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這是愛

這是愛

甜裏帶酸苦裏有甘，總有人享受這兩難。——月亮販賣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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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6月，江陽大學。

畢業季的風來得很早，道別顯得太倉促。

林悠然穿着學士服站在綠茵操場，她理了理學士帽上的帽穗，盯着面前熱鬧的人群發呆。

突然背後像個鉛球砸來，許朵兒攀上她的後背，差點将林悠然撲倒。

“又又！原來你在這兒，”許朵兒攬着林悠然的肩膀，頭微微一偏，“害得我好一頓找！”

林悠然收斂起嘴角的笑意，佯裝高冷，“我一直站在這裏，是你沒接收到我的信息。”

“少來！”許朵兒撅起嘴，開啓控訴，“明明就是你一直在這裏發呆，連我的消息都不看！”

“你給我發消息了？”

林悠然這才掏出手機，看着一長串消息，拍了拍腦門，輕喃：“我沒聽見。”

見林悠然完全被手機奪走，許朵兒松開手将林悠然的頭轉了轉，“你看啥呢？手機有我好看？”

“哦，”林悠然的臉被許朵兒的手捏得縮成一團，像個糯米團子，她被迫支支吾吾地，“男朋友給我發消息呢。”

許朵兒簡直沒眼看，咂咂嘴調侃起來，“喲，還男朋友呢，你倆不都訂婚了嗎？”

“訂婚而已，又沒真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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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一直有個問題，想采訪采訪你。”

“滿足你，許大記者！”林悠然立直身，整了整學士服，輕咳兩聲後，“想問什麽？”

許朵兒低眉一笑，右手握成拳當作小話筒，舉到林悠然嘴邊，“你跟他怎麽在一起沒多久就訂婚了？”話罷，她又轉了轉眼珠，繼續問：“你這個都打算大學寡四年的人，什麽時候這麽恨嫁了？”

“嗯……”

林悠然似是陷入沉思，好久好久都沒應答。

許朵兒眯了眯眼，“一個問題要想這麽久嗎？”

微風從身後吹來，吹散了林悠然的長發，将學士帽上的帽穗蕩起來，她微微低眉，兩只手勾在一起。

眼神都柔軟了不少，她笑了笑，沖許朵兒的話筒說：“也許是，遇見了對的那個人吧。”

許朵兒甚是奇怪，林悠然的視線像是被什麽奪走，直到她側過身，嫌棄地扁了扁嘴。

屈南山上身一件西裝白襯衣，筆挺的西褲和擦得锃亮的皮鞋。

他單手抱着一束捧花走過來，“小悠，專門給你挑的向日葵，你姐說她忙着畢業論文開題就不來了，讓我把這個禮物捎給你。”

林悠然笑着接過向日葵，将老姐送她的小禮盒拆開。

一條躺在她購物車很久的手串，明晃晃出現在她眼前，感動的一瞬間林悠然突然間反應過來，比起姐姐的禮物面前這個男人竟然只送一束花，堂堂屈家大公子怎麽這麽摳搜。

但又意識到評判別人的心意不好，林悠然搖了搖頭企圖将這麽罪孽的想法抛出腦海。

身旁的許朵兒不樂意了，兩人簡直太過分了，她咬着牙，“我還在這裏呢，你倆能不能別把我當空氣啊？”

最後酸了一句，“林又又！秀恩愛死得快啊！”

“許一一！”

林悠然醒過神，本想狡辯一番來着，沒想到現成的好理由趕來了。

她掀了掀眼皮，眼神指向張遲，“你男朋友不是也來了？”

“我倆可不像你們！”

“是是是，”林悠然笑着應，挽着屈南山逃走，“我倆就不耽誤你跟他敘舊了。”

陽光緩緩灑下來，向日葵追逐太陽。

但此刻林悠然眼裏，只裝下了一個他。

屈南山被她看得不自在，輕挑眉梢，“你覺不覺得，我們現在很像在……”

