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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她們是來自七大世界的佼佼者，穿越世界通道如同家常便飯，在世界壁壘的縫隙間，她們已經見識過璀璨瑰麗的宇宙星雲。

然而那冰山一角的星空與眼前絢爛壯麗的宇宙圖景相比，就像2D動畫與全息影像之間的鴻溝。

在跨越世界通道時，她們只是一群被溫床呵護的未知孩童，穿過安全屏障看到的星空似乎都帶着童話般的夢幻色彩。

而此時此刻，安全的溫室屏障被撕開，朦胧而夢幻的保護膜褪下，她們看到了真正的星辰大海。

在眼前，在掌心，在腳下。

水舟已經消散，此刻她們腳下只有無垠的虛空。

绮麗變幻的星雲光芒中，走在最前方的那兩道身影踏着星輝傲然伫立，白色衣袍上的金色花紋漸漸渲染成了星辰的顏色，是無數星雲塵埃中最耀眼的一抹。

“這裏就是……秩序維度之外的世界嗎？”芙拉喃喃道。

守護神清冷而平靜的聲音穿越星河而來，在漫漫星輝鋪成的通路間回蕩：“這是真正的第一維度。”

她回過頭，看向怔愣的七人，“秩序維度只是它幸存的一塊碎片。”

陸明蒼神色懷念地望向寰宇深處的某片星雲，而後轉回目光與希微對視道：“我已經感應到了它的存在。”

希微輕輕點頭：“去吧。”

話音落下，銀發青年的身影即刻化作一道流星，朝着星雲深處劃去。

芙拉沒有來得及關注陸明蒼的離去，她伸出指尖碰了碰飄到面前的一串星光。

瑰麗斑斓的各色星光游蕩到七人身邊，引起了她們的關注，下意識的，所有人都伸出手與那些星光接觸，然後便不由自主地陷入了一場亘古悠長的幻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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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來自億萬年前的夢境。

星河亘古長明的偌大宇宙中，無數星辰與雲霭在一道未知偉力的操縱下朝着某一點慢慢彙聚、逐漸衍化，最終長成了一棵參天巨樹。

繁盛枝葉結出九顆不同的果實，九片被塵埃與星輝包裹的星團靜靜懸挂在巨樹枝頭，等待着宇宙之力賜予它們閃耀的恩澤。

承載了億萬生靈的九大世界從此刻開始，慢慢睜開了懵懂的雙眼。

世界之樹初具雛形，九大世界一片荒蕪。諸神降落在位于世界之樹頂端的第一維度，以造物偉力大興神殿、建設領域，讓吹來的風充滿能量，流過的水變成甘泉，一草一木都綴滿光華，将第一維度打造成了第二個“神域”。

祂們将這個世界稱作“永恒之域”。

第一維度之下，生于蠻荒的八大世界生靈們得到來自神明的饋贈，學會打獵、采集、耕種、技藝、文字……文明開始醞釀成型，并代代相傳，逐漸形成了八個不同的文明世界。

此後，九大世界開啓了長達數萬年的神話時代，直到諸神之戰爆發。

大約距今萬年前，黑暗神因不滿足于要與諸神劃分信仰，且因為自身的信仰之力不敵光明神，便暗中在第九維度積蓄信仰與力量，瞞過諸神耳目将第九維度收入囊中，拉攏近半不願受制于至高神力的神明，縱容野望日益膨脹。

