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撿到一只小醉鬼

第22章 撿到一只小醉鬼

等等、等等?

為什麽這種事情要來問我, 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說出了自己被甩的事,而且還幹脆利落地問了出來,除非他篤定我知道這件事, 不然誰會願意丢人啊。

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的腦子能夠轉得這麽快, 拼了命地思考緣由。

越想我越覺得頭皮發麻, 心慌意亂,感覺下一秒及川徹就要暴怒而起,揭穿我隐瞞的真相了。

“不是, 及川學長,我并不清、清楚……”

——他的笑臉好恐怖!!!

“荻原一定是小島悠認識的人吧。”及川徹篤定地說。

欸?

“所以我教給她的訣竅你也會一些,你們長得也很相似……就算姓氏不一樣, 也有可能是跟随母姓或者只是單純的親戚, 你究竟是她的哥哥還是弟弟?”

他坐在桌子旁邊,手肘擱在桌面,托着下巴沉思,視線卻緊緊鎖在我身上,像是不想錯過我的任何反應。

我萬萬沒想到接下去居然會是這樣的走向, 磕磕巴巴地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順勢認下去的話,感覺自己的謊言也會越說越深, 這對于及川徹和我來講都不是一件好事。

我不想以後在對方心裏變成一個滿嘴謊話的大騙子,就幹脆利落地否認:“不是的, 及川學長, 情況并不是你猜想的這樣……”

腦子腦子拜托你, 快點動起來啊, 我得快點找個借口糊弄過去才可以。

嗚嗚嗚……

“我和小島悠……并不是親戚關系。”要是繼續在這上面糾結的話, 很有可能就會多說多錯, 從而暴露出真相來,必須趕快得換個話題才行。

“至于和學長相似的技巧……我曾經反複觀摩過你的比賽錄像,尤其是在比賽前。”我斟酌着字句回答,說話都留了一半,并沒有否認有些技巧是他教給我的事實。

冷汗從我的後腦勺和額頭流下,明明只是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卻比我寫下八百字的國文作文還要痛苦。

要是我畢業以後去做公關行業的話,一定會被人奉為業界翹楚的吧。

不過這也許是我在危機大爆發的時候才能出現的機智也說不定……

說話方式真是一門藝術,及川徹果然誤會了,“……我的比賽錄像啊,是從那裏學來的嗎。”

“……有些是的。”

及川徹捂住臉,看得出來他現在很想找個坑挖出來把自己埋進去,嘆氣說:“那你的悟性還是很強嘛。”

“我比不過學長的。”這句話不是謙虛,而是事實。

我充其量算是及川徹的弟子,雖然我也在進步,但只要對方一直在前進,那麽直到及川徹退役,我都只能遙遙望着他的背影嘆息。

這不是現在最要緊的事,看着那張擺在桌子上的照片,我欲言又止。

他察覺到了我的目光,迅速地就将照片收了起來,動作雖然快但是很小心。

而且那張照片,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好像是我們視頻聊天時他截屏下來的,還是我臉紅側目的一張,不過截屏這件事我是清楚的,他跟我提過。

假如及川徹非要強硬地打開我的手機的話,他就會看到我的私.密相冊裏面也裝滿了他臉紅羞赧,甚至是不知所措的照片。

“學長,如果實在是難過的話,還請你要向前看,不要再糾結以前的人了,這樣對你很不好。”我委婉地勸告及川徹。

他誤認為我是在安慰他,擺擺手:“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麽戀愛,快點把衣服換好,然後下去訓練!”

他這是什麽語氣啊?!

可惡,拳頭又硬了,這家夥哪裏還需要我的擔心啊!

我打開門走到一半,衣領子就被人拉住,扭過頭看見的是及川徹陰森森的面龐,我吓到了,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學、學長……怎麽了嗎?”

不是吧,難不成又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轉過頭來準備繼續逼問我?

