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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時絮沉思間,小孩緊閉的雙眼倏然睜開,軟軟糯糯喊了一句“小爸”。

時絮的眸光再次變得柔和起來,柔聲應道:“嗯,乖寶寶。”

歲歲很喜歡時絮這麽喊他,眼皮還在打架,身體在做出撒嬌行為,在時絮懷中一拱一拱,不停喊着“小爸”。

稚嫩童音為這聲稱呼添了無數的溫情,時絮的心塌陷下去,凹陷的地方被懷裏的小孩全部填滿,仿佛除了這個小孩,再也沒有別的人事物能夠放在心底。

“歲歲好喜歡小爸,小爸保護了歲歲,歲歲也會保護小爸!”歲歲臉上的倦容消散無蹤,定定凝視着時絮,“小爸,我們要一直在一起哦,只有我們。”

“小絮,我們要一直在一起哦,只有我們。”

哥哥說這話時,時絮并沒有覺得有什麽問題,直到記憶再度被喚醒,他發現了問題。

哥哥說的是“我們”,從一開始,哥哥就将姐姐排除了,哥哥知道,姐姐一定會選擇阿城,所以,哥哥才會不帶上姐姐,今後的旅程,只有哥哥和時絮,再無其他人。

現如今,歲歲說了一樣的話。

只有我們,只有他跟歲歲。

這是他未能實現的願望,以為哥哥死後就不會再實現了,卻有人代替哥哥,願意幫他實現。

窗簾浮動,室內沒有開暖氣,從外吹進來的風不是刺骨寒冷的,或許是懷中的孩子太過溫暖,連吹拂在臉上的風都變得溫暖起來。

時絮的眸色愈發溫柔,摟緊了歲歲。

……

SSS級污染物不需要進食,但偶爾疲累時需要補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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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還沒進化成SSS級污染物之前,顧綏的覺很多,他不喜歡吞噬同類,所以總是用睡覺來代替進化,這樣的進化速度很慢,但是他喜歡的方式。

時絮去睡覺之後,他給小黑貓放了貓糧與水,也在沙發上眯了會。

這一覺睡得并不久,顧綏醒來後,時絮還沒有醒,他沒有去打擾時絮,而是去了廚房,開始準備今天的晚餐。

時絮昨晚累了一晚上,顧綏想幫時絮補一補,今天的菜都是複雜且耗費時間的,即使有無數根觸手幫忙,也忙到了夜幕降臨。

等菜全部做好後,時絮還是沒有下樓。

顧綏悄無聲息上樓,輕輕敲了幾下時絮的房門,等了片刻,裏面都沒有動靜。

時絮一向淺眠,一點動靜都能将他吵醒,他敲了那麽多下,放平時,時絮早該沖出來教訓他一頓了。

很奇怪。

顧綏又敲了幾下門,還喊了時絮的名字,仍舊沒有得到回應。

顧綏知道時絮在家時沒有鎖門的習慣,他大着膽子擰開了門把手。

未開燈的房間一片黑暗,顧綏的眼睛在黑暗中也能視物,他一眼就看到床上的時絮,還有時絮懷中的歲歲。

時絮的胸膛勻速起伏,像是還在睡覺,在顧綏推開門的瞬間,他懷裏的小孩睜開了眼睛。

黑暗中亮起了兩束金色的光,一動不動,靜靜蟄伏着。

詭異的氣息充斥整個房間,在門開之後朝着顧綏席卷而來。

“歲歲?”顧綏輕聲呼喚。

歲歲沒有回應,反而咯咯笑了起來,雖還是稚嫩的童音,但與以往的笑聲不同,帶着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

顧綏立即明白了情況不對,急急沖到了床邊,不顧笑聲詭異的小孩,扶起了時絮。

“時絮!”

時絮在一聲聲焦急的呼喊中醒了過來,還沒清楚顧綏的表情為什麽這麽凝重,耳邊又響起了歲歲的啼哭聲。

時絮的注意力被吸引,看向趴在他肚子上,哭得可憐的小孩。

見時絮望過來了,歲歲朝時絮張開手臂,哽咽道:“嗚小爸……”

時絮:“怎麽了?”

