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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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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走到偏殿內, 宮人們掩門退下,明婳才被男人松開。
方才一路上,她的腦袋都被摁在他懷中, 重獲自由, 一張臉都漲得通紅, 淚水也愣是憋了回去。
“裴子玉,你是要悶死我麽!”
明婳忿忿地推開他,怒目而視。
裴琏看着她, “怕你在宴上哭。”
明婳一噎,而後冷哼:“是呢, 悶死我, 就哭不出了。”
裴琏擰眉:“孤并無此意。”
明婳:“那你什麽意思?”
裴琏:“……”
罷了, 她還在鬧情緒,說的也都是氣話, 他又何必與她較勁。
他上前一步, 握住明婳的手。
明婳微怔,想掙開,卻掙不脫。
剛想用他前日教她的那幾招, 才起了個勢,就被男人一語道破:“孤教你的招式, 你對付外男尚可, 對付師父, 未免狼心狗肺了些。”
明婳:“……?”
她面色漲紅:“你罵我!”
裴琏面不改色:“沒罵你, 只是叫你別白費力氣, 孤既敢教你, 自也留了後手。”
明婳一聽,霎時更氣了:“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
裴琏沒反駁, 只牽着她到了榻邊,摁着她坐下,又給她倒了杯茶水。
“孤已讓人去取醒酒湯,先喝杯茶緩一緩。”
明婳看着那遞到眼前的杯盞,将腦袋扭向一旁:“我才不飲嗟來之茶。”
裴琏:“……”
少傾,他提來茶壺和茶杯,放置她眼前。
明婳疑惑看他。
裴琏道:“你自己倒,便不是嗟來之茶。”
見男人一臉認真,明婳只覺一口氣沖上胸口,不上不下,堵得她發慌。
這塊臭木頭是懂怎麽氣她的!
“不喝不喝我不喝!”
明婳一把推開那茶壺杯盞,咬牙切齒瞪向裴琏:“你把我拉來這裏作甚?如果是勸我不和離,你還是死了那條心吧,你個大騙子,我上你一回當,絕不會再上第二回!”
裴琏看着她,默了半晌,開口道:“假裝情郎騙你之事,的确是孤不對,孤與你致歉。”
明婳頓住,難以置信他竟然會和她道歉。
裴琏道:“但真的給你尋情郎,這絕無可能。”
明婳凝眉:“那你當初提什麽!”
裴琏薄唇輕抿了抿。
當時只想着先穩住她的情緒,且他不得不承認,之前的确是他輕視了她。
明婳見他欲言又止的晦暗眼神,恍然明白過來:“好哇,你真把我當傻子了是不是?”
“裴子玉,你簡直是狂妄自大,蠻橫無禮!我和你沒什麽好說的了!”
她或許沒他聰明,可不代表她能被人當做傻子戲弄。
明婳起身要走,又被男人一把拽了回來。
一掙一拽之間,最後她被牢牢鎖在男人懷中。
無論是兩人之間的體型差,亦或是男女力量的懸殊,他一條長臂橫在明婳身前,她便再動彈不得,只漲紅着一張臉罵他:“你無恥,卑鄙,登徒子!”
若換做旁人這般罵,裴琏早已沉了臉。
卻也不知是早知道她的性情,還是心頭有愧,他無動于衷由着她罵。
待到明婳罵到詞窮,他才低頭看她:“還罵麽?”
明婳不罵了,眼眶卻紅了,忿忿看他:“你就知道欺負我,一天到晚變着法子欺負我。我上輩子欠你的麽,這輩子要被你這樣欺負?”
她帶着泣音的質問,還有烏眸中朦胧的淚意,叫裴琏想到那日馬車上,她淚水落在手背的熾燙。
佯裝情郎一事,的确是他倨傲欺人。
他無法辯駁。
“這次是孤過分了。”
他騰出一只手,摸了摸她泛紅的眼尾,緩聲道:“你若不哭,孤給你補償。”
這難得溫柔的動作和語氣,讓明婳恍惚想起第一夜的那個“玉郎”。
那個溫柔體貼的男人,與眼前人真的是同一個嗎?
