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chapter 1

chapter 1

微微細雨穿過巷口,絲絲薄霧籠罩街頭。

偏僻的後街,遲歲剛解決完隔壁職高來挑事的人,身體早已疲倦不堪。

昏黃的燈光下,是一張無喜無悲的臉。

遲歲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刀削般的臉龐透露着幾分盛氣淩人。

他生得一副好皮囊,精致的五官如同雕刻,臉部線條如刀鋒般流暢淩厲,骨子裏透着股壞勁。

遲歲絲毫不顧身上的傷口,也不處理,便轉身大步離開。

身後,是東倒西歪、傷痕累累的施暴者。

此外,路邊還站着一個途經的少年。

少年神情冷淡,五官輪廓利落分明,臉上帶着不達眼底的笑意,看起來陽光卻難以靠近。

少年穿着白色襯衫,身姿綽約有型。不同于遲歲的清冷,他更多的是少年氣息。

明明只是路過,他卻憑借一張出衆的臉,成功地在路人中脫穎而出。

與此同時,遲歲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這麽出衆的臉,想不注意到都難。

奇怪的是,看到別人打架,換作平常人早就被吓跑了,可少年卻一動不動地站在路邊,目不轉睛地打量着遲歲。

遲歲讨厭別人這樣看着他,靠近幾步,不耐煩地問:

“你是幹什麽的?”

少年立刻切換成笑臉:“我?來接我朋友。”

“你朋友呢?”

“喏。”少年沖剛剛來找遲歲麻煩的小混混們昂了昂下巴,“牆邊躺着的。”

“……”

敢情他是對面的人?

還沒等遲歲回過神,少年揮了揮手:“同學,麻煩讓一讓,我得把他們擡回去了。”

擡?

這詞用的太巧妙,以至于讓遲歲懷疑,他到底是不是這群人的朋友。

“同學,你叫什麽名字?”少年朝他揚眉望來,眼裏喊着笑意,卻隐含嘲弄之色,有種示威之意。

遲歲沒回答,只是淡淡道:“在問別人的名字前,是不是該先報上自己的名字?”

“江肆年。”

遲歲剛想開口,躺在牆邊的黃毛突然醒了,結果一睜開眼就看見遲歲的臉,那叫一個驚悚。

黃毛慘叫一聲,吓得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一直退到江肆年身後。

“年哥,就是他打我!”黃毛委屈巴巴地指着遲歲嚷嚷。

年哥?

看來這家夥也是個大哥。

遲歲眯眼打量着他,視線穿過混濁的空氣。

面對這種賊喊捉賊的場景,遲歲也見怪不怪。

如非親眼所見,旁人恐怕很難相信,遲歲才是被施暴者。

哪有施暴者受的傷比被施暴者還重的?

恐怕也只有遲歲能做到。

然而,江肆年并沒有幫黃毛出頭,只是拍了拍他的肩,眯起眼,說:“我今天只負責幫你打120,其他的概不負責。”

真“講義氣”。

遲歲越來越懷疑江肆年到底是那群人的朋友還是仇人。

黃毛挨了打,心裏自然不痛快。但江肆年自始至終都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仿佛與剛剛滿面笑容的少年不是一個人。

見江肆年沒有要幫他的意思,黃毛只好灰溜溜地跟着他走遠,走之前不忘扶上另外幾人。

遲歲站在原地,雙手插兜,望着幾人遠去的背影。

他那雙深邃的眼睛,猶如深不見底的潭水,幽幽望來時,給人高深莫測之感。

自從他升入高中,身邊便總是有源源不斷的“瞎眼”人士來挑事,起因只是看他不順眼,覺得他太拽了之類的,甚至都沒個像樣的理由。

有時候,災難來臨得就是毫無征兆,施暴者也無需理由,便可将怒火發洩在你身上。

然而,那些挑事的人最終卻都落得一個重傷的下場,無一例外。

今天是開學前的最後一天,本來遲歲只是提前來學校旁邊的小賣部逛逛,順便買個文具,結果就遇見了那些蓄謀報複他的小混混。

遲歲被堵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喻澄志耳裏,等他提着棍子帶人匆匆趕到時,只看見了獨自一人的遲歲。

“卧槽,我剛剛看到消息,晚飯都沒吃就跑過來了,你沒事吧?”喻澄志擔心地望向遲歲的傷口。

所幸,遲歲的傷不重,随便擦點藥膏就行。

“還好我有眼力見,提前帶上了藥膏。”喻澄志得意地從包裏掏出藥膏,正要為遲歲抹上。

誰知,遲歲一把推開他,奪過藥膏,然後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冷聲道:

“我自己來塗。”

“自己塗就自己塗嘛,兇什麽……”喻澄志小聲嘀咕。

遲歲不喜歡別人碰自己。

這是他的老毛病了。

喻澄志憤憤不平:“職高的那群人也真是賤,竟然五個人一起堵你一個,還好你打贏了。”