歲歲看了眼顧綏,抽抽搭搭道:“大爸爸他……他欺負我……”

顧綏一愣,轉而暴怒道:“你胡說,我什麽時候欺負你了?”

歲歲吓得身體顫抖,一邊哭,一邊往時絮懷裏縮:“嗚嗚嗚大爸爸好兇。”

時絮抱住小孩輕輕拍撫,同時朝顧綏投去一個不贊同的眼神:“顧綏,你為什麽欺負他?”

顧綏的憤懑全轉化為了委屈:“我沒有!”

歲歲伸出右手,借着走廊內的燈光,時絮和顧綏都看清了他小臂上的掐痕,看那指印,絕對不是他自己能掐出來的,家裏只有時絮和顧綏兩個大人,時絮在睡覺,那就只剩下顧綏了。

時絮眉心微攏,冷聲道:“顧綏,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顧綏傻了,喃喃重複時絮的話:“我為什麽要這樣做?”

他也不知道他做了什麽,歲歲怎麽就忽然誣陷他了呢?

“嗚哇哇,歲歲不要看到大爸爸,嗚嗚小爸,歲歲只想跟你待在一起……”

顧綏預感到了不妙,他的第六感總是很準,在歲歲說出這番話之後,時絮對他下了逐客令:“你先出去,在你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前,不要來打擾我們。”

“咔嚓”。

是顧綏心碎的聲音。

顧綏很識趣的沒有選擇在這時候煩時絮,他聽話地退出了房間,想着等過會,時絮就會願意同自己說話了,他再好好解釋他沒有欺負歲歲。

可他百思不得其解,歲歲為什麽會說那樣的話?

然而,顧綏沒有等到同時絮單獨解釋的機會,從游樂園回來之後,歲歲變成了時絮的人形挂件,時絮走哪他都要跟着,顧綏壓根靠近不了時絮,一旦他踏入時絮半徑兩米內,歲歲就開始哭,向時絮抱怨顧綏平時是怎麽欺負他的,而時絮聽進去了歲歲的話,将這場單方面的冷戰繼續延續下去。

顧綏很委屈,同時也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不僅是歲歲變了,連帶時絮也變了。

看似是歲歲很聽時絮的話,但實際上,對于歲歲說的話,時絮都是言聽計從的。

顧綏想起了時絮轉述給他的話,時絮的姐姐曾經得到過一顆金蛋,然後,姐姐就變了。

現如今,時絮也得到了金蛋,時絮也變了。

在時絮又一次被歲歲引導着驅趕他之後,顧綏坐不住了,再這樣下去,時絮一定會遺忘他的,他不能眼睜睜迎接這種結局,他需要做點事情,比如,将歲歲送回世界裂縫中。

斷開歲歲與時絮的聯系,時絮應該就能恢複正常了吧。

可想歸想,實際做起來卻很難,他要在保證時絮不受到傷害的情況下搶走歲歲,這根本就是難如登天。

如果他不盡全力,是無法從時絮手中搶走歲歲的,而他要是使出全力,一定會傷到時絮。

看着時絮将歲歲視若眼珠子般保護着,嫉妒将顧綏給吞沒,生生在心口摳挖出一個大洞來。

這是他的老婆,是他一個人的!

誰都不能搶走他的老婆!

