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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劉德在天子身邊這麽久，第一次看到天子這麽生氣，他不知道趙謹言到底做了什麽。

不過在皇宮裏，好奇心是最不需要的，所以劉德什麽都沒問，也不什麽都不再想。

趙謹言回到冷宮，錢思齊已經離開，他按照趙謹言的命令回去換衣服了。

寧安煮了一碗安神湯放在搖椅旁，說道：“主子回來了？我煮了安神湯，您喝一些，剛才真是吓死我了。那些拿刀的被抓走了，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麽？”他們這家還搬嗎？

趙謹言坐到躺椅上，悠閑的喝了口湯，說道：“什麽都不做，順其自然就好。”

第二天，錢思齊穿着一身青衣，帶着刀，指揮着侍衛将冷宮的東西往東宮搬。

寧安搬着一個不大不小的箱子艱難的往外走，錢思齊走上前想幫一下，寧安卻拒絕了，他說道：“這個我自己來就行，不用麻煩錢侍衛了。”

錢思齊本來就對趙謹言沒好感，對趙謹言身邊這個小太監就更沒好感了，聽到不用幫忙，他也懶得做什麽。

錢思齊只是有些好奇的問到：“箱子裏裝的什麽？讓你這麽寶貝。”

寧安喏喏的回答道：“沒什麽，都是主子收集的一些小玩意。”

聽到寧安這個回答，錢思齊也就沒有再多問。

等東西搬完了，錢思齊去複命。

趙謹言已經提來到東宮，正在巡視自己新的住處。

東宮已經換了三個主人，趙謹言是這裏第四任主人，然而東宮的擺設還是和前太子在的時候沒什麽兩樣，畢竟後面兩個主人都沒在東宮住多久。

趙謹言沒有住進主院，而是選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當做自己以後的住所，冷宮的東西也全都搬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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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院子最讓趙謹言喜歡的是院子中間的那顆樹，和冷宮的一樣，他将搖椅放到樹下，躺了上去。

錢思齊昨天回去換衣服并不是單純的去換衣服，他将宮裏的消息帶了出去，然後将趙謹言留他做侍衛的事和他父親說了。

錢父思考過後，讓錢思齊先跟着趙謹言。

天子突然立趙謹言，這個以前從沒人在意的七皇子為太子這件事，可是讓整個朝野都震驚了。

不過聰明人很快就反應過來，天子這是在拿趙謹言擋刀，太子上去一個，出事一個，而大臣們還是不斷催天子立新太子，順便上奏請求斬殺前太子。

這兩個要求天子都不想答應，只是被大臣逼的急了，天子也只能做出反應。

不是要太子嗎？他就從冷宮裏找個完全沒背景的七皇子做太子，如果七皇子出了事，天子也不心疼。

不過在聽了錢思齊的話後，錢父對趙謹言有了不一樣的感覺，或許，天子立七皇子并不是突然決定的，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七皇子一直被關在冷宮，和任何朝臣都沒有交往，朝臣也不了解七皇子，七皇子如果當了太子，唯一能倚靠的只有天子。

而且七皇子沒有自己的勢力，這就說明他身邊沒有其他人安插的眼線，或者說現在誰都可以往他身邊安插眼線，至于是有利，還是有害，那就看朝臣之間的鬥争了。

按錢思齊的說法，這個七皇子貌似也不是任人拿捏的性格，雖然不知道這種人為什麽會甘願被關在冷宮關十年，但是朝臣們不知道這位皇子的性格，将他關進冷宮的天子不可能不知道。

