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17章

她擡眼同他對視, 難以招架他身上無法忽視的侵略性。

獨屬于男人的苦艾香将她包裹着,南夏能感覺得到周圍的氣溫一寸一寸升高,在她幾乎要繳械投降的時候, 溫聿秋松開了手。

他沒讓她走, 低頭認真地幫她戴上耳環,動作輕柔, 指尖時不時地碰到她敏感的皮膚。

末了垂眼看她,小巧的白色花朵點綴在她臉側, 好像在單調的發絲間藏着春意。

他輕笑:“更何況, 現在也不是工作時間。”

南夏的耳側一陣陣發熱, 她感覺他好像放過了他, 卻又感覺自己幾乎已經要陷入他的那張網裏無法掙脫。

“車上有備用的傘, ”溫聿秋溫聲道:“這兩天辛苦了,回去早點休息。”

南夏上了樓, 回到房間後摘下耳環時想到什麽, 耳垂仍舊在發燙。她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 面前仍舊殘留着那時他垂眼看她的表情。

但也沒來得及多想,她有些疲憊,吃了顆止疼藥睡了一覺。

只是半夜又被疼醒。

即便休息了兩天, 南夏仍舊沒什麽精神,被智齒折磨得死去活來。

清晨上班前看見房東給她發了條信息, 說自己有意賣房,看她什麽時候有空能配合一下,到時候帶人來看房。

如果房子真賣出去了,就代表着她要搬家, 簽的約還有幾個月,她倒是還有些時間, 只是覺得一方面要應付看房的人感覺被打擾有些不舒服,另一方面想到搬家找房子就覺得很累。

這處房子也是她當時找了好幾天才定下來覺得總體滿意的地方,雖然房租高了點但是住着舒服,再找到合心意的未必有那麽簡單。

她下午臉色更難看,溫聿秋見到她進來送材料,不由多看了她兩眼:“昨天沒休息好?”

南夏也顧不上兩人之間的微妙氣氛,解釋:“牙疼。”

溫聿秋點了點頭,說還當是她是被自己吓得晚上沒睡好。

他給她打了請假條,叫她去醫院看醫生,但南夏明顯還有些猶豫,一副不想去的模樣,弄得溫聿秋有些無奈。

“行,”溫聿秋沒再提這茬,反倒問她,“午飯吃了嗎?”

“沒有,牙疼,吃不下去。”

他給她點了粥,讓她在自己的沙發上眯一會兒。

南夏猶豫地看了一眼:“是不是不太好,畢竟是工作時間。”

“剛剛我不是給你批了假期嗎?”溫聿秋看她,“下午沒工資,不算工作時間。”

南夏沒想到自己不用去醫院他還給她批了假期,臉上的表情有些有苦難言的感覺。

他幾乎知道她想說什麽,好笑道:“怎麽,又在心裏罵我資本家?”

她憋了半天說了句沒有,看來是真的罵了。

既然已經沒了工資,南夏也就沒了心理負擔。她十分艱難地喝着粥,擡眼見溫聿秋似乎在開視頻會議,說着一口流利的英語。

南夏一想到他穿着西裝正襟危坐在一邊開會,而她卻在另一邊吃東西,總覺得有些奇怪。

溫聿秋開完會發現南夏偷偷出了辦公室,似乎并不想和自己呆在一起。他拿起旁邊的長風衣,去她辦公室找她。

“走吧。”

她有些不解:“去哪兒?”

“帶你去看醫生。”

南夏沒想到他還沒忘記這事,想拒絕又聽見溫聿秋說:“我認識一家專業口腔醫院的醫生,他技術很好,不會疼。”

見她仍舊猶豫,他輕聲笑了笑,靠在一旁看她:“是要我哄着你還是綁你去?”

她問:“沒有第三個選擇嗎?”

“沒有,”他看她,灰色毛衣的領子裹着的喉結滑動,“就看你吃軟還是吃硬了。”

南夏擔心他真動手,往後退了一步,仍舊跟他拉扯,“可是我們只是上下屬關系而已,你這樣關心我不合适。”

“那那天晚上送我回去的時候,”他眼神落在她身上,“南秘書又為什麽關心自己的上司?”

“我……”

溫聿秋輕笑了一聲,口吻淡淡:“南秘書做到公私分明了嗎?”

南夏隐秘的心思幾乎被揭露出來,沒法,只能跟着他去醫院。

溫聿秋帶她去的是專業的口腔醫院,主治醫生跟他是舊識。他提前給醫生打了電話,到了後讓南夏進去檢查、拍片。

她躺在牙椅上,看到溫聿秋站在不遠處,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幾分別扭地同他說:“你能出去嗎?”

溫聿秋看出來她在想什麽,也沒計較她的語氣,只是讓醫生溫柔點兒,別吓着她,然後便出去了。

穿着白大褂的牙醫覺得有些稀罕,剛剛雖然南夏說的話是疑問語氣,但語氣近乎命令式了,溫聿秋那樣性格的人,只有他指使旁人的份兒,這回竟然直接出去了。

他猜出兩人關系不一般,“你跟聿秋多久了?”

