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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人模狗樣？？

大媽敢說出這樣的話，陶小樹也是始料未及，見着男人微微蹙起的眉頭，他心頭又是好笑又是愧疚，本來只想與他開個玩笑的，哪想熱心的阿姨會突然來這麽一句讓他下不了臺來。

“阿姨，謝謝你，你錯怪均叔了，其實……”

正想開口與他解釋，卻是突然腦子裏想起一道陌生的聲音來，“少雲……少雲……”

清清冷冷的聲音，像是遙遠的呼喚，虛無缥缈，又似耳邊的呢喃，親昵無間，似遠似近的聲音，如風一樣，飄入他的耳邊，模糊又清晰。

陶小樹脊背一直，猛地從男人懷裏坐起來，往周圍看去，大聲問道：“誰在跟我說話？”

卻是一衆鬼物只是好奇地看着他，沒有一個站出來回答他的問題。

“曈曈，怎麽了？”

陶小樹愣愣地往聲音來源處看了許久，都沒看出個什麽所以然來，只得滿臉困惑地搖搖頭，“沒……什麽”。

少雲嗎？

他幻聽了？還是怎麽回事兒？

那聲音明明那麽陌生，為什麽他又覺得有一些隐隐的熟悉感？

想了片刻，他終是又擡起頭來，有些遲疑地問道：“均叔，你剛才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什麽聲音？”

說話的同時，男人轉身，順着陶小樹的視線，向一衆圍觀的形形色色的鬼物們看去，漆黑的眼裏充滿了審視。

對于剛才耳邊的聲音，現在陶小樹也有些不确定起來了，唯有滿臉疑惑地看着周圍，“我也說不清楚……就感覺……有人在叫我……”

但是，他不叫什麽少雲……應該不是在叫他吧？還是他聽錯了？

聽着這話的鬼王瞬時皺起了眉頭，低頭看了半晌懷裏亦是滿臉困惑的娃娃，再不管一旁大媽喋喋不休的數落，身影一閃，便是消失在了原地。

“哎，人呢？咋這就走了？”大媽愣愣地看着突然變得空無一人的地方，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哪路神仙麽？怎麽唰的一下就不見了？”

遠處的鬼差跟着松了一口氣，大媽咧，可不是，您剛才看到的就是個妥妥的大神。

那廂，陶小樹見着男人抱着他似乎是向聲音來源的方向追去，心頭生出了一絲不安。

“均叔，我們……要去哪裏？”

鬼王一邊往前方快速追去，一邊拍了拍他的小背，安慰道：“寶寶不怕，均叔在，沒事的。”

“哦。”

不過幾息的功夫，兩人便是出了城，守城的鬼差就只覺一道風聲在身邊吹過，渾然不見有什麽人從面前走過。

鬼王只追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便再沒有追下去了，最後，他抱着陶小樹停在了一處黑漆漆的山崗上，漆黑狹長的眼眸看着前方，裏面是從來沒有的嚴肅和冰冷。

不遠處燈火寥落的村莊，狗吠聲此起彼伏，不時有凄厲的慘叫聲傳來，聽得陶小樹一陣的脊背發涼。

男人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周身氣息冰涼。

兩人身後是一片黑漆漆的樹林子，不時有一陣陣的陰風從樹林裏吹出，陶小樹總覺得脖子處涼飕飕的，雞皮疙瘩起了一聲。

他素來是比較怕黑的，一到晚上，膽子就小的跟針尖似的……尤其是到了黑暗的空間，即使別人不吓他，他自己都要把自己吓個半死。

以前的小夥伴都笑他，說他是夜路走多了，所以才會這樣。

“均叔……我們回去吧”，他緊張得努力把自己往男人的懷裏縮，到最後身子都忍不住開始發抖，“我……我不喜歡這裏”。

正在往不遠處的惡狗村凝神細看的鬼王這才察覺到自家娃娃的不對，趕緊低頭往懷裏看去，就見剛才還好好的娃娃，此時臉色已是一片卡白，見此情況，他這才想起，曈曈他怕黑。

“曈曈乖，不怕，均叔在”，他拍着他的背暗中給他渡了些靈氣，見他臉色好了些，立馬抱着他往回路走去，“沒事了，均叔這就帶曈曈回家”。

在兩人離開許久之後，他們剛才所待的山崗後面的樹林中，慢慢顯現出一高一矮兩道漆黑的身影來。

“主子，這裏是他的地盤，要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動手腳，實在是有些困難，您看剛才咱們還沒做什麽就差點被發現了，他可不是個好糊弄的主。”聲音清脆略帶稚嫩，像一不過十二三歲少年發出的聲音。

略高一些的身影往陶小樹他們離去的方向看了許久，才用着清冷的聲音道：“我知道。”

“那……下一步我們該怎麽辦？”

“等回去後再從長計議。”

說完，兩道黑影立馬就消失在了原地，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

“均叔，你……能給我講講我以前的故事嗎？”回去的路上，陶小樹覺得有些無聊，便鼓起了勇氣問起男人關于自己身世的事，“我真的是一棵桃樹嗎？”

“曈曈不喜歡嗎？”

陶小樹揪着袖子上的絨絨，“也不是……”

若他原本其實就是一棵樹，因為意外才入輪回有幸做了一次人，他其實也沒那麽排斥的。

“若是曈曈實在是不喜歡待在這裏，待均叔處理完一些事，就送你去輪回可好？”

？

聽到這話的人猛然一驚，不可置信地看着男人，“我還可以做人？”

男人看着他認真地點了點頭，“你本身并不在六道輪回之列，但若你實在喜歡，我去與閻王說說，也并非不能”。

“天地生靈，除了神佛菩薩那些，不是都在六道輪回之列嗎？為什麽我不在？”

他說的這是什麽意思？

“寶寶所知道的，不過是這世界的冰山一角罷了，這世界還有有好多好多你不知道的真相，都掩埋在了人類出現之前的時代。”

“那為什麽均叔會知道？”

真相？什麽真相？感覺這人知道好多的樣子。陶小樹瞬間被他的話勾起了好奇心。

“等寶寶長大了一些，均叔再慢慢告訴你可好？”

聽他如此說，陶小樹瞬間有些失望，“哦”。

“不是均叔不願與寶寶講，是因為你若沒有足夠的認知基礎的話，那些東西與你來說就如同天方夜譚一般，你只會聽得雲裏霧裏，不知所雲，更遑論去接受理解它們。”

陶小樹撇嘴，“我理解能力很好的，你又沒試過，怎麽知道我會聽不懂？”

男人笑了笑，寵溺地拍了拍他的小背，看着他道：“你對眼前真實存在的鬼界和自己是一棵樹的事實都這般難以接受，何況是那些你并未去過，并未聽聞過的存在？”

陶小樹頓時并他的話堵得啞口無言，片刻之後，才低頭別別扭扭地反駁道：“我其實……也并不是非要做人不可……我只是現在還有些不習慣而已……如果我真的是一棵樹……我可以慢慢學着去适應的。”

這個人……對他來說，實在是太好了……

別說，如果現在就讓他離開，他反而有些……舍不得了。

何況，聽男人的意思……他的身世還有許多他所不知道的秘密……什麽都沒搞清楚的話就這麽離開了，他也心有不甘。

要不，就留在這裏吧？

看陶小樹一副下定決心的樣子，鬼王暗自滿意地勾起了唇角。

不管怎樣，他還是希望他的曈曈能安安心心地待在他的身邊，這樣，他便不會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被人欺負了。

而且，有好多東西，他還要一一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