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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籬笑了笑,說:“好,這事容我與謹之商議後再給你答案。若他不便調用慶城軍,我會替你想法子。”

聞言,孟青韻起身施禮謝過。

江月籬趕緊伸手扶住他說:“清韻兄何須如此多禮?你解我之困,我尚未答謝你,你倒這般客氣?”

孟青韻笑了,說:“那好,在下也不再多禮。在下就不打擾郡主與白大人商議正事了,在下還得回善堂處理一些事情。最近災民太多,善堂也忙得不可開交,在下出城幾日,得回去主持大局才行。”

江月籬與他別過,回頭看了白景遲一眼,問:“愣着做什麽?還不趕緊讓人點收?”

白景遲張嘴正欲說什麽,外間一名衙役跑了進來,禀告道:“郡主,大人,方才那名公子在門外暈倒了。”

“什麽?”江月籬趕緊吩咐人去将人擡至衙役們休息的院落安置,又讓人去請大夫。

這才從孟青韻的一名随從那兒聽來消息,原來孟青韻所言非虛,在押送這批糧草回慶城縣的路上,他們遭遇災民搶掠。為了保住千辛萬苦籌措來的糧食,镖師與孟青韻同這幫災民發生了争執,繼而大打出手。孟青韻一介書生,雖習過武,但終究是難以抵擋,因此負了傷。進城後不顧衆人勸阻,執意要先将糧食送來縣衙。許是傷勢影響,也許是體力不支,剛走出縣衙便暈了過去。

好在大夫請來之後,替他檢查完,說只是輕傷,孟青韻之所以會暈,乃是因為疲勞過度。

孟清韻這一睡足足暈了四個時辰,醒來時,天色已沉。屋裏點着一盞油燈,昏昏暗暗,明顯不是自己的房間,身邊沒有多餘的人,只有那張俏麗臉頰的主人支着頭,坐在不遠處的茶桌旁,好似睡着了一般。很安靜,又很動人。

他似乎不願叫醒她,也不願這難得的片刻安逸被自己打破。他就這樣看着她,嘴角邊溢滿滿足的微笑,可笑容中依稀帶着些許苦澀。

沒一會兒,屋外傳來腳步聲,有人推門入內。孟青韻趕緊閉上眼,只聽來人沉着聲,問:“怎麽睡着了?”

方才茶桌旁坐着的人被他吵醒,好似打了個哈欠,問:“你回來了?”

“嗯。”唐晟瞥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問:“怎麽回事?”

江月籬揉了揉眼,說:“清韻兄從別處運來不少救濟糧食,不過路上與災民發生了争鬥,受了傷,沒休息好,暈過去了。我請了大夫替他診治,還沒醒。”

唐晟臉色微沉,正欲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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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籬一把捂住他的嘴,說:“別吵醒人家睡覺,我們去院子裏說話。”

說完便将人連哄帶騙地拖了出去,離房間頗有一段距離。

“何須你守着?江月籬……”

不待唐晟發火,江月籬一把抱住他腰身,将臉貼在他胸前衣衫上撒嬌說:“好歹人家做了這麽大件好事,怎麽也要感謝人家吧!你發這麽大火做什麽?難不成怕有人與你搶?”

唐晟哼一聲,道:“沒怕過。”

不對,他是要說這個嗎?不是。

“那不就得了。”江月籬在他胸口上蹭了蹭,這些日子,二人早起便匆匆趕來縣衙,他安置好她就要去軍營安排一日的駐防和救災事宜。回來每每都是日落西山,母妃又等着他們回去吃飯,她見他累了一整天,又一身塵土,沒有胡攪蠻纏,吃完飯就放人回去浴洗休息,若他不肯,她還硬逼。因此二人能在一起的機會幾乎少之又少,她可不想這時候與他吵架,浪費時間。于是踮起腳尖在他耳旁嘀咕一句。

唐晟臉色越發沉肅,說:“既是如此你還……”

“噓--”江月籬捂住他的嘴,求道:“一次,就這一次。你聽我的。往後我什麽都聽你的。”

唐晟冷冰冰看着她,她也毫不讓步地看回去。須臾,他神色一軟,說:“僅此一次。但你務必……”

不待他說完,江月籬又踮起腳尖,這回不是悄悄話,而是在他唇上輕輕一吻。唐晟什麽也不說了,伸手撫過她的臉,目光輕柔。即便是鐵打的漢子,也敵不過心儀之人的片刻溫存。他拿她從來都沒更好的法子,不像她,過去不是糾纏到他手足無措,就是轉頭人都不見,讓他牽腸挂肚。

此時孟青韻休息的那間房間內傳來輕微的咳嗽聲。江月籬朝唐晟眨了眨眼,唐晟方沒好氣地看着她示意。

二人重新回到房裏,孟青韻已起了身。見二人進來,趕緊整整衣衫行禮,道:“多謝郡主,唐将軍。在下……在下實在慚愧得緊。怎麽就……”

江月籬沒事人似的笑了笑說:“沒事沒事。清韻兄也是為了災民才弄成這樣。我們應代災民多謝你才是。”

說完扯了扯唐晟的衣袖,後者這才一聲:“嗯。”

但明顯不情不願。想來若非為了哄她開心,他連這聲嗯都吝啬。

小氣!