淚意暫時止住,她問:“什麽補償?”
裴琏道:“你想要什麽?”
她想要什麽?
明婳盯着這張近在咫尺的俊美臉龐,眸光輕閃了閃。
她想要他喜歡她。
可這話說出來太丢人,就像她多稀罕他似的。
眼波一轉,明婳冷着臉道:“我想與你和離,再也不想見到你。”
裴琏眸色一暗,再看懷中之人低垂的臉,他道:“你在撒謊。”
明婳:“才沒有。”
話音未落,男人修長手掌托住了她的臉。
微微用力,她便被迫仰起臉,對上一雙幽黑的眼眸。
他有一雙很漂亮的鳳眸,狹長近妖,瞳如點漆,蘊含精光。
其中凜凜威儀,更是叫人不敢直視。
此刻那雙鳳眸直勾勾凝着她:“你喜歡孤,不是麽?”
明婳腦袋“嗡”得一下,那張因酒意而泛紅的臉頰更是紅得滴血一般。
“鬼才喜歡你,我讨厭你,讨厭死了!”
明婳邊否認,邊劇烈掙紮着要從他懷裏出來,心裏一會兒覺得丢死人了,一會兒又覺得他未免太過自大,難道就是仗着她喜歡他,才這般肆無忌憚地欺負她麽。
那她才不要喜歡他了。
她掙紮得厲害,像只活蹦亂跳又滑溜溜的魚兒,裴琏無法,只得握緊她的腰肢,一個翻身,将她壓在榻上。
感受到男人大半邊身軀都壓在身上,明婳又羞又氣:“你不要臉!”
裴琏語氣平靜:“孤是你夫君,更親密的事也曾做過。”
何況他現下并無半點非禮她的意思。
明婳怒道:“你到底想做什麽?”
裴琏:“與你* 賠罪,給你補償。”
明婳冷笑:“你家賠罪是給人壓在榻上賠的?”
裴琏道:“你要跑,不肯坐下好好說。”
明婳:“你這意思是,又是我的錯?”
有了前兩次将她弄哭的教訓,裴琏看着身下這張緋紅憤怒的小臉,便知與妻子起了争執,最好還是順着她。
哪怕是她的錯,也不能說實話。
“不是。”裴琏道:“孤的錯。”
明婳表情一滞:“……”
他這回答怎的和從前不一樣?
裴琏看着她的神色,便知這個路數是對的。
溫柔、體貼,以及一切都順着她。
難怪前三夜,三種男人,她與第一夜的“玉郎”聊得最多。
原來她喜歡的是這種。
“孤不壓着你了,但你也得答應孤,好好說話,別動不動哭,或是要跑,如何?”
明婳聞言,抿了抿櫻唇:“嗯。”
裴琏便放開了她。
恰好這時,門外宮人也送來醒酒湯。
裴琏起身取了回來,遞給她:“喝了明日便不會頭疼。”
明婳這次并沒拒絕,接過慢慢喝了。
裴琏就坐在一旁,一言不發。
直到她将一碗醒酒湯喝完,他才道:“除了和離,你還想要什麽補償。”
明婳垂眼盯着翹頭履上繡着的相思鳥。
若說開始還有些難以啓齒,現下裴琏已經拆穿她喜歡他的心思,好似也沒什麽可遮掩了。
“你若喜歡我,我從一開始便不會提和離。”
細白手指攥着裙擺,想到他假裝“楚狂”時的一問三不知,她忍不住掀眸:“你我成婚已有兩月餘,你當真對我一點情意都沒有麽?”
迎上她期待的明眸,裴琏心下微動。
她是他三媒六聘的發妻,是他的第一個女人,自然意義不同。
但情愛這種東西,他始終不懂她為何如此執着。
自古人心易變,他現下當然可以與她信誓旦旦,說一堆甜言蜜語,待過個七八年,他反悔了她又能如何?