沒想到及川徹挨近了我的耳廓,壓低聲音說:“這件事不許說出去,明白嗎?”

“今天我說的話只有你和我知道,如果事情敗露出去,不用說就知道是誰抖露出去的。那個時候,荻原應該知道後果吧?”

他還眯起眼睛威脅我,陰恻恻的口吻比起魔鬼來都不遑多讓吧。

我只好忍辱負重,說:“……是,及川學長,我一定會為你保密的。”

*

這樣看來,就算是知道了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我也沒辦法找到解決的方法了。

解鈴還須系鈴人,如果用小島悠的身份來把及川徹的心結解開,那就不是聰明的做法,而是在純粹地在找死了。

說到底,之前的懷疑及川徹只是沒有證據而已,其實他心裏面早就覺得不對勁了吧。

可是畢竟男扮女裝網戀這種事實在太奇怪了,不為財不為色,沒幾個正常人做得出來,他肯定不能腦洞大開想到那方面。

但是,如果小島悠又突然出現,及川徹肯定會微妙地察覺到我們兩個之間相似的點,畢竟朝夕相處和從未相逢得狀态可是有很大差距的。

不過我很快就沒時間神游天外,再去思考我之前犯下的罪孽了。

因為我!荻原悠!終于不用再繼續撿球,還可以加入到和隊友們的訓練當中了,說不定之後還能參加一兩次跟其他學校的訓練賽,想想我的心情都不能平靜下來。

“真的有那麽高興?”及川徹挑眉說。

我不服氣地說:“難道學長不喜歡站在賽場上打球嗎,正是因為大家都想要打比賽,不給自己的人生留下遺憾,所以才這麽拼命吧。我有了向上發展的機會,當然會高興的啊。”

金田一忽然插嘴:“也不是所有人都在努力吧。”

大家的目光就都下意識放在國見英身上,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安安靜靜走在路邊突然就被人踹了一腳的狗,額頭上出現了憤怒的十字青筋,面無表情地說:“不經過大腦的訓練就算是努力嗎,開什麽玩笑。”

也就是說他的訓練方式都是非常有技巧,不需要太努力就能進步,還是事半功倍的那種。

我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就仿佛是還沒有走就想學會跑,看到別人畫畫好看以為是筆刷功勞的菜鳥,圍着國見英打轉:“國見,國見~拜托你,可不可以教教我玉煙~”

他用難以言喻的眼神看着我,雖然有點嫌棄,最終還是被我糾纏得快要答應時。

及川徹看不下去了,一把将我拎開:“以你現在的水平,只要按照教練之前給你的訓練方案努力就足夠了,不要再打攪別人了,否則你就繼續給我撿球去吧。”

我的心口中了一箭,震驚地看着他,氣若游絲地回答:“……是,隊長。”

國見英和金田一面面相觑。

金田一:“花卷學長糾纏岩泉學長掰手腕,隊長有管過他們嗎?”

國見英:“……似乎沒有。”

兩句對話下來,他們兩人更懵了。

我回過神:“你們在讨論什麽?”

他們一下就止了聲,搖搖頭,異口同聲地說:“不,沒什麽。”

我奇怪地看了他們兩眼,怎麽感覺這兩人流了冷汗下來,是剛才訓練流下的汗水吧。

這麽一想我就冷靜不下來了,可惡,我也不能輸給隊友啊。

“來訓練吧,大家。”我催促他們。

“好。”

這次回答得怎麽這麽快,真奇怪。

*

部門的訓練活動結束,今天該輪到我值日打掃衛生了。

大家陸陸續續地離開,我注意到了及川徹的身影,他還沒有走,正在一個人訓練颠球、發球。

之前有岩泉一陪他,但是對方今天好像有事情先離開了,所以就只剩下及川徹一個人。

及川徹他每晚都會訓練到這麽晚嗎?

