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Chapter028.

Chapter028.

因這提醒,程淮書不免對淮聯鎮的動向更上了心。

這一看就是七天,等來姍姍來遲的市局新統計,就是說目前市裏看重淮聯鎮的發展,想在現有的基礎上做優化調整,這就得重新規劃。

那這涉及到的內容就多了,勘測重整,都算在內。

打着市政重整的旗號翻找淮聯鎮,也就吳漾能有這個面子拉得來這麽大個罩子。

所謂的業內大佬酒會過後,程淮書就沒再見吳漾,你來我往的消息交流沒停過,雙方對那晚過火的事跡只字不談。

程淮書不知道吳漾怎麽想的,這時候有程治案橫在中央,不可能推進關系,他也沒想吳漾會做出承諾。

但到底有過親密行為,刻意保持距離之下的感受反而更暧昧,心亂常伴在程淮書左右。

窗外是磨圓潤石頭堆砌出來的溫泉池,周遭布設着高大茂密的綠植,為前來享受的顧客提供一定程度心理上的安全感。

仰頭,黑夜遮不住滿天星光。

他斟滿對面空酒杯,将将放下酒瓶,原木色推拉門被從外推開,來人光腳踩進來。

面前落下很大一片陰影,程淮書抿了口酒:“你到底有什麽話非要在這裏說?”

“殺害程叔叔的兇手抓到了。”冉鴻目不轉睛盯着他,似要看透他複雜的內心,也像是要等一個結果,“你沒收到消息嗎?”

程淮書神色如常:“待證據鏈完整,證據确鑿,警方自然會通知我。”

“是嗎?”冉鴻慢吞吞地說,“以你和吳漾的關系,他難道一點沒給你透露?”

這倒讓程淮書笑了,笑容停留很短暫,還有點譏諷:“我和他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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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沒什麽表情地看着冉鴻,說不出是威脅還是等解惑,總之不是有所感。

冉鴻硬是品出幾分維護來,到底是沖着己方名聲還是吳漾,混在一起難以分辨。

不能惹惱他是真,冉鴻舉起雙手做投降狀,要笑不笑的:“普通的刑警和受害人家屬關系,你沒有和他在同個房間待上一小時後換身衣服離開,是吧?你們僅僅是不小心弄髒了。”

“所以呢?”程淮書全然不在意,當時他敢讓王澍送衣服就想過會被人看見,亦或者說是冉鴻找上門,他可以直言不諱地說,“以你目前的身份,無權過問我的私事,別說我弄髒一套衣服,就是當晚留宿,你也沒資格問。”

這是冉鴻最難跨越的鴻溝,他的心髒一陣陣抽疼,更多是絕對掌控權被挑釁引發的不爽。

有時候冉鴻都分不清對上程淮書的時候,那些波瀾起伏的情緒到底是什麽,以前他可以幹脆利落的說喜歡程淮書,什麽時候開始他猶豫了呢。

是程治死那天還是目睹程淮書自.殺式查真相,亦或是嘗試性提退婚,等來一紙簽訂名字協議呢。

冉鴻記不清。

“你想查的不止是程叔叔的死,對嗎?”

“那麽,你認為我還想查什麽?”

程淮書直勾勾和冉鴻對視,從小到大的默契并不是說說而已,他們青春時期很愛玩警察和兇手的游戲,後來長大了,兩人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可誰也沒成游戲裏NPC的既定身份,一些不該留的特性随着歲月流逝刻在骨子裏。

冉鴻沒逃避,看着看着只覺得眼前的程淮書熟悉又陌生。

淮聯鎮的變動非他能辦到,冉鴻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打聽過,居然是旅游部門上報市政,經過兩周激烈的讨論才投票決定的。

也就是說在程淮書和吳漾那次回淮聯鎮前,這次排查工作就提上了日程。

如果幕後推手是吳漾的話,那冉鴻由衷欽佩,這二十年來,沒有一個人敢提議,就為找出闫泊。

最讓冉鴻費解的是當時沒拿到詳細案卷的吳漾又是如何判斷出闫泊就一定在淮聯鎮上的呢?

大費周章落得一場空的後果可不是一個小小國際刑警能承擔起,那位瞻前顧後的沈局長沒這樣的氣魄。

冉鴻明白到底是他受程淮書青睐吳漾的表象欺騙看錯了重點,這次淮聯鎮的交手是他落敗了。

闫泊馬上要出現在人前了。

“你覺得他會給你想要的答案嗎?”冉鴻問,“沒有一份能佐證清白的證據,死無對證。”

一語雙關。

程淮書的臉色應當是極為難看的,因為冉鴻終于有心情端起那杯滿酒,沿着杯沿無聲飲用起來。

就算是要查,也不能讓這件事查得那麽輕松,二十年的光陰,不止物是人非,還有容易消逝的真相。

冉鴻放下空酒杯,撐着桌子起身,聲音随着他站起來不斷變得空蕩:“淮書,你最近都沒見他。”

程淮書眼神冷下來。

“見見吧。”冉鴻溫雅地笑了笑,似乎十分痛快,“畢竟誰也不知道意外會在什麽時候降臨。”

這瞬間程淮書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想一拳砸爛冉鴻那張虛僞的臉,他冷靜下來,以沉默應對。

沒能得到反饋的冉鴻臉色反而不好看了,站在門口看了他一會,轉身離去。

一場不歡而散的會面。

程淮書面無表情把冉鴻碰過的那只空酒杯扔進了垃圾桶裏,撥通王澍的電話。

“他呢?”