……

某個深夜,顧綏再一次偷偷潛入時絮的房間,試圖搶走歲歲。

時絮早做提防,在顧綏潛入的下一秒就按開了房間的燈,燈光大亮,照亮了顧綏心虛的臉。

“老婆……”顧綏低低呼喚。

連日來,他的委屈越來越濃,本來就不屑僞裝,此刻,他将所有的負面情緒宣洩出來,眼眶瞬間發紅,怔怔凝望時絮,希望時絮能向以前一樣過來安慰他。

哪怕不能溫言軟語哄他,能拍拍他的腦袋,或者撫摸一下他的臉,他就滿足了。

總比冷冷看着他要好。

“老婆……”

顧綏的呼喚被歲歲的哭聲打斷,歲歲打斷的時機掐得太準了,總是在時絮快要對他心軟時及時拉住了時絮。

歲歲抓着時絮的衣領,眼眶比顧綏還要紅,與顧綏如出一轍的金色雙瞳被淚水浸泡,看着好不可憐。

“嗚嗚嗚小爸不要跟大爸爸走,大爸爸壞……小爸答應過歲歲,要永遠跟歲歲在一起的……”

顧綏焦急喊道:“時絮,他有問題!你難道沒有看出來嗎?”

時絮雙眼空洞,仿佛被魇住了般,顧綏的聲音被自動隔絕,他只能聽到歲歲的聲音。

“嗚嗚小爸……歲歲只有你了。”

“小爸,我們要一直在一起哦,只有我們。”

連日來的煎熬和內心掙紮,顧綏再也沉不住氣,不可避免會傷害到時絮,所以,他只能盡量讓傷害最小化。

目前最重要的是将時絮從歲歲的掌控中解救出來。

透明觸手還未靠近歲歲,就被利刃斬斷。

顧綏錯愕當場,看着時絮手中的鋒利長刀,眼裏劃過一抹受傷,顫聲道:“老婆,你、你真的要因為歲歲跟我反目成仇嗎?他難道比我還重要嗎?”

時絮瞳色天生淺淡,能容納任何鮮豔的色彩,而此刻,杏黃的燈光照在他眼中,卻沒有一分溫暖的感覺。

他又變回了認識顧綏之前的時絮,甚至更早以前,還沒與祁愈深交,那個失去了哥哥姐姐,只知道對父親言聽計從,完美執行任何命令的冰冷機器。

毫無感情。

歲歲縮在時絮懷裏,稚嫩的臉透着幾分不屬于他這個年紀的成熟,譏笑道:“反目成仇?你們有真的好過嗎?即使披着一張人皮,依舊改不了物種不同的事實,你應該知道小爸最讨厭什麽吧?”

顧綏未給歲歲一個眼神,但歲歲的聲音一字不落地落進了他耳裏:“小爸最讨厭污染物啊,是你逼迫小爸,讓他一定要跟你好。”

顧綏:“不對,我沒有逼迫他,是我打動了他,他是心甘情願跟我在一起的!”

時絮還主動向他求婚了呢,雖然是抱着氣死時岩的目的,但在時岩死後,時絮沒有同他說分手,還是願意跟他在一起,他也有好幾次感覺到了時絮對他的心意。

怎麽可能是假的呢!

“時絮!”顧綏呼喊着心上人的名字,企圖喚醒時絮。

“真的嗎?”歲歲的小手撫上時絮面頰,“小爸,你真的是心甘情願跟這只污染物在一起的嗎?”

時絮的眼睛沒有聚焦,在歲歲的誘導下緩緩張開了唇:“不是。”

顧綏雙眼大睜,眼裏瞬間浮現了淚光,本就破碎的心徹底支離破碎。

盡管他知道,時絮是被操控着說出這些傷人心的話,可還是會難過。

歲歲咯咯大笑:“你聽到了吧,是你強迫小爸的,小爸才不願意跟你這只怪物在一起呢。”

“我是怪物,那你又是什麽?你還不是和我一樣,是一只怪物?”顧綏手背青筋直冒,恨不得當場撕碎小孩的臉。

“可至少,小爸選擇了我這個小怪物啊。”歲歲挑釁般摟住了時絮的脖子,在時絮的臉頰上落下一吻,笑道,“小爸答應我了,要永遠都陪着我,只有我們兩個,沒有你,所以……”

歲歲話音一頓,抓起時絮的右手,刀尖直指顧綏,命令道:“小爸,殺了這只強迫你的怪物吧。”

已經做好了從時絮手中搶走歲歲的決定,顧綏還是沒有傷害時絮的想法,面對時絮迅猛的攻勢,顧綏只知道躲閃,不知道進攻。

他眼裏彌漫着濃重的哀傷,在躲閃間還有餘力呼喚時絮。

“老婆,家暴是不對的,有話我們可以好好說,不要家暴好不好?”