冬季來臨,天黑的越來越早了,凄美豔麗的晚霞逐漸被墨藍中渡着紫的黑覆蓋,天色肉眼可見地暗淡下來,每晚都要迎着月色回家。

我從來沒去思考過天才努力這一法則是什麽概念,直到現在見了及川徹,腦子裏漸漸有了具體的形象——那就是本來有天賦的人還在揮灑汗水,将自己1%的天分發揮至100%。

“偷看我半天了,如果想要加入我的話就動作快一點。如果想早點回家的話,也不要再繼續發呆了,荻原。”他在繼續發球,看也不看我一眼就說出這句話。

啊,他是後腦勺長眼睛了嗎?

這都能看見!

“拖把的水都漫溢出來了,你是想把地板泡壞嗎?啧。”及川徹扭過頭,突然開口跟我說話。

我心裏一緊,趕緊賣命地拖着面前的地板。

他剛才好兇,是啧了對吧,就是真的還兇巴巴地啧了一聲啊!

“及川學長,我馬上就好了。”

兇就兇吧,只要他願意帶着我一起練習排球,就算是奴役我也沒問題。

今天也是我荻原悠能屈能伸的一天。

我動作很快但并不敷衍地拖完了地,把手中的拖把洗幹淨後放進雜物間就過來找及川徹了。

“學長,現在會不會太晚了點。”等及川徹發完了球,我就湊過來問他。

他側過頭,棕色頭發向後垂下,黑棕色的瞳孔裏映着體育館頂頭白熾燈的光輝,聲音有點兒涼:“如果你覺得太晚了,可以先回家。”

我愣了一下,總覺得現在的及川徹好像有點兒不近人情,讓我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

“不是的。”我擺擺手否認,“我是怕耽誤學長的時間,如果學長願意和我一起訓練,那我就再感激不盡了!”

及川徹看着我彎腰鞠躬的舉動笑出了聲,“荻原,我又不是什麽魔鬼,沒必要做出這幅膽小的樣子來。”

可是學長你比魔鬼更可怕。

識時務的我把這句話乖乖藏在心裏。

“發球也是有很多技巧的,你過來看我的手……”及川徹在跟我講解的時候,語速特地放慢了,還耐心地指導我手腕發力的部位。

恍惚間,就像是回到了我們當初戀愛的那個時間段,他溫柔地指導我,并且從來不嫌麻煩。

我情不自禁地喊出口:“……徹。”

“你剛剛喊我什麽?”

回過神來,看着及川徹狐疑冷凝的眼神,我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雙手緊緊抓着排球,不敢動彈。

要怎麽解釋剛才的口誤,那完全就是下意識的反應了吧。

該找個什麽合适的借口才可以啊!

“同學,快到畢校時間了,請盡快離開學校。”一道強烈的白光從走廊對面照過來,幸好體育室裏面白熾燈打開着,不然眼睛都會被強烈的燈光照得睜不開了。

保安大叔打着電筒,照例巡視之後過來提醒我們。

我現在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麽救命恩人。

“請稍等,我們馬上就走了。”

被保安大叔這麽一打岔,及川徹似乎也忘記了剛才要問什麽,鎖上體育室的大門就和我一起離開了。

後面及川徹也沒再提剛才發生的事,也許他只是把那件事當成了來自于學弟的冒犯,不會想太多。

我在心裏這麽安慰自己,也這麽麻痹自己。

月光灑在馬路上,留下了一地的清輝。至少我和及川徹在出校門的一段路上是同路的,他沒有開口,我小心翼翼地用餘光打量他。

他睫毛好長啊……在眼底都掃下了一片扇形陰影。

不對!現在是想這個的時候嗎?!

我晃了晃腦袋,試圖把裏面的水都給搖出去。

“學長,以後我也能跟你一起訓練嗎?”我硬着頭皮,終于下定了決定地問他。

他詫異地看了我一眼,臉上帶着笑:“就算是留到這麽晚也沒關系嗎?”

