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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籬一點不着急,治唐晟,她有的是法子。畢竟十四歲那年,她有幸糾纏過他半年光景,後來也屢屢在京城大街上見面,深知唐晟為人。
遂漫不經心地躺在他懷裏說:“謹之兄,你這樣強搶,我實在很為難呢!我可是有婚約的正經女子。若被未來夫婿知道,你這樣帶着我招搖過市,他指不定會去皇伯父那兒告你一狀哦。還有朝裏那些言官禦史,他們寫奏折的功力簡直令人咂舌。”
反正她剛領教過不久,一臉你要不要試試?
唐晟不理不睬,只專心馭馬,防止小棕子撞傷路人。不愧是出身将門,平時又勤加練習,小棕子一路狂奔,倒也沒傷着一人。反倒引來不少路邊女子的尖叫,就連賣菜的大嬸都被他娴熟的馬技弄得一臉神往的表情。這小夥子真俊,真厲害,真威武!
江月籬一計不成,又生一計,說:“唐謹之,我穿的可是男子的衣衫。這樣與你神情暧昧地同騎一匹馬,将來你若娶不到正經女子,可別來怨我哦。我是不會負責的。”
這話确實有點口是心非,他若真要她負責,還是可以考慮一下的。
唐晟仍舊跟塊結了冰的木頭似的,不理。
江月籬只好使出從前的殺手锏,一伸手,緊緊抱住他腰身,道:“這樣你可滿意了?謹之。”
說話間眉目傳情,頗有幾分妖嬈之色。
唐晟腰骨微僵,氣息紊亂一瞬,再次低下眉睫冷冷看她一眼,咬牙,不語。
這下,江月籬可真奇怪了。要擱從前,這人不立馬跳下馬,也會将她丢下去,他可是出了名端正之人,男女大防守得比誰都緊。今兒居然絲毫沒有發脾氣。莫非一別半載,他臉皮比從前厚了不成?那就不好玩了呢。
正欲開口再調戲幾句,小棕子突然停了下來。江月籬始料不及,差點兒從馬背上滾下去,卻被人一把抱進懷裏。
他低沉着說:“到了。下馬。”
聲音好似從喉嚨裏逼出來的。
江月籬這才發現二人果真到了一處府邸門前。府門雖談不上氣派,甚至有些陳舊,但僅從門口兵士标準的站姿便能判斷出,這便是唐晟在慶城縣的落腳處。
唐家軍素來以軍紀嚴明著稱,上至都督府大将軍唐文廣、少帥唐晟之流,下至他家燒火的夥夫,除了流景這個另類,無一例外,都是一根根木頭樁子,不茍言笑,風吹不動,雷打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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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不難斷定。
讓她乖乖下馬?哪有這麽容易?正所謂燙手山芋,抓到了自然是要付出點兒代價的。江月籬舒舒服服躺在他臂彎裏吊着他脖子厚顏無恥地柔聲說:“謹之哥哥,我吓着了呢!你抱我下去好不好?”
若是從前,唐晟必定一把拎起她,直接扔到地上去。可偏偏今兒他拎了,卻沒扔,緊緊攥在手裏。翻身下馬,便提着她後領,往府裏走,就跟拎着一只山雞似的。
原本江月籬也不算矮,至少在大宛女子中,身段算是高挑的。可偏偏唐晟就是比她還高一頭,加上他長年習武,臂力驚人,她竟輕輕松松地被他提了起來。
從小到大,除了四年前的那半年光景故意惹他生氣,被他這樣拎出去丢在屋外,何曾有人敢這樣對她?這次是真惱了,江月籬一邊掙紮,一邊伸手去抓唐晟的衣襟。可就是短了那麽一寸不到的距離,夠不着,模樣狼狽地緊。就像個撒潑的大孩子。
不覺氣道:“唐晟,好了啊!我又沒打算跑。你這算什麽意思?”
門前當值的士兵眼裏也同樣震驚,自己今兒沒睡醒還是怎麽的?少帥強搶民女?不對不對!沒眼花吧?長樂郡主?!!!皇上的親侄女!!!少帥這是要做甚???
但礙于軍紀嚴苛,誰都不敢有任何動作。嗯!絕對是眼花!回頭得找軍醫治治。
唐晟一聲不吭,将人拎進府,直到過了影壁方才松手,說:“走。”
“哼!”江月籬用力扯了兩下衣衫,正打算轉身出門,忽又扭頭回來了,揚頭道:“我可不是怕了你。”
唐晟:“……”
“謹之兄,你什麽時候學得這般頑皮?”江月籬确實挺好奇,這根本不像他會做的事。
唐晟不答,低沉着說:“進去。”
任誰聽了都覺得他是在發號施令。可偏偏從前他說得最多的兩個字,正好與這句相反,不應該是出去才對嗎?她正等着呢!