話戛然而止。

林悠然問：“像什麽？”

“像在向全世界宣告，我們是一對。”

*

江陽這間小小的出租屋裏堆滿了兩人愛的見證。

因為訂婚的關系，屈南山總時不時地逗林悠然，但兩人的距離始終沒打破那層關系。

林悠然在和屈南山談戀愛以前，還真要被屈南山那副妖孽的臉蛋給騙了。

披着大灰狼的外殼，竟是只小白兔。

不過林悠然并不覺得哪裏不好。

但這次，屈南山捂住她的眼睛，牽起她的手，帶她走了一段路

作為合格的建築系學子，出租屋的格局早就牢牢地刻在了林悠然的腦子裏。

屈南山居然從才吃完燭光晚餐的餐廳，拉着她到了卧室。

林悠然感覺自己才是那只小白兔。

眼前的遮擋物被移開，屈南山湊近林悠然耳畔，溫柔地，“可以睜眼了。”

睜不睜眼呢？

林悠然在心裏轉着心眼子，最後還是沖動擊敗了自己。

她緩緩睜開眼，卧室牆面點綴着五彩的小燈，上面小橫幅一筆一劃寫着“畢業快樂”的字眼。

林悠然并沒有被這種驚喜吓到，畢竟小時候過生日她就見識過了，但也配合地哇了聲。

她識趣地走到那面牆前，誇贊的話還沒到嘴邊，屈南山打了個響指。

“回頭！”

絢爛的燈光将這夜色暈染，屈南山站在自己跟前，手背着身後，眼神向旁邊一瞥。

林悠然好奇地看過去，書桌的一角靠着姐姐送她的相框，裏面的每個卡通人物都在沖她笑。

屈南山突然靠過來，溫柔的眉眼就這樣落在林悠然身上，随後他一字一字地，“小悠，我知道你每次看到俞嫂的三圈，都會想起金寶。”

“哪……”她還想嘴硬的。

下一秒，屈南山卻說：“我們把金寶找回來吧。”

他用的是陳述句，而非疑問。

屈南山停頓了會兒，将藏在身後的小柯基抱到林悠然面前。

小時候，因為董嘉吟覺得寵物麻煩，家裏除了姐姐的那只貓以外，再沒養過其它。

陪伴她童年的那只金寶，也只是小區的流浪狗，林悠然不過常常帶着食物去看它。

養一只寵物，就得負責它短暫的一生。

林悠然一直覺得這個擔子很重，以致于離開家這麽些年了，她都不敢邁出這一步。

直到這一刻，五彩的燈光從身後襲來，點點光暈将屈南山和他懷中的那只小柯基包裹起來。

這一刻，屈南山抱着小狗，拿起它的一只小短手揮了揮，“铛铛铛——小柯柯快跟姐姐打招呼！”

林悠然自知不是個感性的人，可在這一刻內心的小雀躍，就像煙花炸開般，劈裏啪啦的。

她紅着眼眶，腳尖靠近屈南山，微微踮腳的瞬間，她合上眼。

唇瓣貼近的那一秒，屈南山懷裏的小狗，小尾巴搖個不停。

時間暫停了好久。

屈南山猛地後退，抱緊小狗，抿了抿唇偷笑，“幹嘛，孩子還在呢！”

“南山哥，”林悠然微微低下頭，不自覺笑起來，眼閃亮亮的，“既然家裏多了一個，房間好像不夠了，那你要不要跟我睡一間？”

*

翌日清晨，林悠然窩在松軟的床榻，太陽都曬屁股了，也不願意醒。

屈南山肩上搭着毛巾，擦了擦半幹的頭發，走到她的床前蹲下，拱了拱林悠然的鼻頭，笑道：“小懶蟲，起床啦！再不起，我可就上班去了。”

