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誅魂之苦

墨夙抱着木清晚, 點點頭, 師兄弟兩人一時無話。

良久, 墨淵開口：“你與玄宿最為親近，故而不可能不知道, 忻嬈是個離魂之人。”

“師兄猜的沒錯, 我一開始就知道。”

“所以你從頭到尾就打算瞞着我？”

“師兄……”

“我聽玄宿說, 她是你命定之妻，你是否因為如此, 就忘了師門本分？”

“不, 墨夙不敢忘。”

“那你為何瞞着我？”

“……師兄, 上一世她為燕王妃, 一生凄苦，我……于心不忍。”

木清晚原本是睡着的, 被墨夙抱起的時候, 不知怎麽的清醒了一下。不過她的腦子還是迷迷糊糊，未曾完全醒過來。

原本她趴在墨夙懷裏, 聽到什麽離魂，什麽師門的事，并未多放在心上，冷不防聽到“燕王妃”三個字, 頓時一個激靈。

燕王妃！

天離大陸上并沒有王室, 更別說什麽燕王，墨夙為什麽會說出這三個字？

木清晚渾渾噩噩的神智已經清醒了大半，她小心掩飾自己的呼吸, 想聽聽兩人談論的內容。

墨淵和墨夙則繼續說着。

“墨夙，我知道你看似薄情，實則重意，這件事對她來說很不公平。但你不會不明白，她從異世來到我天離，本身就背負了這一切。你的心軟改變不了她的命運，甚至會讓整個天離遭殃！”

“師兄，你說的墨夙知曉。”

“所以，你決定了？”

“沒錯，師兄。”

“好，既如此，把人放上來吧。”

墨淵身側，立着一個古樸石臺，上面不知是誰人篆刻了許多古怪符文，正是蒼玄山秘寶之一的誅魂臺。

墨夙抱着木清晚，緩緩走過去，把人放到了誅魂臺中央。

“你下了入定散？”

“嗯。”

“為以防萬一，再封住她的全身穴道。”

墨淵話畢，木清晚就感覺到渾身一陣刺痛，接着她的身體就好像脫離了掌控，怎麽也不聽使喚。

他們要對她做什麽！

萬分驚恐之中，誅魂臺邊的墨淵與墨夙兩人已經開始念起了心決。随着兩人的功力漸漸注入誅魂臺，有一縷金光自符文之始亮起。

那金光就似一汪金液，順着符文的脈絡，緩緩流淌，蛛網般慢慢交織在木清晚周身。

木清晚忐忑不已，此時，金液已觸到木清晚的身體。不可思議的是，金液就如同擁有自己的神智，竟攀上木清晚身軀，自發沿着看不見的軌跡流動着，在她身上交織出一餘下的符文。

誅魂臺，能将人神魂抽離，而這個過程，無比的痛苦。從前蒼玄山只用它來拷打十惡不赦之徒，那些不可一世的一方枭雄上了誅魂臺，自斷經脈的不在少數。

木清晚根本沒有一絲防備，在身軀被符文籠罩的瞬間，一股至強的力量猛然扯住她的心神，這感覺太過可怖，就算是剜心，也不過就是如此了吧。

渾身的穴道都被封住，木清晚就連呼喊都做不到，無邊無際的痛苦之中，仿佛又什麽東西抽離了神魂，她勉強用神識內視，看到那三本奇書被金色的符文給緩緩扯了出去。

原來……是這樣。

“……這三本書藏在你的命魂之中，豈是你說給就能給的……”

因為她不能給，所以，他決定自己取，是麽？

誅魂臺帶來的巨大痛苦，讓木清晚的神魂都在震顫，而這樣的痛苦，卻比不上得知自己被欺騙後的那種絕望。

一幕幕回憶，不斷在她心中閃過，從一開始的陌生，到相知，再到她對這個男人有了莫名的依賴。那日她拼死擋住紫金老妖的時候，她雖被紫金老妖掌力重創，卻也無怨無悔，想着自己總算也能做一個配得上墨夙仙尊身份的道侶。

誰知轉眼，往日甜蜜都成了謊言，像一把刀子，紮進她的心窩。

前世她被世俗傷透，曾告誡自己絕情絕愛，不料穿越異世，卻到底還是沒能守住本心，淪陷于情之一字，自嘗苦果。

早知深情空似夢，不如當初不相識！

一滴淚，緩緩淌出眼尾，木清晚并未哭泣，這淚是無意識的、不由她控制的。

仿佛是心幹涸前的最後一點潤澤。

她的小小變化，沒能逃過墨淵和墨夙的眼睛，墨夙見到那淚水，心神巨顫，幾乎無法自持。

入定散竟不起作用！她……醒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