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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應許去參加了訓練,在進校第二天,事實上,他确實是個聽話的好孩子。
另外就是,在床上躺了一夜,他輾轉反側沒能睡着,早上起來跟随狻猊的指引去到室內的訓練場,玩了一把模拟訓練,感覺到困意上身,倒頭就在訓練場睡着了,睡得很踏實。
武運隆沒來找他的麻煩,應許睡醒過後看到的老師也只有白小洲,本來已經做好被訓的準備,但白小洲只顧看光屏上滾動的字幕和量表,沒來得及往他那邊瞥一眼。
應許很自覺地翻了個身,發現被自己當做床的大草地變成了光滑堅硬的大理石板,他只好撐坐起來,整個訓練場由野外模式轉變為了室內模式,整個場景空蕩又光潔,穿着淺綠教師制服的白小洲懸空而坐,和應許一道是其中唯二的色彩。
“應許。”白小洲喊了聲他的名字。
應許答了聲:“到。”
白小洲往下瞥了一眼,“站起來。”
應許麻利地站起身,按照訓練的時候狻猊在耳畔叨叨的軍隊禮儀,勉勉強強站得挺拔,手掌自然下垂,中指貼着褲子凸出來的銀邊。
“根據你幾場考核的數據,我和指揮系戰鬥系的老師們商讨了一下,認為以你的資質并不适合當一名指揮官。”
“你同時也不适合當一名戰士,因為你不服從指揮,且無視紀律。”
白小洲的語氣裏帶着嚴厲的遺憾,應許只是聽着,認為這些老師們還不算糊塗,本來還想開口說那可以直接退學回家嗎,卻聽白小洲一轉話鋒:
“但是你的能力又是聯邦軍隊目前最需要的,即是斷層級別的單人戰鬥力。我們一致決定,邀請你加入預備軍人的隐藏培養計劃——”
“聯邦利刃:最強單兵計劃。”
欸?
“我麽?”應許呆呆地問,“就因為我喚醒了狻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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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喚醒天級機甲的不止你一人,”白小洲搖搖頭,解除了懸空模式,利落地跳到應許面前站定,“且他們一般而言,都是優秀的指揮官。”
“像今天你做的這個模拟訓練,之前取得最好成績的是谷天青她們小隊,總計剿滅42支模拟蟲族軍隊。而你自己一個人刷新了她們小隊的記錄,總計剿滅50支模拟蟲族軍隊。”
應許陷入了沉默,好一會兒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說的模拟蟲族軍隊,是那些奇怪顏色的泡泡?”
白小洲的臉色陡然一變:“你沒有被幹擾素影響感官?”
什麽跟什麽啊,應許耐着性子回答:“反正我一進訓練場,就發覺自己深處一片密林之中,其間有無數奇怪顏色的泡泡穿梭,老晃我眼睛,我就操控狻猊一個個把它們打碎,還沒打完呢,就說時間到。”
“這個訓練場模拟的是太空環境,你說的泡泡其實是蟲族的艦隊。”白小洲嘆了口氣,明顯放松了許多,“不同于你高考時的那種模拟訓練場,這個訓練場沒有做出特別逼真的戰場模型,底層模型就是你說的密林和泡泡,至于為何我們會看見太空和蟲族艦隊,是因為幹擾素的影響。”
“幹擾素是蟲族的武器,用于麻痹我們戰士的感官,使我們的戰士進入意想不到的幻覺,從而喪失戰鬥力。直到二十年前,我們才從戰場上取回幹擾素的樣本,而将幹擾素正式用于軍校訓練,是五年前的事情。”
“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應許老老實實地說。
“別嘚瑟,”白小洲卻瞪他一眼,“能克服幹擾素的又不止你一個人。”
“但師姐他們沒有。”應許嘴比腦子快,“甚至可以說,幹擾素投入訓練的這五年裏,都沒人能夠克服。”
白小洲很不客氣地給了他腦袋一巴掌,而後不情不願地承認道:“話是這麽說,但幹擾素訓練并非沒有效果,這讓他們身處幻覺裏,都還能照常攻擊。”
“上頭這麽安排,肯定有他們的道理。”應許也假裝附和,随即就對上了白小洲的眼刀。
“所以你同意上頭的安排,打算加入最強單兵計劃?”白小洲的眼刀裏閃爍着精光。
應許回避了一下:“我有不答應的權利麽?”
“那倒沒有。”白小洲滿意了,“跟我來吧,應許同學,去和你未來教官們打個招呼。”
诶?诶诶!
*
應許曾經體驗過如坐針氈的感覺,而此時此刻,他已經被座位上的針紮到麻木,向身旁唯一熟悉的白小洲遞眼神,也被視而不見。
其他人則像打量古董店裏的玩器一樣,圍在應許身邊上下左右地觀察,仿佛有一點點細節上的差池,就要把應許推出去摔碎。
應許疲倦地打着哈欠,對着懸空而坐繞在自己身邊轉圈圈的教官老師們說:“要不我先睡會兒?”