我覺得這是在對我的考驗,于是我義正嚴詞地告訴他:“當然沒關系,不如說我早就盼望着這麽做了。”

我看見他眼睛裏面落了月光,一點點笑意蕩漾開,透亮的冷光從裏面輕輕滑過。

他在說:“好。”

*

“他居然願意來指導你。”岩泉一嘬着手中的牛奶,喝完之後捏扁扔進了垃圾桶。

我理不直氣也壯地回答:“這難道是什麽奇怪的事情嗎,像是及川學長這樣善良的大好人,做出這樣的好事也不奇怪吧。”

如果岩泉一嘴裏還剩着牛奶的話,他一定會忍不住噴出來的,至少他現在就用那種一言難盡的目光在看着我。

“如果這是你的真心話,那我建議你去一趟醫務室,我是認真的。”岩泉一一本正經地說。

我誇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岩泉學長,沒想到你居然也會有開玩笑的一天。”

我們兩個面對面,他沒有笑。

我眨眨眼,一臉呆滞:他居然說的是真心話!

及川徹,好好反思一下你的幼馴染為什麽會覺得聽見誇你善良的話是不正常的!

“荻原,你小子在那裏談天說地都不繼續訓練,是對自己的實力很有自信了嗎?”及川徹陰冷的聲音自我身後響起。

我就像是被惡魔制裁的可憐人,狠狠打了一個激靈:“當然不是了,及川學長。而且,我就只是休息了一分鐘。”

他在我的耳邊危言聳聽:“一天一分鐘,一個月就是半個小時,一年就是六個小時。何況你絕對不止休息了一分鐘,你知道別人是多麽努力地在進步嗎,哪怕是睡覺都抱着排球,時時刻刻都在摸着它的觸感。”

及川徹是在故意恐吓我,而我卻突然想起了一個人——日向翔陽。

當初我們在體育館相遇,都是在初中時聲名不顯,甚至聽都沒被聽說過的人。

而現在,翔陽他已經成為了知名怪人快攻中的一員,就算是在全縣的初高中學校裏面都有所耳聞了——那個烏野的十號,彈跳力爆發力一絕的強勁對手。

我像是被打燃了雞血,眼中冒着小火苗:“學長,你說得很正确,現在的我可沒有任何資格抛棄一分一秒。”

說完之後我就去按照他教我的方式訓練發球了,跳飄球、大力發球都要掌握才行,最起碼我要做到發球不能出錯,賽場上盡量不失誤才行。

岩泉一扭過頭,嫌棄地對及川徹說:“喂,你這樣對新人是不是不太好,這麽大的壓力算不算拔苗助長?”

及川徹轉過頭,一臉無辜:“岩醬,你在說什麽呢。我只不過是為後輩前途擔憂,并且精心考慮的好心學長而已。這樣的方式哪有什麽不太好,而且荻原他樂在其中呢。”

我沒聽到他們兩個私底下的談話,今天值日的是金田一,我發出的球剛挨着他擦過,“嘭”地一下碰到了他提過來的水桶,鐵桶搖搖晃晃地轉了兩圈,幸好裏面的水沒灑。

他怒視我:“荻!原!悠!”

“不是的,金田一你聽我狡辯……”

我揉了揉自己被爆錘之後的肩膀,心想果然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不過是區區簡單的訓練就在被人不斷阻撓。

金田一在賣力地拖着體育室的地板,不過速度不及我昨天快,我就在一旁催促他。

他額頭上出現了明顯的青筋:“喂,我說,你現在訓練得這麽晚,有考慮過集訓的事情嗎?”

我愣住:“等等,集訓……?!”

金田一臉上挂着得意的笑容:“是啊,冬季的集訓。一共一周的時間,可惜你考差了的話,就會留在學校補課,等着補考過了才行哦,然而那個時候集訓就已經結束了。”

他的意思是,臨近期末,如果不考好點的話,就不可以再參加冬季的集訓了。

我皮子一下就緊了。

“啊,也就是說金田一學習上已經沒問題了嗎?”我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發問。

他一下愣住,臉色明顯變得難看起來。

啊這啊這,這家夥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及川徹見我們在聊天,溜過來湊熱鬧:“在說什麽呀?”

