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床前明月光是大家的白月光(13)
當姜傾還是姜傾的時候就對酒這種東西頗有好感,不酗酒,偶爾小酌怡怡情,算是她為數不多的愛好之一。
可她穿了,穿成了個單身母親,這無疑剝奪了她的這一小愛好,因為喝完酒後沒有人幫她帶孩子。所以,當尹旭提出請她喝一杯的邀約時,她有點高興。可真當尹旭叫來客房服務送來酒,她大腦皮層的神經活動又變回低迷狀态。
她扭頭看向安靜坐在房間裏的銳銳,默默地推開酒杯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尹旭留意到她的舉動,面露驚訝。姜傾一句話沒說,只指了指一旁的銳銳。尹旭恍然大悟,露出了個歉意的表情。可見,完美無缺的尹大暖男其實也有着身為男人粗心大意的一面,忽略了孩子還需人照顧這一事實。
酒香陣陣,尹旭盯着面前的酒杯出神,許久,他擡起頭,露出一個略顯疲憊的笑容:“那荀小姐陪我喝一杯……可以嗎?”
“陪喝一杯”是真的陪,他喝,她看。
尹大善人看起來很需要借酒消愁一番。
姜傾實在不忍心拒絕這樣一個笑容,點了點頭。
她拿裝水的酒杯碰了碰尹旭的:“cheers。”
尹旭露出感激一笑,端起了酒杯……一杯接着一杯。
姜傾:“……”
她手撐着下巴,看着這滿面愁容的男人,有點想告訴他,他心心念念牽挂着的人其實就在隔壁。
但她沒說,她擔心她說了尹旭一個沖動跑過去鬧出點什麽,以安寧奇葩的腦回路,指不定認為是她在從中操縱看好戲呢。
她還是別插手的好。
這麽想着,她喝了一口水,見尹旭只顧着借酒消愁無暇顧及她,便把注意力轉到銳銳身上。她伸出手指戳戳小孩兒的腰窩:“銳銳,賽場好不好玩?”
小孩兒往旁邊挪了挪,以拒絕她的騷擾,小臉兒擺出标志性的冷酷,嘴裏反駁道:“不是玩。”
姜傾笑:“是是,不是玩。那你學習到了多少?”
荀銳和那種在幼兒園裏學了一支歌回家高高興興向父母報告的小孩不同,至少,他不是那種會向姜傾分享的孩子。此時也同樣如此,嘴巴緊閉。
姜傾已經習慣了,且早已琢磨出了解決這個問題的秘鑰,揚高了聲音膩膩地喊:“銳銳啊~~”
銳銳:“……”
小孩兒似乎明白了如果自己不說,她能一直抑揚頓挫地喊到他妥協,小臉兒鼓了一下,不情不願地說着他在賽場的見聞。
姜傾笑着聽他講,偶爾插話兩句,此情此景倒有點像尋常母子間的尋常相處了。
如果忽略掉旁邊借酒消愁的男人的話。
姜傾是懷着鼓勵的想法讓銳銳多多與人分享的,最好習慣,在她看來,這與孩子的人格的正常養成密不可分,而銳銳在這一點上有些欠缺。
姜傾想修補好這一點。既是鼓勵,自然少不了誇獎:“看來銳銳學習到了很多呢。”
銳銳聽完誇獎小臉兒依然沒什麽表情,但眼神明亮,看得出很是受用。
姜傾暗笑,随之她留意到銳銳時不時舔舔嘴唇,明白這是因為剛剛講話太多口渴了,于是默默遞給他一杯水。
見到水杯橫在面前,銳銳頓了一下,擡起頭看着姜傾。
姜傾把水杯往前送了送,笑說:“快喝吧,不然咱家水靈靈的銳銳要變得幹巴巴了。”
銳銳:“……”
他終于接過了水杯,喝了幾口,挺矜持的喝法,和姜傾的牛飲完全方式完全不同。
喝完水,他沒有将水杯放下,而是握在手心裏,低頭看着被子裏的水,怪深沉的樣子。姜傾見了覺得好笑,伸手取走杯子,笑說:“幹嘛呢?”
銳銳沒有幹嘛,他只是在想荀樂真的變得不一樣了,比以前更不正經,但……更關心他,能發現他細小的需求。這種感覺難以言喻。
他……有點喜歡這樣的荀樂。
可是,又很害怕,怕這樣的日子并不長久。
小小的他也有着這樣那樣的不能外人道的憂愁。這樣一想,他瞪了一眼讓他陷入憂愁的罪魁禍首。
姜傾被瞪得莫名其妙,無辜道:“銳銳啊,你是不是在想奇怪的事情啊?”
“我沒有!”
“你有。”
“沒有!”
“有。”
銳銳氣極:“我說沒有!”