白小洲都懶得瞪他了,輕咳兩聲打破沉寂:“各位老師,各位教官,你們對應許同學的印象如何?”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白小洲打圓場笑道:“老師和教官們都不善言辭呢。”
“我們倒想善言辭。”一位戴眼鏡的女子扶一扶沒有鏡片的眼鏡,她身着和白小洲同一色調的淺綠衣裝,是戰術理論課的老師沈渡。
“但被白老師你叮囑過,非必要不開口。”緊接着發言的男子聲音和身材一樣孔武有力,他身着深綠色的衣裝,是體術訓練的教官華宣。
白小洲沒料到同事們如此不配合,咬咬牙提醒:“你們就沒有什麽話跟應許說嗎?”
“好好學習,上課別走神。”沈渡開口,那些個淺綠衣裝的老師們應和着點頭。
深綠衣裝的教官們由一風度翩翩戴禮帽的老者代為開口:“多在訓練上下一點功夫,上戰場能少吃虧。”
老者是實戰訓練的教官墨研寒。
應許乖巧地點頭稱是,正要從這懸浮的椅子上跳下去,華宣冷不丁開口:
“應小兄弟,你叔父同意你來上軍校?”
此話一出口,衆人齊刷刷地又盯向應許的臉,只有白小洲叫嚷:“你沒事說些不相幹的做什麽?”
應許完美地展露假笑:“我小叔叔向來尊重我的決定。”
“他會尊重你來送死的決定?”華宣不顧白小洲阻攔,執意繼續追問。
而白小洲則被沈渡攔住了撲向華宣的爪子,其他老師教官們八風不動,看來大家都想從應許這裏知道些什麽。
“他肯定擔憂我的安全,但他更希望我能報效聯邦。”應許穩妥回答,滴水不漏。
華宣嗤笑:“好一個報效聯邦。”
“報效聯邦是好事情。”沈渡适時地接茬,“應同學,有機會幫我們向應先生問個好。”
“沈老師,我一個月只能給家裏打一次我電話,但按照學校的安排,我下個月就得上戰場了。”應許趁機迂回地吐露自己的心願。
“讓小洲給你開個權限,然後你就可以用通訊器随時聯系家裏人。”沈渡松開對白小洲的桎梏。
白小洲沒好氣地整了整衣襟:“他都把通訊器給扔了。”
“那你就教他怎麽把家裏人的聯系方式存進狻猊的數據庫裏,用狻猊聯系也是一樣的。”沈渡故意沒聽出他的弦外之意。
白小洲只能恨恨咬牙,環視一周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同事們,把牙咽肚子裏,沒好氣地對應許說:“跟我說的步驟來。”
*
見完了老師教官,應許又迎來了一晚上的休息時間,因為老師和教官們說,要重新定制應許專屬的教學訓練計劃,讓應許不要跟着學校給的行程表走。
應許樂得清閑,從食堂裏買了些餡餅包子打包,便回到宿舍躲清閑。
他現在可以跟應允打電話了,心情分外美妙。
狻猊提醒他,不要把上戰場的事情告訴應允。
應許本來也沒打算說,可狻猊這一提醒,又有些耐人尋味了。
“我小叔叔怎麽說也是軍校出身,他肯定能理解軍校的安排。”應許誠懇說道。
但狻猊似乎并不認同應許的話,藍光不安地跳躍着,他随意地撫了撫手環表面,“放心,我只是跟小叔叔報個平安而已。”
他說到做到,帶回來的餡餅包子還沒咬一口,直接用狻猊撥出了視頻。
不知道應允在幹嘛,應許在椅子上坐端正了,宿舍燈光正好,照得他臉亮堂氣色也好。
視頻接通,應允那邊是一片黑暗,應許看不到人,自然有些心慌,但對面卻低低地笑起來,“唉呀,也才兩天不見,想我啦?”
有些欠揍,是十九歲應允特有的活潑語調。
“是,因為有兩天沒見到你了。”應許微微勾起嘴角,坦然說道。
他坦然,應允那邊就不自在,燈光亮起的時候,應許看清楚應允臉頰的紅暈,以及眼底的烏青。
“這兩天沒睡好?”應許不動聲色地問。
應允這會兒在書房,坐在那張他常坐的搖椅上,手邊放着一本打開的書,應許想起了往事,不自覺地別開了眼。
“這兩天在整理思緒。”應允回答,“思緒太多太亂,擾得我睡不着。”
“你也別想太多,恢複記憶順其自然就好。”應許不鹹不淡地寬慰,心裏卻擰巴得不着章法。
他還是不願意應允想起來。
“我很順其自然,”應允也沒注意到他情緒不對,“我給自己放了一周的假。”
“好家夥。”應許咋舌。
“你在怪我偷懶?”應允敏銳地反問。
“沒,你愛放多久放多久。”應許笑,“反正這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
應允聽了這話就苦着臉:“好嘛好嘛,我盡量快點回歸工作崗位。”
“應允,”應許冷不丁喚了應允大名,他自己沒意識到,“我有些想你。”
“嗯,知道。”應允似乎并不意外。
應許莫名有些惱,加了重音:“我說,我有些想你。”
“知道知道。”應允偏要逗他,偏不說讓他滿意的話。
應許後槽牙泛酸,應允才姍姍來遲地說道:“我也有一點點想你。”
應許滿意了,但他沒有笑得很放肆,只矜持地點點頭,說:“那沒什麽事,我先挂了。”
嘿,應允不悅地揚起手,應許知道他要在跟前,肯定會拍自己胳膊一巴掌。
但他現在不在跟前。
應許說:“我待會兒吃晚飯,你要看我吃播嗎?”
“看。”應允當機立斷,“不看白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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