對他而言,把我們這些愚蠢的後輩耍來耍去是訓練結束之後唯一的消遣方式了吧。

我出其不意地說:“是在讨論期末考試的事情,及川學長準備得怎麽樣了。”

他臉上挂着明媚的笑容,注定是不會讓我得逞了:“沒問題啊,區區考試怎麽可能難得倒我啊。”

什麽?!我無比震驚,看向金田一,又看了看岩泉一,都沒有從他們臉色中看出鄙視的神情來,也就是說及川徹這家夥說的是真的了……

是了,如果學習成績不好的話,怎麽可能會考進青葉城西。

那金田一你……

還有我……

“及川學長,救救我啊!”這個大腿我是必抱不可了,“雖然說能進青城,學習能力必然不會太差。但是,如果是稍微懈怠了一些,很有可能在擦邊的可能中過不了!我說的就是我這種人。”

“求求你,拜托請一定要輔導一下我的功課。”我又是給他捏肩又是給他捶腿,狗腿子姿态十足。

一旁的金田一和岩泉一都驚呆了,似乎是從來沒見過我這麽沒骨氣的人。

我其實也有自己的小算盤啦,如果是自己複習的話,一定會耗費大把的時間并且摸不着門路,過不了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如果有人帶着的話,思路一定會比以前更清晰好懂,省下來的時間就可以拿來訓練排球了诶。

我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及川學長,拜托你了。”我不斷哀求,見他好像沒有要松口的打算,整個人都蔫了。

岩泉學長也在一邊嘆了口氣,就是這道聲音讓我發現了對方的存在,我眼睛一亮,差點忘了這位學長,既然是幼馴染的話,肯定學習能力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啊!

我剛露出這種意向,往他那裏邁出去一步,手腕就被一個發緊的力道抓住。

我側過身,發現是及川徹。

他臉上挂着和藹可親的笑容:“身為學長,幫助後輩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何況我還是隊長,有義務幫助隊員能夠參加之後的集訓哦。”

……好虛僞。

我相信不止我一個人是這麽想的,但我還是被他的甜言蜜語給打動了,至少他這麽說出來的話,就代表着一定會做到的。

及川徹雖然有時候是一個腹黑得不負責的混蛋,但似乎從口中承諾的話就沒有不履行諾言的。

“學長……”我眼中眸光閃動,“真是太感謝你了。”

金田一在後面冒出聲:“……那我也……”

及川徹沒吭聲。

岩泉一走了過來,“既然如此,那大家就在周末的時候開展學習會吧。”

*

萬萬沒想到我居然會有專門去學習的這樣一天,初中的時候我的學習成績不算差,也沒有試圖去別人家裏學習過,背着書包的我現在有點緊張。

既然是岩泉一提出來的,所以我們去的還是他家。

因為平時上課結束就去訓練,根本沒想過要把時間分去圖書館學習,到了周末的時候就不可能再專門去學校圖書館了,只能選在家裏。

到時候所有人是在同一個地方集合,然後再一起去岩泉一家。

按照動漫裏的開展,大家看見平時穿着校服但是突然卻換了一身日常服裝的朋友們,肯定會瞠目結舌并且驚豔的。

事實上,這種情況只存在于少女漫的開展中。

像是我們這些粗枝大葉、神經大條的玩體育的男生,字典裏面就不存在打扮這個詞。全都是上半身一件長袖,下半身休閑運動褲,最多再來個運動外套,然後不能再多了。

國見英并沒有過來,看來他對自己的成績胸有成竹,和我們這樣的發揮跟起伏不定波浪的人完全不一樣。

“欸,松川學長,你怎麽也在這裏?”我大吃一驚。

黑色微卷頭發的男生沉默了一下,“這種事情不是顯而易見的嗎,荻原你為什麽要問出口。”

