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5)

柒月表面依舊把這威脅沒當回事,心裏卻開始打鼓了。看來等戰事消停,自己得帶着缪寧她們重新找地方安家。

戰無雙冷笑:“當然不止他兩家。但他們卻是最有機會問鼎天下的兩家。杜姑娘或許還不太了解天下大勢,把最不應該得罪的人都得罪光了。你一定很奇怪為何我會知道這些吧?除了容貌所累,杜姑娘幹的事也不小,只怕是早已名動天下。”

柒月真沒想到自己已經這樣出名了,“戰将軍莫不是在為你家殿下當說客?不怕害了他?”

“我只是好心提醒一下。姑娘此去,多加保重。”

說實話柒月真沒從他冰冷的臉上看出什麽善意,不過他這番話倒真的是提醒了自己。

“多謝。告辭了。”

柒月回到帳篷一聲不出。

李施欣打她離開以後就挨了金鳳一頓罵,這會兒看見柒月臉色不好,小心翼翼地走過來問:“姐姐是不是生我氣了?”

柒月擡起頭看了她一眼,“沒有。”其實無論她說不說,自己的身份都會曝光,這件事不能怪她。

“我在想或許等戰事過去了,我們要搬家。”

“搬家?”柒月一句話驚了兩個人,李施欣和金鳳都張大嘴看着她。

缪寧瞪了二人一眼,罵道:“姐姐這樣說自然有她的道理。你倆這是怎麽了?”

其實柒月一早就感覺到李施欣不對勁了,用眼神安撫了缪寧一下,把李施欣叫到身邊,柔聲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們?不妨說出來吧。”

李施欣咬着唇,好一陣不說話,忽然掉下眼淚來了,站起身走到柒月身前跪下,好像鼓了很大勇氣才說:“其實……其實是我對不起姐姐。當初我們說好要一起共同進退。可……可虎哥說他一定會照顧我一生一世。姐姐,我們能不能不走啊?我怕今生再遇不到第二個這麽好的人了。”

“虎哥?”柒月确實挺意外。

正想扶起施欣,缪寧也跪了下來,“姐姐,這事其實我一早已經知道了。一來怕你傷心,二來那人也挺老實,知道施欣的舊事也不計較,确實是個可以托付的人,所以沒有告訴你。是缪寧不好,要罵你就罵缪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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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是怎麽了?我說過不讓你們将來嫁人嗎?你們能找到好的歸宿,這應該是件開心的事,個個沮喪着臉幹什麽?”柒月知道她們內疚,特意笑了笑,“找個機會讓我見見你的那位虎哥吧!總不能騙走了我妹妹,連面都不讓我見吧?”

李施欣點點頭,抹着淚珠再說不出話。

柒月又看向金鳳,“你呢?你是不是也有意中人了?”

金鳳立馬搖頭解釋:“我可沒有什麽意中人。只不過……前些日子遇到一個同村,他告訴我,我妹妹出嫁了,如今家裏就剩爹和娘。他們年紀都大了,我……我不想走得太遠了。”

柒月一早聽她提過家裏的事,當時金鳳離開家也是因為閑言碎語太多。如今她已經可以獨當一面,或者自己是應該給她機會照顧家裏年邁的爹娘了。

柒月松了一口氣,還以為什麽大不了的事,把目光輕輕地放在缪寧身上。缪寧一下子哭了,抱着柒月的腿不說話。

柒月問她:“你呢?”

缪寧埋頭在她腿上拼命搖頭,“姐姐,無論天涯海角,缪寧絕不離開你的。”

“如果我告訴你,我也要回家,你該怎麽辦?”

“那你帶我走吧。”

柒月心裏沉甸甸的,這些都是自己患難與共的人哪。說放下真的放得下嗎?尤其是缪寧這個死心眼的丫頭,幾乎已把自己當成了這世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安撫三人一番,柒月有些累了。趁着黃昏将至,三人忙着做飯,一個人走到帳篷外的空地上坐下。偷偷從懷裏摸出那個随身帶着的通訊器,無奈地嘆了口氣。

或者自己就這樣消失了,她們才能真的為自己打算吧?自己這樣走了,傷心是有,但傷心過後施欣可以安心去嫁人了,金鳳也可以毫無顧慮地照顧爹娘,缪寧如果沒有自己在身旁,也會把目光放地長遠些吧?