“等你冷靜下來,你想怎麽打我都可以,至少,至少……”

至少不要用這麽冰冷的眼神看着他,會讓他相信,時絮的眼裏已經沒了他,時絮已經徹底遺忘了他。

一想到這種可能,就會痛苦到絕望。

“嗚老婆……”

刀刃險險擦過顧綏面頰,在顧綏右頰上留下一道小指長的傷痕,鮮血湧出,與割斷的碎發一齊掉落。

歲歲坐在時絮的床上,拍着小手放聲大笑,他絲毫不畏懼殺戮,反倒以殺戮為樂,還在不斷鼓舞時絮。

“小爸加油哦,等你殺死了他,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我會陪着你的,絕、不、食、言。”

時絮揮刀的速度變得更快,逼得顧綏不得不做出反擊,如果再縱容時絮對自己進攻,他的下場只有一個:被時絮殺死。

他死不要緊,他不希望某一天,時絮清醒過來後,會因為這件事而傷心。

“你的選擇只有兩個,你死,或者小爸死。”歲歲的聲音飄了過來,如同從地獄深處傳來的幽冥之聲,激得顧綏情緒更加激烈,離失去理智只需要一步,那根緊繃的弦就要斷裂開來。

歲歲的笑容裏裹挾滿滿的惡意,他似乎在時絮身上植入了隐形的絲線,在他擡手間,時絮忽地停下了動作,顧綏眼疾手快地收住了手,但伸出去的觸手們沒能全部收回,有幾根觸手打在了時絮的手臂上。

時絮面無表情,沒有發出丁點聲響,但顧綏知道,時絮一定被他的觸手給打疼了。

“對不起,很疼吧!”顧綏下意識道歉,就要過來檢查時絮的手臂。

歲歲的手指翻飛,時絮的長刀橫在兩人之間,擋住了顧綏靠近的步伐。

顧綏雙目赤紅,掠過時絮,看向時絮身後的歲歲。

他有想過對歲歲出手,但時絮被歲歲掌控着,他想要碰到歲歲,得先過了時絮這一關,而這過程裏,時絮一定會被他傷到。

歲歲笑得全身顫抖,依舊是一張可愛的臉,卻裹滿了惡毒:“現在,你該做出選擇了。”

顧綏渾身一顫。

他死,還是時絮死?

這個問題不需要猶豫,他一定會選擇讓時絮活。

歲歲又說:“如果你不想死的話,那就只能讓小爸死了,你舍得嗎?”

歲歲輕擡食指,時絮舉起了長刀,指得不再是顧綏,而是自己。

刀刃架在時絮的脖子上,逼迫顧綏不得不做出一個抉擇。

徹底激怒一只SSS污染物絕對不是一件好事,歲歲自然害怕激怒顧綏,但他手上有時絮這個籌碼,操控了時絮,等于操控了顧綏。

在時絮還沒脫離他的掌控之前,顧綏再怎麽發怒,都無法傷害到他,所以,對顧綏的挑釁絲毫不知收斂,還在繼續火上添油。

“人都有軟肋,沒想到污染物也會有。”歲歲諷笑出聲,“多虧你喜歡上時絮,我才能掌控住你,好了,你的決定呢?”

