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戀愛

戀愛

聞言,司淵系着垃圾袋的動作一頓。但他沒轉過頭去看她,暗暗琢磨了一下她那句話的意思後,悶聲開口,問:“我們,什麽關系?”

溫辭:“朋友呀。”

司淵始終沉默着,不知道是滿意她的這個答案,還是不滿意。

他給垃圾袋打上最後一個結,剛轉過身,擡眸便對上溫辭那雙幽怨的目光。不知何時,她悄無聲息站起身,繞到了司淵面前,迫使他面對自己。

“你怎麽不說話?”溫辭問他。

司淵唇瓣顫了顫,剛要開口,又被她打斷。

“司淵,在你心裏,我該不會只是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吧?”她又問。

“沒,不是陌生人。”回答這個問題時,司淵的反應很快,甚至連語氣也有點急促。他怕回答慢了,她會生氣。

萬一,她不理他了,可怎麽辦。

可朋友這兩個字,他也有點說不出口。因為他并沒有把她當做朋友。他沒有朋友,也不需要有。

正如霍懈北所言,他是哥哥。他把她當成親人,當成妹妹。

溫辭聽了他的話,微蹙的五官逐漸舒展開來,眉眼間滿是笑意,仿佛對他這個回答很滿意。

不僅如此,她還化身為司淵的小尾巴。他把垃圾提到門口,她跟着。他去洗手,她也跟着。嘴也沒停,一直碎碎念。

卻也一直沒有回歸到剛才的話題上。

這讓司淵抓心撓肝了好一會兒,他一直好奇,她想要把兩人的關系轉變成什麽。可她不說,他也不好貿然開口詢問。

忙完這些瑣碎,司淵正準備開口問她要鑰匙,她卻先他一步開口:“司淵,我有話想問你。”

他只好随她來到客廳。沙發是三人位的,兩人分別坐在沙發一側,中間空出好大一個位子。

溫辭:“司淵,你讨厭我嗎?”

司淵搖頭,擲地有聲:“不讨厭。”

溫辭先他一步坐下,司淵猶豫一瞬後,坐在了離她最遠的位置上。

“那你為什麽要離我那麽遠?”說話間,她站起身,往他這裏挪了兩步後,又重新坐下來。

司淵垂眸,雙手交叉放于膝上。餘光瞥過身側,純白色裙擺無意間落在他的黑褲上。夏季的衣服單薄,司淵甚至能感受到她身上傳來的馨香和源源不斷的熱度。

她的體溫,好像比他高很多。靠近她的那條腿,好似也被她的體溫所染,溫度逐漸變得高了起來。

情不自禁的,他的手指跟着蜷了蜷。

口幹舌燥,是司淵此刻唯一的想法。他想離她遠些,可沙發就這麽大,她又緊貼着他,他避無可避。

“司淵,你有女朋友嗎?”溫辭側過身,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眨也不眨地盯着他棱角分明的側臉看。

司淵沒有想到她會忽然之間關心自己的感情生活,愣了一下,搖搖頭,說:“沒有。”

溫辭又問:“那你之前有談過戀愛嗎?”

同時,司淵清楚感覺到,他說完沒有這兩個字後,溫辭又往前蹭了蹭。她的裙擺,像是過了電一般,他大半個身子都是麻木的。

司淵抿了抿唇,挺直腰背,盡可能讓自己神色平穩。

在她熱切的注視下,司淵轉頭看了她一眼。漆眸沉沉,溫辭連心跳都慢了半拍。

“也沒有。”他說。

“太好了。”語氣裏,是她止不住的雀躍。

“好?”司淵疑惑:“為什麽這麽說。”

溫辭:“因為我也沒有啊。”

司淵知道,她并沒有說完。

他也一直在等着她說後面的話,可她卻忽然安靜了下來,一臉欲言又止,只知道盯着她看。同時,司淵注意到,她看他的眼睛裏,忽然多了一種陌生的情愫。

她的眼神,令他慌張、失措,甚至是無所适從。

他好像已經猜到她接下來會說什麽了。

“司淵,不然我們兩談戀愛吧。”這些字句,就像是一顆又一顆的巨石,從天而降,砸穿他的外殼,直墜心底。

她果然是這麽想的。

司淵猛地轉過頭去,不再看她。

手心浸出的些許潮濕,不就是他不知所措的證明。

指甲在冷白的指尖留下幾個月牙的痕跡,輕微的痛感讓他的頭腦從混沌中脫離出來,逐漸變得清醒。

“司淵?”溫辭見他不說話,擡手拽了拽他的衣擺:“你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啊?”

