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啼鴉

啼鴉

和大都市裏燈紅酒綠的夜生活不同,庚辰島是有‘宵禁’時間的。

庚辰島上,除了游客,便是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裏的島民。

為了保證島內原住民的正常作息,每天晚上九點鐘以後,島上就不允許發出高分貝、影響居民休息的噪音。

逅島樂隊的成員都是島上的原住民,他們無比清楚這一點。所以,在演唱完最後一首歌後,他們開始收攤,三三兩兩的游客也開始往外走。

溫辭也在其中。她和阿婆告別後,尾指勾着綁着氣球的細繩,随着人流走了出去。

每走幾步,溫辭就會擡頭看一眼。飄在她頭頂的黑色氣球,完美融入黑夜。除了她身邊的二三人,其餘人根本沒有發現。

莫名的,溫辭想起那個把自己隐藏在黑暗角落的裏的鼓手。他和那只氣球一樣,完美融入黑夜。

下意識的,溫辭回頭看了一眼樂隊。

人群喧嚷,她沒能尋到那抹身影。

-

為了讓庚辰島的旅游業得到可持續的充分發展,當地政府和逅島樂隊簽署了合約。逅島是有演出任務的,每個月完成相應的演奏場次,政府會給他們一定的補貼金額。

逅島的鼓手是個名為李嬌的女生。因為一些私事,她需要離島一周。而司淵,是庚辰島上除了李嬌之外,唯一一個會敲架子鼓的人。

不得已,紀笙笙只好去找司淵幫忙。

司淵和紀笙笙是高中同學,高二的某次文藝彙演前夕,她在無意間發現了在樂器室裏練習架子鼓的司淵。

也是那時,紀笙笙才發現,那個自幼被島民視作不詳的男生,并非是表象那樣只會埋頭死讀書的性子。背地裏,暗無一人的演奏室內,他也是會肆意敲擊鼓面來發洩情緒的人。

也是從那時起,紀笙笙的注意力總是會有意無意落在司淵身上。可無論是有預謀的邂逅,還是緣分使然的偶遇,他都拒她于千裏之外。

這次請他幫忙,也不例外。

一開始,司淵的确是拒絕的。

盡管他能感受到,紀笙笙是這個島上,為數不多對他散發出善意的人。他不想和島上的任何人産生任何情分,哪怕是他年幼時最祈盼、最想要得到的友情。

更何況,他看得分明,紀笙笙看他的眼神并不單純,黑白分明的眸子裏,滿是少女的情意。

他給不了她想要的,只好敬而遠之。

可紀笙笙偏生不氣餒,她早已經習慣了司淵冷冰冰的性子,仿佛沒有聽到他的拒絕,一連多日蹲在他家門口。

不僅還搬出一切都是為了庚辰島的發展這套理論,而且還保證如果他幫了樂隊這個忙,以後她沒事絕對不來打擾他。

司淵這才應下了。

演奏結束後,司淵把鼓槌放置回原位,又幫着樂隊的其他人把工具裝上車,一切收拾完畢,他便想悄然離開。走了沒兩步,又被紀笙笙攔下:“司淵,這幾天多虧有你。不然,這個月的演奏任務,我們怕是要完不成了。”

“舉手之勞,不足挂齒。”司淵依舊是那身裝扮,清冷站在那兒,許是戴着口罩的原因,語氣有點悶悶的。

紀笙笙站到他對面,一臉希冀地看着他,說:“我們準備一會兒去吃宵夜,你要不要一起啊?”

說話間,樂隊的其他成員也湊了過來。

司淵看了他們一眼。除卻紀笙笙,其他人的臉上盡是些嫌棄、不滿、亦或是無視的神情。

盡管他才幫助過他們,盡管他的學習成績比他們中的任何人都要好,可他們依舊看他不起。

他的生日是七月十五,亦是民間的鬼節。只是因為他的生辰八字不好,那個神棍随口的一番話,島上的人就把視作洪水猛獸一般,連眼神都不願施舍一個。

那個神棍是怎麽說他的呢?

“煞星魔鬼轉世,妨父克母。親緣淺薄,一生坎坷不斷,孤寡終老無人愛。”

或許,那個神棍說的沒有錯。或許,他真的是掃把星的命格也說不定。不然,他的父母又怎麽會在他出生後接連去世。

口罩之下,司淵自嘲勾了勾唇。随即,他沖紀笙笙搖搖頭,說:“不用了,我還有事。我已經幫你們演奏了一個星期,希望你也說話算話,不要再來打擾我。”

說完,不等紀笙笙回應,他微微側身,繞過紀笙笙,大步離開。

頃刻,身後傳來一些氣憤、亦或是安慰讓人的話語。司淵仿若未聞,速度又快了幾分。

“喂,你怎麽說話的?”

“笙笙,你該不會是要哭吧?”

“什麽東西啊,不就是會敲個架子鼓嗎?他還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我呸。”

“他不去剛好。笙笙,走,咱們去吃。”

“...”

