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再起波瀾

老院子充滿了祥和的喜氣，大家都熱火朝天的賣力幹活。天氣晴朗、陽光明媚，隋清清真想現在就讓秦明月和王靜鹿拜堂成親。俗話說得好“人多力量大”，男同志負責搬東西，女同志負責布置，給秦明月小兩口過日子的房間就要收拾好了。一群人有說有笑的，都是關系處的比較近的人，自然都替秦明月和王靜鹿高興，兩個人五年多的愛情長跑終于快要結束了。

就在衆人即将結束收拾婚房布置工作的時候，打外邊走進幾個人來，走在前邊的是一個拄着拐棍的老大爺，衣着華貴、氣度不凡，旁邊跟着一個五十來歲氣質文雅的中年人，再後面就是兩個個西裝筆挺戴着墨鏡的年輕人。幾人走到院子裏面，中年男子朝着秦明月說道：“秦先生你好，冒昧打擾，還請多多見諒。”秦明月放下手中的活，聽見來人的聲音有些耳熟，然後又打量了一下中年男子，說道：“您不會是亨特先生吧？”中年男子笑着說道：“是我，我就是查理·亨特，和你電話聯系了很久的人。”秦明月過去和亨特先生握了握手，說道：“不知道您有何貴幹？不是說拆遷取消了嗎？”亨特站回老人家旁邊，說道：“我先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父親。我們是從美國專程回來的。具體的事情可不可以坐下談？”秦明月連說失禮失禮，然後把二人請回家裏。餘下的幾人繼續做收尾工作，隋清清眼睛一滴溜，拉着葛新就跟着進去了。

家裏一幫女人正在布置，看見秦明月領着兩個陌生人進來，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最後跟秦華岚說一聲就先離開了。秦華岚見到進來的兩個陌生人，也不知道是誰，只是覺得這個老人家有些眼熟。衆人落座後，亨特對秦華岚說道：“老夫人，我和家父冒昧造訪還請見諒。”秦華岚說聲不會，然後看着秦明月，等他說清狀況。

秦明月趕緊說道：“奶奶，這位是從美國來的亨特先生和他父親，就是之前想要拆遷的那家美國公司的董事長。”秦華岚“哦”了一聲，沒有說話，只是在打量亨特父子二人。亨特先生說道：“沒錯，就是我們公司。可惜公司計劃有變，拆遷計劃臨時取消了。但是家父卻執意要回國，還堅持要到這處老院子來看看，具體原因我也不清楚。不過，家父說到了老房子他會說明白的。”

至始至終沒有開口講話的老爺子咳嗽了一聲，說道：“華岚，近來身體可好啊？”秦華岚聽見他略顯沙啞的聲音，還有眼熟的相貌，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老人繼續說道：“我是樂康啊，我回來看你了。”秦華岚聽見“樂康”這兩個字，早已積攢在眼睛裏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一個字也說不出口。衆人見狀大驚失色，隋清清和王靜鹿趕忙過去，兩人分坐在秦華岚兩邊，幫秦華岚擦拭眼淚，勸慰她別哭。老人看見淚水漣漣的秦華岚，止不住眼眶濕潤也流下淚來，說道：“幾十年不見面，你還是一樣愛哭。”隋清清邊安慰秦華岚邊小聲問道：“奶奶這個人是誰啊？”秦華岚擦幹眼淚，平複了一下心情，也不回答隋清清，說道：“一輩子都快過去了，沒想到還能見到你。”老人拭掉淚水，說道：“是啊，一輩子都快過完了，我還有什麽理由不回來呢？”老人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其實我早有回國的念頭，只是受家族瑣事牽絆一直沒能實現回國的夙願。今年我回國的意願更為強烈，可家裏小輩卻擔心我承受不住長時間的舟車勞頓，這才想了辦法讓你搬到美國去。”秦華岚聽到樂康老人的話，一時也沒弄明白什麽意思。

這時候，旁邊的亨特先生站出來出來解釋道：“家父一輩子心系阿姨，一直想回國與您老人家團聚，可我們做小輩的實在放心不下他的身體，一直都再勸阻。可今年家父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回國，最後沒辦法，我們商量看能不能讓您老人家過去，因為我們觀察過您，知道您身體健康，一時私心就想讓您過去。所以我們通過公司假意要拆遷畫鳥市場，從而接觸到秦明月，然後迫使他把您的房子賣掉，最重要的還是想讓您移民到美國。晚輩做事有點魯莽，還請您老人家海涵。”衆人恍然大悟，秦華岚問道：“那為什麽又突然取消拆遷計劃了？”亨特先生看了一眼樂康老人，無奈地說道：“是因為家父做了決定要取消拆遷計劃的。不如讓家父親口告訴您吧。”

