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男王後?啊?

第95章 男王後?啊?

半夜。

夜風徐徐,穿過窗戶吹進室內,刻意壓低的說話聲若有若無,将睡夢中的伯伊喚醒。

“我聽說阿伊在王宮裏?”

伯伊眼珠子在單薄的眼皮下轉了下,雖然有一段時間沒聽到了,但他還是立刻認出來這是伊西的聲音。

伊西的聲音很有辨別性,和許多女性溫柔婉轉的聲音不同,她的聲音略顯沙啞,說話語速比較快。

太陽神殿中陷入沉默。拉赫裏斯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

伊西在伯伊離開後,被拉赫裏斯接手繼續聘用,成為法老專屬醫師,常年混跡在暗衛營裏,因着頗受法老信任,想要打聽什麽消息再容易不過。

“你……”伊西看着面前的法老,想說什麽但最終卻是什麽都沒說。

她自己就是一個不受教條約束和管教的人,也很難去勸說別人要遵循禮法傳承。

“禮儀司說你要立王後了……”伊西沉默了下,“不會就是阿伊吧。”

拉赫裏斯這些年下來,鮮少和別人走近,愈發寡言,做事也難有人能夠勸服他,引發了許多朝臣的不滿。

一個多月前,突然提出返程,聞風節的宴會都沒有參加,把亞歷山大的一衆人吓得夠嗆,以為是自己等人招待不周,惹了陛下的不喜。

伊西一開始也很是不解,直到聽暗衛營的人說陛下尋到了阿伊,她就明白了。

拉赫裏斯不置可否:“你來就是為了和我談這事兒的?”

雖然拉赫裏斯沒有說是,但這不避不讓的态度已經能說明一切了。

伊西思索了許久,竟然都沒有想到拉赫裏斯到底是什麽時候對阿伊産生了這樣扭曲的感情,明明她也與兩人相識多年。

也不知是該說這人藏得太深,還是因為被刺激狠了。

但這種事情,她一個外人也無從說起,解鈴還須系鈴人,眼下只能是相信阿伊能有好的解決辦法,那個人要是不願意,必然不會坐以待斃吧。

說到深夜進宮的原因,伊西面色嚴肅起來:“翁姆波又出現了兩例神罰。”

神罰之所以稱作神罰,就是因為沒有人知道它是通過什麽方式傳播,沒有特別好的治療方式,以至于致死率極高。

真就像是神明因為人類的貪婪,不敬而降下的懲罰。

拉赫裏斯淡淡地撩起眼皮:“具體說說。”

回想起來以前看到的場景,伊西神色難看,她壓着唇角低聲說:“是養殖牲畜的男人,兄弟倆,一模一樣的症狀。”

“又是牲畜?”拉赫裏斯眉心微蹙,“兩年前的神罰我記得好像也是養殖戶?”

伊西面色凝重地點點頭:“确實,我當時去查了,托德沒有被他傳染,其他遭遇神罰的村民也與那個男人沒有接觸,那人死了後,村裏仍舊出現了神罰。”

他們發現的第一例就是那個教托德養豬的男人,從而在村莊裏發現了相似的病例。

伊西一路追查下去,在附近的村莊也有發現類似的情況,前後接診了九個病人,經過觀察治療,九個病患死了七個,剩下兩個活下來了。

但伊西并不知道在服用同樣的藥物,七人死,這兩個人卻活下來的原因。

拉赫裏斯垂下眼,半晌,他側眸看了眼內殿的方向,旁側的瓦斯見狀悄聲走上前:“陛下有什麽吩咐嗎?”

