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35】

第035章 【35】

【35】/首發

“我喜歡皮膚白一些的, 斯斯文文,鼻子高高的……”

“個子也要高,肩寬腰細, 腿長一點……”

“要有學識, 不說飽讀詩書吧, 起碼能與我風花雪月,吟詩作對……”

明婳越說臉越紅,待察覺到這些外形條件很像裴琏, 又連忙添補道:“最重要的是溫柔體貼,話多主動, 我最讨厭鋸嘴葫蘆了!”

某個鋸嘴葫蘆:“……”

薄唇輕抿了抿, 他睇向她:“還有什麽要求?”

明婳想了想, 搖頭:“差不多了,反正要長得好看。”

裴琏:“要多好看?”

明婳咬咬唇:“唔, 和你差不多就行。”

就行?

裴琏扯了下嘴角:“那你要求可真夠低的。”

明婳這會兒正紅溫着, 也沒聽出他話中嘲意,羞赧摸了摸鼻尖:“還好還好。”

又巴巴望着他:“我的要求都說完了,殿下何時安排呢?我也好提前準備一下。”

裴琏黑眸眯起:“你準備什麽?”

明婳道:“都要見情郎了, 可不得打扮得漂亮些?且心裏得有個底,真見面時也不至于太緊張。”

裴琏輕呵:“你倒是考慮周到。”

明婳嘿嘿一笑:“還好還好。”

裴琏:“……”

眼見她雙頰羞紅, 滿臉期待, 心底沒來由生出一剎的悔意。

裴琏活了這些年, 一向是雷厲風行, 落子無悔。

唯一一次後悔, 大抵是幼年為了将母親留在長安, 他以身犯險墜入陷阱,卻險些害得父皇命喪野熊掌下。

除此之外, 便是今日——

哪怕打從一開始,他便決定自己扮演這個“情郎”,但一想到自己的妻子如此期待着另一個男人,喉間好似憋着一口氣不上不下。

“此事并非小事,且在行宮多有不便,還須回到長安再作安排。”

“啊,這樣……”

明婳垂了垂眼睫,轉念一想,在行宮的确不方便,找情郎也不是菜市口買菘菜,随便就能尋到。

不過,“殿下還是盡快吧,最好在中秋之前。”

裴琏面色一沉:“你就這麽急?”

明婳觑着他的神色,只當他嫌自己麻煩,忙解釋道:“我也不知你到底會不會給我找情郎,萬一你只是诳我,想先穩住我留下,待我哥哥姐姐一離開長安,無人可依仗了,你再出爾反爾,那我豈不是哭都沒處兒哭了。”

裴琏蹙眉:“在你心中,孤是那等出爾反爾之人?”

明婳小聲咕哝:“誰知道呢,我姐姐說,男人都是不可信的。”

“反正初八便回長安了,便勞煩殿下多費心,抓緊物色。若是長安尋不到滿意的,我還能趕在十六日随我哥哥姐姐一起回北庭。”

平日裏也不見她這麽用心,果然一涉及情愛之事便勤快上心了。

裴琏握着書冊的長指不禁攏緊,少傾,他乜向她:“好,孤會在中秋之前給你物色一位。”

明婳瞧出他視線裏那份冷意,心下納悶,他這是在不高興嗎?

可他有什麽不高興的,尋情郎這法子是他自己提的,又不是她主動提。

裴琏凝着她:“你這般看孤作甚?”

明婳眨眨眼:“殿下,你是不是不樂意啊?”

裴琏:“……沒有。”

明婳:“那你怎的板着臉……”

裴琏道:“孤生性不愛笑。”

明婳:“……哦。”

果然是她想太多了。

她朝他屈膝福了個禮:“那我不打擾你看書,先退下了。”

待到那道清麗的鵝黃色身影蹁跹離去,裴琏緩緩斂眸,再看握着書冊的那只手。

虎口處那個牙印已然消退,瞧不出一絲痕跡。

可他……

為何會這般怏怏不快?

