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夜長

夜長

睡前的小插曲結束了，謝椋洗完澡出來，已經九點多了。

清然不想知道他在浴室裏做了什麽，坐在電視前，翻着自己想看的節目，翻了很久，才找到一部還可以的電影。

現在的影視作品都不怎麽樣，恐怖的不到位，愛情的不夠打動人心，文藝片看十分鐘就想睡，倒是愛國題材格外的受歡迎。

現在的有些小明星，受不得一點苦，一點點小傷就苦，打戲也不認真，看着軟綿綿的，還沒有清然那三腳貓功夫看的有意思。

清然是會一些防身技術的，對付一般的小混混沒什麽問題，但是她身體不好，皮膚嬌嫩，一點磕碰就能出現一片淤青，後來也就沒再往下學習。

她抱着個抱枕，坐在沙發的一角，看着電影。

科幻恐怖片，那些愛用大量血漿堆砌起來的恐怖，單純的畫面沖擊，清然看的有些沒勁，便關了。

正好此時，謝椋洗完出來。

擦着濕漉漉的頭發，穿着睡衣。

清然看着他的睡衣，又看了看自己的“睡衣”。

有點懷疑謝椋是故意沒給她拿衣服的了，可是他第一時間是讓酒店的服務員那一套上來，而不是直接讓她穿他的。

清然思索着，就見謝椋擦着頭發，坐到她的旁邊。

謝椋将自己的手機遞給清然，上面顯示着丹州的一些景點。

“明天想去哪裏？”

這是他們第一次如此親密。

清然絲毫不受影響，瞟了一眼謝椋的領口，接過手機，看了起來。

謝椋領口微微敞開，剛好可以看見緊實的肌肉。

他平時也有健身，身上的肌肉很緊實，看上去不是特別壯，但是就是好看。

用現在的話說就是“薄肌”。

清然看着景點，對于謝椋的靠近也不做任何表示。

謝椋輕輕湊過來，和她一起看手機。

他發尖滴落的水滴，落在她的肩膀，頭輕輕晃動，水滴滴落在她的領口，滑落到衣服裏。

剛剛她解開了一枚扣子。

那水滴的冰涼，讓清然微微抖了一下，選中了一個景點，将手機還給謝椋。

“茗城吧，聽說那邊的茶很好。”她語氣很平淡。

謝椋接過手機，又看了看她選中的景點，心裏有了底。

清然微微蹙眉，她突然反應過來一個問題。

就她剛剛的查看，這個房間并沒有第二個卧室。

這是一個大床房。

清然不由得坐直，她看向謝椋，此刻對方正拿着手機回複消息。

好像是工作上的事情吧，清然也顧不得這些。

她伸手，戳了戳謝椋的肩膀。

感受到她的動作和肩膀上的觸感，謝椋擡頭，目光柔和。

“怎麽了？”

他在她面前總是溫柔的。

清然用抱枕遮住自己，只露出半張臉，可是這樣也襯得她愈發嬌小。

其實是抱枕太大了。

“這間房間只有一間卧室是嗎？”

她聲音小小的，像是在問，卻又好像是陳述。

謝椋突然反應過來，他當時讓人訂房間的時候沒說準。

秘書知道是去度蜜月，訂的房間都是大床房，沒有第二張床。

謝椋抿抿唇，語氣中帶了十足的歉意：“抱歉，然然……是我考慮不周。”

清然聽了，心中的期待也沒了，微微松下腰，低頭思考。

他們是夫妻，他們是夫妻，睡一張床再正常不過了。

可是她十幾年來都是一個人睡覺，突然之間身邊多一個人，真的會不習慣吧。

兩人之間陷入謎一般的沉默。

清然內心無比掙紮，努力說服自己可以接受和他睡一張床，剛做好心理建設，還沒等說出來，就聽謝椋說道：“沒關系，我睡沙發就好，然然好好休息。”

他當然看出了清然內心的掙紮。

謝椋不想勉強清然，畢竟哪個小姑娘會接受和認識只有三天的男人睡在一張床上？

這并不是什麽矯情，這是原則問題。

就算是夫妻，也不能違背女性意願去做那種事，在這方面，謝椋十分明白。

他要的不只是身體，還有她的心。

清然抿着唇，看着謝椋，腦子裏閃過什麽，卻沒有抓住。

他是給足了她尊重的。

謝椋起身，想去把頭發吹幹，剛站起來，衣袖便被抓住了。

他低頭，看見清然同樣的看着他，表情有些不自然，耳尖泛着紅。

“酒店應該有兩床被子吧……”

她的聲音很小，謝椋卻聽得格外清晰，心猛烈的跳了幾下。

謝椋一個踉跄，差點倒在茶幾上。

他不是聽錯了吧？

清然見狀，沒忍住嘴角上揚，頭一次看見他這般模樣，像個情窦初開的男生，面對心愛的姑娘發出的邀請，感到不知所措。

謝椋心跳得厲害，他沒想到清然會這麽早邁出那一步，在他的預想裏，這至少要一個月才可以出現。

那是不是說明，他給清然的印象是極好的，他沒有走錯一步？

“有的，讓人送上來就行……那我去打電話了？”

謝椋還沒有從剛剛的驚喜中反應過來，說話有些語無倫次。

清然有些開心，點點頭。

她是沒想到謝椋會有這種反應的。

或許……這不是一件壞事。

嫁給謝椋，或許不是一件壞事。

清然完全忘記了，婚禮時候的迷茫和無助。

第二張被子拿上來，服務員幫着把被子鋪好，便出了房門。

夜色已深，漫天繁星閃爍着喜悅，月華蔓延在天空，冷冷的瑩光卻讓人感到溫馨。

熄了燈，清然睡在靠窗的一側，睜眼便能看見外面的景色。

她将自己縮起來，那麽小的一團，只占那麽一點的位置，看上去很可憐。

那麽小的一個人暖不了那麽大的被窩，幸好這被窩裏只有她一個人，不會讓別人察覺到她的不堪。

瑟縮着，閉着眼。

想睡，卻睡不着，身後那人的存在感太強，清然無論怎麽努力，也沒有一絲困意。

她想翻身，想找個差不多的姿勢，但是害怕驚擾到謝椋，所以一直沒動。

謝椋沒睡着，只是閉着眼，卻能清晰的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天知道他要用多大的意志力才能控制自己不去看她。

不知道清然有沒有睡着，但是他是睡不着了。

謝椋無數次想轉身看她，但是害怕打擾到她，知道她睡眠淺，不敢有動作。

房間裏格外的安靜，謝椋捂住自己的心口，怕心跳聲被清然聽見。

若是讓愛人聽到此刻的心跳，那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謝椋期待着，也害怕着。

夜還很長，兩個膽怯的人懷着自己的心事，緩緩進入夢鄉。

他怕露了心事，怕自己不堪的愛被她聽見，這樣的結果是會讓愛人逃離，還是得到愛人的垂憐？

就連“愛人”這個詞，謝椋都不知道能不能用，因為那是互相相愛的人稱呼對方的。

他是膽小鬼，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