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克制

克制

因為在法庭上的那一巴掌，盡管處理得及時，但戚桉的臉頰還是腫了起來，不是很嚴重，但是熒幕前的工作只能暫時擱置下來。

這倒是讓戚桉擁有了一個突如其來的春節小長假。

裴歲聿恢複的速度很快，在除夕前就能離開醫院，除夕那晚兩人的時間也被裴歲初預定了，要一起吃年夜飯。

他們在除夕前幾天回了家，可是在過年前，裴歲聿還要去幾趟警察局。

首先是那一巴掌的代價，其次是他在法庭上出示的材料，其實都是精心挑選過的，戚桉說對了，他确實留了一手，就因為在開庭前，他突然意識到裴珉與那個女人和他自己與母親的處境很像。

裴珉被确診精神病，裴知德對他已經失望了，而這正是很多年前，自己和母親經歷過的事情。

所以他将一些東西收起來，想留給所有人最後的體面。

事實證明，裴珉和那個女人不需要別人的同情，他們就是死性難改，逼死了他的母親，也同樣要逼死他身邊的人。

他不該對他們報以善心，而他本來也不是這樣的人。

他們傷害了讓自己心軟的人，裴歲聿當然毫不客氣地反擊。

另一個文件袋裏裝的東西在法庭上判不了什麽，但是發布在網上足以讓裴珉和那個女人身敗名裂，也足以讓裴知德為了保全名聲而放棄他們。

果然，事情一經發出，裴歲聿甚至沒有花一分錢，熱度便水漲船高，直奔第一，在熱搜上挂了整整兩天。

一時間網友們的言論兩極反轉，裴珉的賬號很快被舉報，陷入水深活熱，而最終審判結果的昭示也讓網友們大快人心，裴知德也以最快的速度和兩人撇清關系。

所有人拍手稱快，随後紛紛心疼起裴歲聿來。

心疼裴歲聿還不夠，網友們還去關照了戚桉。因為裴珉買水軍帶節奏時特意帶上了戚桉，所以戚桉當時也被罵得狗血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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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兩天，戚桉的微博漲了幾十萬的粉絲，也是蹭了這一波流量。

蔣烨看得笑嘻嘻，趕忙讓戚桉發出殺青劇照，晚上順便直播回饋粉絲。

《濃霧之下》趕在春節前殺青了，當天戚桉參加了殺青宴，原本想在車上拿一只黑色口罩，結果找了半天，只見王栎從櫃子裏掏出了一袋印滿了卡通形象的口罩。

“……”戚桉盯着那袋口罩，右眼皮一跳，心道完蛋。

不出所料，王栎眨眨眼，滿是期待地說：“車裏的口罩上次用完了，我去買的時候看見了這個，感覺很适合哥。”

“……”戚桉不知道為什麽王栎為什麽這麽喜歡給他買這種幼稚的東西，雖然王栎确實很喜歡誇他可愛。

不過他是絕對不會戴這種東西出門的！

雖是這麽想着，但下車時，他的臉上戴了一只印了皮卡丘的口罩。

“……”他在心裏唾罵自己，為什麽輕而易舉改變了主意？就因為王栎說裴歲聿肯定會覺得很好看。

呸！戚桉啊戚桉，你有沒有骨氣？！

他還戴着一頂從裴歲聿那裏薅來的黑色鴨舌帽，垂着頭躲避其他人的目光，只一個勁兒地往前沖。

但是他的造型俘獲了劇組裏姐姐們的心，一路上被很多人熱情地揉了腦袋。

劇組裏的人都知道他受了傷，卻并不知道法庭上發生過什麽。艾浠蓓和他簡單擁抱了下，看向他的臉，問：“還沒好嗎？”

戚桉禮貌地笑笑，回：“快了。”

艾浠蓓點點頭，又問：“晚上聚餐，最後一次了，來嗎？”

戚桉還沒回答，餘光裏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讓人完全不能忽視。他看過去，對上某人彎着的笑眼，視線一刻也不能離開。

“小七？”艾浠蓓喊他。

戚桉回過神，重新看向她，笑着說：“有人等我回家，不了吧。”