拉赫裏斯唇角微壓:“讓沃特派人去翁姆波,把人先看押起來,查一下他們的過往,所有人配合伊西祭司的行動。”

稍頓,“注意別在阿伊面前提及此事。”

瓦斯低聲說是,偷觑着簾子後的內殿。

陛下因為阿伊大人不喜勞累,頗多顧忌,如今所有的政務都不會在阿伊大人面前提及,只叫阿伊大人每天看書喝茶。

“謹遵陛下吩咐。”

“那我先走了。”伊西是匆忙趕回來的,不僅僅是為了彙報情況,主要還是回來拿藥,小城鎮裏藥材有限,剛好她回來也有一些其他的事情要做。

比如和她的酒友們做一個短暫的告別,順便帶一些好酒走。

外面說話的聲音漸低,伯伊只能聽到風聲吹動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等到腳步聲響起,他重新閉上眼。

熟悉的氣息一如往常地包裹住他,過了會兒,伯伊便聽到旁邊的人呼吸逐漸勻稱,伯伊微微偏頭。

清冷的月輝鋪散在床上,男人的眉眼在此時顯出幾分神聖,許是心裏惦記着事情,濃密的眉微微蹙起。

伯伊收回視線,心想,要是在現代這小子還只是個大學生。

翌日。

伯伊又是被說話聲吵醒的,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陽穴坐起身,圈在腳踝上的鏈條被牽動發出“嘩啦”的脆響。

“什麽聲音?”

伯伊動作一頓,順着聲音的方向看去,視線被牆壁阻隔看不見人,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外面說話那人他不認識,是很陌生的聲音。

“醒了?”男人清晨的聲音中略帶沙啞,伯伊耳尖微動,看向床榻的另一邊。

拉赫裏斯在瓦斯的伺候下更換上朝的禮服,繁複的首飾将素白的長袍裝點得華麗而奢靡。

若是平常人這般打扮,少不得要被說俗,但偏偏這人五官深邃,暗金色的眼眸如同曳動的流金,一身華貴不及他眼底的半分顏色。

伯伊看着他,微微偏頭示意外面。

外面的聲音嘈雜,聽上去人數不少,互相低聲讨論。

拉赫裏斯順着他的動作看了眼,片刻,看向他,單薄的唇角揚起一抹毫不掩飾的弧度:“伯伊久不回底比斯,倒是忘了今日是朝會。”

伯伊微怔,朝會?

拉赫裏斯擡手,瓦斯躬身退到一邊,拉赫裏斯沿着床尾走到伯伊面前,彎下腰與他對視,手指輕慢地将伯伊略顯松散的寝衣整理好。

“阿伊可以繼續睡,等我下了朝會再來陪你。”他的聲音低沉沙啞,蘊着笑意。

伯伊那點剛睡醒的迷糊瞬間消散:“你在這開朝會?”

“不然呢?”拉赫裏斯挑眉,“朝會不一直都在這裏開嗎?”

在太陽神殿住久了,伯伊都快忘記這裏是開朝會的地方了。

但問題是,他還在內殿,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腳上拴着鏈子,像什麽樣子。

拉赫裏斯眉眼帶笑,用額頭貼了下伯伊的額頭,直起身往外走,瓦斯默不作聲,踩着小碎步跟上他的腳步。

等人走了,伯伊才咬着牙罵了句有病。

“見過法老,願法老永恒!”拉赫裏斯行至人前,所有朝臣齊齊下跪行禮。

太陽神殿的外殿和內殿只隔着一道簾子,所以伯伊可以輕松地聽到外面的聲音,他甚至還在一衆聲音中聽到了幾個格外洪亮,熟悉的聲音。

伯伊本來有些氣不順,但環顧一圈,又莫名感到一些好笑——

很好,這下是真的垂簾聽政了。

熟悉的流程在瓦斯的主持下有條不紊地進行,伯伊這些天閑得狠了,乍聽到這些朝政上的事情,竟然還覺得有些懷念。

“陛下,”正在此時,有人突然出聲:“陛下往返亞歷山大與底比斯辛苦,理應罷朝一月,但臣下聽聞陛下要迎娶王後,為何不曾公布王後身份?”

