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正版首發晉江(新增2000字)
第49章 正版首發晉江(新增2000字)
在小朝會的第二天,伯伊正式上任麥德查人指揮官。
被他提名的底比斯地牢的監獄長尼貝拉當天也出現在了麥德查人的公署裏。
卸職這些天對尼貝拉就好像沒有任何影響一般,面色如常,依舊是初見時那身裝扮,利落又精幹。
主管底比斯治安麥德查人平日裏和地牢的人打交道極多,看到她,不少人都熱情地上來打招呼。
尼貝拉說說笑笑地和他們聊了幾句。
有人忍不住小聲地和她打聽麥德查人的新上司如何,他們和這位阿伊大人沒什麽交集,實在是心裏沒底。
至于為什麽會找尼貝拉打聽,自然是伯伊請求她幫忙調查,明面上是尋求幫助,但誰都看得出來,阿伊這是在提攜被貶谪的尼貝拉。
尼貝拉想了想說:“我接觸也不多,但阿伊大人是一個很厲害,很優秀的人,這一點毋庸置疑。”
認識時還在地牢裏生死未蔔的人,只用了短短三天就完成了逆風翻盤。
麥德查人的衛兵對視一眼,心下惴惴不安,上司有能力自然是好的,但就怕這位大人脾氣不好。
有些貴族是這樣的,根本不把平民當人看,打罵辱殺都是常有的。
“這個你們不用擔心,”尼貝拉聽他們擔心這個,出聲寬慰道:“這位大人是奴隸出身。”
衆人一愣,待到反應過來,所有人都忍不住啊了一聲。
什麽?奴隸??
是他們想象中的那種奴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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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人眼中奴隸別說是做官,想要過上平民的普通生活都是奢望。
“我的阿蒙,這位大人……”一個衛兵驚嘆出聲,但想了又想卻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詞。
這件事實在是讓人太震驚了,無法言喻的震驚。
“你們可別因為阿伊大人的出身就張狂,”尼貝拉笑道:“小心這位大人修理你們。”
尼貝拉平日裏和屬下的關系非常親近,還時常一起喝酒,遇上了麥德查人的衛兵也會拉着一塊喝,所以此時便也有心多提點幾句,省得這群傻小子犯傻。
說罷,她不再管這群嘀嘀咕咕,沒完沒了的衛兵,徑直去了公署的指揮官辦公所。
看了眼窗外,太陽剛剛升起。
尼貝拉估算了下時間,心想這人怎麽還不來公署,不會上任第一天就遲到吧。
等了大概三炷香的時間,外面突然響起一陣亂七八糟的腳步聲,緊接着,有人大聲說道:“見過指揮官!”
随着他這一聲落下,所有衛兵齊聲喝道:“見過指揮官!”
尼貝拉拉開房門去看。
只見剛剛還和她嘻嘻哈哈的衛兵們此時一臉嚴肅,左手扶肩行禮,右手握着配制的刀柄,這是衛兵,戰士對上司的絕對致敬。
裹在白色亞麻長袍中的颀長身形穿過公署長廊。
男人看着還很年輕,冷白的皮膚在一衆衛兵中如同黑夜中的皎皎明月,墨綠色的羽毛耳墜無聲地閃耀着神秘的幽光。
銅制的鏡子放置在大門口,在他經過時捎帶起一道涼風,光潔的鏡面映出他冷淡的下颌線。
反應慢一些的人意識到這是新上司,連忙立正站好:“見過指揮官!”
“嗯,”伯伊神色平淡地對衆人颔首示意,“兩炷香後開會,希望所有人都能出席。”
最先認出他身份的人是麥德查人的隊長,聞言身體繃得筆直地再次行禮:“是,下屬這就去通知。”
跟随伯伊前來的是巴特,見伯伊進了辦公所,他沒有跟進去,反而是在門口站定。
等門關上了,麥德查人的隊長緩緩放松身體,心想,開會是什麽?
