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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血口噴人!我與小婉就快成親,怎麽可能殺她?你們……你們不追查兇手,卻來家中無端中傷于我。如今慶城的捕快都這般無能,只知欺壓百姓嗎?我看你們……你們還不如從前的貪官呢!嗚嗚嗚……小婉,你死得好慘啊……嗚嗚嗚……”一相貌姣好的年輕白衣男子被人縛住雙手跪在地上甚為狼狽,一邊控訴,一邊不停哭鬧,掙紮,态度強硬。烏青的眼睑上方一雙赤色的眼珠子,像是幾天沒睡好了。
院子裏除了他,還有幾名縣衙捕快。其中為首那人身着錦緞便裝,身形魁梧高大,樣貌憨厚,手扶長劍,聞言,擡頭看向院內一棵槐樹。
正值夏日,午時剛過,豔陽高照,蟬聲聒噪,槐樹開出雪白的花,在一大片樹葉中,顯得格外清麗。一人曲起一腿躺在一處較為粗壯的樹幹上,枕着雙手,吊下另一條腿來輕輕搖晃,仿佛還能聽到她輕哼的小調。
陽光透過樹葉間隙斑駁地撒在她白瓷一般的俏臉上,影影倬倬,她嘴裏叼着一根不知從何處摘來的青草,閉着眼睛,似在惬意欣賞蟬鳴,又似乎在閉眼小憩,與人家前院中緊張的氣氛格格不入,任誰看了都不忍打擾。
那為首之人終于放開扶着的佩劍,恭敬躬身向她施禮,道:“郡主……”
臉上甚是無奈,仿佛在請她主持大局。
樹上那人皺起柳葉一般細長的黛眉,轉頭吐掉那根嚼了許久的青草,右手伸出,捏了捏漂亮的鼻梁,方睜開眼,嘟囔:“真是到哪兒都沒好覺睡。”
為了這個案子她已經連續五日都沒睡上一個好覺了,五日啊!要花多少銀子保養?
遂伸手一撐,穩穩落在地上,修長玉立的身姿頓時顯得英姿飒爽。她身上是一件稍顯明豔的绛紫色錦緞直裾,男子的款式,若不細看,興許多數人都會将她當成一名有些娘氣的俊美男子。
她向前悠悠走了幾步,方才那人才又無奈道:“如今朝廷嚴查貪腐,勒令各地官員謹之慎之,十殿下行事更是雷厲風行,手段堪稱毒辣。王爺又……風口浪尖,實在不能再落人話柄了。”
這番話是這幾日出門時,王妃娘娘千叮萬囑過的,知道郡主不大愛聽,可他也沒有辦法。
“嘁!不就是想死得瞑目嗎?”女子慢慢悠悠,語氣輕蔑,又依稀帶着點兒倔傲之氣,遂轉身面向那仍在吵鬧之人,揚聲道:“鬧夠沒有?鬧夠了歇會兒。聊聊。”
白衣男子聞言愣了一愣,終于停止哭鬧,轉頭,方見到女子身影,不覺被她那雙仿佛能洞察一切、聰慧明亮的眼睛怔住,茫然問:“你、你是誰?怎會在我家?”
可見方才那番折騰是何等專注。居然沒見到有人在他家前院的樹上乘涼。至于是怎麽進來的,她實在不想回答,這是她的秘密,出其不意的秘訣。
女子笑了笑,将手負于身後,卻不回答,揚頭對方才與她說話的“捕頭”說:“白羽,告訴他。我是誰。”
頗有點兒她的大名必定如雷貫耳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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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頭那人再次行禮,應:“是。”
遂轉過頭去,也驕傲地仰起頭道:“此乃我家郡主,長樂郡主,你可聽過?”
但凡慶城人士又有誰不知道?也不知當今皇上因何緣故,幾月前一道聖旨,将自己的胞弟、戰功赫赫的定南王江正打發來了慶城。據說這定南王膝下有一兒一女,兒子成日足不出戶,反倒是他女兒特別愛管閑事。自打他一家由京城搬來慶城縣這處小地方,這位長樂郡主江月籬便沒閑過。與新上任不久的慶城縣令白景遲白大人不僅打得火熱,還幫他破獲了幾件舊案。估計大宛時下最不安守本分的女子就屬她了。
“怎樣?認罪?”江月籬微微笑着,跟負責來抓人的捕快們嚴肅的表情相比确實和善多了。就像一位在家主持家業的姐姐,和藹可親地規勸犯錯的弟弟一般。可她年紀明明比他小,看上去也就不過十七、八歲模樣。
白衣男子從震驚中回過神,心知不妙,卻依舊咬着牙不肯松口,幾乎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不認。”
“哎!”江月籬一聲長嘆,實在惋惜得很,但臉上神色不改,笑問:“不認?既是說,你殺了人也不會承認。對嗎?那本郡主也幫不了你了啊。”
白衣男子沒想到她這個時候還有心情同他玩弄字眼,說起話來更是輕松自然,又愣了一愣,大聲争辯道:“不是!草民……草民沒有殺人。草民冤枉!”
看來的确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江月籬負手搖頭,嘆道:“據說你與小婉姑娘乃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經歷了不少艱辛才定下這門親事。如今你這樣矢口否認,敢做卻不敢當,就不怕她泉下有知,心寒嗎?”