不過一挑五還能打贏。

确實厲害。

喻澄志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邊走邊說:“對了,明天你去上課嗎?老劉說再不來上課就去我家找我,到時候我爹知道了肯定要揍我。”

“再看。”遲歲簡明扼要。

他一直都這樣,能一句話說完的事絕不用兩句話,給人一種清冷、不好接近的感覺。

他承認他的冷漠曾刺痛過無數人的心。

可他不在乎。

痛刺退去,孤傲的荊棘。

*

翌日,遲來的陽光伴随着微風拂拭過晴天下的城市,靈動的碎影紛紛灑落,透過斑駁的樹葉灑在少年的肩上。

今天是新生報到日,正在上樓梯的遲歲打了個噴嚏。

他揉了揉鼻子,找到高二八班的教室。

由于來得比較晚,班裏的同學已經差不多到齊,只剩下最後一排拐角的兩個位置空着。

遲歲不輕不重地将書包丢到隔壁空出來的座位上,自己則坐在了靠窗的位置,随後倒頭就睡。

以遲歲為圓心,方圓一米都陷入了沉寂,生怕不小心吵醒了這位大佬。

畢竟在座的各位都是初次見到這位大佬,摸不準他的脾氣。萬一把他惹不高興了,到時候就自身難保了。

這時,“周天子”抱着新領的教材進入教室。

班主任姓周,因此喜提外號“周天子”。

“周天子”環顧四周,只有遲歲旁邊的位置空着。

不對啊,她明明記得教室的桌椅剛剛好,怎麽會多出來一個呢?

正思索着,教室的門忽然被“砰”地踹開。

巨大的沖力使門撞上牆壁,然後又被反彈回來。

衆人循着聲音的源頭望去,想見識見識這位嚣張的大佬。

報道第一天就遲到,還踹門而入。

“周天子”怒目而視,對上江肆年那雙深邃的眸子。他嘴角噙着散漫的笑意,透着放縱的風流意味。

“不好意思老師,我遲到了。”

“這次又是什麽理由?”看見這個熟悉的面孔,“周天子”已經見怪不怪,“鬧鐘壞了?還是堵車了?”

“不是,車爆胎了。”

“你騎的什麽車,天天爆胎?”

“自行車。”

丢下簡單的三個字,江肆年徑直走向拐角空出來的那個位置,也就是遲歲旁邊。

整個過程,遲歲始終在睡覺,頭都沒擡一下。

他永遠是這樣,外界的一切紛擾仿佛與自己無關。

“周天子”愣了三秒,才意識到自己被耍了。

誰家的自行車還能爆胎?

盡管她很想把江肆年拎出來罵一頓,但礙于這是新學期第一天,她得給班級樹立一個好老師的形象,這才沒有大發雷霆。

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周天子”清了清嗓子,和顏悅色地進行老套的自我介紹:“我姓周,全名周俐,你們可以叫我周老師……”

臺上,周俐激情澎湃地進行自我介紹,臺下,拐角的遲歲睡得正香。

而江肆年總感覺身後有點擠,回頭一看,發現有個書包在背後,應該是他這位嗜睡的新同桌的。

盡管不忍心打擾他睡覺,江肆年還是把他敲醒了:“同學,把你的書包拿一下。”

一下,遲歲沒醒。

兩下,還是沒醒。

三下、四下……

遲歲忍無可忍,勉強睜開了自己疲倦不堪的眼睛,側過臉,看見了一位似曾相識的面孔。

與此同時,江肆年也認出了他,驚訝地挑眉:

“是你?”

“認識?”前桌的喻澄志回頭問。

“算是吧。”遲歲插嘴。

一想起那場離譜的邂逅,遲歲就腦殼冒汗。

這個看着就不靠譜的人,居然會是他的新同桌。

有時候,不得不說,這個世界很小,小到萍水相逢的兩個人還能夠再重逢。

臺上的同學正在挨個進行自我介紹,而江肆和遲歲聊得不亦樂乎。

哦,不對,應該說是江肆年單方面地騷擾他。

“同桌,給你透露個消息,這個班主任以前是我的語文老師,脾氣不小,你可千萬得注意點。”

遲歲一邊睡一邊在心裏吐槽:她脾氣大只是針對你好嗎?

“還有前面這個同學,我怎麽感覺他有點眼熟,你知道他叫什麽名字嗎?”

他叫什麽你自己不會去問嗎?

“哦對了,昨天看你打架挺厲害的,身手和我不相上下,是不是練過散……”

遲歲剛想讓他閉嘴,就被周俐巨大的嗓門打斷:“下一位同學!”

只見遲歲一拍桌子,幹脆利落地起身,徑直來到講臺中央,然後捏着粉筆在黑板上寫下自認為有史以來最工整的兩個大字——

遲歲。

寫完後,他随意将粉筆丢回盒子,簡短地進行自我介紹道:

“遲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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