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你呀
你呀
我好像從來就不了解他。——阿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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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京南街頭,比起江陽來說太繁華,夜市人潮擁擠。
林悠然埋頭沿着花壇走,冬日的寒風凍得她的小臉通紅。
喝了酒,天靈蓋還有些疼,但她醒了。
周遭人聲鼎沸,身後的人卻一言不發。
她能清楚地感覺到,屈南山還在,因為距離夠近,她能從喧鬧的地面上分辨出哪一個影子是他的。
屈式地産在京南涉足很廣,沒想到古建築行業也在其列。
屈南山替她在桌上擋酒,對方公司那個李總一下便認出了他。
合作談得很順利,麗達很是開心。
飯局結束時,還拉着林悠然問怎麽認識屈式地産大公子的。
當時她暈暈乎乎,只是笑笑。
離開時,林悠然跟在屈南山屁股後,“我的工作是你介紹給我姐的嗎?”
沒想到一年沒見,小姑娘和他說的第一句話,談的是工作。
屈南山站在萬梅餐廳門前,那盞華麗的路燈下,燈光打在他的頭頂,他碎笑一聲,“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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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為什麽會知道我在這兒?”
喝了酒,林悠然的膽子變得吓人。
她微醺的臉靠過來,葡萄酒殘存的香氣随着寒風卷過來。
屈南山瞄了眼身後的餐廳,便自顧自地朝前走,沒回話。
林悠然跳了幾步跟上去,歪着小腦袋再問:“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麽呢?”
屈南山無奈搖頭,一哂,“我小叔請客,要我必須到場。”
“啊,”林悠然眉心微微一顫,像做錯事般,垂下眼來,“那我豈不是讓你爽約了?”
“不,那是場鴻門宴,是你救我了。”
擲地有聲的一段話。
将街邊的路燈都叫亮了。
林悠然止住腳步,路燈下的細碎灰塵揚上天,她看得很清楚。
很早就聽說,屈南山跟他家庭有矛盾,但不知道緣由。
她從來不問,畢竟人都有隐私,林悠然很有分寸感。
時間沉寂,寒風将她的酒吹醒了。
話堵在胸口,林悠然邁出步子,她沒再問下去。
京南的雪花總是突然降臨的,細雪飄落,原本鬧哄哄的夜市街頭更吵了。
林悠然定在花壇邊,仰頭一望,雪不大就是風像刀子般刮得臉疼。
她忽然想起小時候有一年冬夜,也下了雪。
“怎麽了?”屈南山走到她身邊,也順着她視線看去,漆黑的夜空連月亮都看不見。
“沒什麽,”林悠然低頭輕笑,“南山哥,前面就是地鐵站,就送到這裏吧。”
動身前一秒,她側過頭,含着笑,“謝謝你今晚替我擋酒。”
她沒等他,直直走向地鐵站。
林悠然明白交集太多,只會讓她越陷越深。
這晚就像是林悠然人生的一首插曲,時間一到便又切了回去。
本以為,她會在吃年夜飯時見他下一面。
似乎,他還是在躲她。
過年那天,林悠然坐小孩那桌,悶頭幹飯。
耳朵卻精準捕捉到隔壁桌的聊天。
“嘉吟,你家屈南山今年怎麽又沒回家過年?”
董嘉吟沒說話,倒是屈裕開了口:“那小子,不知道在哪兒鬼混呢。”
“什麽叫鬼混?”
董嘉吟一句話,隔壁桌瞬間無聲。
即使沒回頭,林悠然也能猜到董嘉吟這會兒一定瞪了屈裕一眼。
“我弟三番四請,在京南大擺筵席,結果電話不接人也不來,我看他啊沒把這個家當數。”
“屈裕!”董嘉吟猛地起身,砰的一聲拍在桌面,“我兒子為什麽不着家,你自己心裏沒點數?”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引了過去,林悠然拽着筷子微微側頭。
“我是他爸,我怎麽可能沒數?”屈裕放下酒杯,也站起身,眉頭緊擰,“董嘉吟,當年那件事你敢說真的跟他沒關系嗎?”
董嘉吟愣愣地傻笑,“十幾年了,你還是不肯信他,屈裕我發現你這個人,就是被金錢地位迷了眼,連怎麽坐上這個董事的位子都不記得了吧?”
“我被金錢迷了眼?”屈裕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他含着哭腔,“我不過就是想屈南山回家!那件事早都過去了,家裏的人也都原諒他了,可是他呢?”
“屈裕,你是他爸爸!全天下所有人都可以說他不好,所有人都可以不相信他,可你不行。”
語言這東西啊,表達愛意時總那樣無力,卻在傷害對方時,像剛磨了的刀鋒利無比。
空氣凝滞住。
卻瞬間被一記響亮的巴掌打碎。
屈裕捂着嘴,無奈笑笑。
“嘉吟,”丁淑意起身勸架,攔住已經沒了理智的董嘉吟,她瞪了眼屈裕,“都冷靜點,吵架傷和氣。”
林悠然愣坐在凳子上,大氣都不敢喘。
長這麽大,除了小姨離婚那年外,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吵架場面,他們捏準了對方的軟肋分毫餘地都不留。
那天下午,林悠然是第一次見到董嘉吟掉眼淚,丁淑意撫着她的背安慰,卻沒有用。
要說林悠然一點不好奇,那不可能。
她甚至拉上老姐八卦,但老姐卻說這是屈南山心底最深沉的秘密,除非他自己想說,否則沒人有資格講出口。
像屈式地産這麽大的家族,說不定有報道。
但林悠然搜了一圈,全網媒體就像堵了嘴,沒人報道過。
除了能影響股市的大事,林悠然想不到其他。
就這樣帶着疑問,林悠然去赴了蘇蘊歡為自己舉辦的生日聚會的約。
聚會定在京南一家有名的KTV。
包廂不大,剛好能坐四個人,第五個人就顯得擁擠。
林悠然将蘇蘊歡拽到一邊,湊近耳朵悄聲,“你把秦準叫來的?”
