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小白

小白

戚桉聽到這才終于給了那人一個正眼，他挑挑眉，點了點頭，說：“嗯，朋友你好，我叫戚桉。”

林季噗嗤一聲笑起來，說：“我知道啊，你不用介紹你的名字。”

戚桉見到他笑心裏就不舒服，總覺得這人在嘲諷自己。

他微微皺眉，正要說話，林季搶先一步：“不過你可以介紹自己為裴歲聿的地下小情人，更吸引人哦。”

“……”戚桉登時翻了個白眼，說道，“我只叫戚桉，和裴歲聿沒關系，也不需要吸引人。”

林季聞言揚了揚嘴角，眉眼彎着，欠揍地說：“生氣了？我也沒說什麽啊不是，怎麽這麽矯情？”

戚桉嘴角抽了下，瞪着眼罵道：“你他媽說誰矯情？我勸你別惹老子。”

“哦？怎麽？”林季越看他炸毛越好笑，就越想逗他，“你這個小孩兒能做什麽？要我命？”

戚桉徹底被激怒，吼了句：“老子不是小孩！你才是小孩！”

不過林季的後半句話倒是提醒了他。

嘿，巧了，老子真能要你命。

戚桉咬了咬牙，正要展現自己的雄風，病房門卻被推開，門外走進來幾個醫生，直奔林季的病床。

林季睜大眼睛，還沒說話先被人擺弄觀察了一陣，最後結束的時候人已經快不行了。

戚桉看見他心力交瘁地躺在床上，一下把之前的事忘得一幹二淨，也壓根不想忍，直接笑了出來，而且越笑越放肆。

林季無奈地瞅了他一眼，說：“小點聲小點聲，我只是個将死的病人，麻煩旁邊這位的笑聲可以小點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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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桉稍稍斂了笑容，突然安靜下來，眯起眼盯着林季。

林季被這直勾勾不帶絲毫掩飾的目光盯着也不害臊，爽快地說：“你想問什麽？我為什麽會傷成這樣？”

戚桉立刻點了點頭。

林季挑挑眉，說：“你還真是一點都不帶猶豫的啊，不過我只能說我惹事了，我頭上的人不高興了，所以被人揍了，其他的不能說。”

戚桉皺了皺眉，問：“為什麽不能說？”

林季看了他一眼，笑起來，說：“不為什麽，就是不能說。求知欲不要這麽強，知道的太多不好啊，小朋友。”

戚桉又要炸毛，跳起來：“說了我不是小朋友！”

“诶诶诶！”林季出聲警告，“你別過來！再過來我喊人了啊！”

戚桉才不管，在下手的前一秒被林季制止：“等等！你說你長着這麽一張十六七歲人畜無害的臉，怎麽不讓人叫小朋友？那你說說，你幾歲了？我要是比你大，就是你哥，就能叫你小朋友！”

戚桉簡直無語，立刻自報家門：“老子已經三十八歲了！三十八！！你聽清楚了嗎？！”

林季罕見地愣了一秒，随後忽的笑起來，好笑地說：“你當老子是傻子嗎？你，三十八？那老子還四十八呢！”

“……”戚桉怔了一瞬，回過神來問，“你……也是死神？還是別的什麽？”

“嗯？”林季聽不懂，問，“你剛剛說什麽？死神？”

戚桉點點頭。

林季徹底憋不住笑，渾身都在顫，纏在臉上的紗布都要被扯下來，他捂着肚子說：“你還信這個？你不會覺得我當個什麽死神之類的就會長生不老吧？哈哈哈，你真逗，還說自己不是小朋友，正常人誰會信這個啊？哈哈哈。”

戚桉眯了眯眼，嘴角耷拉下去，隐約覺得不對勁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林季總算冷靜下來，他眼角帶着點淚水，嘴角還勾着，也不忍心再騙就是個小孩的戚桉，說：“我剛剛騙你的，我真實年齡二十四歲。你也別騙我了，你多少歲？”

戚桉本來就因為林季笑了他老半天有點惱火，現在得知自己在人間的身體比林季還小了一歲，更生氣了。

他沉默一會兒，最後只說：“和你差不多。”

林季挑挑眉，似是看出他的不樂意，只是點點頭，随後翻了個身，說：“我困了，你也快睡吧，別總熬夜，還要長身體呢。”

戚桉沒什麽困意，卻也不想繼續和林季聊天，轉身正要上床，又聽見林季的床上傳來聲響，是一只動物的叫聲。

戚桉聽得出來，是犬吠。

他心裏莫名一動，轉過身，問：“這是……”

林季回頭，露出手機的屏幕，見狀回答他：“小狗，博美，我一個死對頭養的。”

屏幕上是一只小巧可愛的白色狗狗，正在綠油油的草坪上奔跑撒野。

戚桉瞬間皺起眉，喃喃着：“小狗……”