伯伊倚着靠枕,聞言饒有興趣地挑唇一笑,倒是好奇拉赫裏斯是怎麽應付這群朝臣的。

而且提出這個疑問的還是個老熟人,泰伊,不用想,這位肯定是被神殿推出來的。

畢竟王後這樣舉足輕重的位置突然就被一個不知名姓的人給搶了,對于朝會上各方勢力都是一記痛擊。

拉赫裏斯垂着眼,将臺階下衆人的神情盡收眼底。

朝會上衆人面面相觑,看似驚訝錯愕,其實耳朵一個比一個豎的高,生怕聽漏了什麽重要消息。

“我不是已經告知神殿人選了嗎?”拉赫裏斯單手撐着頭,面帶笑容地将問題抛回去。

阿伊還在時,全權掌握着神殿,拉赫裏斯手握武将一派,朝中勢力完全被兩人把持。

如今阿伊離開,神殿分裂成了兩派,一派以達曼胡爾,阿克裏斯為首,以維護伯伊在位時推行的一系列新法,名為新伊派。

一派是守舊派,泰伊作為資歷最老的,成為其中最有話語權的存在,提倡神權不以人為做改變,拒絕改革變法。

是以,兩派人如今互不相容,勢同水火。

泰伊一噎。

如今兩派已經分開處理公務,但他們這邊并沒有收到任何關于王後和婚事的通知,顯然陛下是把占蔔一事交給了新伊那邊。

雖然達曼胡爾确實是掌管占蔔,歷法的祭司,告訴他也無可厚非,但明明沒有告訴他們這邊,眼下卻一副我告訴了你的樣子,怎麽能不叫人氣噎。

果然——

“是啊,聽聞陛下将婚事交于神殿和禮儀司,泰伊祭司反倒是百般推诿,不肯告知實情。”一個武将抱着手,似笑非笑地對泰伊說。

武将倒是向來瞧不起神殿這些文弱之輩,平等地針對每一個神殿祭司。

泰伊看他一眼,想說什麽,突然咳咳咳地咳嗽起來,蒼老的身軀如同疾風驟雨中的枯樹,搖搖欲墜。

武将本來還想刺他幾句,看他這樣,不耐煩地撇撇嘴。

這些神殿的老頭子吵不過就喜歡搞出這幅病歪歪的樣子,無趣。

眼珠子一轉看向同樣是老頭子的達曼胡爾,相比泰伊,達曼胡爾的神情看上去很是奇怪,像是憋着一口氣上不來。

坐在他旁邊的阿克裏斯也是一臉欲言又止,一言難盡的模樣。

“阿克裏斯祭司應當是知曉王後身份,不若說給大家聽聽。”

阿克裏斯看着他,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又看向坐在上首的陛下。

這可讓他怎麽說啊,說陛下要娶的是個男王後?

不過拉赫裏斯倒也沒叫這群人為難,笑意不減地說:“嗯,不知各位可曾聽聞過亞歷山大海港的一個傳奇人物伯伊船長?”

衆人對視一眼,這誰?

拉赫裏斯用輕飄飄的語氣,如同話家常一般,抛下一枚重磅炸彈:“我受阿蒙神啓發,将要迎娶這位船長為王後。”

底比斯位于尼羅河的中游,距離亞歷山大頗有些距離,加上那裏魚龍混雜,剛開發沒幾年,許多底比斯貴族對亞歷山大都缺乏了解。

衆人議論紛紛,讨論這傳奇船長到底是何方神聖的時候。

艾拉特将軍緩緩張大了嘴,作為常年駐守邊疆,他對各方消息來源都比較敏感,剛好聽說過這個充滿傳奇色彩的伯伊船長。

“這這這,”他抖着嘴唇說:“臣臣下沒記錯的話………”

他吞咽了下口水,“這位船長貌似,是,是個男人吧?”

本來還在暗暗琢磨王後身份的人齊齊啊了一聲,懵了。

“男,男王後?”烏瑟哈特怪叫一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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