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舍得
“多抱一會兒。”
江鶴的聲音缥缈, 與空氣攪拌在了一起。
他越抱越緊, 整張臉都蹭在阮星身上。他頭很暈, 此時抱着阮星,讓他整個人的困意呈幾何倍增長。他好想就這樣抱着這個小姑娘, 把臉深埋在她的秀發裏,平靜地睡一覺。
江鶴的動作發生得太突然, 阮星的兩只手還懸在空中,整個人就被江鶴的擁抱包裹住。第一次這麽貼近對方, 感受着彼此的體溫,江鶴炙熱的身體,燒着阮星的胸膛,她感覺自己此時心跳如鼓,快要跳出來了。
懸在空中的手握成拳頭。
冷靜啊!阮星你要冷靜啊!
阮星用指甲深深地掐着自己的手掌, 潔白的手掌被掐得粉紅,努力用痛感來保持自己腦中的理智。
江鶴輕輕呢喃的那句話, 讓她原本抗拒的心理完全被擊潰。
她松開手, 兩只手撫摸着江鶴的後背。
她第一次見到江鶴, 這麽柔軟的一面。他總是很冰冷,拒人于千裏之外, 就算是在她的挑逗甚至是挑釁面前,總是從容不迫, 然後反擊她。
那天被打了的他,依舊堅毅,天不塌他就不塌的模樣。
今天——
阮星心中嘆了一口氣。
她就努力溫柔一點吧。
她沒說話, 像是給小貓順毛一樣地撫摸着他的後背。
阮星的手擡起,落在他的頭發上,輕輕地揉了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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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那天,在巷子裏,他安慰她時一樣。
過了一會兒,江鶴終于松開了手,他倚在沙發上,兩個人的眼神卻沒有分開。
阮星原本精致得像洋娃娃一般的面孔,此時染上了粉紅,江鶴抱得實在太緊,讓她踹不過氣來,她張着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額前的頭發已經亂了。
江鶴偏過頭。
他這才恢複了理智,自己到底在幹什麽?
這是他應該做的事情嗎?他現在恨不得把自己給打一頓。
“對不起。”他雙唇幹澀,吐出三個字。
“沒事。”阮星撥開額前的碎發,她垂着眼,努力揚起嘴角,“我知道,每個人在特殊的時間都需要依靠,就算是江鶴你,有時候也需要。”
江鶴閉着眼,沒有說話。
阮星站起來,問道:“你今天吃了什麽?”
“泡面。”江鶴恢複了冷冷的腔調。
阮星什麽也沒說,拿着剛剛買的東西進了廚房。
他仰着頭,看着天花板,白得單調的天花板無法将他內心的混亂緩解。
心浮氣躁,一團火在心中難以澆滅。
阮星剛剛去超市的時候買了一些米和蔬菜,江鶴的廚房很幹淨,裏面也只有簡單日常的幾樣調料,可見他平常的生活又多單調。
看着手機,她搜了一下江鶴家電飯煲的使用說明,按着 上面寫的把東西都放進去,然後按了定時。
以前在家裏,如果父母都出差了,她也這麽做過,效果應該還可以。
自己怎麽突然這麽賢妻良母起來了,阮星搖搖頭。
“我煮了粥,你明天早上可以喝。”阮星柔聲道,“我先回家了。”
阮星怕自己又大腦混亂幹出錯事,徑直走向玄關,麻利地穿上鞋子,把丢在門口的書單肩背上,手已經放在了門把手上——
“等一下。”江鶴突然發聲,他站起來,兩只手揣在兜裏,兩雙眼睛沉得像夜晚的湖水,泛着似有似無地微瀾。
“怎麽了?”阮星轉過身,看着江鶴。
一高一低,兩個人對視。
在封閉的室內,此時兩個人似乎都有話想說,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江鶴轉過身,從餐桌上拿起了什麽,轉身扔給阮星。
“接住。”
阮星伸手,接住了江鶴仍的東西,手掌裏是冰涼的,她攤開看——
是鑰匙。
“幹什麽?不怕我來偷東西啊?”
“歡迎光臨。”江鶴挑眉。
其實阮星已經明白了江鶴的意思。
“我走了。”阮星扭開門,朝着外面走。
“阮星。”江鶴突然叫她的名字。
“還有什麽事請嗎?”阮星偏過頭。
空氣凝滞了一下。
“注意安全。”
“好。”
望着阮星離開的背影,江鶴将門關上。望着關上的門,他發燙的眼眶裏,那雙深邃的眸子定住了。
剛剛他叫住阮星,并不是想說這句。
而想說的是——
可以再抱一下嗎。
阮星出了江鶴家,連衣服都沒有換,李子婷邀請她去吃烤肉的電話就打了過去。阮星答應了下來,攔了一輛車就往李子婷發來的定位位置飛馳。
到了烤肉的地方,熟的人這次都來了。
“阮星,陸炎要給你表演節目來謝罪。”李子婷正在吹一瓶啤酒,說道。
陸炎跳出來:“星姐,小的在此獻上驚鴻舞——”
“別了別了!”阮星擺擺手,“我還想活着,我這個人惜命。”
“別鬧了別鬧了。”陳家瑞打開一罐啤酒,一邊笑一邊說,“陸炎這小子也是有意思,敢說我們星姐喜歡別人,怕是不知道我們星姐從來不戀愛的吧!”