起初只是黑暗神與光明神關于争奪信仰的戰争，後來又發展成黑暗陣營與光明陣營的大戰，擁有神界最強戰力的戰神不得不出面幹預，使雙方在千年時間內達到了一個微妙的平衡。

而這只是黑暗神的緩兵之計，他從來沒有遺忘過自己的野心。

終于，在黑暗神親自弑殺光明神之後，諸神之戰徹底爆發。

千年神戰致使九大世界哀鴻遍野，生靈塗炭，第一維度也在神戰之中被毀得七零八落。

黑暗神為了得到至高神力，不惜犧牲整個第九維度，将其世界法則吞噬，讓第九維度變成一片寂滅的死亡之域。

戰神不得已獻祭了自身神元，以神格與神骨煉化為封印，終于将黑暗神鎮壓在第九維度。那便是“黑暗維度”的由來。

世界之樹的悲鳴終于将長眠于至高神域的衆神之主喚醒，蘇醒的至高神修複了滿目瘡痍的世界之樹，并為剩下的七大世界制訂了更高法則，築起世界壁壘，斷絕各界聯系。

至高神又以第一維度殘留的碎片建立“秩序維度”，挑選出九名能力出衆的七界生靈，賜予他們“守護者”之名，代代傳承鎮守秩序維度，維持七大世界的能量運轉。

而後，世界之樹徹底剝離神域，墜入遙遠的深空之中，諸神受限于至高法則，再也無法以任何形式降臨世界之樹。

從此，絕地天通，諸神絕跡。

……

這裏的每一顆星星、每一片塵埃，都是昔日第一維度的碎片，是諸神之戰的遺留。

芙拉七人陸續從漫長的夢境中清醒，心緒久久無法平靜。

他們親眼看到了那段不被任何歷史記載的上古歲月，從神話時代的繁榮輝煌到諸神之戰的壯闊慘烈，最終都随着昔日第一維度的的破碎，消失在了漫漫塵埃之中。

季松蘿不解道：“黑暗神不是被戰神封印在黑暗維度嗎？為什麽七大世界還會遭到黑暗維度的入侵？難道封印失敗了？”

芙拉看了看守護神孤高孑然的背影，點了點頭。

七人裏，只有她最清楚希微的真實身份。

大家或許已經親眼看到了諸神之戰的始末，也得知了神域的存在，但還有無數謎團被包裹在重重霧霭之後，令他們難以知曉更多。

比如諸神的真面目。

——夢境裏出現的神明們因受到某種法則限制，并沒有露出真容，只傳遞給了每個人一些模模糊糊的概念，讓他們得以厘清真相。

“難道戰神的鎮壓在三千年前就失效了？”伊洛維絲問道。

“不，在更早之前，”希微漠然答道，“四千年前，戰神神元在神域重聚，引起神格動蕩，致使黑暗維度封印松動，才給了黑暗神可乘之機。”

其實這件事也與她有些關系。

她當年蘇醒時，戰神明光已經封印了黑暗神，而她終究對這位億萬年如一日忠耿赤誠的戰神動了恻隐之心，才令他的神元得以在至高神域重新凝聚。

戰神神元耗費四千年時光重聚，引發了戰神神格共鳴，黑暗神借機掙脫了部分封印，造就無數黑暗生物，花費千年時間破壞七大世界的壁壘，終于在三千年前，第一條時空裂縫出現了。

黑暗神曾吞噬了第九緯度的法則，力量幾乎與第九維度融為一體，窺見了法則運轉的規律，若是能再将封印着他的戰神神格與神骨吞噬，在神凡隔絕的前提下徹底占有世界之樹，只是時間問題。

三十六年前，戰神殘餘神識悄然打破一處薄弱的世界壁壘，将一名凡人帶到黑暗維度，借由凡人之手，送出了自己的神骨。

那身戰神神骨與其留着讓黑暗神吞噬，不如離開掙取一線生機。

那不是戰神明光為自己争取的生機，而是為了世界之樹。

他至死都無法忘記自己的諾言——為了他至高無上的神明，永遠守護世界之樹。

所以有了陸明蒼，有了七界最強大的總指揮官，有了往後二十年的相對平靜。

直到至高神再次蘇醒。

“這裏殘留着大量諸神遺跡，能不能得到機緣，就看你們的運氣了。”眉眼冷清的銀發神明對七人丢下這句話，指尖便悄然動了動。

剎那間光景大變，等到衆人回過神時，眼前的景象已不再熟悉。

芙拉迅速接受了被突然傳送到陌生地域的現實，開始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無垠星空中處處漂浮着數不清的殘垣斷壁，偶爾劃過眼前的雕像紋理清晰，發絲睫毛也根根分明，栩栩如生之态猶似真人。而那光滑細膩宛如美玉一般的無瑕表面沒有染上一絲歲月的塵埃，好像昨天它還完好無損地站在那裏，默然注視着神話時代的輝煌。