-

禦駕即将回銮,行宮各處也都開始收拾起來。

明婳從西殿回來後閑來無事,便親手歸置起她收到的那一堆生辰禮。

皇後送的寶石頭面、太後送的金絲玉镯,小公主送的是一對綠翡翠耳墜兒,姐姐明娓送的是一件金春茂白玉筆山,而兄長謝明霁送的是一只碧玉金蟬——

翠色碧玉為底,雕成脈絡清晰的葉片,而那小巧葉片上趴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金蟬。

謝明霁将這兩只金蟬送給妹妹們,同時認真寄語:“你們如今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有了不同的人生,作為兄長,我願你們如這碧玉金蟬的寓意一般,日後無論遇到什麽困難,皆能逢兇化吉、順風順水,一生無憂。”

這精巧又寓意吉祥的生辰禮,姐妹倆都愛不釋手。

明婳決定将這碧玉金蟬放在她瑤光殿的書桌前,這樣每次看到,都能想到哥哥姐姐,想到在骊山過的這個十六歲生辰。

将金蟬妥善放進箱籠裏後,明婳又拿起裴琏送的生辰禮。

那日夜裏,她賭氣沒戴,這會兒消了氣,她看了又看。

一百零八顆的南紅珠子顆顆精致圓潤,在她纖細的皓腕上纏了三圈。她的膚色本就白,在這色澤純正、豔麗如血的瑪瑙珠子襯托之下,愈發瑩白勝雪,細膩如酥。

一旁的采月見到,不禁感嘆:“從前覺着南紅老氣,不符主子的年紀,未曾想這條手串竟這般襯人,将您這手襯得又白淨又纖長。”

明婳擡起手腕轉了轉:“有那麽好看嗎?”

“有啊。”采月點頭:“待到天氣再涼快些,這手串配上秋香色的大袖衫,或是霜色、墨綠色的衣裙,簡直再合适不過了。”

明婳聞言,口中嘟哝着“一般般吧”,嫣色嘴角卻不覺翹起。

雖說那人在情愛上木頭了些,但挑禮物的眼光還不錯。

又戴着臭美了一會兒,明婳摘下放回匣子,問起另一樁事:“那日魏郎君送我的生辰禮,你收到哪兒去了?”

這兩日都在為這事争執,可魏明舟送了個什麽生辰禮她都不知道。

采月聽她問起,表情霎時變得窘迫:“這……”

明婳:“怎麽了?”

采月讪讪道:“那日一回來,福慶公公便将那生辰禮取走了,說是第二日還給魏郎君。”

福慶來要生辰禮時,還一臉恨鐵不成鋼說她:“主子偶爾想岔了,咱們做奴才的就得提醒一句,這外男的東西是随随便便能收的嗎?”

采月自然也知不能收,但當時那個情況,總不能就僵在那兒不走吧。

那生辰禮就如個燙手山芋,她也不敢多留,忙給了福慶。

“奴婢昨日便想與您說的,可您一早便出了門,回來後又把自己關在房裏,奴婢一直沒尋着合适的機會。”采月慚愧地低下頭:“還請主子恕罪。”

明婳沒想到裴琏背地裏竟将生辰禮還了回去。

雖說她也不想收那份禮,但他連聲招呼都不打,便自作主張,還是叫她有些不高興。

再看躬身請罪的采月,她嘆口氣:“起來吧,這事不怪你。”

畢竟太子的命令,他們這些做下人也不敢違逆。

“只是下次再有這種事,你得第一時間告訴我。”

明婳正了神色,看向采月:“你和采雁都是從北庭跟我來的,我身邊最信任的便是你們了,還望你們別忘了誰才是你們真正的主子。”

采月鮮少見自家主子這般嚴肅,心下一凜,忙不疊跪地,規規矩矩磕了個頭:“娘子放心,奴婢和采雁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

“好了好了,這大好的天氣說什麽生生死死的。”

明婳一把将她扶起:“繼續收拾箱籠吧。”