只是單純的問話,歲歲早就自己單方面有了決定,他再次操控時絮,将長刀捅入顧綏的心髒之中。

污染物跟人一樣,致命弱點也是心髒,與人類不同的是,它們為了保護自己的弱點,會在心髒外圍施加一層堅硬的防護罩。

時絮的刀是特制的,連堅硬的鋼筋都能輕易捅穿,加上有歲歲的力量加持,顧綏的防護罩被刀尖刺破,鮮血從傷口處滲了出來。

顧綏悲傷地望着時絮,他感覺不到刀刃帶來的疼痛,卻能感受到另一種心痛。

他像是沒有受傷般,仍能靈活地擡起手,溫柔地撫過時絮的面頰,輕聲呼喚:“時絮,我好疼啊……”

時絮的眼睫抖動了一下,無機制的眼中有了幾分光彩,然而只是一閃而逝,又重新歸為了死一般的沉靜。

長刀拔出,拉出了一長串的血線,噴濺的鮮血落在時絮的臉上,對別人的鮮血避之不及的時絮沒有躲閃,他呆滞在原地,沒有主人的命令,陷入了待機狀态。

顧綏倒在了他腳邊,在倒地的瞬間褪去了人身,變回了原型,金色的污染物逐漸淡化,漸漸化為了水,與鮮血混合在一起,很快便找不到他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歲歲終于停止了笑,冷冷望着地板上的一灘水:“死了嗎?”

時絮回答不了他這個問題,讓他的問話變得像是在喃喃自語。

歲歲的鼻翼翕動,沒在空氣中聞到污染物的氣味,才終于确定,顧綏已經徹底死亡了。

“好簡單啊……”歲歲說完,嘴角再度咧開,仍舊是可愛的愛心嘴巴和四顆小奶牙,如果沒有看到他剛才的模樣,誰都會認為他只是個單純無害的小孩。

他朝時絮勾了勾手指,時絮僵硬地轉過身,面無表情走向床邊。

“我不喜歡你這樣看我,跪下。”歲歲命令道。

時絮聽話地跪了下來,擡起頭,仰視着床上稚嫩的小孩。

時絮全心全意的臣服讓歲歲十分滿意,他靜靜審視時絮,良久後,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明明外表還是小孩,渾身上下卻散發着過于成熟的氣息。

“我其實不願意做到這個地步的,誰叫你比較倒黴,搶了我想要的東西,如果可以,我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的,畢竟,你是我親眼看着長大的……”歲歲的語氣充滿了哀傷,擡手,覆蓋住時絮的眉眼,遮住了時絮的目光。

“時絮,這是我對你的最後一個命令。”歲歲聲音一頓,像是用盡了全力,語氣輕飄飄的,卻不容抗拒,“殺死自己。”

在歲歲惋惜的目光中,長刀再度舉起,刀刃在砍向時絮的脖子前忽地一轉,劈向了床上的小孩。

千鈞一發之際,歲歲艱難躲開了時絮的蓄力一發,床板被砍裂,他狼狽地跌在地上,木頭碎片紮入他脆弱的皮肉裏,他渾然不覺,往後一躲,避開了時絮又一次蓄力攻擊。

操控的人偶自己解開了線,歲歲絲毫不覺得震驚,他知道時絮有這種能力,所以才能坐穩異種管理局隊長,且無人對他的能力提出質疑。

在下令時絮殺死顧綏的時候,他就預感到,時絮會因為顧綏的死而清醒過來。

再次躲開時絮的攻擊,歲歲站在衣櫃旁,低低笑了起來:“親手殺死自己心上人的感覺如何?”

時絮面色冷凝,眼裏積聚着一層堅冰:“你是誰?”

‘歲歲’:“你真的猜不出來嗎?”

“擁有操控能力的異能者,我認識的只有一個……”時絮話語突然停頓,似乎經歷了一場劇烈的內心掙紮,才艱難地将那個名字說出口,“沈局。”

話音一落,眼前的小孩面容扭曲,身形變化,眨眼間就變成了沈僑的模樣。

答案被證實,時絮沒有驚訝,他表現得太過平靜,問道:“歲歲呢?你把他藏到哪裏去了?”

沈僑:“忘記它吧,你見不到它了。”

時絮沒有詢問沈僑做這一切的目的,答案顯而易見,沈僑想要的是金蛋,他跟時岩一樣,也在追求這顆能夠滿足他心願的金蛋。

時絮不理解的是:“你已經擁有了至高無上的權利和力量,為什麽還需要金蛋?”