“我們還互相不了解。萬一,我是壞人呢?”司淵問她。

他沒說願意或者是不願意,晦澀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她正緊緊拽着他腰間的衣擺,好似他不應,她便不會松開一般。

可霍懈北說了,他是哥哥。

而他,在認出她是誰後,也一直把她當妹妹看。

“我知道你不是啊。”

溫辭嘀咕了句,但聲音莫名小了些。她也知道,自己這個舉動有多莽撞。可在她心裏,壞人這個詞,根本和他八竿子打不着。

他神色有幾分無奈,輕輕喟嘆一聲,又緩緩開口,試圖讓她打消這個念頭。

“對待感情,不應該如此沖動。尤其你還是女孩子,很容易吃虧的。萬一,我心思不純,對你有所圖謀呢?”

司淵低沉的聲音緩緩落在耳畔。他想不明白,心思缜密的霍懈北為什麽會生出這樣單純、對人絲毫不設防的孩子來。

聽他說到圖謀二字,溫辭的眼睛唰一下亮了。

“司淵,那你怎麽就知道,我對你就沒有圖謀呢?”她說。

司淵臉上閃過一抹詫異。他實在是想不明白她說這句話的意思。

他也就那張臉,還看得過去。除此之外,他想不明白,自己有什麽東西是值得她圖謀的。

想到這裏,司淵面色一僵:莫非,她看上的,真的是他這張臉?!

司淵想起她剛才說的談戀愛的事情,篤定了他的猜測。

而她還在看着他,司淵的臉慢慢有些紅了。

“司淵,那你圖謀我什麽呀?是我的錢?還是我的人?”

溫辭的聲線本就溫婉。如今,她整個人又極其放松,尾調微微上揚,帶着幾分慵懶,像是在同他撒嬌。

司淵胸腔裏忽然湧上一股燥意。

但他的語氣依舊溫吞:“沒有,我沒有圖你的錢,也沒...”

溫辭根本沒有讓他把後面的話說完,她打斷他:“既然不是圖我的錢,那就是圖我這個人了。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們的想法一致哎。”

司淵張了張嘴,對上她的笑顏,他終是沒有說出一個字。至于是為什麽,他一時也想不明白,也不願想明白。

溫辭還在繼續碎碎念:“你看啊,我們兩個都沒有談過戀愛。你沒有女朋友,而我也沒有男朋友。公平得很嘛。”

她往他這邊傾了傾身,湊在他耳邊,低喃:“而且,我長得也還不錯。司淵,和我談戀愛,你不虧的。”

-

入夜,司淵躺在床上,腦海裏全是她洗完澡後朝他沖過來的畫面,以及兩人的對話。

在她一步一步地誘引之下,關于兩人要不要談戀愛這件事情,他最終是點頭應下了。

因為她說,如果他不答應,那她就不給他家門鑰匙。

當時,他的腦海裏也是一片空白。聽見她說,如果沒有鑰匙,他就不能回家,就得一直在她那兒陪她時,他就有些慌了。

情急之下,他點頭答應了她。随後,他拿着鑰匙落荒而逃,連放在門口的垃圾,都忘了幫她提出去。

可仔細想想,他真的是因為那串鑰匙,才答應她的嗎?

就算她不給他鑰匙,他也并非不能進家門。

他可以翻牆進來,也可以給開鎖公司打電話。除此之外,還有很多種解決的方法,只要他想。

可他偏偏選擇答應她無理取鬧的請求。

他翻來覆去睡不着,數不清第幾次從枕頭下面拿出手機。和那夜一樣,他把鈴聲開到了最大,卻一條信息都沒有收到。

自他落荒而逃,溫辭一條短信都沒有和他發。

這讓司淵有點摸不準她到底是什麽意思。

或許,她當時只是随口一說。如今冷靜下來,頭腦清醒,後悔了也說不定。

這樣也好。

不然,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跟霍叔叔交代。

可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裏悶悶的,有點喘不過氣來。睡也睡不着,司淵幹脆坐起身,拿了筆記本電腦,伏案工作起來。

-

別墅內。

司淵從她這裏離開後,溫辭給遠在青城的家人打了個視頻電話,主要是彙報這些天學習游艇的成果,順便給家裏人打了一劑預防針。

她說,她在這裏認識了一個男生,想要談一段戀愛。

爸爸聽完,就問了她一個問題:男生叫什麽名字?溫辭沒有隐瞞,把司淵的名字告訴了他們。

父母的反應也在溫辭的預料之中,兩人沒有反對,只說讓她拿捏好尺度,注意安全。

溫辭又羞又赧,回了兩人一句:“我們才開始交往呢,進度才不會那麽快。”

挂了視頻後,溫辭本想立即給司淵發點什麽。可又擔心自己把他逼得太緊,會适得其反。猶豫再三後,她睡了過去。

這些天,她終日跟着任薇漂在海上。腦海裏全是考證的事情,不可謂不辛苦。

如今,忽然空閑下來,她整個人都跟着放松許多。這一覺,便睡到了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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