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咖啡

咖啡

臨睡前,忘記把手機關屏。溫辭一覺醒來,手機的電量已經耗盡關機了。她只好打開房間的吊燈,給手機充上電後,看了一眼時間:0:36。

溫辭點開司淵的對話框,猶豫要不要給他發條信息。

“都這麽晚了,他應該已經睡了吧?”

“會不會打擾到他?不然還是不發了。”

她咕哝着,把對話框裏的字又一一删除。

“可萬一他反悔了怎麽辦?不然還是發一條吧。”

溫辭糾結了好一會兒,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寫了删,删了又寫。終于,她下定決心,還是不打擾他休息的好。

她才把輸入欄裏的字删幹淨,對面忽然發來一條信息:【怎麽還沒睡?】

靜谧的深夜,短促的鈴聲格外刺耳。溫辭被吓了一跳,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看清發信人以及內容後,她回了一條語音:“司淵,你怎麽知道我沒睡啊?”

才從浴室裏出來的司淵,一手用毛巾擦着頭發,一手回着她的信息:【洗完澡出來,看到你房間亮燈了。】

除此之外,還有更為隐秘的一點,司淵沒有告訴她。

他最先看到的,并非是她房間裏散發出來的燈光,而是她的對話框裏久久沒有停止的‘對方正在輸入’的提醒。

他敲了會兒代碼,頭腦困頓時,跑去浴室沖了個涼。

這個時候,對面的別墅還是一片昏暗。

他沖完涼,從一旁的置物架上分別拿了毛巾和手機。大手隔着毛巾,胡亂在臉上擦了一下。

原本他只是想要看一下确切的時間,攝像頭對上五官的一瞬間,屏幕自動解鎖,和溫辭的對話框明晃晃映入眼簾。

後知後覺,司淵想起上一次鎖屏前,他點開了溫辭的對話框。當時只顧着胡思亂想,根本沒有退出來,就又關上了手機。

如今,兩人的對話框重新映入眼簾,他愣了一下。

剛準備退出來,忽然看見昵稱那處顯示的‘對方正在輸入’的提醒。

他一直在等着她的信息。

可直到那條‘對方正在輸入’的提示逐漸又轉變成她的昵稱,他也沒有收到她的信息。

司淵從浴室出來,無意間瞥見對面別墅亮了燈。

他的腳步驟然頓住,默默看了一眼亮起昏黃燈光的窗戶,垂眸看向手機。

他在對話框裏輸入一行字:【想說什麽?】

指腹在發送鍵上停頓一瞬,轉而點了删除鍵。

随即,他重新打了一句委婉一點的話:【怎麽還沒睡?】

對面秒回這件事情,司淵是沒有預料到的。

畢竟在此之前,那句‘對方正在輸入’顯示了那麽久。

經過白天那些沖動的事情,她理應糾結一會兒的。

可她并沒有,甚至連語氣都和白天一樣,又軟又甜。

司淵沒有回房,而是坐到了樹下的搖搖椅上。時而擡眸看着她的窗子,時而垂眸點開她那段語音,聽了一遍又一遍。

【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他一字一字敲好,發了過去。

沒一會兒,溫辭又發了一條語音過來:“司淵,你是準備要睡覺了嗎?”

他才聽完,正準備回,第二、三語音也發了過來。

“明天你有空嗎?”

“如果你有空的話,能不能陪我出趟海呀?我才拿到證,不敢自己一個人。”

司淵一一回複:

【嗯,準備睡了。】

【有空。】

【可以。】

溫辭:“司淵,你人真好。那我們說定了,我明天睡醒來找你。”

司淵:【好,晚安。】

溫辭也回了他一個晚安。

司淵沒再給她回,他合上手機,打了一個響指。啼鴉振翅從樹枝上飛下來,落在他的腿上。

“噓,安靜。”

他撫着啼鴉的腦袋,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視線卻不由自主落在對面的窗子上,久久沒有動作。

很奇妙,看着那盞昏黃的燈光,他不安的心逐漸安定下來。甚至,沒那麽荒蕪了,逐漸生花長草。

-

別墅內。

溫辭才睡過一覺,再讓她睡,她自然是睡不着的。

她躺在床上,喜滋滋地抱着手機,從頭至尾刷了一遍兩人的聊天記錄。

最終,她的視線停留在司淵說她房間亮燈那句話上。

這是不是說明,他一直在默默關注着她。不然,他怎麽會在她睡醒的第一時間就發消息給她?