好吧,是我犯蠢了。

如果不是為了考試他也不會過來了吧,但是松川學長已經三年級了,居然還會為學習而擔憂嗎。

及川徹姍姍來遲,他是最後一個登場的家夥,我們幾人都在等他一個。

這家夥非常有心機,在我們都是随意穿着運動長袖長褲的情況下,就只有他一個人是襯衫加牛仔褲,一副清爽幹淨的少年模樣,路過的女孩子誰不多看他兩眼啊。

“可惡,我們完美地成了襯托他的綠葉啊。”

“說的沒錯。”

我跟松川一靜對視一眼,相當自然地達成了一致的意見,成了統一戰線的隊友。

及川徹從我們并肩當中插.進來,微笑着問我們:“我最擅長的科目是化學,你們是哪一科比較薄弱啊?”

這個……

我捏着下巴思考,說起來,我的國文成績還算不錯,倒是不用擔憂。

“化學勉勉強強能跟上,英語很差。需要追上來的就是這兩科了,其他科目的成績不是很差,考試應該沒問題。”

松川在一旁開口:“我的話,是數學和國文不太行。”

及川哈哈大笑:“我從來沒想過國文好的人英語居然還會跟不上,不是說語言都是相同的嗎?”

我怒氣沖沖:“學長,你能不能不要刻板印象!”

松川一靜:“……喂,我說,你們兩個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裏啊。我這麽大個活人被你們兩個當成空氣,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從後面走上來的岩泉一和金田一拍了拍他的肩膀,無聲安慰。

——“打擾了。”

我們進了岩泉一家,他家沒什麽人在,在玄關處脫下鞋子後,他就領着我們去了他的房間。

及川徹輕車熟路地把書包放下,然後對岩泉一說:“小岩,我們去倒一些水來吧,休息時就可以喝了。”

岩泉一點點頭,就要跟他出去。

結果及川徹一把拉住我的手,“你先安排他們,我就和這家夥一起,畢竟後輩要幫着學長做事,這是理所應當的嘛。對吧,荻原?”

我還有反抗的選擇嗎?

“知道啦,學長。”

我把書包扔下,就跟着他一起下樓。

及川徹對岩泉一家很熟悉,走到廚房,蹲下來把櫃子裏面的杯子都拿出來,放在洗菜池裏面。

說到底這次的補習是因我而起,所以我做一些事情是很正常的,也就沒有想太多。

我接過及川手中的杯子,慢吞吞地清洗起來。

他就站在我旁邊的另外一個洗菜池處,和我挨得很近,稍微有個動作就會我們就會觸碰在一起,而且還是彼此都會感覺到對方身體的溫度和呼出的熱氣那種。

我後知後覺地感覺到難為情,按理來說兩個男生之間觸碰這麽近應該沒什麽,平時打排球互相接球時也會身體也會碰撞在一起。

但是現在的氣氛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微妙。

而且我和他的關系也沒有那麽清白,尤其是我還是他的“前女友”。

視線在不經意間相觸,空氣中似乎有火花交織、迸射,分明什麽都沒有,就是有一種黏稠感,而且我和他誰都沒有挪開視線。

我還是會害怕自己搶先移開目光會被及川徹發覺不對勁,所以只能強行裝作鎮定,只是臉上的熱度卻在慢慢上升,他好像也是一樣,雖然沒什麽表情,臉上卻在慢慢浮現出紅暈……

“我說,你們兩個在那裏磨蹭什麽,洗個杯子都快十分鐘了!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們在這裏悄悄摸摸地背着我們奇怪的事情,比小情侶還黏糊。”過來催促的人是松川一靜,或許是為了報剛才的仇,所以他故意說得很誇張。

我松了口氣,但松川學長說出的話依然在我的心裏留下了一陣不平靜的漣漪。

端着裝滿溫水的杯子上樓時,我聽見了及川徹在我耳邊壓低了聲音說:“下次少用那種倔強的眼神看着我了。”

什、什麽倔強?!