幾天前他剛回到人間的時候，某些記憶猛地出現在腦海裏。

他想起來了，那天車禍中死去的還有一只狗！

那只狗，叫小白！

他又想起來，再次見到裴歲聿的時候，裴歲聿對他嘲諷說，他連一條狗的魂靈都抓不會來。

他渾身戰栗了下，瞪大了眼。原來問題出在這！

那條狗現在怎麽樣了，他完全不知道，他把它忘在了車禍現場，肯定被鬼差帶回了鬼府！

戚桉拔腿就朝外跑，根本顧不上林季莫名其妙地呼喊。

現在走廊上還有些許人，他跑進公共衛生間，下一秒就轉化為死神形态，緊接着他趕回了鬼府。

鬼府依然人滿為患，所有人都忙碌着，只有守門的兩個鬼差将他攔了下來。

不論他怎麽說，這兩個鬼差都不将他放進去。

戚桉有些急，說道：“我不是來添亂的，我就進去找個魂靈，我馬上……”

“這不是添亂？”一道耳熟的聲音傳來，顧落出現在了大門處，目光冷淡。

戚桉像是找到救星，也沒顧上顧落是站哪邊的，急忙說：“我不騙你們，我真的就是進去找條狗的魂靈，找到了立馬就出來。”

顧落看着他，說：“找魂靈？你要做什麽？讓它起死回生嗎？你口口聲聲說不添亂，這算不算添亂你自己心裏清楚。”

戚桉原本還想說什麽，聽到這愣了下，只是張了張嘴，卻什麽話都說不出。

起死回生，是死神的禁忌。

人死不能複生，這是世間自然規則，誰都無法改變，也不會去改變。

魂靈尚在體內還能救一救，可是一旦脫離□□，即使是死神都沒有辦法。

戚桉微微垂着頭，頭一次感到不知所措。

顧落看着他，随後嘆了口氣，說：“這裏沒有那只狗的魂靈，它已經轉世投胎了。”

戚桉猛地擡起頭，睜大眼睛。

顧落又說：“你要是實在想找它，去找找最近出生的小狗，也許能有收獲。”

戚桉最後空手而歸。

在這個世界尋找一只剛出生的奶狗，那可真是一項巨大的工程，可謂是海底撈針。

他在城市街道游蕩，莫名感到有些落寞，心裏又覺得有些奇怪。

也是，這條狗明明一開始見面的時候極其欠揍，還在他帥氣的臉蛋上撒了泡尿，怎麽現在還要因為它而苦惱。

但是心裏就是酸唧唧的，說不出來什麽原因。

都怪裴歲聿！

逛個垃圾場還要牽條狗！

真麻煩！

戚桉撇了撇嘴，打算将這件事放下，朝醫院飛去。

第二天裴歲聿果然履行承諾給戚桉買了部手機，還是最新款，看得林季眼和嘴皮子一起癢起來，只聽他說道：“喲，小七，你男人來了。”

裴歲聿聞言看了兩人一眼，卻沒說話。

小七是戚桉的別稱，林季在昨晚對戚桉比自己年紀小的事情确信無比，第二天便給他取了這麽個小名兒。

戚桉嫌棄得要命，朝他揮了揮拳頭警告着，卻抵擋不住手機的誘惑。

裴歲聿将手機遞給他，順帶教了他基本功能和用法。

這個戚桉學得很快，沒過一會兒已經玩得十分順手，轉頭被林季帶去下了個流行游戲，兩人聯機大殺四方。

戚桉一心沉迷游戲壓根顧不上裴歲聿，等一把游戲結束，房間裏只剩了他和林季兩個人。

他也不在乎，正要開下一把，卻被林季揪着問：“小七，你和裴歲聿怎麽在一起的？哥哥我很好奇啊？”

戚桉翻了個白眼，說：“老子才不會和那個老男人在一塊，還有，你什麽時候變成我哥哥了？！”

林季聳聳肩，滿臉不相信：“別藏着啊，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你和他沒在一起他為什麽要養你？”

這下把戚桉問住了，他總不能把他因為裴歲聿被鬼府趕出來的事情說出來吧？

多丢臉啊！

戚桉眯了眯眼，仔細思考一番，最後開口：“他不是養我，出院之後他就不會養我了。”

這句話在戚桉眼裏說的沒有任何問題，可是落在林季這人耳朵裏完全變了味。

林季挑了挑眉，問：“所以你們是包養關系？一出院你倆就結束了？”

戚桉蹙起眉，想了想是這麽個理，又點點頭：“對。”

林季滿臉驚訝地張開嘴，像是聽到什麽不得了的事情，眸子裏都是吃到瓜的興奮。他眨眨眼，問：“沒想到啊，裴歲聿這人玩這麽花？現在他風頭這麽盛，也不怕被人挖出來。”

戚桉卻整個人耷拉下去，連游戲都沒再開，而是說：“我住院的時間不多了，得去找個能掙錢的工作了，你有什麽推薦的嗎？最好是來錢快的。”

林季聞言臉色變了變，像是想到什麽，空氣突然安靜下來。

最後他深吸一口氣，看向戚桉，擺出一副大人的姿态，教育道：“你還太小了，想要來錢快也太為難人了。”

戚桉眨眨眼，十分不解，據理力争：“老子已經三十八了！”

林季蹙了蹙眉，搖搖頭嘆了口氣：“害，腦子還有點不好使，肯定也不能跟着我幹了。”

“……”戚桉攥緊拳頭。

在他暴起的前一秒，林季總算給出了一個答案：“等等！我想起來一個地方，那裏工作輕松又賺得多，就是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了。”

戚桉一臉不屑道：“你說，我肯定行。”

林季笑了笑，輕聲說：“殡儀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