白衣男子微微蹙眉,只一瞬又堅定上來,眼裏更是幾分厭惡。
不待他争辯,江月籬走到他身邊,彎腰,在他耳邊接着輕聲說:“也不怕她冤魂不散?半夜回來找你?”
聞聽此言,白衣男子不禁哆嗦,面色慘白,眼睑上的那抹黑越發清晰明顯了。
“呵。”對亡靈還是有敬畏之心的嘛!江月籬直起身又笑了,“你不願說,那本郡主替你說吧!不過既然是我說出口……你倆過去的确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羨煞旁人。在別人眼中更是郎財女貌,天生一對。你對小婉極好,好到她家的房子前些年被洪水沖毀,都是你偷偷出錢替她家蓋的一處新宅,平日裏更是大包小包往她家送。在她家那處偏僻的小漁村,格外惹人注目。任誰都不相信這樣一個癡情的你會親手殺了自己深愛的未婚妻。”
惋惜,真真是好惋惜!她嘆了一聲,接着說:“只可惜自古情這個字就很難解,有的人纏綿悱恻,執着到老,也有人愛極生恨,枉顧人命。年前你好不容易說服父親定下這門在他眼裏門不當戶不對的婚事,卻發現小婉突然變了。她突然不肯見你,又不肯道明緣由,她父母對此也總是吞吞吐吐。你便開始懷疑。懷疑她是不是喜歡上了別的男子。你甚至去過你懷疑的那名男子家中大吵大鬧。但又苦無證據。就在這個時候,小婉忽然間又回心轉意了。你心想,只要她肯回頭,過去的事便既往不咎。更有一種勝利者的得意與喜悅。之後你二人越發情到深處,就在五日前,你實在賴不住最後的這段日子不能相見,也擔心夜長夢多,趁着她父母出了遠門去探親,再次買了東西偷偷跑去看她。誰知……”
說到此處,江月籬故意一頓,無意地嗯嗯兩聲,清了清略微發幹的喉嚨,道:“你倆偷偷逾越了雷池。你卻驚異地發現她并非處子。頓時怒火中燒,屈辱與對她的懷疑頃刻間化作你手中力道,操起一旁的腰帶……”
“別說了--”白衣男子歇斯底裏怒吼,布滿血絲的眼中終是溢滿淚水。也不知是後悔,還是被人揭穿後的屈辱,或者兩者都有。
捕快們不覺在心裏暗呼:郡主威武!
江月籬尚未來得及得意,幾乎同時,宅子門外沖進來一個人,大聲道:“你……你何故污蔑我兒?”
原來是這白衣男子的父親聽到消息,丢下店裏的生意趕了回來。他忿忿道:“你們要鎖人,證據何在?”
眼看着這白衣男子就快交代了,被他父親一鬧,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觀其神色,害怕多過心安,怕是壓根兒不敢說了。
江月籬扶額,心道:回來得可真是時候啊!一番功夫怕是要白費。白羽這家夥怎也沒留人在門外守着?早知一開始就應該直接将人鎖回縣衙慢慢審。
不是偵辦此案五日,早已确定了兇手,卻苦無确鑿證據,她會出此下策?這家人實在太狡猾了。
偏偏這還不算,白衣男子的父親更振振有詞道:“我兒有證人。那晚他一直留在客棧打理生意,從未離開。”
證人?江月籬苦苦找了幾日都沒發現一個證人,她倒是想有。只怕是他客棧的那幫夥計吧?這些人必須賴以生存,自然不希望東家有事。看來此人有備而來,頗為難纏。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麽,那白衣男子的父親趕緊沖家門外大喊:“大人,唐大人,煩請入內替在下解釋。”
說着看了江月籬一眼,眼中頗有幾分得意之色。
呵!什麽意思?挑釁?難怪父子二人連争辯的語氣都這般底氣十足,有恃無恐,當着她的面居然不自稱草民。原來是有後臺?江月籬微微側頭向宅子大門看去。白羽方才有句話說得真好,如今朝廷嚴查貪腐,她倒想看看是誰膽敢這時候收受賄賂,也好一并處理這未肅清的貪腐餘孽。
院外響起一陣整齊的腳步聲,二十幾名壯年男子前後腳走了進來。
最前面這位上身乃是一件鑲銀皮戎裝,外套輕薄的斜肩白色氅衣,露出一半穿了甲胄的肩膀,款式簡潔,用料卻不便宜,半束的烏黑發絲在頭頂以銀冠束縛成髻,餘下一半則任其傾瀉而下,附着在胸前與後背的氅衣之上。銀冠兩側順着精致的臉頰垂下一條尾指粗、與衣衫同色的頭繩,式樣簡單,并不浮誇,卻襯得他臉頰如雕如琢,線條剛勁有力。
他眉目美極,只要見過他眸光的人便移不開眼睛。那是一雙勾人魂魄、風情萬種、天生魅惑的鳳眼,寧靜且清澈,又似乎透着薄薄的涼意。整個人端正,硬氣,陽剛,又不失俊美。
作者有話要說:
諸位:香香再次開新文了。往大家捧場。
跪求收養!
另:說明一下,此文乃《清然嫁到》姐妹篇。
一切背景取自前文,偷了個懶,不想再想朝代名字什麽的。
_(:з」∠)_
此文1V1,HE。全文風格輕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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