四下并沒有其他人的身影，他們大概是被守護神分開傳送到了不同的地方。

還好芙拉已經有了時不時被守護神丢到某個死亡地帶進行魔鬼加訓的經驗，對現下的境遇接受良好。

希望其他六人也足夠幸運吧。

她這麽祈禱着，立刻進入狀态，提起十二萬分的專注力開始探索起這個未知領域來。

……

将七人分開送走後，希微循着陸明蒼離開的軌跡踏入了那片光芒黯淡的星雲中。

高聳奇偉的神殿內，各色盛開的鮮花中和了石柱玉階的冰冷光澤，即使是神明亦或凡間生靈踏足這裏，也完全不會把這座龐大壯觀的建築與“戰神神殿”聯想到一起。

戰神不像其他神明那樣熱衷于賜福衆生，壯大自己的信仰；但他是戰争之神，掌管着天下兵戈，凡間生靈蒙昧無知，總會為了各自的利益掀起戰争。那個時候，無需戰神主動做什麽，生靈們都會向他祈禱、供奉，為他提供源源不斷的信仰之力。

聽說黑暗神很嫉妒戰神一天到晚在神殿宅着也能獲取信仰的能力，可惜至高神早已為諸神命定了神格神職，黑暗神只能想想，無法輕易占有其他神明的神職、享受更多的供奉信仰。

四季女神與萬獸之神來到戰神神殿時，已經不再為滿庭院的鮮花感到驚奇。

萬獸之神氣勢洶洶穿過花圃沖進神殿：“明光！我的那些小可愛又在向你供奉，祈求你庇佑他們戰勝，你是戰神，能不能讓他們止住幹戈不要再打仗了？”

銀色長發的俊美青年從一簇星月蘭之後擡起眼簾，動作不緊不慢地從幾個水晶盒子裏挑選着花種，語氣淡漠至極：“我從不幹預凡間之事，你們也最好不要。”

說到這裏，萬獸之神心虛地看向別處，同時不忘替自己辯駁：“我可從來沒有欺淩凡間生靈。”

四季女神無奈地暼他：“但是你對你的眷族偏愛太過了。”

萬獸之神登時皺眉朝她瘋狂使眼色：“你到底幫誰說話？”

“……好吧，”四季女神轉而看向并不怎麽搭理他們的銀發戰神，“明光，若是凡間戰事連連，也許會影響到世界之樹的成長，這……不是至高神想要看到的結果。”

銀發戰神倏地一頓，再次掃來一記眼風，驚得二神下意識緊張了一瞬。

神域衆神中，戰神不是最先誕生的神明，論次序，他還要排在在光明神與黑暗神之後，可他卻是唯一得到至高神親賜神力的神明。

至高神力無需信仰加持，永恒淩駕于衆神之上，而明光卻能一邊享受信仰加持，一邊不必憂心神力衰弱，令衆神十分豔羨。

豔羨之外，還有畏懼。

明光是離至高神最近的神明，也是最受至高神欣賞的神明，諸神唯恐得罪他，他再一個想不開去将長眠的至高神喚醒，那如今的逍遙日子可就蕩然無存了。

不過，鑒于戰神明光對至高神的極端臣服與崇拜，偶爾搬出至高神壓一壓他，說不準能達成想要的目的。

“那是世界文明演化的必經之路，我不會幹預。”明光漠然收回目光，不再理會二神。

下一瞬，二神的身影已經被“送”到了戰神神殿之外。

萬獸之神氣得只差原地打轉：“他不幹預凡間的事，那他為什麽要在這兒建立神殿啊！？還比我們的都高都大！”

四季女神同情地看着他：“當然是為了替至高神監管我們啊，你個傻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