這段時間內能讓程淮書以這個稱呼做代稱的只有一人,王澍條件反射看向監控畫面:“在聯系李禧來市局做指控。”

前兩天警方秘密布控抓到了監控許久的系列案兇手康咨,對方落網至今,只字不說,活像個啞巴。

兇手不開口也不影響警方推進案件調查,吳漾這一手透着莫名。

程淮書的眉頭幾不可見皺了下:“李禧不認識康咨。”

多此一舉。

王澍說:“按理說确實不認識,但警方最近在對李禧展開調查,似乎有了新發現。”

“什麽新發現?”

王澍很為難:“自從意識到在費龍面前暴露了,就再難打探到內部消息,除非是那位願意讓我們知道的。”

這實在不能怪王澍學藝不精,只能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經過各國精英捶打後的吳漾更勝一籌,完美壓制外行人。

除此之外,程淮書同時從中接收到新信號,想知道就得他親自問,找誰都不管用。

“他在哪?”

王澍:“市局斜對面的翡翠酒店1902號房,先生,關于闫泊那條線的東西都交給他了,您沒必要再出面。”

幹涉過多容易暴露自己,到時候會陷入危險,那就得不償失。

程淮書撐着額頭,不能不去啊,這是他好不容易換來的,可惜王澍不懂。

他嘆了口氣,在幽幽漸冷的秋風裏打個輕顫,輕聲道:“車備好了嗎?”

王澍勸不住他,只好想辦法讓他好過些,看眼剛通知過的消息界面:“已在門口等候。”

“嗯,我馬上就出去。”

程淮書挂完電話,看着桌上剩下大半瓶酒起碼兩分鐘,像下定某種決心打開手機購物。

随着越靠近市中心,星空漸漸黯淡,路燈的燈太亮了,太晃人眼。

吳漾彎腰在沙發坐墊下面找出遙控器,關上窗簾,仰面癱在沙發上閉目養神,過去一周,連軸轉得沒停下來過。

手機在觸手能得的地方,偶有消息跳出來,都不是特定的鈴聲,也無法喚起吳漾回複的欲望。

最香的魚餌丢出去了,那只貪吃又小心的大魚會不會上鈎呢。

吳漾揉着太陽穴,根本不懷疑王澍的忠誠度,從他這裏拿到最新的要案線索絕對會立即讓程淮書知道。

來不來找他,就是程淮書個人選擇。

一切未知待定前,總是焦慮難熬的。

當門鈴響起的時候,吳漾笑了起來,覺得這一周的忙碌和像被放在火上烤的等待又是值得的。

路過玄關處,吳漾往上方鏡子裏看,擡手梳理頭發,試圖讓自己看起來的沒那麽疲倦,他搭着門框,勾着唇角笑着開門。

笑容很快又消失了,他和門外舉着外賣袋的服務員面面相觑,彼此都有那麽點茫然。

“我的?”

“啊…房間號沒錯的。”

服務員不明白顧客自己點的外賣,為什麽會有那樣的疑問。

吳漾伸手接過,禮貌道謝後關上了門,拎起外賣袋翻看單子,是一杯不加糖的熱牛奶。

在身邊空無一人的寂靜深夜,他想要的遠不止能暖腸胃的飲品,電話撥出去的時候,他站到玻璃窗前俯視下方的芸芸衆生。

“就給這點好處?”

“我給過你機會。”

程淮書的聲音略低,像躲在角落裏偷偷接電話。

嘗了嘗,做過加工的純牛奶抛開原生的腥味趨于平淡的馨香,吳漾莫名聯想到程淮書的味道,他放下杯子:“你在哪?”

“家。”程淮書言簡意赅,“你很久沒睡過好覺,洗個熱水澡,喝完牛奶早點睡。”

這就是不許他去找的意思。

盡管程淮書勸說的很溫柔,但吳漾還是不想聽,他想見的人沒道理推遲,此時此刻,飛奔也要去見。

“我要的從來不是你給的身外之物。”

說完這句話收了電話。

另一邊的程淮書已有不好預感,放下手機,看向在平板上圈圈畫畫做統計的幹練女士,一個頭兩個大。

“不是說還要幾天才會回來嗎?”

一身緋紅的徐绛撩起剛剪的褐色短發,笑得狡詐:“我這叫給你驚喜。”

實際上是她和家裏長輩通電話,對方不小心說漏嘴,提到他最近的感情生活挺水深火熱,她半點沒耽誤就飛回來了。

不是要吃瓜看戲,徐绛知道程治的案子就快水落石出,而這時候她該在程淮書身邊。

“你那是什麽表情?這都十一點了,你還有深夜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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