但凡她是個聰明的,與其将心思放在這些虛無缥缈的東西上,倒不如想想如何早日誕下嫡長子,坐穩太子妃之位。
“好了,你不必說了,我知道答案了。”
明婳見他久久不語,自嘲扯了下嘴角:“是我妄求了。”
“你不是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
裴琏忽然開口,那雙阒黑狹眸望向她:“孤可以許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明婳詫異:“什麽?”
裴琏看着她,道:“只要你能誕下嫡子,孤便不再納妃妾,與父皇母後和你父母般,一生唯你一人,相伴終老,忠貞不二,如此可好?”
他或許無法許她要生要死的濃烈情愛,卻能許諾,不會再有其他女人。
至于誕下嫡子的條件,是他作為未來帝王必須的考量。
他無法像他父皇那樣,可以為了美人,不要江山。
那并非合格帝王該有的素質。
子嗣,是必須。
後妃,也只是為了子嗣。
若妻子能誕下嫡子,其他女人便并無存在的必要,他守着她一人過,足矣。
“明婳,孤說過會許你最尊貴的地位。”
裴琏牽過她的手,牢牢裹在掌中:“包括你我的孩子,也會擁有這世上最好最尊貴的一切。”
江山、皇權,這些才是看得見、握得住、實實在在的好處。
她不懂,他便教她。
“你想想看,若你我的孩子登上高位,還怕護不住你謝氏百年榮華安穩?”
男人的眼眸深邃漆黑,如夜色裏洶湧吞噬的海。
明婳望着他的眼睛,聽着他磁沉的聲音,一瞬間好似被蠱住。
他說話總是這樣,冷靜,清晰,有理,叫她想反駁都反駁不了。
只是,“若我生不出孩子怎麽辦?”
裴琏微頓。
理智給出他正确做法,若正妻無子,自是要納妃妾繁衍血脈。
可看着眼前這張青澀單純的臉,這些話她肯定又得傷心。
而他內心深處也有種詭異的、前所未有的抗拒,不願去假設那種情況——
裴琏向來不是逃避問題的人。
但這一回,他下意識避而不想。
“不會的。”
他道,語氣篤定:“孤會讓你懷上。”
明婳一怔,而後雙頰滾燙。
這人怎的總是一臉正經的說出這些不正經的話。
而且最開始不是在說“和離”麽,怎就扯到生孩子那麽遠的事了。
明婳用力晃了晃腦袋,只覺他實在太會忽悠,一不留神就被帶偏了。
“那你給我一個不和離的理由,若你說服我,我就再……”明婳矜持地擡了擡下颌:“考慮考慮。”
裴琏看着她:“你喜歡孤。”
怎麽又提這一茬!
明婳氣結,瞪他:“我只是喜歡你的臉,換做其他俊俏郎君,我也會喜歡。”
裴琏想了想,的确。
她與瑤瑤一樣,皆是注重皮相的。
是以她所謂的情愛,也不過色欲妄相,最是缥缈。
裴琏扯了下嘴角,稍定心神,便将她嫁來皇室的種種好處列舉了一遍,包括不限于對謝家、對邊疆百姓、對朝廷局勢、對她個人的利益影響——撇去情愛這個最沒意義的因素,這樁婚事利大于弊。
末了,裴琏問她:“這些理由可夠了?”
明婳已被他的大局觀說服了八成,但最後兩成,她打算為自己再争取一點好處。
“你再答應我三件事,我就不和離。”
裴琏知她已松動,道:“你說。”
“第一,你每日最少都得陪我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
裴琏稍作思忖,點頭:“可。”
“第二,我阿娘說了,生産兇險,我年紀小,身子還沒長全,得十七歲之後才能生孩子。”
裴琏聞言,視線在她嬌小身軀,尤其是平坦窈窕的腰腹處掃過。
的确是纖弱了些。
“可。”裴琏道,“十八九也不遲。”
明婳沒想到他竟半點不急,不過十八十九再不懷,外頭該有閑言碎語說她身子有毛病了。
“至于第三件事……”
明婳眼珠輕轉,望向他:“日後你要對我溫柔體貼,不許兇我,也不許再欺負我,更不許動不動挑我的錯。”
裴琏道:“溫柔體貼,孤盡量。但孤從未刻意兇你、欺負你,更未動不動挑你的錯,只是你犯了錯,孤若一味縱容,只會叫你錯上加錯,釀成大禍。”
“那你好聲好氣跟我講嘛,我又不是不講道理的。”
“……”
裴琏默了片刻,道:“可。”
三件事都應下來,兩人都沒再說話,殿內一時陷入靜谧。
良久,還是裴琏打破寂靜,看向她:“可要回宴上?”