“他自己要來,”蘇蘊歡八卦地掃了眼秦準跟她,“你倆有事情啊?”
自從秦準跟自己告白後,為了他不那麽尴尬,林悠然其實并沒有把這件事跟別人講過。
“當然沒事!”林悠然立刻否認,她不能讓蘇蘊歡看出來。
“那你不叫他?”蘇蘊歡稍稍思忖了會兒,“之前我就覺得不對勁,你跟他不會……吵架了吧?”
林悠然趕緊搖頭。
“又又你瞞着我!”見林悠然還是沉默,蘇蘊歡嘆了口氣,假意威脅道:“不說?我去問許朵兒。”
攔人的手還沒伸出去,包廂便塞進了第六個人。
屈南山走進來,将背包放在皮沙發上,禮貌地朝包廂內的五個人都招了個手。
林悠然尴尬的笑露在唇邊,她拉住蘇蘊歡,“他怎麽也來了?”
“我叫他來的。”
“你叫他幹嘛呀?”
“前幾天我來定包廂碰見他了,他說他可以來買單。”
“顏顏,你什麽時候這麽缺錢了?”
“有人買單幹嘛不要,”蘇蘊歡像是反應過來,疑惑地皺眉,“難不成你跟屈南山也有矛盾?那你怎麽從來都不跟我講啊。”
林悠然垂眸,輕嘆一聲,“怎麽講啊……”
她曾喜歡過屈南山的秘密,全世界只有她和他知道。
“算了,”林悠然撿起點歌臺的話筒塞到蘇蘊歡手裏,“唱歌吧。”
蘇蘊歡是個麥霸,死死拽着話筒沒松過。
譚琏和許朵兒偶爾加入進來,秦準有時跟着哼幾句。
在場的沒唱過的,只剩下林悠然和他。
林悠然坐在角落的一頭,看向門邊另一頭角落的屈南山。
男人從進門開始,就一直在喝酒。
桌上的空啤酒罐堆了一個又一個。
有心事還來聚會幹嘛?
這裏也不缺他啊。
林悠然咬着唇,落寞地垂眼,她其實不願看他難過。
蘇蘊歡應該是唱累了,切歌時轉頭舉着話筒問:“誰的《靠近》?”
“我的。”
秦準走上前。
“海風吹過的夏天……”
她沒看他,根本沒注意到秦準竟已經走到了跟前。
伴奏還在哼,但卻沒有了熟悉的歌詞。
秦準吸了吸氣,“小悠,這首歌是我想對你說的話,祝你生日快樂,”說話時,他朝屈南山的方向看了眼,“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能回頭看看我。”
屈南山戲谑一笑,撿起桌上無人的話筒,跟着旋律和起來,“哦別害怕,我早就準備好給你回答……”
“哇!”蘇蘊歡站起身,一臉姨母笑,“你小子藏得夠深的啊,說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家又又的?”
“顏顏。”譚琏拽住了她。
“問問怎麽了?”
時間停滞了很久,整個包廂內只有屈南山微醺的歌聲。
蘇蘊歡像是看出沉默下的湧動,捂住嘴,“好吧,我閉嘴!”
秦準還看着她,“我其實是從小時候……”
灼熱的目光烤得林悠然不舒服,她不經意地瞥向屈南山。
屈南山始終沒擡頭,放下話筒就離開了。
随後,她緊了緊拳,溫和地,“夠了秦準,這些話你說第三次,對我而言就太多了。”
“三次?”蘇蘊歡瞪大眼。
“先閉嘴吧。”許朵兒聯合譚琏将她扯到一旁。
*
“天!喝這麽多,還說他來買單,到最後還不是我付錢,早知道就不叫他了。”
蘇蘊歡站在收銀臺前,拿着一長串的賬單,嘆道。
“他的錢我付吧。”
林悠然話剛出口,三人疑惑對望。
只有秦準不驚訝。
付完賬,林悠然也和四人作別。
空曠的冬日街頭,熱鬧消散後清冷異常。
林悠然提了提圍巾,又将手藏進溫暖的衣兜裏。
可沒走兩步,她聽見了那個熟悉的聲音,輕輕哼着,“我猜你也想靠近吧……只需要你一句話。”
思緒這一次沒有扯住林悠然的步伐,她是下了決心要忘掉他的。
但,他拽住了她。
“南山哥,”林悠然扒開他的手,并未回頭,她如同長夜這般冷靜,“你喝醉了。”
“我知道。”
男人的氣聲壓得不能再低,“我想只有我喝醉了,我才能說出這些話。”
“小悠,”屈南山笑了笑,“離開的這一年我無時無刻不再想你,我發了瘋地喜歡你,但好像我又不能怎樣。”
林悠然啞住聲,她努力平複着,生怕讓他發現她已經流了淚。
“我知道把這一切說出來,我會失去所有,包括你。”屈南山昂起頭,喉結不甘地上下浮動,半秒後他釋懷地笑道:“不過我終究還是失去你啦。”
“說出來感覺還挺不錯的,”屈南山頓了頓,“林悠然,祝你和你的青梅竹馬幸福。”
話罷,屈南山轉身邁開步子。
頭頂的圓月很亮,卻荒涼。
他沒走幾步,恍然想起那晚在椰子樹下許的願望。
看來啊,傳說只能是傳說。
林悠然。
月亮圓了,可我的願望再也實現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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