琢磨半天,他覺得以自己的智慧猜測,應該是訓話?
“又見面了,阿伊大人。”尼貝拉笑着和伯伊打招呼。
伯伊略一挑眉:“尼貝拉大人來得好早。”
他是踩着點來上班的,雖然埃及的計時工具沒有那麽精準,但伯伊做了計時沙漏,對自己的時間進行了精密的規劃。
可以提前下班,但絕對不能提前上班,這是他一直以來的工作準則,除非加錢。
尼貝拉心想,倒也不算早,和她以前去地牢公署的時間差不多。
“多謝阿伊大人此番提攜,”尼貝拉是個爽利的性子,也不跟伯伊繞彎子,有話直說到:“今後只要有用得上尼貝拉的地方,請大人務必尋我。”
在外人看來,她依舊神采奕奕,甚至是家人也這般認為,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卸職對她的打擊之大。
本來家裏繼承父親官銜的應該是弟弟,她固然能力出衆,父親卻也不止一次嘆息,因着女子的身份,終究要嫁人,所以官銜只能讓弟弟來繼承。
在她十六歲那年,父親因公負傷,在公事上逐漸力不從心,有心想要培養弟弟接任時,她主動提出終生不嫁,希望父親能給她一個機會。
“如果父親不放心,可以安排弟弟在我身邊學習。”尼貝拉說。
當時弟弟才十二歲,過于稚嫩,于是父親同意了,尼貝拉跟在父親身邊學習了一年,在考核中達到優秀,成功從父親手中接過了監獄長一職。
事實證明,這些年下來,她确實也做得很好。
這次卸職,雖然父親不曾說過她一句,更沒有責備,但尼貝拉每天在家中幾乎要被內心的自責,懊悔壓垮,但面對家人她還要裝作若無其事,何其折磨。
“不知道這次調查我能不能幫上什麽忙?”尼貝拉問。
王後的身份傳聞如今正是喧嚣,但她确實是沒什麽思緒,王後的政敵不少,大多都是位高權重的人物,想要從這些人身上下手調查,難度實在是太大。
“我昨夜想了一宿,列出了最有可能散步謠言的人。”她遞出自己整理出來的名單。
伯伊神色自若地接過,大致掃了一眼。
名單上第一個赫然就是諾菲斯,第二泰伊,第三達曼胡爾,上面總共有七個名字,前六個都是和王後屢屢作對的人。
伯伊微微一笑,放下名單說:“我想你可能有一些誤會。”
他看得出來對方有心試探。
尼貝拉連忙說到:“請大人明示。”
伯伊:“我們這次調查是為尋求真相,與我們的身份立場無關。”
尼貝拉能坐穩監獄長的身份,自然也不是個傻子,立刻就明白了他話語裏的含義。
“你……”她剛說了一個字,意識到什麽,壓低了聲音說:“你不是王後的人?”
