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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季松蘿的下一站是幽冥森林。

說來也巧，幽冥森林那處時空裂縫本來應該在芙拉手上就修複了的，正巧在等待裂縫出現時，她主動提出要去往其他世界協助老師挑選合适的“門徒”，得到指揮官的允準後，便立刻動身離開了歸墟。

幽冥森林的時空裂縫便一直擱置到了現在。

好在自從中庭危機後，黑暗緯度似乎十分忌憚“聖主”，一直再未侵犯過七大世界，給“七聖徒”留了足夠的時間修複世界壁壘。

按照從高危到低危的順序，現在終于輪到被标記為中危區的幽冥森林。

季松蘿休整完畢，便帶着小徒兒同燕寒聲一起乘坐專用飛舟前往幽冥森林的浮峰駐地。

趁着途中閑暇，她打開了幾天沒上過的靈網，準備浏覽一圈近來的七界要聞。

熱搜第一是關于幻海世界晨星海域出現的黑暗污染事件，但大家集中讨論的對象都是在晨星海域現身救場的“聖主”和總指揮官。

關乎希微，季松蘿沒有随便略過，點進去将來龍去脈仔細看完，還點開了晨星海域的戰況錄像。

聽見她這邊的動靜，一直默默待在另一邊沒有來打擾的燕寒聲不免轉頭看了眼，雖然沒有刻意去看她的懸浮屏幕，但也聽清了視頻裏只言片語的旁白解說，等她看完關閉視頻，才斟酌着開口問道：“尊上認為，幻海世界這次突如其來的黑暗污染是巧合嗎？”

“聖主”名震八界，連守護者也對她禮敬有加，季松蘿作為她的門徒，地位水漲船高，現在也是走到哪都被稱為“尊上”的一方大能了。

雖然她覺得以自己的實力擔着這個名頭還是有點虛。

燕寒聲為人謙和，辦事周到，平時并不多話，但要是季松蘿遇到一些不理解的問題，他也會給出十二萬分的耐心幫她分析個透徹明白。

所以這會兒燕寒聲主動開口問了，她也沒有搪塞，直接說出自己剛才看到新聞時就生出的想法：“我認為不是。幻海也許是第一個發現潛在危機的，但不一定是唯一一個，其他世界也不得不防。”

她凝眸看向燕寒聲：“歸墟軍團有什麽準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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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正式加入歸墟軍團，對內部消息并不了解。

燕寒聲笑了笑：“暫時沒有。”

在季松蘿不甚理解的目光中，他不緊不慢補充了後半句：“指揮官已經傳令各界軍團，讓我們做好日常防禦即可，他已有妥善安排。”

季松蘿覺得他這話怪怪的，但又具體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

燕寒聲似乎看出來她的欲言又止，很是坦然地問道：“是不是覺得這個命令有些奇怪？”

季松蘿遲疑了一下，點點頭。

她發現自己還是挺喜歡和燕寒聲這樣的人聊天的，聰明但鋒芒內斂，溫和又善解人意，能精準看穿她的所有疑惑，然後以恰如其分的方式幫助她一點點理清脈絡。

果然，只聽燕寒聲娓娓解釋道：“從幻海世界晨星海域的實際情況可以推斷出，除了我們已經司空見慣的時空裂縫入侵外，黑暗維度應該還在各界悄悄埋伏了後手，确切目的暫且不明，但大體可以猜測應當是為了裏應外合将各界防禦攻破。”

“晨星海域的黑暗污染難以借用普适方法淨化，如果這次不是‘聖主’與指揮官出手，恐怕幻海軍團将損失慘重，污染也會迅速在幻海世界蔓延開來，後果難以預計。”

“所以……”季松蘿接住他的話，“你的意思是，如果黑暗維度真的在其他世界也埋了相似的後手，以軍團之力，不一定解決得了嗎？”

燕寒聲面帶贊賞點點頭：“與其空耗兵力白白用功，不如集中整合力量，以不變以萬變。這就是指揮官的意圖。”

季松蘿表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你們很相信指揮官。”

燕寒聲卻笑着搖了搖頭，“不，我們不僅是相信指揮官，我們同時更相信你那位“主”的實力。”

這個人，倒是挺會拐彎抹角誇人。

雖然誇的不是自己，但季松蘿也難免生出與有榮焉之感。

是啊，她們何嘗不是因為相信她們的“主”，才會義無反顧走到今日呢？

旁人不知道，但季松蘿永遠記得，當她略過修複計劃裏排在前面的衆多标記點，毅然決然先去了幽州将那片令她家破人亡的世界壁壘修複完好時，她的心情有多複雜。

好像沉積多年的郁結屏障轟地一下碎掉了，她終于從那道屏障裏走出來，終于與掙紮了三十年的自己和解，終于走向了新的人生。

從今往後，她的命運當由自己來書寫。

這一切，都是“主”帶給她的。

“尊上不如再看看後面的新聞？”燕寒聲溫和的嗓音将季松蘿沉浸的思緒拉回來，她下意識照做了，重新打開靈網，拉到了歸墟近來的熱聞板塊。

——【長青劍派多年沽名釣譽，舊事敗露遭修行管委會列入黑名單】

她目光一凝，迅速點進新聞詞條，一目十行看完了全部內容。

總結一下，就是長青劍派這些年沽名釣譽的種種事跡徹底敗露，被歸墟修行管理委員會列入了黑名單，近百年內想要提升門派評級是沒可能了。

那些黑料包括但不限于像收養季松蘿這樣的戰争遺孤騙取官方信用分後置之不理、打壓資質優秀的弟子、任人唯親、盜取他派秘籍法訣收歸己用等等。

樁樁件件分開來看似乎都不是什麽殺人放火的大事，但要是合起來，也稱得上一句“罄竹難書”了。

這樣沽名釣譽的僞君子門派，內部腌臜事被一下子抖露了個精光，靈網一片叫好叫贊，堪稱大快人心。

季松蘿內心一片平靜，既不感到快意，也不覺得失望。

長青劍派早就與她毫無瓜葛了。

但她還是帶着不解看向燕寒聲：“是你做的？”