樂康老人語氣激動地說道：“因為我不想再等了。與其繼續等你們辦理移民手續，不如我直接回國的快。華岚，你也知道，到了我們這個年紀，哪有那麽多時間可以浪費的？我已經浪費了幾十年了，不想再耽誤一刻了。”秦華岚心中思緒萬千，只覺得胸口壓着大石頭，想說的話太多反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隋清清聽了一會兒，大致知道了點情況，然後對老人說道：“樂康爺爺，我說句不好聽的話，不知道您做決定的時候有沒有問過華岚奶奶？您知道她願意嗎？而且你們倆究竟是什麽關系啊？”樂康老人聽見隋清清叫他爺爺，楞了一下，說道：“姑娘你說的好，我沒有提前詢問華岚是否願意，所以我回來等她的回答，用我餘生的全部時間來等。”秦華岚站起來走到裏面，不一會兒抱出來那個不讓人看的紅木盒子。秦華岚坐下來，擡手招呼隋清清過去，然後說道：“今天，奶奶我給大家講一個故事吧，順便把這盒子裏的東西給你們看看。”

秦華岚從脖子上抽出一把鑰匙，打開了紅木盒子，裏面有什麽東西衆人也沒看見，只聽秦華岚說道：“奶奶出生在一個書香世家，家庭雖不富裕，但卻是聲望鼎盛之家，祖上都是大德之人。家裏從小就對我嚴加管教，希望我能成為大家閨秀。可時代變了，西方新思想傳播的很快。我尤其渴望西方思想裏的自由自在、男女平等。就是因為受這股思潮的影響，我不顧家人的反對，和一個年輕男子相戀了，并且有了身孕。家裏人因此和我斷絕關系，恰逢愛人要出國深造，一下子我就陷入了絕境。好在外地的姑媽收留了我，給了我和孩子一條活路。禍不單行，孩子在七歲那年在市集上走失，要不是姑媽拼死相救，我早已化為黃土了。”

秦華岚停下緩了口氣，喝了一口水，繼續說道：“自那以後，我和姑媽兩人一起生活了二三十年，直到有一年家門口出現一個棄嬰，姑媽勸我把這個孩子撫養長大，說老天爺拿走了一個孩子又還給我一個孩子，這是天意。這個孩子就是明月，明月啊，其實根本就沒有出國打工的父母，你本身就是一個孤兒，這是國家發的領養證。”秦華岚從紅木盒子裏拿出一個小本遞給秦明月，秦明月看着自己的領養證一時無語，只是緊緊抓住王靜鹿的手。

秦華岚摸了摸秦明月的頭，繼續說道：“明月到家後沒幾年，姑媽年紀大了去世了，就把這老院子留給了我。我就和明月相依為命，等他長大了，我也老了。奶奶我這一輩子命途多舛，遭受的苦難數不勝數，現在就希望明月和小鹿能幸福快樂的生活下去，不要再受一點罪了。”秦華岚說到傷心處，情不自禁地摟住秦明月和王靜鹿哭了起來。衆人也感慨秦華岚的悲慘遭遇，心情沉重，隋清清更是淚流滿面，她本來和秦華岚相處的就很好，大有祖孫之情，葛新看見隋清清也哭了，趕忙過去安慰。

亨特先生也是面容沉重，樂康老人更是淚水漣漣。隋清清擦幹眼淚，轉過頭對樂康老人說道：“秦奶奶說的愛人就是你吧？”樂康老人點了點頭，沒有言語。隋清清激動地說道：“你為什麽不早點來找她？讓她受了那麽多苦？怎麽到現在才回來？為什麽你要回來啊？你一直不回來才更好呢，這樣秦奶奶就不用再想起傷心往事了。”樂康老人留着眼淚說不出話來，一旁亨特先生說道：“隋小姐，這裏面的細節很多你都不知道，請不要妄言指責家父。”隋清清說道：“你說得對，也許我不知道內情，甚至我根本就是一個外人，不該多管閑事。可是我想不通你們現在回來幹什麽？都幾十年了，不管做什麽都于事無補了。為什麽還要回來打擾秦奶奶一家的生活呢？”亨特先生聽到隋清清的話，也是一臉的愧疚，對隋清清說道：“隋小姐，我能理解您的心情，可同樣也希望你能體諒一下家父，至于我們為什麽來這裏，家父會給大家一個交代的，請稍安勿躁，等家父平複一下心情。”隋清清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示意自己會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