成了，他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呢！

“我又回來了！”他低喃着，嘴角習慣揚起一抹笑，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久違的塵世間。“唔，就是不知道新任的仙尊會是怎麽樣的人呢。”

千裏之外鳳鳴城

“姓言的，今天我不但要殺了你，還要你魂飛魄散，屍骨無存！”恨極的了韓易東眼中閃過狠戾。手掌泛起黑色的火焰，運轉靈力劈向眼前還在笑的男人面前。

站在他面前的那個總是帶着一抹笑的男人，胸前的傷口不斷的湧出血水，俊美的臉上嘴角微揚，笑着用口型無聲說了一句：‘等着你和我一樣的下場。’

人就被爆怒的韓易東用盡靈力拍得粉身碎骨，血花四濺在整個山谷中。

“不，……不要！”拼命吶喊卻沒有辦法靠近的場景，在黑暗中愈來愈遠。

猛地睜開眼睛，肖澤玉大喘了口氣，深呼吸幾次後才平複下來。伸手向前撲了個空，才發現，平時用的圈椅再度被他散發出的劍氣絞散成塵。

袖子一揮一卷，将那塵屑收起。他這裏果然還是不用擺他其他的物品。整個房間裏，也只有一張普通的玉石床，而他也僅只是用來打坐。

‘叮’傳音器的聲響起，他垂下眼簾，兄長又請到醫修吧！對他來說，再高明的醫修也是沒有辦法醫好他的。不管是身體裏的火毒，還是別的。

“仙尊，家主請您到他那邊一趟。”傳音器傳來弟子恭敬的聲音。

“知道了，稍後就去。”肖澤玉平複了一下自身的氣息，站起身來向外走去，留下一室空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