在此之前,紀笙笙是唯一一個知道他會敲架子鼓的人。而經過這一周的演奏,樂隊裏的其他人也都知道了。

可礙于司淵的情況,沒有人傳播這件事情。

他們恨不得所有人都不知道這幾日來樂隊幫忙的人是司淵,更加不會大肆宣揚他的存在。

-

行至別墅門口,溫辭挂斷了和媽媽的通話。她輸入密碼,正準備推門而入時,頭頂傳來一陣異樣的聲響。

溫辭被這莫名的聲響刺激得頭皮發麻。她循着聲音發出的方向擡頭。門口路燈散發着的柔光不僅将她手上的黑色氣球照得清清楚楚,還讓盤旋在她頭頂上空的鳥類無處遁形。

大鳥通體黑羽。剛才她聽到的動靜,正是它的翅膀扇動空氣的聲音。

最初,溫辭并沒有一眼認出它是什麽鳥,直到它有些聒噪的叫聲傳入她的耳中,她才反應過來那是一只體型碩大的烏鴉。

明明只是一只沒有任何思想的飛禽而已。可溫辭就是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它之所以沖她呱呱亂叫,是因為它發現了她的注視。

而且,她莫名感覺,這只烏鴉是沖着她來的。

不知是它真的能讀懂人心,還是只是一個巧合,溫辭的腦海中剛閃過這麽一個念頭,那只烏鴉撲扇着翅膀,尖叫着俯身沖她飛來。

下意識的,溫辭也跟着尖叫一聲。

甚至有那麽一瞬,她都在擔心自己會不會被這只烏鴉啄瞎。可預料之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一聲清脆的爆響之後,烏鴉振翅飛遠。在半空盤旋了兩圈後,飛向隔壁一棟破舊老宅栽種的槐樹枝丫上。

烏鴉沒有啄傷她,只是抓碎了那只氣球。

溫辭松了口氣,從頭頂摘下一片爆掉的黑色氣球的碎片,推門回到家中。

溫辭關上別墅的大門,一路小跑,直到她把卧室的門也反鎖,整個人窩在松軟的懶人沙發上,她才完全放松下來。

之前,她只在課本上、影視作品中見過烏鴉這種生物。在現實生活中,卻還是第一次見到。

印象最深的,還是天仙版本的《神雕俠侶》中,傻姑犯病,沖着楊過那張與其父無比相似的一張臉叫嚷“烏鴉吃了他的肉”的畫面。

被影視作品荼毒,她一直以為,烏鴉這種生物只會存在于荒山野嶺的墳地裏,卻沒想到,今日在這游客衆多的庚辰島見到了真的。

溫辭的腦海中又一次浮現出烏鴉在她頭頂盤旋、以及它俯飛下來把氣球抓破的畫面。爆裂的氣球聲響猶在耳畔,恍惚中,她好像又聽到那只烏鴉的叫聲:“呱,呱。”

後脊梁骨陡然生出幾分寒意,她把懷裏的抱枕又抱得緊了些,咕哝一聲:“有點吓人。”

與此同時,與她僅一巷之隔的老舊小院。

剛洗完澡的司淵,赤着上身,踩着拖鞋,一邊走出來,一邊用雙手系着短褲上的褲繩。

敲架子鼓雖然不費什麽體力,但他還是出了些汗。黏膩膩的,貼在身上不太舒服。

司淵本來洗澡是沒這麽快的。

他站在淋浴頭下,沖了會兒涼。剛打上洗發露,忽然聽到啼鴉的幾聲興奮的啼鳴。緊接着,一道尖銳的女聲又傳入他的耳中。

啼鴉的叫聲、女孩子的尖叫,這顯然不是一對正常的組合。

正值暑期,庚辰島的游客衆多。莫非是啼鴉亂飛亂叫,把過往的游客給吓到了?

司淵暗暗猜測的同時,扯下一旁的浴巾,擡步便要往外走去。

餘光掃過洗漱鏡,看到頭上頂着一片白色泡沫,司淵陡然停下腳步,重新站回到淋浴頭下,像是打仗一樣,用最快的速度沖了個澡。

司淵看着槐樹上不斷振翅啼鳴的烏鴉,蹙眉低喝一聲:“啼鴉,安靜。”

-

自他有記憶以來,這只烏鴉就一直栖息在他家小院的槐枝上,無論寒暑。

年幼的司淵,其實并不喜歡它的叫聲,甚至還試圖用竹竿去驅趕它。因為它的聲音很像嬰兒啼哭,為此,他還專門給這只烏鴉取名為‘啼鴉’。

可這只烏鴉不知是賴上了他,還是賴上了他家小院裏的那棵槐樹,無論怎麽都趕不走。

時間一長,司淵慢慢習慣了它的叫聲,以及它的陪伴。後來,他便一直養着它。

于司淵而言,啼鴉并非是寵物,而是陪伴了他多年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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