艾浠蓓順着他的目光看去，霎時明白了什麽，笑着點點頭，說：“好。”

她一走，裴歲聿就邁步朝戚桉走來，沒幾步便站在他身前。

“皮卡丘。”兩人剛對上視線，裴歲聿就擡手輕輕捏住他的下巴，開口說：“很可愛。”

他的聲音低沉磁性，深深望着戚桉，眸子裏只有一個人，滿是愛意。

內心像是被塞進一把糖，連帶着四肢百骸都興奮起來，戚桉臉頰有些熱，默默移開視線。

遠處有人聲傳來，身邊也有不停的腳步聲，他這時才意識到他們還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

不等裴歲聿出聲，戚桉牽過他的手腕，推開休息室的門。

這是殺青宴上蔣烨特意讓劇組專門給戚桉留的一間休息室，原本戚桉還嫌大驚小怪，現在只覺得蔣哥十分有先見之明。

房間裏沒有窗戶，房門一關，屋子裏瞬間變得黑暗，戚桉伸手去摸牆上的按鈕，開口問：“你不是去警局了？怎麽回來……”

他還沒碰到開關，先被裴歲聿握住手腕，緊接着口罩被扯下來，下一刻嘴巴也被堵上。

一顆奶糖順勢溜進他的嘴巴，混着津液，很是甜膩。

傳完糖果，裴歲聿松開了他，不等他反應過來，轉而又緊緊抱住了他，輕聲說：“吃到一顆很甜的奶糖，想讓你嘗嘗。”

聽到這句話，戚桉卻笑起來，開始翻舊賬：“裴歲聿，你不是不讓我吃糖嘛？”

一只手揉上他的後腦勺，裴歲聿似乎并不在乎，只說：“偶爾一次，沒關系，甜食能讓人心情變好。”

聞言戚桉卻愣了下，他想起來今天應該是裴歲聿最後一次去警局了。之後，那些人不會再出現他們的生活裏，那些痛苦過往也會被未來的幸福所掩蓋。

他往後縮了縮，雙手捧住裴歲聿的臉頰，舌尖頂着小小的奶糖伸了出來，在黑暗裏依然水光潋滟，随後他踮起腳貼上對方的唇。

奶糖重新回到口腔，還有某人甜蜜的氣息，裴歲聿的呼吸仿佛都更急促，吻也逐漸變得強勢。

就在裴歲聿的手伸進戚桉的衣擺，摸上男生的腰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王栎在門外大喊：“戚哥！你在裏面嗎？”

“……”戚桉胸口不停起伏着，心想以後一定要買一本《情商:為什麽情商比智商更重要》給王栎，怎麽這麽沒有眼力見呢？

裴歲聿讓他緩了一會兒，幫他戴上口罩，這才打開門，王栎一眼就看見了自家老板，立刻噤了聲，直到裴歲聿開口問：“怎麽了？”

語氣很平常，王栎還是打了個寒顫，指了一個方向，說：“要拍大合照了，需要戚哥過去。”

這話說完，戚桉就出來了，對上自家藝人幽怨的眼神，王栎眨了眨眼，一臉無辜地說：“那邊在催了，我也是沒辦法。”

裴歲聿擡手揉了揉戚桉的耳垂，輕聲道：“別生氣，我去車上等你。”

戚桉癟了癟嘴，卻點點頭。

最後結束時，天邊夕陽都已出現，戚桉抱着一捧花，手心裏還拿着一個紅包，跑上裴歲聿的車。

“殺青快樂。”裴歲聿看着他笑，暖黃的餘晖照在他的臉上，和煦溫柔。

戚桉心裏驀地一恸，很快移開視線，只是點點頭。

車子啓動，裴歲聿往家裏的方向開去。

過了好幾分鐘，戚桉才看向他，開口問：“我們今晚沒有安排嗎？”

聞言裴歲聿眉眼一挑，問：“想去哪？”