我有嗎?

直到我把水杯都放在桌子上時,都還在胡思亂想剛才的事情。

“喂,荻原,你的臉好紅。如果屋子溫度過高的話,就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吧。”岩泉一提醒我。

“啊,好的,學長。”

冷靜、冷靜!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學習了,我必然不能錯過期末之後的冬季集訓,哪怕是拼了命都要把化學和英語補上來!

話說回來,我沒想到及川徹居然還會專門給我整理出來一個化學的複習冊,只要按照上面的方式複習,不說能拿特別高的分數,總之期末考試肯定沒問題了。

而且他在給我批改英語試卷的時候也很認真,戴着防近視眼鏡更是斯文敗類的模樣,稍微投來漫不經心的眼神都讓人臉紅心跳。

我一直都認為及川徹是個外熱內冷的家夥,他很少會對人交付真心,絕大多數十分冷漠,平時的幽默風趣都是僞裝出來的。

沒想到他居然會平易近人,還會對我這麽友善。

我為自己之前的錯誤判斷而感到羞愧,抛棄一切偏見認真地跟他學習起來。

最後,在他的一力輔導下,考試時化學和英語的試卷發下來後我也信心滿滿,絲毫不懼。

等成績出來後,事實也證明及川徹的教導能力果然出色——我偏弱的兩科都沒有任何問題了!

看完成績欄上面的名字,等試卷發下來之後我抓着它們就去三年級找了及川徹。

等走到教室門口時,我才發覺自己沖動了,這樣莽莽撞撞跑上來告知成績好像有點奇怪,而且三年級的學生我一個也不認識诶。

我緊緊抓着手裏的試卷,想要趕緊離開,卻在擡頭時看見了不知道從哪裏回來的及川徹。

對方走了過來,雙手插兜,微微低頭:“嘛,是有什麽事情嗎?”

淩亂的棕發微微晃了晃,棕色瞳孔裏映着我的身影。

這一刻我什麽也顧不上了,歡天喜地擁住他,眼睛都笑彎了,就是想在第一時間告訴他這個好消息:“及川學長,我所有科目都及格了,可以和大家一起去參加冬季集訓,這實在是太好了。”

什麽尴尬羞澀,什麽緊張慌亂,那些東西在現在的我看來都不值一提。

我松開了抱着及川徹的手,眼睛還是亮晶晶的。

他像是被我的情緒感染了,漸漸地,那雙棕色眼瞳裏也染上了笑意。

*

“那麽,在集訓之前,大家就先準備一下,我們去團建吧。”溝口老師突然宣布這個好消息。

理所當然的,排球部傳出一陣驚天動地,都能掀翻天花板的歡呼聲。

“是那家吧,有小菜甜品和壽喜燒的店!”

“哇,如果是我們自己來烤肉也很不錯。”

因為排球部人多的緣故,就分成了兩桌坐着,不過是桌子都是并攏在一起的。

本來應該是高年級和高年級的待在一起,我該和國見英他們一起坐,但意外的是,我居然混在了高年級堆裏,旁邊就是及川徹,對面則是岩泉一。

這時候老板過來将鐵板放上來,就算想換位置也來不及了,于是我只好坐下。

他還端上了不少飯前的小菜,有擺得精致細膩的生魚片,還有炸得很香的天羅婦……

漆黑的鐵板上方冒着滋滋的熱氣,油飄出香味,放在推車裏面的一盤盤菜端上來,由大家親自動手烤。

未成年人不允許喝酒,大家都是點的果汁,可是在好奇心蠢蠢欲動的試探催促下,大家還是點了一些帶有少量酒精的果酒,哪怕是嘗嘗味道也行。

在此之前,我從未觸碰過酒這類東西。

哪怕飯桌上父親有時候會小酌幾杯,但聞着那種奇怪的味道我就退避三舍,今天可以說是我第一次嘗試酒這種東西了。

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就被人制止了。

一盤三文魚擱在了我的面前,把它遞過來的人是及川徹。

“小鬼,想喝酒之前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待會兒胃痛了可別怪學長們沒有照顧你。”

兩桌的人都望了過來,我低下頭,臉刷地一下就紅了,嗫嚅着說:“我知道啦,謝謝學長好心提醒。”

其實我并不覺得他是在好心告訴我,多半是想讓我出醜——他這話的意思不就是我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屁孩嘛!