“權利?力量?”沈僑嗤笑出聲,“擁有了這些又如何,人類不像污染物,擁有幾倍的壽命,不管我做多少努力,還是延緩不了衰老的速度,當我有一天醒來,意識到我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時,我感受到了死亡的可怕之處……”

一想到死亡就離他不遠了,他就開始害怕。

就算掌握了權利與力量,卻掌控不了自己的生死。

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踏上了高位,享受過權利帶來的好處,又怎麽甘心死去呢?

他想活着,繼續将權利和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

沈僑:“我知道我說的這些你可能不能理解,你不理解我的想法也沒關系,畢竟,能夠理解我的只有時岩,能與我心靈相通的也只有他,我們曾經真的很要好,可惜我們的志向一樣,可惜能夠掌控一切的只有一個人,我和他必須得分出一個勝負來,他輸了,我好不容易贏過了他,我不能辜負他的死亡,所以我得活着。”

沈僑和時岩雖然在很早之前就關系破裂了,但兩個人在很多方面都很相像。

比如對權利的執着,比如不願意接受自己的衰老。

所以幾十年來,能夠不間斷地堅持鍛煉,只為了擁有一副強健的身軀,可無論他們怎麽保養,都控制不了自然衰老。

時絮覺得他們很可悲:“就因為你們的一己私欲,就要葬送那麽多年輕的生命嗎?”

時岩為了尋找金蛋,可以将親生孩子們培養成人形兵器再加以利用。

沈僑為了金蛋,同樣可以利用自己的手下們。

時絮不相信沈僑沒有利用過他們。

那麽多次開啓世界裂縫,打着清剿污染物的名義,實則是為了滿足自己的一己私欲。

沈僑和時岩本質上是一種人,只是,沈僑比時岩更會僞裝罷了。

沈僑:“那與我有什麽關系?他們是自願加入異種管理局,自願上戰場的,他們是無私奉獻嗎?不是,他們也是為了自己,為了名譽,為了功勳,以及裂縫中數之不盡的財寶。”

沈僑頂着時絮印象中的那張臉,可眼前的沈僑卻讓時絮感覺陌生。

時絮知道沈僑與時岩有嫌隙,長輩的仇怨沒有給他造成任何影響,沈僑是公正的,從進入異種管理局後,時絮就受過他不少關照。

在時絮心裏,沈僑比時岩這個父親要和善溫柔太多,他也曾真心效忠過這位上司。

正因為如此,在看到沈僑的真面目後,時絮才會湧起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這是面對時岩時沒有的。

“你對我很失望對嗎?”沈僑蒼老的臉上遍布皺紋,笑起來時,那些皺紋更加明顯,唯獨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不似外表那般渾濁。

“我不想這樣對你的,可你手裏有我需要的東西,我知道你不會主動把它交給我,我想從你手中搶過來是輕而易舉,但你身邊有一只SSS級污染物在保護你,所以我只能這樣做了。”

“周管家的警告還是沒能讓你意識到那個小孩是邪惡的,沒能讓你主動放棄他,所以我只能強硬地搶過來了,我有想過悄悄替換掉那個小孩,但你那麽聰明,一定會發現那個小孩是假的,你那麽較真的人,一定會想方設法找到那個小孩,還要找到真相,到最後,我們還是要撕破臉。”

沈僑眼裏多了幾絲淚光,說得真情實意,仿佛這麽做真的是他的無奈之舉。

“時絮,我不得不這樣做,如果你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我們還能像以前那樣和平相處,我真的很欣賞你,在得知你與一只污染物糾纏上的時候,我沒有将這件事情宣揚出去,我多次挽留你也是真的,除了你之外,沒人可以勝任異種管理局隊長這個位置,你回來吧,不要與那只污染物同流合污了,我可以重新将你推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你不喜歡嗎?”