那就是沒有。

盡管做好了心理準備，戚桉還是撇了撇嘴。

今天是除夕前一天，前幾天裴歲聿一直在忙，明天還要去初姐家吃年夜飯，年後他們各自也有工作，今天好不容易兩人都有空閑，不做點什麽總覺得可惜。

今天拒絕去聚餐也是這個原因，他想和裴歲聿待在一塊。

不知道是不是他表現的失落情緒太明顯，裴歲聿在下一個路口處轉了個彎。

“我們去看電影吧，最近上了新片，你應該會喜歡。”

說完他還伸手揉了下戚桉的頭發。

這句話一個字一個字猶如音符敲打在戚桉心上，他的眼睛登時亮了亮，點頭說好。

吃了晚飯後，他們進入電影院，電影是關于末世的，在面對未知和無數生物不停異變的時候，考驗人性互相殘殺的時候，總有人在堅持善良，而人類也一定能存活下去。

這部電影班底強大，特效也很加分，不用看都知道一定是春節檔的爆款黑馬。

戚桉确實很喜歡，雖然他受到職業影響，總是忍不住下意識去學習表演技巧，但是看到最後，主角為了全人類犧牲，他還是受到了很大的感觸。

以至于他從影院回到家裏，一句話都沒說。

他們從醫院回來後，并沒有同居，這也是戚桉的意思，裴歲聿和他不謀而同。

可是現在裴歲聿将他帶回別墅，随後又将他從殺青宴上捧回來的花放在茶幾上，戚桉愣愣跟在他身後，直到裴歲聿俯下身靠近，他才下意識閉上眼睛。

耳邊傳來輕笑，他愣住了，随後疑惑地睜開眼，就見裴歲聿近在咫尺的臉，嘴角勾着，問：“在想什麽？”

戚桉耳朵登時一熱，驚惶地挪開視線，說話都結巴：“沒、沒什麽。”

裴歲聿笑得更歡，擡手揉了揉他的頭發，說：“我的意思是，電影不喜歡嗎？一路上沒說話。”

這下戚桉更覺羞恥，怎麽現在自己的腦子裏只有接吻了呢？

他默默垂下頭，靜了會兒，才搖搖頭，說：“喜歡。”

雖然覺得羞赧，但是他還是想在這一天裏做些什麽，他必須做點什麽。

這麽想着，他忽的擡起頭，正要對着裴歲聿的脖頸出擊，手機先震動了一下。

聲音很輕，原本他不想理會，但裴歲聿識相地朝後退了一步，說：“那束花需要收拾一下，你先忙吧。”

說完這人就跑了。

“……”戚桉抿了抿唇，無語地拿出手機。

是蔣烨的消息。

【蔣哥】：小七，記住今晚的直播啊！時間我不做要求，但是一定要有啊！

【蔣哥】：哦對了，記得戴口罩。

戚桉這時才想起來自己還有這麽一個任務。

自己的計劃被無情打斷，戚桉哭喪着一張臉翻出一只黑色口罩，随便找了個地方就點開了直播。

裴歲聿沒在身邊，他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畫面一亮，他勾起嘴角，照例和粉絲們打招呼。

才一分鐘，直播間的人數已經破了萬，彈幕不停地滑。

[小七寶貝晚上好！今天怎麽戴口罩了？是生病了嗎？]

[應該不是生病吧？在家為什麽要戴口罩？]

戚桉眨眨眼，回複道：“沒生病，不用擔心，臉上不小心受傷了，小傷，不嚴重，很快就好了。”

[嗚嗚受傷了，可憐寶寶，要好好養傷啊！]

戚桉點點頭，說：“在養了，已經差不多好了，不用擔心。”

[今天是《濃霧之下》的殺青日，小七沒有去聚餐嗎？]

[對哦，寶貝殺青快樂！]

戚桉：“沒去聚餐，晚上去看了場電影。”

[是哪部呀？好看嗎？明天除夕想去看。]

[看電影？是在A市嗎？和朋友一起嗎？我去，我不會錯過了一次要簽名的機會吧？！]

[姐妹展開說說（好奇星星眼）]

戚桉點點頭：“有關末世的，很好看，我很喜歡，我們是兩個人一起去的。”