天子立七皇子為太子，肯定有什麽他不知道的深意。

如果趙謹言知道錢父的想法，一定會說：聰明人常常都是被自己忽悠瘸的。

錢家在朝廷中雖然勢力沒有五大家族大，但是自從太子案後，太子一黨被大量清除，錢家順勢撿漏，也開始在朝廷上展露頭角。

前太子在的時候，太子身邊的人都固定了，沒有他們錢家的地位，現在不一樣了，如果新太子得勢，他們跟着新太子，說不定就可以一飛沖天。

當然，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七皇子也只是其中一個選項。

時間回到現在，站在院子裏，錢思齊回想着父親說的話，父親讓他好好跟着新太子，看看形式再做打算。

錢思齊看向躺在搖椅上的趙謹言，走了過去。

侍衛們搬完東西就被趙謹言揮退了，現在院子裏只剩下趙謹言，錢思齊和還在收拾東西的寧安。

現在新的東宮守衛還沒到，也就是說趙謹言身邊就錢思齊一個侍衛。

錢思齊恪盡職守的站在趙謹言身邊，他看着趙謹言閉着眼，像是睡着了。

錢思齊才不信趙謹言是真的睡着了，有他這個前金刀衛在，趙謹言能睡得着才怪。

錢思齊安靜的站在一旁，聽着趙謹言綿長的呼吸聲。

過了一會，錢思齊皺起眉，他低頭看向趙謹言，這呼吸聲怎麽聽都像是睡着了。

不過錢思齊還是不信趙謹言能在他身邊睡着。

錢思齊從左邊走到右邊，又從右邊走到左邊，他故意加重腳步試探趙謹言。

然而趙謹言的呼吸沒有任何變化。

錢思齊不死心，他靠近趙謹言，直接将刀抽了出來，而且他故意讓刀刃摩擦刀身發出刺耳的聲音，趙謹言依舊沒反應。

錢思齊将刀收回刀鞘，看着被太陽曬着，睡的異常舒服的趙謹言，心裏感覺有些不平衡。

錢思齊不明白趙謹言為什麽敢睡的這麽踏實。

再想想還被關在宗人府的弟兄們，以及差點沒命，雖然救回來了，但是右手很長一段時間不能持刀的金秉文。

錢思齊更不爽了。

其實錢思齊來金刀衛的時間并不長，是他父親看他整天無所事事，而且招花弄蝶的，很不高興，于是去年就托關系把他弄進了金刀衛，結果沒想到年末就出了那樣的事。

不過錢思齊也不後悔，因為這裏有他最好的朋友，金秉文。

錢思齊和金秉文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死黨，雖然他們家世有差別，但是這一點都沒有影響他們的友誼。

錢思齊是一個重情義的人，他一想到自己兄弟在受苦，罪魁禍首的趙謹言卻能這麽舒服的睡覺，他就不想讓趙謹言好好睡覺。

錢思齊“無意”中用力的撞了下搖椅，這麽大的動作，讓趙謹言瞬間驚醒，看到被驚醒的趙謹言，錢思齊一臉愧疚的說道：“太子殿下恕罪，臣不小心碰到了搖椅，驚擾了您。”

趙謹言剛醒，還有些迷糊，他看着錢思齊的臉，突然說道：“好漂亮的美人，你叫什麽名字？”

錢思齊聽了趙謹言的話，愣了一下，然後臉色瞬間漲紅，不是害羞，是氣的。

難道趙謹言是因為這個原因将他留下的？錢思齊不好男色，但是武朝男風盛行，趙謹言的話他自然知道是什麽意思。

錢思齊知道自己長得好看嗎？他自然知道，只是他喜歡聽到女人誇他，而不是男人。

錢思齊沒少因為這張臉被男人騷擾，所以每每和人起争執，這也是錢父認為錢思齊不上進的原因之一。

錢思齊冷笑了一聲，他看着趙謹言，說道：“臣哪有太子殿下美。”

趙謹言遺傳了他母親的樣貌，而他的母親，是天子即使被所有人反對也要納入後宮的舞姬，她的美貌自然毫無疑問。

趙謹言慢慢清醒了過來，他看着還在天上的太陽，翻了個身，竟然打算繼續睡。

錢思齊可不打算讓他繼續睡下去。

錢思齊說道：“您現在已經是太子了，這太陽還在中天，您不去讀書學武，反倒是在這躺着，不合适吧。”

趙謹言揮了揮手說道：“明天，明天我一定讀書習武，今天太陽這麽好，先睡一覺，養好精神才能好好學習。”

錢思齊說道：“殿下，明天複明天，明天何其多，您什麽時候能真正行動起來呢？”

趙謹言睜開眼，他睡意全無，倒不是因為錢思齊的話，而是想起了一些事。

趙謹言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說道：“也是，好久沒去看書了，今天走一趟吧。”

看着突然聽話的趙謹言，錢思齊眼中帶着懷疑，趙謹言突然轉性了？

趙謹言對還在忙碌的寧安說道：“寧安，我去看書了，你收拾好了就去休息吧，不用等我。”

寧安從房間走出來說道：“好的主子，不要太晚……”說到一半他突然停了下來，他似乎才想起來現在已經沒人可以管他們了，寧安說道，“嗯，您去吧。”

看到趙謹言走了，錢思齊馬上跟了上去，在新的守衛來之前，他得十二個時辰跟着趙謹言。

錢思齊不知道趙謹言要去哪，這宮裏他也不是很熟悉，只能跟在趙謹言身後。

路上，錢思齊問出了心中的疑問：“太子殿下睡的那麽熟，就不怕臣對您有不軌之心嗎？”

趙謹言停下腳步，轉身看向錢思齊，眼中有驚訝，說道：“你和你的父母，九族，有仇嗎？”

錢思齊皺眉，他不懂趙謹言這話是什麽意思。

趙謹言聲音帶着止不住的笑意，就像是在說一個好笑的笑話，他說道：“你想在東宮，殺太子？”

這是想玩九族消消樂了？

趙謹言話一出口，錢思齊馬上驚出了一身冷汗，他完全沒有往這方面想過，因為他還沒有完全将趙謹言和太子這個身份對上。

趙謹言是太子，殺了趙謹言就是殺了太子，錢思齊要是真的這麽做了，那就不是他一個人的事了，錢思齊自然不敢拿家族出來賭。

錢思齊沉默片刻，然後對趙謹言的态度突然恭敬了一些，他跪下說道：“是臣逾矩了，請太子責罰，臣絕沒有任何不軌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