孟青韻頗為尴尬,勉強笑了一笑,說:“天色已不早了,在下多有打擾,這便告辭。”

江月籬即刻說:“那我讓白羽送你。”

孟青韻看似本想婉拒,但江月籬已沖着外面一聲喊,白羽沒一會兒就進來了。四人這才一同出了縣衙,半路上兩兩分開。

這晚,江月籬沒急着睡,用完晚膳,便在前院天井裏坐着剝瓜子,瓜子殼落了一地,直看得負責掃灑的下人一陣心虛,郡主今兒是怎麽了?難不成是嫌他們平時做得不夠好?

可江月籬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樣。白羽打外面一進門,就看見了她,自是知道她興許有話要問,每回郡主剝瓜子定然都是在想事情。

他走到她身邊施禮,“郡主。”

江月籬起身拍拍裙褂上的瓜子殼,問:“他問過什麽?”

白羽再笨也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搖頭說:“沒有。什麽都沒問。”

江月籬點了點頭,也什麽都沒問了,吩咐說:“明兒謹之一走,你陪我去看看他。記得帶上探病的補藥什麽的。切勿忘了。”

“是。”

--

翌日,唐晟陪江月籬一起到了縣衙,跟着又去忙自己的事。

他前腳剛走,江月籬便帶着白羽出了門。先去了趟孟青韻的家,他家下人說他不在府裏,江月籬又才讓車夫拐道去了善堂。

與前兩次來不同,善堂裏堆滿了人,全是這次受災的災民。做事的人也增了不少新面孔,有些是孟青韻從府裏帶來幫忙的下人,而有些則是受了他恩惠的災民在打下手。

江月籬剛邁進去,便有之前見過她的人迎上,将二人領進內院,一路走來所見井然有序,一點兒沒有手忙腳亂。

孟青韻正在善堂的書房內,吩咐下人如何安置災民,聽見通傳,趕緊迎了出來。

江月籬在他書房落座後,四處看了看,關切地問:“清韻兄昨兒還身體不适,今兒怎麽就忙着來善堂了?也不在家好好修養幾日。還是身體要緊。”

孟青韻淡淡一笑,說:“沒事。不過是小傷,昨兒睡了那麽久,回去之後又早早休息了。不礙事。這次災民實在太多,縣衙不也忙得不可開交嗎?倒是又勞煩郡主走這一趟,若是被唐将軍知道,他又該看在下不順眼了。”

江月籬呵呵笑,說:“他呀!就是這個性子,清韻兄可別在意,他看我身邊的男子從來沒一個順眼的,別說是你,就是白羽和暮升,他也是如此。”

白羽在旁聽着差點兒哼出聲。憑什麽?他才認識郡主幾年?

孟青韻卻說:“那也是唐将軍在乎您。”

江月籬不由得嘆了口氣,說:“是倒是,不過……有時也會讓人透不過氣。像他這種男子,平日裏都是別人聽他的,習慣了,真不知拿他如何是好。也不知能忍他到幾時。”

白羽站在她身後,聞言,不覺看了她一眼。

孟青韻想了想,提議道:“在下這裏倒是有幾副收羅來的名畫,郡主不妨鑒賞一下,別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想來唐将軍也是在乎你。你就寬寬心吧!”

“哼!”江月籬不大同意他的話,說:“他這哪是在乎?分明就是小心眼。算了,不提他也罷,那就看看清韻兄的珍藏吧。”

孟青韻這才親自去找來那幾副名畫,與江月籬一起鑒賞。白羽則悶聲不出地站在旁邊想,郡主果真是得到手的東西就不知愛惜了,比如小時候的木馬,他玩得尚好,她非要搶,搶完沒兩天就壞了。他哭,她居然還說不值錢的玩意兒,哭什麽哭。沒良心!

難得同情了唐晟一盞茶功夫。誰讓他自己喜歡上郡主這沒良心的人。

江月籬平素雖甚少作畫,但跟着母妃耳濡目染,鑒賞名畫的功力卻是極好的,誰讓皇伯父喜歡?這可是她邀寵的手段。

因此待孟青韻取來畫,她一眼便看出這些畫作果真價值連城。估計讓皇伯父聽了她心中所想又該說她俗了。

她不就是俗嗎?

看了會兒畫,不僅不說好壞,反而問孟青韻:“咦?清韻兄,我今兒進來時怎不見鈴兒?”

孟青韻被她問得一愣,須臾回過神,笑了笑說:“哦。她家中來人将她接了回去。”

江月籬一雙聰慧的眸子離開畫卷,直勾勾盯着他,問:“她不是沒家人了嗎?”

孟青韻氣定神閑道:“在下本也以為如此,可前幾日來了位大嬸,原來是她母親的親妹妹,因為遠嫁,不知她家中變故。直到寫了好些封信去她家,未等到回信,這才一路尋了來。在下見她既有家人,便讓她随她親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今天更新有點晚了。

回家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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