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Chapter029.
Chapter029.
程淮書沒說話。
這在徐绛看來就是默認,她不由得圍着他走一圈:“是那個叫吳漾的刑警嗎?”
程淮書把‘你怎麽知道的’這句話壓了回去,扶額低聲說:“您要在這過夜嗎?”
“我要說是,你是不是就把人約門口便利店了?”徐绛太清楚他的處事風格,當初不想讓她知道冉鴻退婚的時候也是這樣擋在外面處理的,“你啊,他是警察,和冉家人不一樣。”
知道是一回事。
把她送出國時的打算就是等程治的案子塵埃落定,再讓她回來。
程淮書想得一直都是把她從案子裏摘出去,充其量是受害人家屬背景板。
她在吳漾面前露頭,有些事就再也按不下去了。
“嗯,他比冉家人更難對付,您別問了。”程淮書撈起玄關懸挂的長款風衣,漂亮側臉很恬靜,“客房東西都有,你早點休息。”
徐绛跟着走了兩步,眼看他的身影消失在關起來的門裏,秀眉微皺,低頭看剛收到的消息。
發件人——冉鴻。
蓮花灣小區安保緊密森嚴,報是誰誰誰的朋友根本進不去,得經過業主答複才被放行。
程淮書沒讓吳漾在閘門前鬧笑話,先一步等在那。
于是,吳漾放緩車速第一眼先看見雙手插在風衣兜裏格外挺拔的程淮書,風吹起他過長的黑發,模糊掉性別界限,這一刻暖黃燈光裏的程淮書美得驚人,吳漾心跳如擂鼓,只想狠狠親他抿緊的唇。
這個想法在程淮書上車後拐彎進旁邊小巷裏得以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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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程淮書被吳漾的熱情撲滿臉,帶着主人口腔內殘留的薄荷清涼味道,那瞬間的冰爽直擊天靈蓋,大腦暈眩片刻,絲毫沒注意到有人興風作浪,直到滾燙掌心貼住肌膚,他才如夢初醒般去推壓着的男人。
“夠了。”
他低聲拒絕,唇瓣發燙生疼,像遭遇過暴風雨的侵略,所到之處一片狼藉。
舌根似還有被狠狠索求的錯覺,他動了動唇,沾着水光的眼睛瞥向仰面靠在駕駛座上兀自冷靜的吳漾。
“抱歉。”吳漾誠心實意地說,這一親不僅沒感到餍足,還勾起心底最強烈的掠奪本性,“太想你了。”
程淮書從他同樣發紅的唇往下看,來得匆忙,他沒換掉灰色家居服,這就顯得情況更糟糕。
因為碰過,多少知道些內情,程淮書打住腦補,當做無事發生般轉開視線:“你明天要去淮聯鎮。”
是肯定句。
吳漾不問他從哪得到的消息,沒讓開車進小區,更沒讓登堂入室,說不定家裏還有個人。
想到這,他車窗半将,涼風吹散車內的暧昧,他從車門的凹槽裏翻出盒煙,叼着沒點:“那牛奶是特供給我的嗎?”
程淮書神情不變:“你想讓我給誰點?列個名單給我。”
竟是完全曲解吳漾的意思,根本不怕對方生氣。
倒是主動提起這茬的吳漾有些啼笑皆非,語氣酸溜溜的:“下次給我點瓶酒吧,畢竟酒後吐真言,你想問什麽,我都會告訴你。”
程淮書看了他一眼:“我會的。”
油鹽不進。
吳漾沒脾氣了,拿掉煙塞回去,坐直身體側眸看他,一臉匪夷所思:“你不懂我的意思嗎?”
必然不是,那就是裝不懂。
明明是他在說自己應和,這還不滿意,很無理取鬧。
程淮書似笑非笑道:“你想要什麽?”
吳漾抓了抓頭發,問題不是那杯牛奶,雖然他承認偶然路過茶水間聽牧聞呵斥辦事迷糊的小柳,說連路邊的野貓小狗都能得到程淮書的一盒牛奶和面包,別太自以為是。
但今晚預想落空,埋下的牛奶雷不偏不倚讓程淮書本人點燃了。
稍稍清醒的時候,吳漾都不會沖動開車過來,連續加班一周榨幹他的耐心和理智,一門心思想要來找程淮書。
這會兒被對方看穿人心般盯着問,好似一碰冷水從頭澆下,他醒了。
“沒什麽,明早我來接你一起回淮聯鎮。”
“怎麽?”
這就有點明知故問。
吳漾:“有些事需要你在場,否則流程太慢。”
“什麽事?”程淮書又問。
吳漾扭頭看他,眼睛裏與感情相關的一切情緒如雲霧般散開,帶着捕食獵物的深沉:“別讓我拆穿你,在警方調查痕跡徹底覆蓋上去前,不準再做多餘的事。”
就算警方沿着指引繼而調查,該有的痕跡還是存在,除非有人動手抹掉。
程淮書低垂眼睫,決定做這件事前,他就做好案子破了要去警局自首的準備,完全用不着別人幫忙。
他沒想承吳漾的情,神情還是冷冷淡淡的:“你還沒讓康咨開口嗎?”