明婳想了想,搖頭:“不回了。”
這會兒已無半點宴飲的興致。
尤其一想到明天就要與哥哥姐姐們分開,她怕再回到宴上,又克制不住情緒傷懷落淚。
裴琏起身,朝她伸手:“走吧,回瑤光殿。”
明婳看着他伸出的手,抿了下唇,終是由他牽住,一道離開。
這日夜裏,裴琏宿在了瑤光殿。
只是沐浴上床後,他剛擡手要抱她,明婳将臉埋在被子裏,嗓音低低道:“我今夜……不想做夫妻事。”
帳子裏靜了一靜,男人道:“好。”
剛松開手,衣襟卻又被她揪住:“但我想要你抱抱我。”
裴琏眸色輕動,須臾,他道:“好。”
長臂穿過她的後腰,稍稍一攬,妻子馨香綿軟的身軀就窩在了懷中。
她兩條手臂很自然地環住了他的腰,腦袋也深埋在他胸膛。
像是一只孱弱無助的雛鳥。
雖沒說話,但裴琏能感受到她此刻難過的情緒。
八月十五團圓日,她獨自在異鄉深宮,身邊所能依靠的,唯有一個他。
一個再三害她落淚的他。
也許她說得對,他之前的确是在欺負她。
下颌抵着她的發頂,裴琏攬着她肩背的手掌輕拍了拍:“別難過了,以後孤不再欺負你。”
懷中之人似是愣了下,而後将他的腰身抱得更緊,纖薄肩膀一抽一抽的。
裴琏能感受到那濕潤熱意透過亵衣,浸着他的胸膛。
他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直的線。
不懂怎麽越哄越哭了。
索性不再說話,只輕輕拍着她的背,哄孩子般一下又一下。
直到懷中人哭累了,沉沉睡去,裴琏低下頭,借着幔帳縫隙透進來的微光,看着她淚痕斑斑的小臉,眉心輕折。
明日早起,這眼睛定然又要腫了。
-
明婳一覺醒來,采月就托着兩個冰湃過的水煮蛋來。
她有些詫異,采月道:“殿下一早吩咐的。”
明婳便想到了昨夜自己情緒失控,又不争氣地在他懷裏哭了一通。
她也不知那會兒是怎麽了,明明是能憋住眼淚的,但他一安慰,霎時就憋不住了。
當時腦子裏就想着,把他衣襟哭濕了也是他活該。再後來她就昏昏沉沉睡過去了。
現下想想,還有點尴尬,但也不是第一次在裴琏面前哭,她很快就接過雞蛋滾起紅腫的眼皮。
約莫一個時辰後,裴琏帶她出宮送行。
馬車裏,他往她的眼皮看了好幾眼。
明婳有些難為情,擡手遮掩:“你別看了。”
裴琏道:“待會兒還哭嗎?”
明婳微怔,眼皮耷下:“不知道,可能會哭吧。”
裴琏嗯了聲。
反正他已經命人提前備了雞蛋。
明婳見他只淡淡“嗯”了聲,撩起眼皮看他:“殿下是不是覺得我很愛哭?”