“只是提供了一些消息。”燕寒聲坦率回道。

“為什麽？”

“我知道你不願拿自己的私事麻煩我，但是我并不是傻子，長青劍派的人來尋過你幾次，我心裏都有數。”

燕寒聲話音一轉：“實不相瞞，在你橫空出世時，軍團參謀部就已将你一生的經歷查得一清二楚，你顧念多年情分不想趕盡殺絕，我們便不會做什麽。但長青劍派自不量力總來叨擾，你煩不勝煩，我就有義務幫你解決這個麻煩。”

季松蘿沉默良久，才低聲說了句“謝謝”。

燕寒聲不改面上溫和，“尊上客氣了。”

随後就不再打擾她，轉過頭繼續看自己的靈符玉去了。

季松蘿仍在沉思，旁邊空置的座位處突然多出了一道意想不到的聲音：“他辦事周到妥帖，性子也還行，可以試着交往。”

季松蘿蒙了半天，在看清那人模樣時，驚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了眼眶。

短暫震驚過後，她才後知後覺環視周遭，發現并沒有人能看到她身旁的異狀時，猛地松了一口氣。

季松蘿按住失控跳動的心髒，姿态恭順朝着那人低頭欠身：“吾主。”

她餘光注意到，燕寒聲連頭都沒回一下，看來她們這片區域的确被單獨隔離開來了，任何人都無法聽到、看到她的一切舉動。

平複了心緒後，她才慢慢擡起頭，試探着将目光放到那頭光華流轉的銀發上，而後便是那張風華絕代的美麗容顏。

她忽然想起了剛才聽到的話，滿眼不确定地問道：“您剛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叫“可以試着交往”？

“他喜歡你，”希微語出驚人，懶洋洋托着下巴，眼風自燕寒聲身上一掃而過，“他此時正在想，希望自己的擅作主張不會讓你覺得冒犯。”

季松蘿：“……這應該看不出來喜歡與否吧？”

希微神色不變看着她，明明是極端淡漠的注視，說出的話卻夾雜着一絲詭異的溫柔：“盤算着幽冥森林附近哪裏适合你休息落腳、細數你的喜惡，理智上希望修複計劃早日收尾，情感上希望進度再慢些，就能多和你待一段時間……這難道不是喜歡嗎？”

她微微凝了一下眉心，語氣帶出一絲絲嫌棄：“你們凡人的想法真別扭。”

不像她的指揮官，裝可憐泡茶博寵讨歡心一整套連招駕輕就熟、絲滑無比。

當然，他的愛意也來得直白熱烈，毫不遮掩。

季松蘿懵了。

詭異的是，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為第一次聽“聖主”對自己說了這麽長的一段話而懵然，還是因為燕寒聲居然喜歡自己這件事而迷茫。

但是希微沒有給她太多思考時間，轉頭看了眼窗外飛速掠過的景色，慢悠悠問道：“下一站在幽冥森林是麽？”

“……是的。”雖然人是懵的，但季松蘿還是潛意識回應了希微的問題。

“正好，那裏是個适合升級的好地方。”

“……啊？”

希微沒再理會她，身影如同來時一樣悄聲無息地消失了。

到達幽冥森林的浮峰駐軍地安頓下來後，季松蘿才猛然意識到希微最後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她……被直接丢進了幽冥森林，落地時還差點掉進了林中怪獸的深淵巨口啊！！！

季松蘿在幽冥森林折騰了半宿，使用風筝戰術連殺了兩頭九級靈獸後，終于成功打破了八級屏障進階九級。

戰鬥結束，她渾身脫力靠在一株倒下的古樹旁，喘着粗氣看向立在樹颠的黑影。

幽冥森林常年幽暗無光難見天日，夜裏更是透不進一絲光亮。

但她卻看清了那頭銀發與黑金長袍上緩緩流淌的暗芒，是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吾主，我還是覺得，燕寒聲他不可能喜歡我。”

黑影轉過頭來俯視着她，面無表情丢下兩個字：“随你。”

與此同時，随身攜帶的靈符玉微微發燙，熱度不同以往，令季松蘿也感覺到了皮膚的灼熱。

這是終端通訊才會出現的情況，她連忙掏出靈符玉打開終端聯系列表，發現是她們“七聖徒”的小群發來的消息。

這個群本來是芙拉建立的，把其他六人都拉了進來，中庭危機後沒多久，某天她再度打開這個群時，驚訝地發現七名成員變成了八名，點開成員列表才恍然大悟。

此時此刻，在群組裏發送消息的正是“第八位成員”。

【希微：一個月內，全部達到十級，修複所有時空裂縫】

剛剛才進階九級的季松蘿：“……”

容不得她多想，群內其他人紛紛給出了回複：

【是，吾主】

她只能顫抖着手指跟了這個隊形。

只剩芙拉還沒回複，季松蘿正要關閉靈符玉，忽然看到芙拉的消息跳出來，并且打破了他們六人的隊形。

【芙拉：我還只是個孩子啊.jpg】

下一秒，消息撤回。

【芙拉：好的，收到】

季松蘿：“……”

姐妹你是真的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