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純情
純情
距離裴歲聿醒來已經過去三個禮拜了,他雖然早已退出死神之位,但是身體依然超乎常人,現在已經可以正常的處理工作和出入場所。
盡管如此,裴歲初還是不放心裴歲聿的身體,每天一有時間就盯着,不讓裴歲聿工作過度。
說盯着也不是時時刻刻監視,一般來說,她會安排一個完美的人選代替她。完美人選就是戚桉。
只要戚桉在,他一發話,裴歲聿絕對不會忤逆,簡直比她這個親姐姐的話還要有威懾力。
當然,在她的心眼裏,裴歲聿和戚桉會做什麽不言而喻,只不過他們都沒猜到,這兩人是混純情路線的。
被安排這麽一個活幹,戚桉當然樂意接受,每天端着本劇本準時來裴歲聿的病房報道。大部分時間是躺在沙發上研讀劇本,要是看到感興趣的地方還會和裴歲聿唠幾句,偶爾才會上床窩在裴歲聿的懷裏。
裴歲聿表現得也很平靜,戚桉想抱他便抱,不想抱就随他去,自己也要架着一張桌子對着電腦處理公事,又要注意時間,等到沙發上的人兒睡着了,還要将人抱回床上。
兩人保持着一種詭異的和諧,直到裴珉起訴了裴歲聿,這件事終于在熱搜上掀起了波瀾。
那時戚桉正躺在沙發上,閑暇之餘打開手機随便翻了翻,就看見了那個頻頻飙升的詞條,和那些不堪入目的評論。
他愣了下,随後按滅手機倏地坐起來,站起身快步走到裴歲聿身邊。
裴歲聿的目光從電腦上移開,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笑,輕聲問:“怎麽了?要抱嗎?”
說完他下意識就要張開雙臂,可是戚桉更快,直愣愣撲進他的懷裏,接着趁他不注意,眼疾手快地将電腦關機,還将裴歲聿的手機掏出來緊緊攥在手裏。
從他們在一起第二天,裴歲聿就将他的指紋錄進了自己的手機,戚桉可以随意地打開他的手機。不過平時戚桉沒這習慣,他知道裴歲聿不會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而他也對裴歲聿做的事情不感興趣。
不過此刻這個倒是幫助了他。
他不太熟練地将手機打開,這還是他第一次進入裴歲聿的手機頁面,原本以為和鎖屏界面一樣又會是極簡主義,可是入目的就是他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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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上的他似乎才洗過澡,穿着白T恤,臉頰上都沾着水滴,看上去青澀稚嫩。
戚桉頭腦風暴,轉啊轉,總算想起來,這是他發的第一條微博,而且他已經删掉了。
沒想到裴歲聿竟然會一直保存。
他縮在裴歲聿的頸間搗鼓着,此刻還沒反應過來,裴歲聿已經低下頭來,在他的額頭上落下一吻,問:“在想什麽?”
聽到這個問題,戚桉頓時回過神來,急忙搖搖頭,又将臉埋得更深,遮擋住裴歲聿的視線,手指在屏幕上翻來翻去,總算找到了微博,然後毫不猶豫地将其删除。
做完一切後,他将手機扔在一邊,臉仍然靠在脖頸間。
兩人貼的很近,戚桉能聞到裴歲聿身上散發的輕輕柔柔的雪松氣息,挾帶着一絲絲的焚香。
這應該是讓他感到舒心的氣味,可他的臉卻緩緩攀上熱度,呼出的氣息仿佛都滾燙了,大腦也和發動機一樣,因為過熱的溫度宕機了。
他擡起雙臂摟住身前人的脖子,下意識動了動身子,小聲質問:“誰允許你拿我的照片當背景了?”
他說話時微微喘着氣,裴歲聿眸色深沉地看着他,喉結在戚桉的眼前滾動了下,随後才開口說:“男朋友都不行嗎?”
戚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男人脖頸處凸起的地方,搖搖頭,說:“這張不能用,我不喜歡。”
裴歲聿輕笑起來,問:“為什麽?”
這句話問倒了戚桉,他一時答不出來個所以然,只能将臉埋得更深,無賴般甩着腦袋,“說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裴歲聿沒再和他讨論這個,而是換了一個話題:“怎麽突然撒嬌?”
戚桉愣了下,随後猛地擡起頭,瞪着眼睛,反駁道:“我沒有撒嬌!”