裴琏道:“還好。”
見她仍看着他,他又補充一句:“前幾次是孤欺負你,昨夜是思鄉,今日是離別,人之常情,便還好。”
明婳聽他這樣說了,才稍稍放心,又道:“我在家很少哭的。”
裴琏看了她一眼,點頭:“嗯,孤知道你不是愛哭鬼。”
明婳:“……”
他真的知道了嗎?總感覺又是在哄她。
只這個人慣會演,沒等她琢磨出真假,馬車就到了肅王府。
明婳一下車,看着那些熟悉的北庭面孔,還有門口那一輛輛嚴整待發的馬車,眼眶不由自主便酸漲起來。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把淚憋回去。
可辛苦憋了一路,待隊伍行至長安城外的灞橋,淚水還是斷線珠子般掉下。
“姐姐……”
明婳撲到明娓懷中,止不住嗚咽,“我舍不得你們。”
一旁的謝明霁見狀,也紅了眼眶,扭過頭再看裴琏,他擠出一抹苦笑:“叫殿下見笑了。”
裴琏道:“無妨。”
謝明霁便擡袖,朝這一身清貴的太子妹婿挹禮:“日後,婳婳就托給殿下了。”
裴琏扶住謝明霁的胳膊:“兄長不必如此見外,她是孤的妻子,照顧她乃是孤分內之事。”
謝明霁颔首,人高馬大的漢子此時嗓音也有些哽噎:“若是妹妹有何不妥之處,還請殿下……殿下多擔待,臣就這兩個妹妹,娓娓性子要強,臣倒不擔心她吃虧。就是婳婳,她性子軟,須得有人多護着……”
裴琏:“兄長的意思孤明白,兄長請放心。”
謝明霁便也不再多說,只再次朝裴琏一拜:“臣替家中父母,謝過殿下了。”
裴琏道:“這話折煞孤了,還請兄長回到北庭後,替孤向兩位尊長問聲好。”
謝明霁點頭稱是。
另一側,明娓也掉了幾滴淚,擡袖擦了後,貼着妹妹耳邊問:“你想明白了麽,真打算繼續和他過了?”
明婳想到昨夜與裴琏的約定,低低應了聲是,又道:“他答應我,日後就守着我一個人過,還答應多抽空陪我。”
明娓有些詫異。
畢竟裴琏這人,并不像他父皇那般專情不渝,又是未來的帝王,竟會允諾妹妹不納妃妾。
“你就不怕他騙你?”畢竟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明婳道:“他若是在這事上再騙我,那我定去尋皇後娘娘。”
但她覺着裴琏沒必要在這事上騙她。
畢竟他也不是那等貪花好色之人,每日能抽出一個時辰陪她都已是商議後的結果,又豈會浪費時間在其他女人身上。
想通這點,明婳心情複雜,一時也不知他這份勤勉上進是好事還是壞事。
明娓顯然也想到這點,拍拍妹妹的肩:“挺好的,沒有其他女人,你也少了許多麻煩。”
不然就妹妹這個糊塗蛋,怕是被後宮女人生吞活剝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栽的。
“先過着吧,反正日子還長着呢。”
明娓抱了抱明婳,認真道:“你只要記着,無論何時想回頭,家裏始終有你一條退路。”
明婳擠出個笑:“我知道的。”
便是再不舍,終有分別的那一刻。
眼見姐姐坐上馬車,哥哥跨上駿馬,明婳沒忍住,踉跄往前跑了兩步:“哥哥,姐姐——”
謝明霁回過頭,明娓掀開車簾。
明婳哽咽喊道:“告訴爹爹阿娘,我很好,一切都好,讓他們別擔心,我會好好過日子的。”
謝明霁鼻音重了:“好,我會告訴他們。”
明娓流着眼淚,不斷地揮手:“婳婳,保重啊。”
明婳的淚也簌簌落下,用力揮手:“你們也保重——”
直到車隊走遠,漸漸在卷起的煙塵中看不見,她才失魂落魄地放下手。
裴琏走到她身邊,見她雙眼紅腫已然哭成了個淚人兒,面色也變得凝重。
明婳以為他不喜,咬着唇瓣,試圖把淚憋回去。
男人卻擡起手,将她攬入懷中:“想哭便哭吧。”
明婳怔忪,下一刻,她趴在他的胸膛,哇得一聲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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