南夏還以為他說的是工作關系,說了之後對方笑了一聲:“這麽短時間就讓他聽你的話了,了不得。”

她牙齒還疼着,沒反應過來這句話,還是很久之後意識到對方話語裏的意思。

南夏去拍了牙片,檢查過後醫生告訴她雖然是水平阻生智齒,但是不用擔心:“聿秋有沒有告訴你,我技術很好?待會兒給你做微創手術,三十分鐘左右吧,不用縫針,恢複的時候也不會很疼,你放心。”

她點了點頭,但看表情似乎還有些懷疑,面前的人便又用長篇大論告訴她微創手術和普通的手術不同等等,甚至到最後還例舉起了自己的成就:“這回放心了?別待會兒還害怕,溫聿秋來找我的麻煩。”

他語氣裏帶着幾分玩笑。

溫聿秋中途确實進來過一次,正好帶南夏去做血常規,他問她抽血害怕嗎,明顯話語裏有打趣她的意思。

南夏掀開眼睑看他,語氣微微帶着生氣的意思,但又因為牙疼說話有些黏糊:“溫聿秋。”

他有些意外她叫了他的名字,停頓了幾秒然後笑了聲:“嗯。”

嗓音的尾調微微上揚,帶着不明顯的笑意。

做過檢查一切正常後,醫生為她安排了手術。雖然之前得過保證,但南夏還是有些緊張,溫聿秋垂眼,看見她手指上的動作。

“別緊張,我在外面等你。”

他的嗓音沉穩,聽起來讓人覺得安心。

南夏松了口氣,頗有些視死如歸的意思,但真正做手術的時候過程并沒有想象中的痛苦,且進行得很快,結束後她含着棉花,嘴裏還殘留着麻藥的味道,感覺整個人輕盈多了。

溫聿秋問她還好嗎,她小幅度點頭。

牙醫看向溫聿秋,笑道:“我什麽水平你不知道嗎?不會讓你心疼。”

溫聿秋放下心:“改天請你吃飯。”

“應該做的。”

兩人寒暄了兩句,溫聿秋拿起南夏的外套,帶她離開醫院。

她也沒想到原本很害怕的事兒這麽輕松地解決了,好像沒有想象中地那樣難以面對。

南夏穿上外套,跟在溫聿秋身後,他的衣角掀起的弧度微微往後,碰到她的手。

她在想,那他呢。

溫聿秋将她送回家,讓她好好在家休息。他剛在醫院處理了會兒工作,還要回公司加會班。

南夏臨走前對他表明了感謝,她回去後覺得心裏的一塊石頭徹底放了下來。

她原本怕臉頰腫,但過了一段時間去照鏡子好像也沒有什麽腫的跡象,而且創口也沒那麽疼。

她在家休息了一段時間後就開始胡思亂想,覺得牙齒不影響工作,打開電腦處理了部分文件。

關上電腦後,她覺得牙齒微微疼了起來,但是整體程度還好,至少沒有發炎的時候難受。

南夏靠在沙發上,中午沒吃什麽東西以至于她現在很餓,拿起手機開始點外賣。

正翻着頁面,通話提醒顯示在屏幕上。

看着“溫聿秋”三個字,她的心不自覺地猛跳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被吓着了還是什麽。

她接起電話:“喂。”

“傷口還疼嗎?”他低啞的嗓音裹着電流聲從那邊傳過來。

南夏說不疼了。

電話那頭傳來他溫和的聲音:“開門。”

她打開門,看見溫聿秋披着夜色站在門口,他手裏拎着幾個盒子,一份是晚餐,另一份是看不見裏面什麽的保溫袋。

“這是什麽?”

“冰淇淋。”

溫聿秋把東西交給她,南夏不知道拔牙一段時間後吃冰淇淋可以緩解疼痛,有些疑惑地問他為什麽給她買這些。

她一擡眼,陷入溫柔的潮水裏。

“小朋友勇敢的獎勵。”

南夏垂着眼,長長的睫毛在燈光下顫動,她顯然有些不好意思,找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那你吃飯了嗎,如果沒吃飯的話,記得去吃。”

她還是心軟,像上次不忍心一樣。

溫聿秋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問:“這句關心是以秘書的名義,還是以南夏的名義?”

周圍的空氣陷入安靜之中,南夏覺得他這個問句幾乎等于問她喜不喜歡他。

她站在門前,客廳投出來的一束光落在她身上,即便背後就是自己住的地方,她仍舊有一種退無可退的感覺。

南夏知道,他們之間已經分割不清了,從她接到這個電話第一反應是心動時,從那天晚上送他回酒店開始,太多太多時候。

那份不可言說的感情被挑明後,她就已經沒有了選擇的原地。

她微微斂眸,選擇了說真心話:“都是。”

周圍空氣安靜了一瞬,溫聿秋的眸光落在她顫動的長睫、柔軟的唇瓣上,就着暧昧的氣氛生出幾分吻她的心思,更別說她身後就是客廳。

他伸手撫上她身後門上的把手,見她胸口起伏起來,溫聿秋笑,開口她去休息:“別緊張,我今天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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