也不知裴琏是趕着回長安處理政務,還是回去替明婳安排情郎,總之初六這日一早,他先一步帶人回了長安。

明婳則優哉游哉随着大部隊,在初八這日返回長安。

回城這日,秋高氣爽,惠風和暢。

明娓又鑽進了明婳的馬車。

姐妹倆靠坐在柔軟羊絨地毯上,邊吃着桂花糕邊閑聊。至于閑聊的話題,自然繞不過裴琏趕來骊山之事。

“我還是第二日酒醒後,才知他竟然來骊山了,還特地跑來接你。”

明娓朝明婳擠擠眼睛,笑得一臉暧昧:“看來你兩個月前的豪言壯語,當真是實現了嘛。”

明婳嘴角笑意微僵,也沒解釋,端過一杯烏梅飲喝了兩口:“還好吧。”

明娓只當妹妹不好意思了,也沒再打趣她,只拍拍她的肩:“說實話,之前我和哥哥還一直擔心太子性情太冷,你和他在一塊兒怕是要受委屈,現下見他對你這般上心,我們也能放心回北庭了。”

明婳聽到“回北庭”這三個字,心裏也生出一股惆悵來。

她擱下杯盞,靠在明娓的肩頭,“姐姐,我會很想很想你們的……”

明娓偏了偏頭,臉頰抵着妹妹的小腦袋,嗓音柔和:“我們也會很想很想你的。”

明婳垂下睫,嘆道:“為何人要長大呢,要是一直都能當孩子多好……爹爹阿娘也不用變老,我們也不用分開,一輩子快快樂樂在一起……”

“又說孩子話了不是?”

明娓笑嗔着,面上卻也多了一絲悵惘:“但人來到這世間,生老病死,總是要走這麽一遭的,除非當了神仙,才不用經歷這些。可天上的神仙千年萬年上億年,活太久了應當也會覺得無趣?”

明婳不語,只依偎在姐姐柔軟的懷抱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明娓以為明婳已經睡着了,懷中人冷不丁道:“姐姐,若當初我一口咬死了不肯嫁,你會怎麽辦?”

明娓微怔,思忖兩息,聳肩道:“還能怎麽辦,哭一通,怨幾日,然後戴上蓋頭來長安呗。”

明婳詫異:“就這?”

明娓:“不然呢?”

明婳悻悻道:“我以為你會連夜打包行李,翻牆随商隊跑了呢。”

“好哇,原來我在你心中是這麽個不講義氣、不顧大局的?”

明娓佯裝生氣,捏了捏明婳的臉頰:“我一拍屁股溜之大吉,倒是快活了,那你怎麽辦,爹娘怎麽辦,王府怎麽辦,我們謝氏怎麽辦?抗旨不遵可是殺頭的大罪!我謝明娓豈是那等只圖自己享樂,不講良心之人。”

明婳聽罷,略作思索,看向明娓:“那姐姐還與我說,過不下去可以和離呢……那不也和抗旨差不多?”

明娓:“那是因為……”

她頓了下,明婳追問:“因為什麽?”

明娓道:“因為你是家裏最小的,是祖父祖母、爹爹阿娘包括我這個姐姐,全家人一心愛護的幺兒呀。”

明婳沉默下來,良久才道:“可姐姐你也就比我早出生半個時辰……”

“那我也是你姐姐。”

明娓道,忽的察覺到什麽,坐直身子,捧住妹妹的小臉:“婳婳,你怎麽了?怎的突然問起這些。”

明婳生怕露餡,用力搖搖頭:“沒什麽,就是好奇。”

明娓:“真的?”

明婳:“真的!我騙你做什麽。”

明娓又狐疑盯了她好一會兒,而明婳也努力将情緒藏起來,笑吟吟抱住明娓的手:“真的就随便問問,你不知道我現下過的有多自在,皇祖母、母後和小姑子都與我親近,就和自家人一樣……這門婚事還是很不錯的!”