其實在來以前,她就調查過阿伊這個人,得出的結論非常複雜。
好像是王後的人,又好像是神殿的人,她反複分析了阿伊這些年的種種作為,尤其是回到底比斯後的事情。
在王後攝政的這些年,朝堂早就分成了三個派系,分別是王後派,神殿派,還有非常稀少的不站陣營派。
她自己就是不站陣營的,但無論是王後還是神殿想要讓她行方便,她都會答應。
如果涉及到對方陣營的人,她就按照律法辦事,只不過這幾年,王後和神殿之間的紛争越發激烈,想要獨善其身變得十分困難,能堅持不站陣營的人越來越少。
這也是父親為什麽不曾責備她的原因。
在朝堂半輩子的父親看得比她都要明白,王後這不僅僅是因為她的失責,主要原因還是在于尼貝拉試圖在兩個派系中夾縫求生,尤其是在法老巡游歸來的節骨眼上。
哪怕地牢不曾出事,尼貝拉也終究要做出選擇。
尼貝拉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難以分辨陣營的人。
面對她的問題,伯伊只是輕笑一聲:“我以為埃及的信仰從來只有阿蒙神與法老。”
尼貝拉愣了下,這話說得倒是沒錯,但這不是還有王後……
伯伊把她的莎草紙卷起來,放到一邊,坐下說:“我們來讨論下調查的事情吧。”
尼貝拉收斂住心裏的百般猜測,提起精神去聽他的話。
伯伊的眼掠過她,最後落在桌案上。
對尼貝拉這樣上面沒有依靠的底層貴族來說,失去了官銜就等于失去了一切,無論是待遇還是身份都和平民差距極小。
在他看來,提攜這樣的人只不過是舉手之勞,但對于對方來說,是雪中送炭,是跌入懸崖前拉住她的藤蔓。
這是伯伊在合作夥伴身上學到的東西,不要吝啬善心,也許随手投喂的流浪狗,某一天會在關鍵時候救你一命。
當然他的目的不止于此。
“大人需要我做什麽?”尼貝拉問。
伯伊沒說話,反而說起了另一件事:“我找到了逃跑的獄卒。”
尼貝拉倏地瞪大了眼:“你是說阿穆克?”
這幾天她也沒有閑着,明裏暗裏在尋找這個逃跑的獄卒,即便她明白王後是在逼她站隊,是懲戒她。
只是她更想知道真相,雖然阿穆克很大概率只是怕被懲罰,所以跑了,但她還是想要找到這個人。
伯伊點點頭:“我在他身上得到了一些重要的消息。”
“什麽?”尼貝拉緊緊盯着他,手不自覺握緊成拳。
伯伊:“王後在地牢囚禁的人,你知道他的身份嗎?”
尼貝拉猶豫了下,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終究還是說出了一些別人不曾知道的隐秘:“那人我有過一些猜測。”
死刑犯這麽多年不死,還是放在她手下,她怎麽可能不去琢磨。
“我懷疑……”她把聲音壓低許多,“那人是屋卡人,他剛被關進來的時候,我見過他身上的紋身。”
為了坐穩監獄長的位置,她花費了很多時間和精力。
“地牢關過一些屋卡奴隸,”她說,“我非常肯定,那人身上的紋身是屋卡的,以前我一直不明白,王後為什麽要關他。”
如今聽聞傳言,她覺得自己好像是明白了原因,但她覺得實在是駭人聽聞,也不敢對外宣揚,甚至不敢與父親提及。
伯伊滿意地勾起唇角:“阿穆克也是因為知道了這件事,在王後面前說漏了嘴。”
尼貝拉暗暗捏了把汗:“王後是想殺人滅口?”
王後必然不想自己的身份暴露,殺了死牢裏那人,運氣好阿穆克一起死在裏面,運氣差點,阿穆克沒死,也能順理成章治阿穆克的監管不力,處以死刑。
“但我想不明白,王後為何如此大費周章。”尼貝拉略有遲疑,“王後想處死誰,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伯伊:“死牢裏的人沒死,跑了。”
尼貝拉先是一愣,總覺得這個回答好像不太對得上自己的問題,但瞬間意識到這句話裏的含義。
“人跑了?”她驚得站起身,椅子發出嘎吱地一聲響。
伯伊:“是的,我懷疑消息就是那個人放出來的,阿穆克手上有能夠證明王後身份的東西。”
尼貝拉感覺自己接收了太多的爆炸消息,腦子都有點不夠用了。
“所以,王後真是屋卡公主?”她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這樣身份的王後竟然統治了埃及近四十年!