裴歲聿眉眼輕挑,雙臂卻沒有收回去,又問:“那為什麽要抱?”
“?”戚桉有些莫名其妙,他眯起眼,沒好氣地說:“不能抱嗎?我不是你的對象嗎??”
兩人視線對上,戚桉有些心虛地挪開了眼。
其實他知道裴歲聿不是那個意思。
在這之前,他很少會主動鑽進裴歲聿的懷裏,兩人每次的親密接觸,幾乎都是裴歲聿率先提起的,如果他興致上來了,便順着裴歲聿給的臺階往下走,可如果他不願意,誰都拿他沒辦法。
也不是擺架子,只是他是第一次談戀愛,幹什麽都別扭。
不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又或是他成為死神的這十五年,他都是孑然一身,無依無靠過了這麽多年,對着自己都沒什麽耐心,別說對其他人細心。身邊突然多了個人,還是個要過一輩子的戀人,多少還是不習慣。
裴歲聿知道他的心思,所以沒有強迫他,只等他自己想明白,等他自願。
所以戚桉剛剛主動的擁抱很難不讓人起疑心。
但是裴歲聿終究還是顧着他,深深地盯着他,最後收緊雙臂,回答:“可以,我很喜歡。”
戚桉心尖一顫,心跳像是不受控制的鼓點,“咚咚咚”的聲響在房間裏格外明顯。
裴歲聿捏着他的手,揚起嘴角,問:“還睡得着麽?”
戚桉悶在他懷裏眨眨眼,最後點了點頭。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只知道閉眼的時候他依然窩在裴歲聿的懷裏,而對方正抽出一只手撥弄着電腦辦公。
他是被敲門聲驚醒的,他迷糊地掀起眼皮,入目的是房內的窗戶,從外透着朦胧的微光,他才意識到自己躺在床上。
裴歲聿的病床他已經睡習慣了,他見怪不怪,又聽見身後傳來“啪嗒”一聲輕響,門被打開,似乎有人想說話,但是被另一人很小聲的堵了回去,接着門再次被關上。
戚桉微微蹙起眉,懶懶地轉了個頭,視線看過去,卻空空蕩蕩。
他也睡不着了,直愣愣坐起身,一手在臉上用力搓了下,揉了揉眼。接着他下床去洗漱。
這麽多天以來,裴歲聿所在的房間的洗漱臺上已經擺了兩套情侶牙杯,一黑一白,陶瓷杯上各印了一只小幽靈,将兩個杯子靠在一起還能拼湊出來一個愛心。
這是王栎買來送給他們的,戚桉嫌它幼稚,裴歲聿也沒舍得掀開眼皮多看它兩眼。可就是這麽兩人都看不上眼的杯子,就因為王栎說寓意好,特意為他們定制的,而被擺在了洗手池上。
戚桉拿起黑色的那一套,扭開水龍頭。
原本這個是給裴歲聿的,但是戚桉無論如何都不肯用那個白色的,裴歲聿只能退一步。
房間裏暖氣很足,十分悶熱,烘的人口幹舌燥,腦袋也昏昏沉沉。等洗漱完畢,戚桉往臉上撲了一捧冷水,眼角都被凍得泛紅,可是人卻精神不少。
他将杯子放回去,擡腳想往外走,不經意瞅了眼,又很快頓下腳步,将兩個牙杯輕輕靠在一起。
一顆既可愛又詭異的愛心出現,他才滿意地走出浴室。
一般晚上他都是洗完澡後才會來找裴歲聿,現在身上依然穿着睡衣,他看着空無一人的病房,呆愣了下,随後找到自己的手機才拉開門,準備回自己的病房換衣服。
他剛摸上門把,敲門聲突然響起,将他吓了一跳。
他忽的拉開門,也将門外的蔣烨吓了一跳。
“醒了?”蔣烨問。
戚桉點點頭。
“正好,濃霧劇組那邊需要去補拍,你快回去換衣服,我在樓下等你。”
戚桉眨眨眼,應了聲。
可是沒走幾步,他先開口問:“蔣哥,裴歲聿呢?”
蔣烨腳步一頓,回頭看,擺擺手說:“有點事出去了,很快就回來了。”
戚桉這時候才想起來昨天晚上看見的熱搜,他愣了下,随即問:“他去哪裏了?和誰在一起?”