想到皇家人對妹妹的确寬厚和善,明娓心下微松,重新與明婳靠在一起:“你覺得不錯就行,爹爹阿娘知道了也能安心。”

有姐姐作伴,大半日的路程也不再難熬。

傍晚時分,長長的隊伍進了長安城,王公大臣在朱雀門恭送皇帝銮駕後,便四散開來,各回各家。

時隔月餘,再次回到東宮的瑤光殿,明婳竟莫名生出一種回家的放松感。

明明她在瑤光殿也不過才住了一個月而已。

不等她細想,紫霄殿的小太監便來傳話:“太子殿下今日政務繁雜,便不過來陪太子妃用膳了,殿下特地叮囑太子妃好好休息,您想要的書,他會盡快尋了送來。”

明婳聞言一怔,她沒要書啊,下一刻便反應過來,此書非彼書——

好吧,既然他都這樣說了,那她安心便是。

中秋将至,皇宮處處也都有了節日的氛圍,各殿的幔帳、窗紗、擺件、燈盞等物一應都換成了秋意濃重的秋香色、月桂紋,庭前擺的花草也都換成了各色各樣的菊花。

明婳貴為太子妃,也不是全然只是吃喝玩樂,萬事不顧,諸如東宮各處庶務,雖不必事事躬親,當各處的管事月中會前來彙報,月尾則是呈上賬* 冊由她過目。

東宮人口簡單,正兒八經的主子也就兩個,是以明婳打理起來并不難。

但想到裴琏說的,他日後還會選妃納妾,什麽太子側妃、太子嫔、良娣、良媛、承徽、奉儀、昭訓……七七八八一大堆。

如果他真的把每個位份都填滿了,她這個太子妃估計累得夠嗆。

不過在那一天真正來到之前,明婳也不去想,畢竟她也不是杞人憂天的人。

轉眼到了八月十二,這日傍晚,明婳跟着教習嬷嬷學完規矩,剛準備趴在美人榻上癱一會兒,紫霄殿便來了人。

來傳信還是那個上次那個小太監,明婳從采月口中得知這是福慶認得幹兒子叫福喜。

福喜不過十三四歲,清秀白皙,人很機靈:“殿下請太子妃前往紫霄殿一道用膳。”

明婳眼皮一跳,心口也克制不住地跳起來。

是已經尋到了嗎。

人就是這麽奇怪,沒動靜時盼着有動靜,真有了動靜,又覺得太快了,她還沒做好準備。

“我知道了。”明婳故作鎮定,點頭道:“你和太子殿下說,我過會兒就去。”

福喜一退下,明婳就像是個熱鍋上的螞蟻般,在殿內揪着手指走來走去。

采月和采雁不解,不就是用個晚膳,至于這麽緊張嗎。

難道是隔着好幾日沒見,又生疏了?

“主子,您且安心坐着。”采月和采雁一左一右挽着她的手,到銅鏡前坐下:“奴婢們定将您打扮得漂漂亮亮,保管待會兒殿下一見到你,看得眼睛都挪不開。”

明婳看着兩婢全然不知的單純模樣,不禁抿了抿唇。

這種感覺好奇怪,就像……背着大家夥兒偷偷幹壞事。

要是采月采雁知道她這是要去私會情郎,怕是要驚掉下巴。

頭一次當這樣的“壞”娘子,明婳的心跳就沒消停過,一直撲通撲通跳得極快。

好不容易路上緩了會兒,一看到紫霄殿威風凜凜的殿門,霎時又狂跳起來,甚至還冒出了“不然還是算了吧”的念頭。

只是她想打退堂鼓,旁人卻不給她這個機會。

肩輿還未落在殿前,福慶遠遠就迎上前來:“拜見太子妃,太子妃金安萬福。”

明婳不覺掐緊了掌心,面上保持着微笑:“免禮。”

待肩輿穩穩當當落下,明婳由着采雁扶上臺階,福慶抱着拂塵立在一側道:“殿下在殿內等着太子妃呢。”