“對了,陸炎你說星姐喜歡誰啊?”李奇插嘴,“向我展示一下你的腦回路。”
陸炎糾結了一下,眨巴着眼睛看着阮星。
而阮星忙活了一頓,已經餓得要死,夾起已經烤熟的烤肉就往嘴巴裏面放,根本沒空理這幾個日常愛作怪的人。
“說不說,不說打人了啊!”李奇和陳家瑞已經把陸炎架着了,李子婷在一旁看得笑得花枝亂顫。
“江……江鶴……”陸炎的聲音超級小。
而在座的每個人都聽見了。
……沉默了。
原本覺得陸炎在開玩笑,當陸炎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大家就感覺貌似……貌似還真有這麽一點可能啊……
而且,這兩個人站在一起,那顏值可以說是強強聯手啊。
李子婷坐在阮星和江鶴的旁邊,其實感受是最深的。雖然她感覺阮星和後面那位高嶺之花好像交流不多,但……感覺他們兩個人之間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讓她覺得實在是有點微妙。
“星姐。”
阮星擡起頭,漫不經心地問道:“你們說江鶴怎麽?”
“陸炎說你喜歡江鶴!”李奇立刻把陸炎隊友賣了。
“我沒有啊!”阮星突然提高音量,猛地搖了搖頭。
阮星這反應,有點激烈了。
她說出口才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是不是有點不對頭。
“怎麽可能好吧,當時不是跟你們說了嗎?跨物種戀愛搞不得。”阮星平複了一下語氣,“他那張臉像是從垃圾堆撿回來的一樣,又臭又喪,沒意思。”
阮星扯了扯嘴角。
看着阮星笑得很自然,大家也笑了一笑,并沒有繼續追究這個事情。
華燈浮上夜景,油煙味和醬料的辛辣混合在一起,過道裏時不時傳來酒味和煙味,感覺像是捏住了鼻子,濃厚得讓人窒息。
她想到江鶴身上,洗衣粉的味道。
口袋裏的鑰匙一沉。
阮星開始思考,她該什麽時候再去江鶴家裏呢?
不管她怎麽思考,她都沒想到自己一大早七點就到了江鶴家的小區。
翻來覆去毫無困意,這令她很難受,她最近真的是發瘋得厲害。
走進了江鶴家裏,阮星穿着襪子踩在地攤上,這樣才不會破壞整個房子的安靜。
江鶴的家跟他本人十分一致,就算是今天陽光這麽好的天氣,都拉着窗簾,人不被悶出病來才奇怪呢。阮星蹑手蹑腳,将客廳裏所有的窗簾都掀開,陽光瞬間照亮了整個屋子,看起來才賞心悅目一些。
鍋裏的粥,正在煮。
她推開虛掩的房門,走進江鶴的房間裏面。
他蓋着被子,側着身子熟睡。
阮星趴在床邊,看着他睡着的模樣。
好像沒有平常那麽有棱角了,像是一個幹淨的少年,輕盈地睡在雲端,帶着太陽烘烤過的味道。
他平常老是帶着一種血海深仇的感覺,有點老成。
現在才有點少年的模樣。
阮星一只膝蓋跪在床上,她伸出手背,想要去摸一下江鶴的燒退了沒有。
沒有昨天那麽燙了。
她準備離開。
這個時候,她的手突然被抓住,攥得很緊,阮星想要擺脫,可那只手卻越來越緊。
“江鶴。”阮星叫了一聲。
拉力越來越大,江鶴的手從她的手掌向上爬,握住手腕,将她扯住。阮星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跌倒在了床上,被江鶴拉了過去。
他的眼角黑得發亮,嘴角帶着狡黠的笑。
被子将阮星蓋住。
她已經被江鶴兩只手抱住,動彈不得。
“陪我睡覺。”江鶴在她的耳邊低聲,沙啞的聲音攝人心魂。
阮星想要掙脫,卻完全掙脫不了。她比起江鶴來說,還是太嬌小了,完全被江鶴包裹在懷裏了啊……
怎麽說……他的懷抱真的很舒服……
氣勢上不能弱,阮星壓低聲音,說道:“滿十七歲就可以去吃牢飯了。”
江鶴竟然低聲笑了。
他的頭埋在阮星的秀發裏,淡淡道:“那看你舍不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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