蔣烨卻微微蹙起眉,有些無奈道:“小七,你現在在事業上升期,不能太戀愛腦,我希望你能将心思多花在作品上。”
這句話一針見血,戚桉知道他誤會了,表情變得不太自然,有些尴尬地說:“我沒……”
他沒再說下去,不然真的很像狡辯。
他和裴歲聿在一起之後,第一時間告知了身邊人,包括蔣烨。
蔣烨當然不意外,只是真的聽到這個消息後,掩面思考了一整晚的人生。
好嘛,這是他成為經紀人後最大的滑鐵盧。
金牌經紀人不是亂挂的,他帶過很多位藝人,天賦型的、努力型的比比皆是。他的眼光好,每位藝人都在自己鑽研的領域閃閃發光,而且人品和口碑都很好。
當初怎麽就只一眼就看中了戚桉呢?
但是他也沒想到,自家老板也是一頭紮了進去。
沒辦法,自家老板喜歡,能怎麽辦呢?
只能忍痛割愛。
但他知道,他們互相喜歡,就算世俗再怎麽嚴苛,精神上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想當初,他也是裴歲聿一眼就相中的。他比裴歲聿年長,從穗安娛樂建成最初就跟着裴歲聿,他見過裴珉和他的母親對着自己老板冷嘲熱諷;也見過推杯換盞的酒席,只有十幾歲的裴歲聿吐的稀裏嘩啦,其他董事還不肯放過,最後被推進了ICU;還見過燈火通明的總裁辦公室,燈光一晚上不會滅,第二天裴歲聿也像個沒事人一樣飛去出差。
太多了……
裴歲聿白手起家,讓公司穩定下來,養活了這麽多人,自己也應該要幸福了。
更別說戚桉也是一個讓他心疼的娃娃。
兩人就像他看着長大的孩子,他不忍心當劊子手,剝奪他們幸福的權利。
況且,戚桉從來不是偶像,他只是一個演員,一個普通的年輕人,沒人規定他不能談戀愛。
但是蔣烨畢竟是這個圈子裏的經紀人,戚桉也是這個圈子裏的演員,他必須要對自己的粉絲負責。
此刻這個演員垂着眸,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蔣烨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熱戀期我能理解,但是對自己的事業還是要上心的。”
戚桉眨眨眼,重重點了點頭。
但是這并不代表他不擔心裴歲聿,他跟在蔣烨身後,偷偷摸摸掏出手機,給裴歲聿發了條消息。
裴歲聿沒有及時回複,不過從剛剛蔣烨的行為來看,裴歲聿應該沒出什麽事,要不然他的經紀人就不會這麽平淡地教育他了。
戚桉松了一口氣,放下心來,換了衣服,乖乖跟着蔣烨來到劇組。
《濃霧之下》的拍攝接近尾聲,不出兩個禮拜,估計就要殺青了,很多劇情開始補拍,歌曲也正在籌備。
戚桉補拍的片段不多,但是費時,從換衣服、做妝造到拍攝完成,從天亮一直磨到了天黑。
再次回到醫院時,已經将近淩晨了,這還是他車禍後第一次這麽劇烈的工作,累極了,眼睛都睜不開,卻輕車熟路地摸去裴歲聿的房間,蔣烨也沒攔着。
裴歲聿正坐在床上盯着電腦屏幕,聽見聲響看過去,立刻起身走過去将人擁在懷裏。
他朝跟在身後的蔣烨使了個眼色,蔣烨點點頭,轉身走了。
裴歲聿将戚桉抱到床上,後者蔫蔫地掀起眼皮,不滿問道:“你今天去哪了?”
裴歲聿回他:“和律師對接了下工作。”
這句話仿佛一桶水,從頭往下澆,讓戚桉打了個激靈,瞬間清醒了。
“你知道了?”
裴歲聿靜了片刻,點點頭:“猜到了。”
戚桉頓時撇撇嘴。
裴歲聿卻笑起來,手指輕輕捏着他的下巴,說:“你把我微博删了?為什麽?”
戚桉知道這件事不是删了微博就能解決的,這件事總是要擺在裴歲聿面前的。但他還是很貪心,想讓裴歲聿晚一點知道,讓他能夠放松一點,哪怕只有一天也好。
他垂下眼,搖搖頭不說話。
裴歲聿覺得他別扭得可愛,忍不住勾了嘴角,在他的唇上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氣音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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