江月籬在心裏給自己想了好些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諸如:我絕對不是給這厮面子,只是不想被人胡亂安上什麽罪名。又如:我是來弄清案情的。再如:還是別被人拎來拎去,不太好看,面子得要。等等。這才邁開腳步往裏走。
好在一路風平浪靜,唐晟沒再發瘋。二人總算相安無事,前後腳邁進了駐軍府前廳。
“坐下。”唐晟說完徑直往裏去了,似乎也不擔心她會溜。反正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的。
江月籬可不想再被他捉回來一次,在廳裏找了把交椅坐下,剛坐下,便将兩條腿很自然地挂在了扶手上,整個人如同半躺在上面一般,嘴裏還哼起了小曲,無聊,開始玩手指。
沒一會兒,唐晟拿着一封信從裏面出來,見她這坐姿,鳳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很快便又恢複如初。
徑直來到她身邊,将信遞過去說:“退婚書。庚帖。”
原本悠哉悠哉玩手指的江月籬聽見這五個字,微微一怔,猛地從交椅上彈起來,不可置信地問:“退婚書?”
“嗯。”唐晟冷冷淡淡。
江月籬好似怕他反悔似的,一把搶過,迫不及待地拆開,可越激動,手指越控制不住地輕抖,好不容易将裏面的信紙取出,展開一看。果然!
她抿嘴笑了一笑,遂又輕笑出聲,最後拿着那紙退婚書竟哈哈哈笑得合不攏嘴,甚至激動得走來走去,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悅之情,估計這場面任誰見了都以為她被人退婚,已經瘋了。她是瘋了,高興瘋了!
唐晟卻一言不發,十分平靜,只有琉璃般通透冰冷的眼珠子跟着她轉來轉去,最後在身前定住,目光一瞬迷離。
“謹之兄,這可是我四年來聽到最好的消息。”江月籬突然停在他面前,擡頭看着他說:“為了答謝你千裏迢迢替他送這封退婚書予我。本郡主今晚設宴替你接風洗塵。”
順道慶祝終于涅槃重生。至于是非恩怨,在這樣天大的喜訊面前,通通都得暫時靠邊。明日之事明日再煩。
唐晟盯着這近在咫尺的一臉喜悅,嘴角一瞬似彎非彎,“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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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之兄何時來的慶城縣?怎麽也不派人知會下官一聲?這次來,你是呆上幾日,還是長駐此地?”白景遲一連問了唐晟好幾個問題,方想起自己這位昔日同窗素來寡言少語,有些尴尬,趕緊用手肘撞了撞江月籬的胳膊。要說此間與他較為熟悉之人,恐怕非她莫屬了,白景遲只能向她求助。
雖與唐晟同窗好幾年,白景遲卻甚少與他往來,更談不上交情。确切來說,恐怕整個太學書院也沒人能與他說上幾句話,謹言慎行,眼前這人倒是做到了極致。課前必到,從不遲到,也不早到,上完課,絕對是第一個收拾東西走人的。就連休息,他也總是一個人呆在一邊研習他的兵法,臉上明擺着四個字--生人勿擾。所以即便有朋自遠方來,有些小興奮,但白景遲也是驚訝多過興奮的。
江月籬說到做到,說了要給唐晟接風洗塵,便真的命人在慶城縣最好的食肆訂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又讓人去請了白景遲來作陪,這會兒正為那紙退婚書開心得很,看了又看,百看不厭,從來沒覺得那人寫字也能讓她開心一回。哪有閑暇留意二人說了什麽。不知白景遲因何撞她,莫名其妙看他一眼。
卻聽對面唐晟反問:“你因何而來?”
語氣甚為冷淡。
白景遲呵呵笑了笑,只道他不願回答,是故意岔開話題,解釋說:“還能因何而來?謹之兄又不是不知道,下官與郡主自幼便在一處玩。她到哪兒,我到哪兒。橫豎我也不是塊領軍的料。士為知己者死,郡主喜歡查案。我便求九殿下幫忙,替我請旨,到慶城縣來做點兒實事。順便讓郡主也有案可查,免得她一個人在這裏無聊。”
唐晟不置可否,略微看向另一人。
自打方才坐下,江月籬便很自然地選擇了與白景遲一邊,明明一張桌子有四方,她卻偏偏要與另一人擠在一起。唐晟坐在二人對面,倒顯得有些孤單,就好似遭到二人一致排斥一般。
只要遇上他,白景遲再多談資在他面前也會變得不知說什麽好。他仿佛對什麽都沒興趣,也不愛接話,還真找不出什麽話題。行軍打仗之事又不是白景遲擅長的,想起江月籬坐下前告訴他的一個好消息,他不得不不着痕跡地轉移聊天對象,問:“你方才說他真敢退婚?膽子也未免太大了點兒吧?”
“呵。”江月籬倒不這麽認為,輕蔑道:“膽大?我看未必。他想退婚,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我尚在京城時,怎不見他提起?就連退婚書都要假手于人,讓謹之兄替他帶來。無膽鼠輩!”
白景遲偷偷看了對面一眼,見唐晟只是默默垂眸飲茶,儀态端方,并無異色,方道:“也好。橫豎你也對這門婚事不滿意。如今各走各的陽關道,倒也是件賞心樂事。”
作者有話要說:
唐晟:末将有功,該賞。
江郡主:你有啥功?退婚書?又不是你寫的。
唐晟:那你先與我定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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