“噗!”姜傾戳戳他的包子臉,看着表情生動起來的小孩兒目露憐愛,“好吧,你沒有。”
銳銳:“……”
姜傾逗孩子逗得有點忘我了,一時間忘了旁邊還有個借酒消愁的失意者,她笑得肆意,笑着笑着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下意識地回頭看去,看到尹大癡情種舉着酒杯目光發愣地盯着她。
她感覺莫名:“尹先生?”
聽到聲音,尹旭回神,驀地轉開視線。
姜傾:“……”
??
這是幹嘛?
尹旭回避的動作太過明顯了,姜傾有點摸不着頭腦,她正懷疑是不是自己有哪兒不堪入目了,這位尹先生再次做了出乎她的意料的舉動——他猛地站起來了。
伴随着他起身的動作,杯中的酒揮灑而出,不僅弄濕了自己,還把姜傾變成了被殃及的池魚。
尹旭:“……”
姜傾:“……”
酒釀二人組同時沉默。
最終,姜傾打破了僵局。她抖了抖被浸濕的衣擺,試探着問:“尹先生,你醉了?”
尹旭一僵,微妙地停頓一秒之後,輕得不能再輕地點了下:“有一點。”說完,局促地掃了眼她染上酒漬的上衣,“抱歉。”
姜傾悟了,原來是醉了啊。她相信了他的話,擺擺手,渾不在意:“沒事。”
她的信任使得尹旭的身體又是一僵。他咳了一聲,說:“我去給你買套衣服來換。”
酒店的旁邊就挨着一座商城,購物十分方便。就算如此,姜傾也沒敢應下,她可不敢放任一個醉酒之人出去亂跑!她拒絕了:“不是多大的事兒,我拿紙巾擦擦就行。”
邊說邊動起手來,行動力一級。她給自己擦的同時還不忘了另一個受害人尹旭,給他也遞了幾張紙巾,示意他也擦擦。
尹旭看了她許久,最終慢慢坐了下來。
姜傾道:“尹先生要是醉了就在這裏休息休息,我和銳銳要先回去了。”
尹旭不語。
姜傾見他沉默,以為他還在為安寧的誤會傷神,想了想,遲疑着開口道:“那什麽,如果你閑着沒事做的話,其實可以去找隔壁的住客談談心。”
她原本不想透露安寧就住在隔壁的事實的,但尹旭如此神傷,她有點看不下去了。當然,另一原因也在于她馬上就要走了,不怕火燒到自己身上。
她留下這句意味不明的話之後就和尹旭告別,帶着銳銳離開酒店。
她乘電梯下樓,在第七樓的地方,電梯停下了。銳銳對超重失重有點敏感,所以當電梯停下的時候,姜傾全部注意力都在銳銳身上,和他說話,以便轉移他的注意力,因此,她沒注意進電梯的人是男是女,直到電梯正常運轉,失重感消失,她從無意間從電梯內的鏡子裏看到了進來的男人,而那個男人也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姜傾:“……”
她面皮抽搐了一下,有些無語。
男人面上帶淺淺的笑意,倚着電梯壁問:“喝酒了?”
姜傾沒有喝酒,她只是被酒釀了。
男人不等她的回答,又問:“和誰喝的?”
姜傾看了眼男人的臉,首先看到的不是對方的盛世美顏,而是“債主”兩個大字,因為這兩個大字,她沒敢忽視對方,甚至有些弱氣地乖乖回道:“沒喝。”
“哦?”男人打量着她,最後似是信了,不再追問,低笑一聲,換了個話題,“樂樂來酒店做什麽?”
姜傾心想關你屁事,但一想到自己正陷金融危機,這種時候得罪債主十分不明智,還是縮着頭比較好。她心裏默念着“忍一時風平浪靜”,揚起虛假的笑容胡扯道:“來考察酒店的床和家裏的床哪個比較軟,怎麽?餘先生很關心?”
“嗯,關心。”餘銘點頭,“還很擔心,擔心樂樂是不是一個人來考察的。”
姜傾:“……”
餘銘問她:“所以,你是嗎?”
姜傾撇嘴:“你看不見我兒?”
餘銘似乎在這個問題上十分堅持,又問:“除了他呢?”
姜傾道:“沒了。”
她從頭到尾沒一句話是真,但并不顯得心虛,因為她沒必要向個王八吐露真言,不是?
餘銘盯着她,盯了一會兒,笑說:“我信你。”
說完,電梯停了。
到一樓了。
三人從電梯裏出來,他們出來的同時,隔壁電梯也“叮”地一聲停下了。
尹旭匆匆從旁邊的電梯裏出來,看到姜傾眼眸一亮,松了口氣:“荀樂,你忘記拿包了。”
姜傾:“……”
餘銘看看尹旭,又看看荀樂,嘴角勾起一個微笑:“樂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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