“那妲伊戰争……”她立刻就聯想到了這件事。
埃及在先王之後便沒有再發起過對外的戰争,更多專注于內部的發展,這是衆人的認知。
在王後聽政二十年,埃及保持高速發展,在這個節點,上任法老提出了西征,以揚我埃及之國威。
所有人都以為,這是曼蘇拉想要從梅麗特手中奪回權的手段,當時的法老一派和神殿都表示了贊成。
于是法老曼蘇拉親政,帶領埃及的五十萬大軍和最精銳的武器裝備從底比斯出發。
經妲伊後,埃及元氣大傷,周圍幾個國家趁機蠶食,連拿埃及十二城池。
這件事讓當時朝堂上的法老一派被徹底清除,神殿大受打擊,一蹶不振,陣亡的法老也成了埃及的罪人,他在底比斯的雕像被那些失去家人的平民們唾棄,咒罵。
諾芙特公主從王室除名,埃及子民無不拍手叫好。
“王後做出這種事,”尼貝拉握緊了拳,“那太可怕了。”
王後固然強勢,但尼貝拉并不讨厭這人,她骨子裏流淌着埃及人慕強的血液,欣賞所有強者,哪怕這個人是她的對手,試圖迫害她。
但這有個大前提,對方不能傷害她的國家,以及她守護的埃及子民。
“大人為何告訴我這麽多?”尼貝拉想,阿伊竟然連這種事情都敢告訴她,一旦她有其他心思,告訴王後,那簡直就是通天之道,同時對阿伊來說,便是滅頂之災。
伯伊看着她,露出真誠的笑容:“我覺得你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我希望像你這樣有能力的人是我的朋友,事實上,我們擁有同一個敵人。”
尼貝拉一愣,為官這麽多年,見多了勾心鬥角,突然有人對她這般真誠,竟然讓她感覺到了些許不适應,同時也難以避免産生一些觸動。
“此事法老已經知曉,”伯伊說:“我們預備在兩日後,召集底比斯民衆,揭穿王後的真面目,在此之前,我們還需要更多的證據。”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只是屋卡公主的身份,他覺得還不夠。
尼貝拉沉默許久。
窗外太陽升起,陽光斜斜地撒進室內,伯伊的手搭在桌案上,細長的手指将莎草紙微微卷起,空氣中有細小的灰塵在跳躍。
尼貝拉長嘆一口氣,低聲說:“其實,我曾經不小心聽到過一些東西。”
伯伊撩起眼皮看她。
“我先前不明白,但如果王後真是屋卡公主,那就說得通了,”她深吸一口氣,眼底堅毅的光芒閃爍,
“一次王後審訊中和拉塔巴提過,曼蘇拉法老西征的事情,當時拉塔巴說她瘋了,罵她瘋子,還說自己寫了信在先王的墓裏,告訴他這件悲痛的事情。”
之前她不明白王後為何要與這個死刑犯說這些,更何況妲伊的事情在埃及并不是什麽秘密。
伯伊笑了笑,站起身說:“看來我們應該去一趟陵墓。”
他從不指望,這個來自屋卡的拉塔巴會告訴他全部真相,沒想到今日的收獲比想象中的還要驚人。
“我與大人同去!”尼貝拉跟着站起身。
“那是當然。”伯伊說。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辦公所,外面等候的麥德查人隊長連忙立正行禮:“阿伊大人,人都通知到了,現在訓話嗎?”
“不開了,”伯伊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因為走動而揚起的衣擺劃出冷冽的弧度:“叫上全部人,跟我前去帝王谷。”
隊長不知道發生了啥,但還是立刻說是,下去組織人手。
巴特跟在他身後,急走兩步,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耳語:“陛下的鷹送了消息過來。”
伯伊微微偏頭。
巴特将密信中累贅多餘的內容提煉了一番,提取出重要的內容:“召集平民的事情已經安排好了,神殿那邊也已經知曉,還有諾芙特今天會回王宮。”
伯伊和拉赫裏斯各自在為兩日後的決戰時刻做準備,召集平民,溝通神殿這些需要法老出面的事情,自是拉赫裏斯去做。
“諾芙特怎麽了?”伯伊問。
巴特愣了愣:“不知道,陛下就是這麽提了一句。”
伯伊陷入沉思。
是自己的計劃有什麽纰漏?為什麽突然提到諾芙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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