時絮:“我不喜歡。”

或許很多人會為沈僑的話而心動,但他一點都不稀罕。

沈僑根本不懂得他到底想要什麽,道不同不相為謀。

“你也說了,你和時岩才是一種人,我回到你那邊才是同流合污。”

沈僑遺憾地搖了搖頭:“我不懂,你明明那麽厭惡污染物,為什麽會跟一只污染物糾纏在一起呢?”

為什麽?

因為他在一只污染物那得到了人類無法給予他的東西。

因為他覺得,這只污染物比大部分人都像個正常人。

因為……

他喜歡這只污染物。

不過,這些原因沒必要解釋給沈僑聽。

“歲歲已經算是半個人類了,想要實現你的心願,他就得死!”時絮沉聲道,“沈局,收手吧,身為異種管理局局長的你,不該無視一條生命。”

就算歲歲還沒有破殼,時絮也不會将金蛋交出去,更何況歲歲已經破殼了。

實現願望的方法是殘忍的,他絕對不會讓沈僑得逞。

“要怪,只能怪它能夠實現願望,是它制造了我們的貪欲……說再多,你還是不明白。”沈僑嘆了口氣,不願意再與時絮多說廢話。

他不知從哪裏掏出他的拐杖,杵地的瞬間,時絮周圍的空間開始扭曲,如同萬花筒般不停變幻,有幾只A級污染物從裂開的空間縫隙中爬了出來,将時絮團團包裹,一齊發動了攻勢。

看到這幾只污染物時,時絮立馬就意識到一件事:不僅是時岩,連沈僑也在偷偷飼養污染物。

與沈僑相比,時岩倒顯得膽小起來了。

時岩只敢飼養一些低級污染物,而沈僑對自己的能力太過自信,竟飼養了那麽多只高級污染物。

與昨晚一樣,污染物源源不斷從扭曲的空間中爬出來,且最低級的也是B級,時絮砍完一波又迎來了下一波,源源不斷,似乎只有等到他筋疲力盡,被污染物殺死後才能停息。

沈僑站在扭曲的空間之外,以上帝視角旁觀着時絮,面上浮現出幾分悲憫。

“我真的不想這樣做的,小絮,我真的很欣賞你,尤其是你的冷靜。”

同時也是他最為厭惡的一點,因為這代表着,時絮永遠不會被他完全操控。

就算能操控時絮一時,時絮也總能找到機會反咬他一口。

時絮掙脫了他的控制,就是最好的證明。

“如果你能乖乖聽我的話,我會給你一條活路,可惜……”

時絮砍斷了一只A級污染物的頭顱,他已經沖出了扭曲的空間,刀尖就要刺到沈僑的心口,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生拉硬拽地扯回了空間之中,逼迫着他與污染物們繼續戰鬥。

面對時絮突然的爆發,沈僑依舊巋然不動,他很自信,時絮不是他的對手,這是他給時絮準備的死亡牢籠,在時絮死後,他也不會死亡。

他的願望馬上就要實現了。

沈僑閉上眼睛,似乎不願意看到時絮死亡的模樣。

他的聲音緩緩響起,是長輩對小輩最後的道別。

“我會給你舉辦一場隆重的葬禮,我會告訴所有人,你的死亡是有意義的,所有人都會為你哀悼,這樣的結局,你還滿意嗎?”

“葬禮?”一道低沉的聲音在沈僑身後響起。

沈僑睜開眼的同時,一根金色觸手穿過了他的心口。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他操控着時絮捅穿了顧綏的心髒,而他的心髒被顧綏給捅穿了。

茫然過後是不可置信,沈僑呆滞地看着突然出現在他眼前的顧綏。

已經死去的顧綏正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唇緩緩勾起:“他現在還不需要。”

也永遠不會需要。

他會将自己一半的生命渡給時絮,他與時絮還要度過一段非常漫長的人生。

在死亡來臨前,他會帶着時絮回到他出生的地方,抱着時絮一同陷入長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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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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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