“我又不上班，”林悠然拽着被子翻了個身，“好不容易入學前最後幾天假期，你讓我多睡一會兒都不行？”

“小白眼狼！”屈南山沒好氣地哼唧一聲，“我昨晚為你服務，你都不歡送一下？”

這什麽話？

林悠然的困意一下就醒了，她猛地捂住耳朵，“這不是去幼兒園的車！”

屈南山看着床上蠕動的人，收斂起笑意，“好了我不開玩笑了，今天我忙完工作要去青蓮一趟。”

“青蓮？”

林悠然反應了會兒，坐了起來，看着離開的屈南山，“終審嗎？”

“嗯，我可能一周後才會回來。”屈南山在客廳瞧了瞧狗籠裏熟睡的小柯基，朝卧室裏喊：“小柯基還沒取名字呢，你想好了跟我說啊。”

“我陪你一起吧。”

林悠然閃現到屈南山身邊。

屈南山捂着吓到的胸口，揉了揉她的頭，溫和地，“不用了，你導師不就給你放了四天的假嗎？不需要跟我奔波，而且前兩次的結果都是死.刑，他逃不掉的。”

在青蓮的日子過得飛快，明日就是終審的日子。

屈南山才從律所忙完一切，吳律師跟在他身邊送他離開。

兩人在律所的臺階上客氣了幾句，屈南山扶了扶肩上的背包，側頭的那刻，臺階下不遠處的花壇旁竟有個熟悉的身影。

屈南山微微蹙眉，還是驚訝，“她怎麽來了？”

“誰啊？”吳律師耳朵很靈敏，也順着屈南山視線看去。

屈南山想也沒想，便答：“我，未婚妻。”

“看不出來啊小屈總，你都有未婚妻了，”吳律師笑着調侃，“是牽狗的那個女孩嗎？”

“是她。”

答應得如此爽快，吳律師一臉八卦，“沒想到小屈總的未婚妻年紀這麽小，你們肯定是一見鐘情吧？”

“不是。”

“不是？”吳律師的好奇就這樣被勾起，“小屈總一看就該是那種只相信第一眼緣的人，怎麽會？”

初夏的微風不燥，落日的黃昏定格在天邊。

屈南山将手揣起褲兜，埋頭勾唇一笑，“她是我的例外，以前我只相信一瞬的心動。”

話說到這裏，他沉思了一秒，而後擡起頭，明晃晃的視線目的地就是林悠然。

這一刻，心底的安穩替他回答了一切，“可現在一看到她，我發現我其實，更愛日久的情深。”

“南山哥！”

林悠然牽着狗擡頭，微風吹來的一瞬間，将她清脆的嗓音吹過來。

屈南山趕緊颔首，“她叫我了，我先走了。”

跑下臺階的那幾步，腳下像是生了花一般。

他站到林悠然跟前，還裝作不在意地，“你怎麽來這兒了？”

“終審這麽大的日子，我當然請假也得來見證，”林悠然指了指腳邊調皮的小狗，“還有它。”

然後轉了轉眼珠，“我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屁屁。”

誇獎的話沒等來，林悠然倒是被屈南山熾熱的眼神灼傷。

她有些害怕地，“你看我幹嘛？”

哪知，屈南山頃刻間颔首而下。

嘴唇就像觸電般的感覺。

林悠然連忙退後半步，嗆道：“你占人便宜！”

“诶你這話說的不對，我親我女朋友叫占便宜嗎？”

“你可真是個無賴！”

“不然我讓你占回來？”

“我才不要，而且屁屁還在呢！”

“是嗎？”屈南山微微挑眉，沖地上小狗喊：“屁屁，轉頭！”

小狗乖巧又識趣，竟然真的聽懂了他的話。

林悠然呆愣在原地，她沒有動作。

屈南山微彎着腰，頭靠得很近，呼吸萦繞在她的耳畔。

此刻，她聽見他說：“你不占的話，那我占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