明婳心裏惴惴的,完全不知道待會兒會看到什麽,更不知裴琏到底是如何安排的。

她只能告訴自己兵來将擋水來土掩,走一步看一步。

于是她随着福慶一道進了紫霄殿內的書閣。

與前兩回好似并沒區別,一襲蒼青色常服的裴琏端坐在書案前忙碌。

聽到腳步聲,他漫不經心地擡眼,視線卻在觸到那道款款而來的明豔身影時,微微一頓。

只見她今日穿着一條栀黃褶裙,外套着一件繡滿栀子、牡丹與芙蓉的花羅大袖衫,腰間系着的宮縧逶逶垂下,尾端的金墜上還雕着精致的雙鳳朝蓮花。

烏發挽成飛仙髻,兩側各插一把碧玉梳,又斜簪一枚珍珠流蘇墜。

在傍晚的餘晖與殿內燭光的交映之下,正值妙齡的少女,好似青蔥般嬌嫩,又如繁花般妩媚。

這副精心打扮,簡直堪比她過生辰那日。

裴琏眸光微暗,那幾日未起的悶意又壓上了胸口。

她就這般期待外頭的“野男人”?

明婳自也感受到來自上首的灼灼視線,驀得也難為情起來,她屈膝行了個禮:“殿下萬福。”

話音響起,那道目光也從身上挪開,明婳暗松口氣,又聽他道:“免禮。”

明婳直起身,裴琏也擱下墨筆,拾級而下:“走吧,先用膳。”

明婳怔了怔,直到裴琏走到她面前,垂眸看她:“不餓?”

“……餓、餓的。”明婳回神。

“既然餓,還杵在這作甚。”

裴琏淡淡道,擡手握住她的細腕,便往側殿走去。

明婳亦步亦趨跟着他,心底暗想,估計是等吃飽後,再讓她見那個人?

也對,這會兒天都沒全黑。

話本裏寫的男女私會,也都是天黑以後呢。

明婳暫時斂下心思,跟着裴琏到了側殿。

也不知是特意吩咐了,還是巧合,今日這頓晚膳有好些明婳愛吃的菜。

她拿着筷子大快朵頤,幾乎都要忘了她今日過來的目的。

待到酒足飯飽,借着桌子遮擋,她悄悄摸了下微鼓的肚子,心下慶幸,還好罩了件大袖衫可以遮上一遮,不然這般走出去,外頭怕是要傳她懷孕三月了。

用香茶漱過口後,明婳一臉老實地坐在裴琏對面,不出聲,只睜着一雙亮晶晶的烏眸看着他。

裴琏:“………”

她這個眼神,怎瞧着和新婚那晚他掀開她的蓋頭時一樣?

難道她對其他男人,也和面對他時一樣?

裴琏眉頭輕折,看向她:“吃飽了?”

明婳:“嗯嗯,飽了。”

她很是善解人意:“我不急,殿下你慢慢吃。”

裴琏:“……”

再看碟中的飯菜,并沒多少胃口。

他擱下筷子,淡聲道,“你若無事,便先去後殿沐浴。”

明婳怔了下:“沐浴?”

裴琏:“嗯。”

明婳蹙眉,左右看了眼宮人,終是沒忍住,擡手遮住臉,身子湊上前低聲道:“你今日叫我來,不是……不是要看‘書’嗎?”

裴琏看着她這副掩耳盜鈴的模樣,額心跳了兩下,才沉沉嗯了聲。

既然是見情郎,那他叫她沐浴作甚?

明婳不解,但裴琏看來的目光一片沉靜,便也沒再多問。

反正聽他的安排,應該不會錯?

于是在宮婢的陪伴下,明婳挪步去後殿,沐發更衣。

她有點可惜臉上的妝和頭上的發髻,也不知待會兒會不會重新畫。

事實證明,并不會。

沐浴之後,她就如之前在紫霄殿留宿一般,烏發用玉簪挽起,身着亵衣亵褲,外頭套了條海棠色長衫,絲縧束腰,素面朝天。

就這個樣子去見第一次見面的“情郎”,會不會太失禮了?

明婳想問,卻又尋不到人問。

進入後殿後,在旁伺候的宮婢格外安靜,安靜到她暗中懷疑她們是不是啞巴。

就在她滿腹疑問時,其中一名宮婢端着個托盤上前,恭敬舉過頭頂:“請太子妃翻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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