飯桌上大家都會照顧彼此的情緒,見我難為情了他們也沒有開玩笑,而是嘻嘻哈哈地邊聊天邊吃了起來。

我吃了一口生的三文魚片,它被切得薄如蟬翼,嘗不到一點兒腥味,還有些甜絲絲的口感在我嘴裏化開。

既然及川徹說要墊下肚子,我也沒有急着喝好奇已久的酒究竟是什麽味道,盡管它不過是果酒而已。

又夾了一筷子天羅婦塞進嘴巴裏,咔嚓一下咬開酥脆的外殼,然後是柔嫩細膩的軟肉,鹹鹹甜甜的鮮香味在味蕾上跳躍,好吃得都快要爆衣那麽誇張了。

見我喜歡吃,及川徹又把自己的那份給了我。

在照顧人這方面,他真是好的沒話說。

感覺胃裏有了東西,已經是填了不少食物的狀态,我舒了一口氣,端着旁邊被我期待半天的果酒一飲而盡。

唔,甜甜的辣辣的還有點澀澀的,口感層次好豐富哦,似乎沒有感覺出什麽酒味來,而且大家說的喝完醉醺醺的感覺我也沒有體會到,不過吃了菜再喝口酒,感覺舌尖都在綻放着美妙的滋味。

不知不覺,我就把一杯果酒喝完了,而且還給自己又滿上了一杯。

等及川徹他們發覺,并且找我說話的時候,我就已經一口氣喝下幾大杯了。

“荻原?荻原!”

我暈暈乎乎地回答:“在!”

“學長,你不要晃來晃去好不好,我看着頭有點暈。”我嘀嘀咕咕地抱怨着。

他都快要被我氣笑了,轉過頭跟大家說:“這家夥看來已經喝醉了。”

“你們先繼續吃吧,我先帶他出去醒醒酒,順便問一下有沒有醒酒湯。”及川徹說完之後就拉着我走了出去。

“還能站得直,看來還沒有完全醉傻過去。”

等出了包廂,走到走廊上時,我站不穩了,一下撲在及川徹的身上。

他嘶了一下,“看着挺瘦,沒想到還是很有份量的。”

此刻我的大腦已經停止了運轉,只會順着本能行動。

我雙手撐在他的胸口,拼命地想要掙紮起來:“學長,你胸肌好大啊。它在吸我,不想讓我起來。”

我聽見了及川徹被氣笑的聲音。

臉蛋被人扯住,我立馬仰着頭去看他,眼裏挂上了生理淚水,看什麽都是霧蒙蒙的。

頭頂的燈光折射下來,成了夢幻的光影,及川徹的神情在我眼中忽明忽暗。

眼睛眨了一下,水霧從下眼睑滑下去,視線立刻清晰不少。

我看見及川徹的臉蔓着紅潮,眼神也怔愣着。

但是我現在根本無法思考,只能嘟嘟囔囔地說:“學長,你好高啊,我好羨慕你哦。希望再過三年我可以和你一樣高,如果能超過你的話就更好了。”

額頭被猛地彈了一下,但對方的聲音卻很溫柔:“你在做夢。”

作者有話說:

感謝大家訂閱,愛你們呀!!!

感謝在2023-07-31 12:49:19~2023-08-01 11:04:0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多良良良 7瓶;不想熬夜 5瓶;及川徹老婆、芥川銀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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