[我去真的是……嗚嗚嗚我感覺我損失了一個億！]

[姐妹實慘。]

[抱抱姐妹，不哭，肯定還有下次機會的！]

[什麽什麽？只有我的關注點在兩個人嗎？]

[別想多了，我看見了，另一個人挺高的，看樣子也是男生。]

[……姐妹你好像說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另一個人也是男生，還挺高，嘿嘿嘿，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姐妹別說了，我要長CP腦了。]

[本CP粉只想安靜看小七直播，不想招人嫌，但是根本忍不住……]

[別這麽說，只會顯得你們CP粉更讨人嫌。]

戚桉倒也大方回應：“下次還有機會見面的。還有恭喜你們猜對了，另一個人确實是老裴。”

這話一出，舉着一個插滿花的玻璃杯正往房間裏走的裴歲聿頓時愣住，擡眸看向男生。

感受到他的視線，戚桉也擡了下眸，眉眼彎了彎，又很快看向屏幕。

彈幕已經瘋了。

[啊啊啊，真的是老裴！随聿而桉站起來了！釋槐出息了！]

[我靠，我要瘋了！]

[卧槽，這是能說的嗎？]

[這兩人是一點都不避嫌啊……]

[這有什麽不能說的？兩人就是朋友，大大方方不好嗎？藏着掖着的看着就讓人膈應。]

[樓上的，雖然我也喜歡大大方方的，但是兩人還真不一定是朋友……]

[kdlkdl！]

[小七太勇了！]

[話說，這是小七的家嗎？是換了窗簾麽？我記得以前是天藍色的啊。]

[……盲生，你發現了華點！]

[不是吧，應該就是換了個地方直播，應該在自己家吧……]

[家裏應該有人吧，剛剛小七還擡了頭，應該是來客人了吧，明天不就除夕了，很正常吧。]

[對啊，不知道某些人在腦補什麽。]

[等等，剛剛才看完電影，那家裏的人不就是……]

[你們不要在勾引我想歪了！我只是想做一個單純的CP粉！]

[嘶——好癢，要長腦子了。]

[同擔太厲害了，好會磕！和你們成為同擔是我的榮幸！]

戚桉正要說話，先被拿着手機同樣在看直播的裴歲聿打了個手勢，示意他不要出聲。

他眨了眨眼，随後彈幕彈出了幾條不一樣的文字。

[小七是不是馬上又要進組了？]

[恭喜殺青！期待小七的《狼犬》和《濃霧之下》！]

這應該是公司帶的節奏，戚桉了然，自然而然地接了下去。

之後的話題大部分都圍繞工作，還有正常的聊天，其餘的每次出現苗頭，都會被公司的彈幕帶節奏掐掉。

一個小時後，戚桉覺得差不多了，和粉絲們揮了揮手，道了晚安。

裴歲聿也在他身前坐了一個小時。

直播結束，手機黑屏，戚桉看向他，問：“為什麽不能說？”

裴歲聿勾着嘴角，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問：“等不及了嗎？”

戚桉眨眨眼，又想起來蔣烨的話，抿了抿唇，搖搖頭：“不是。”

其實他不是想官宣，他只是想在粉絲面前證明自己和裴歲聿的關系是不錯的，他不想讓粉絲們誤會，不想看見自己的粉絲對裴歲聿說出不好的話。

但是他現在知道自己把這件事想得太簡單了，有些人就是這樣的，不管怎麽樣，诋毀他人似乎就是他們的本職，他控制不住，裴歲聿也不會在乎。

裴歲聿站起身，擡手輕輕捏了捏他的臉頰，随後擡起他的下巴，語氣安撫道：“不着急，總會等到宣之于口的那天，我會陪你一起。”

戚桉心裏一恸，之前沒完成的事情再一次冒了芽。

兩人輕輕吻在一起，裴歲聿抱起他走進卧室，房間氣溫驟升，氣氛暧昧，但是裴歲聿依然很克制。

“再等等，”他語氣低沉，眸色濃重，鼻尖在戚桉的側脖頸處蹭着，呼吸滾燙，“我等你凱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