“打住,別再讓我犯原則性錯誤。”吳漾升起車窗,使得廂內漸漸暖起來,“送你回去。”
架在車門凹槽裏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是費龍發來的新消息,說康咨要見他。
“不用了。”程淮書唇角幾不可見上揚了一個小弧度,“你忙你的,明天見。”
當車門關上,吳漾捧着手機心裏怪怪的,有種他知道自己要去做什麽的錯覺。
這很詭異,什麽都沒透露又如何被知道的,除非這只狐貍的手伸過來了,想到這個可能,吳漾又是一陣頭疼。
彼時,車窗被敲響,吳漾看去是裹緊風衣的程淮書,對方去而複返,大概有話要說。
“怎麽了?”
程淮書彎腰湊近,呼吸間有熟悉的柑橘香味揮之不去,他長睫低垂的模樣很乖:“路上小心。”
僅是一句再正常不過的叮囑,程淮書轉身迎着光走了。
吳漾腦袋宕機,都能主動關心他,說心裏沒他真的很難圓得過去,要知道程淮書不做沒回報的事。
哦對,回報,他手裏掌握的線索可不就是對方最想要的回報嗎?
開上回市局的路,他聯系費龍。
“我的哥,你去哪了?我在你房門前敲十分鐘門,差點被酒店工作人員當非.法分子抓起來。”
費龍根本沒想到他在當牛做馬一個星期後還有精力往外跑,不免扪心自問,人和人差距就那麽大嗎?
吳漾沒搭理主要問題,道:“是他突然要見我嗎?”
“是啊。”費龍那邊吵吵嚷嚷的,依稀有牧聞要再調李禧人際關系的聲音,“孟星琮不在,去撈兇器了。”
殺死程治和洪欽的兇器在案發後徹底消失,自追蹤到康咨後這麽久,把他去過的地方都找遍也沒找到兇器。
問對方也是鋸嘴的葫蘆,一字不說的。
吳漾心裏的不對勁不斷放大,沉聲問:“是康咨主動交代兇器的下落?”
“對,很奇怪是吧?熬鷹似的熬兩天,他連個屁都沒放。就孟星琮帶着案卷給他送了次飯,突然就說了。”
“案卷上有什麽?”
“淮聯鎮整改計劃施工圖。”
老實說,費龍想不通孟星琮那個節骨眼怎麽在關注這件事,想從康咨這尋找突破口也該調查與之相關的資料,天馬行空的找出個資料看,這就讓兇手撂了。
簡直天方夜譚。
吳漾發出聲不明的輕笑,把費龍笑得汗毛都豎起來了:“你幹嘛這德行?哎,你還有多久到?”
“快了,他說兇器放在哪?”吳漾問。
“東郊墓園。”費龍那邊的吵鬧消失了,大概是到隐秘角落,聲音壓得更低,“康咨身上有傷,我看見孟星琮叫醫生來給他打針。”
組內該分享的內部資料,他們半點不知情。
這讓吳漾想起最初找到犯罪嫌疑人的過程,是側寫師提供的畫像,也在資料庫裏找到了康咨的犯罪記錄,後來是在哪裏發現對方的蹤跡?
一處魚龍混雜的城中村,有康咨證件注冊的賬戶消費記錄。
等他們追過去,對方跟人間蒸發似的連個影子都沒留下,持續半個月,這消費記錄時不時在金蘭區各種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現,最終是在一家洗浴中心抓到了人。
當時康咨趴在昏暗的按摩床上睡得人事不省,直到被逮捕,這位先後殺害兩個人的兇手悠悠轉醒,不驚訝也沒反抗,老實被帶走了。
那時針對康咨順從的态度,組內還展開過激烈讨論。
大多數人認為這是認命的表現,畢竟犯下罪案,還引來國際刑警,落網是遲早的事,幹脆放縱一下,死了也沒遺憾。
吳漾從頭聽到尾,沒發表任何看法,這會兒結合費龍剛說的再回想,只覺得處處蹊跷。
“看住康咨,我馬上到。”
他需要求證,而這一步往往伴随着極大的風險。
審訊室內的燈光比往常時候都要亮。
吳漾把一杯熱可可放到康咨面前,掃過對方交握雙手的手背,那兒光滑整潔。
“喝點暖暖胃。”
甜膩的香味撲得康咨愣了下,他沒喝過,握上去的時候,掌心溫暖,他擡頭看把薄荷糖咬得咯吱作響的吳漾。
“你不是中國人。”
“逃亡在外這些日子沒刷手機?”吳漾随口閑聊似的,“是不敢看還是沒機會看?”
康咨的面相平和,走在大街上是那種問路人都愛往前湊的外貌,聲音也很溫和:“警官,我膽子很一般,在家都不敢殺雞。”
“是挺一般,上來就殺人。”
康咨的大拇指沿着杯壁轉一圈,沒回答這相對鋒利的問題。
吳漾卻不想這麽耗着,單刀直入:“闫泊是你殺的嗎?”
康咨聞言,動作停頓,擡頭看過來,眼神很坦蕩:“不是,我沒對他下手。”
“那就是在旁邊看着了。”吳漾點點頭,見康咨動動唇又閉嘴了,他笑起來,“以為改名換姓頂替別人就查不出你是淮聯鎮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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