想到這裏,溫辭臉上的笑意更濃,咕哝了聲:“我就知道,你并不是像表面那麽冷漠。”

她在床上打了個滾,想到明天是和司淵的第一次約會,火速從床上跳下來,打開衣櫃,研究明天要穿什麽。

平日裏,她對衣服的需求并不大。

舒服為主,顏值次之。

可這會兒,她忽然有點後悔沒有從家裏拿一些好看的衣服過來。

她試了一套又一套,終于在兩個小時後,搭配好了明天出行的穿搭。

黎明時分,溫辭定好鬧鐘,強迫自己入睡。

翌日清晨,擾人的鬧鐘響了一遍又一遍。

溫辭摁了兩次,在第三次鬧鈴響起來的時候,她終于想起自己今天還有約會,怔忪片刻後,麻利爬起來去洗漱。

這可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單獨和異性約會,她無比重視。不僅頭天晚上挑好了衣服,而且還鮮少化了個全妝。

一切準備妥當,臨出門前,溫辭準備給司淵發條信息。

拿過手機才發現,早在十分鐘之前,她還在化妝的時候,他就已經給她發來了短信。

【起床了嗎?我準備了早餐。】

【馬上過來。】

溫辭拎了包,又從冰箱裏拿了兩罐冰咖啡後,拔腿往司淵家跑去。

昨天之所以不喝,是因為她點的外賣裏有海鮮。咖啡的時間又有點長,她擔心兩人會拉肚子。而今天,她又怕自己會犯困。

-

用過早餐後,兩人往海邊。

盡管很近,但溫辭依舊有些氣喘籲籲。

一開始,兩人還是并肩而行。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司淵的步子忽然邁的大了很多,将她遠遠甩在身後。

司淵的腿很長,步子邁的大些也無可厚非。溫辭并沒有多想,小跑着追上他。

她并不知道,司淵其實是故意的。他故意走在前面,和她拉開一些距離。

她滿心沉浸在第一次約會的喜悅之中,根本沒有發現途中的異樣。自兩人一同出了巷子,偶遇的零星幾個本地人的目光就沒從他們身上挪開過。

司淵不想讓溫辭也被人指指點點,只好在不經意間,逐漸拉開兩人的距離。

“司淵,你慢點,我都有點跟不上了,你等等我好不好?”溫辭氣喘籲籲,他的步子終于慢下來一些。

可對于她而言,趕上依舊有些費力。

情急之下,她一把拽上了他後腰處的衣服。

司淵腳步猛然停住。

隐隐約約,他感受到她手指的溫熱。隔着一片單薄的衣物,她的指關節觸碰到他的腰窩。一陣酥麻感從後腰、到脊背,進而游走于周身。

他整個人僵硬到不行,連肌肉都異常緊繃。

溫辭沒有防備,來不及收住腳步。

一聲悶響,額頭撞上了他的後背。

堅硬的觸感,讓她的鼻梁骨也因為碰撞發出一陣酸澀,水汽湧上眉眼。她連忙後退兩步,用沒有攥着他衣服的那只手捂住了鼻子。

“唔,好痛。”

帶着幾分嬌嗔意味的吃痛聲傳入他的耳中,司淵更加無措了。

他轉過身,問:“還好嗎?”

話落,他擡起她的手腕,食指的指腹一點一點滑過她的鼻梁,檢查她的狀态。

“萬幸,沒有受傷,只是鼻尖有點紅。”司淵松了口氣。

溫辭聞言,撇了撇嘴:“那你先別看我,一定很醜。我不想讓你看到我醜醜的一面。”

說完,她掙脫司淵的束縛,重新捂住了鼻子。

司淵愣了一下。

這還是他第一次面對這樣的情況,從來沒有人教過他,女生耍小性子時,該怎麽解決。

好在他反應比較快。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種情況,一定要哄。

如果他沉默,那豈不是坐實了她剛才的言論。

他緩緩開口:“不醜,好看。”

“真的嗎?”問這話時,她的眼睛裏已經生出一抹笑意。

司淵點了點頭。

“可還是有點痛怎麽辦?”溫辭緩緩把手放下來,露出紅紅的鼻尖。

她看着司淵,莞爾低語:“司淵,你幫我吹一吹。吹一下或許就不疼了。”

司淵上前一步,正準備湊上去,卻對上了她眉眼之中來不及掩飾的狡黠。

“別鬧。”他紅着臉後退兩步,轉身離開。

“你等等我呀,司淵。”

“我真的追不上你。”

因着這件事情,直到上了船,司淵都一直保持着沉默。任溫辭如何做,他都沒有開口說一個字。

大海無垠,游艇在海平面上劃出一道浪痕。放眼望去,一艘艘漁船像是一葉葉扁舟,漫無目的地漂在海面上。

離岸邊有一些距離後,溫辭把機器熄了火,任游艇随着海浪漂流。

她是故意的,這樣司淵就算是生氣,也不能跳船游回去。

溫辭繞到司淵身側,從包裏拿出一罐咖啡,遞到他面前,問:“司淵,你生氣了嗎?”

司淵掀眸,看了她一眼,依舊沒說話。

溫辭:“對不起,是我的玩笑有些過頭了。如果你想原諒我,就接過這杯咖啡好嗎?”

話音未落,他從她手裏拿走了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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