第一次,自那以後的第一次,柒月有了按下那個按鈕的想法。

因為自己的存在,已經成為一種阻礙。

“小柒,你坐在地上幹什麽?”柒月掙紮得焦頭爛額的時候忽然聽見了這個熟悉的聲音。一下子回過神,見到陵王那張純真的臉頰。有那麽一瞬的恍惚,多希望像他一樣無憂無慮一輩子就好了。

不過仔細一看,又愣住了。

陵王換了一身幹淨的錦緞長袍,頭發也打理過了,整個人都好像與之前不一樣了。

之前邋裏邋遢,像個叫花子,這會兒搖身一變成了一位貴公子。還真是人靠衣裝。

“你怎麽變成這樣子了?”這家夥一點兒沒生氣嗎?柒月之前可是那麽無情地拒絕了他。

陵王笑着坐到她身旁,“差點兒認不出來了是嗎?好吧!和你重新認識一下。我是陵王,齊陵郡的那個陵王。現在可以告訴你名字了,你要記好。我叫秦槊,是當今皇上的第六個兒子,也是他長得最好看的兒子。”

柒月噗地一聲笑了,這家夥還真是大言不慚,估計這番話如果被他前面五個哥哥聽到,都會被氣成熊樣。

“小柒,你為什麽不開心?我遠遠地就看到了。有事就和我說,我不會告訴其他人的。”秦槊眨眨眼,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

柒月突然有點更喜歡他了,“真的不對人說?”

秦槊點點頭,保證道:“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柒月故意神秘地告訴他:“其實今天你的小雙雙把我名字都叫錯了。既然你告訴了我你的名字,我也告訴你一個人吧!記好了,我叫杜柒月。”

“你是柒月生的?”秦槊學着她的模樣,小聲問道。

柒月點點頭,“對啊!”

秦槊滿意地抿嘴笑了,“剛才你為什麽不開心?是她們欺負你了嗎?”

說起這件事,柒月又有幾分沮喪,嘆了口氣問道:“我說什麽你都信嗎?”

秦槊點點頭,“信啊!說吧。”

柒月把手裏的通訊器遞給他看了一眼,“我其實不該在這裏的。這是送我回家的寶貝,這個秘密只有我和你知道。我只是在想是不是應該是時候走了。因為我的存在讓她們無法去尋找自己的幸福,已經成為她們的負擔了。”

“她們不要你了嗎?”秦槊好像對柒月手裏的東西并不好奇,關切地問道。

柒月搖搖頭,“不是她們不要我了。是她們對我太好,為了我左右為難了。我不希望看到這樣,我最初的想法也不是這樣,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所以我想離開她們了。”

“回家?”秦槊看了一眼柒月手裏的通訊器。

柒月點點頭,“回家。”

“如果那個家對你真的很重要,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柒月聽到這話,愣了一下,“殿下覺得家不重要嗎?”

問完柒月莫名有點後悔。自古天家有幾家真的是家?遠的不說,就眼前,懷王不是正和自己的哥哥開戰嗎?而且京城裏還住着生父,那人正是這衛國的皇帝陛下。

果然,秦槊俊逸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憂傷,眼圈也有些紅了,“十歲那年,母後病逝。父皇性情大變,賜齊陵郡給我,封我為王。從此遠離京師,我已經有十五年沒見過他了。”

如果這都算家,天下的人豈不是都太幸福了?

柒月有點同情他,可同情又有什麽用呢?

“或許送你離開也是他無奈的選擇。殿下。”

秦槊站起身,撣撣身後的塵,忽然笑了,“小柒,為什麽你活了二百五十年還這麽傻呢?我剛才學得像不像?小雙雙老說我長不大,不像男子漢大丈夫。我才不要像他那樣整天板着臉呢!大人有什麽好的?像我剛才一樣,憋死我了。”

“你……殿下,你又淘氣了。”

作者有話要說: 執着地、誠懇地、求、收、藏!!!

下章可能有點虐!哈哈哈!

不過也不算吧!算是個轉折。

☆、14

護城內沒有河山錦繡的大好風光,卻有高峨的城牆,夕陽懸挂城牆之上,一片暖暖的金黃。

柒月依舊坐在地上,看着昏黃中那抹挺拔的身影,說着孩子一樣稚趣的胡話,心情大好。也為他慶幸,幸好他什麽都不懂,幸好他不知道。

遠處傳來缪寧的呼喚,柒月聽得不是那麽清楚,不過已經猜到應該是晚飯準備好了。

“殿下要不要去我家吃飯?”柒月看着還在興致勃勃的秦槊問道。

“有肉嗎?”秦槊好像永遠只關心這個問題。

柒月站起身,撣掉身後的塵土,回答道:“不知道。”因為吃得不多,所以并不關心,好像已經成為一種習慣了,忽然發現自己一直以來都在思索如何掙錢讓姐妹們過上好日子,卻從來沒問過她們過得好不好。

“那我去讓小雙雙送來。”說完秦槊就轉身準備走了。

看着他踏着愉快的步伐跑出幾步,柒月也轉身離開,剛把目光投向缪寧,卻見到她不遠的地方有個人影正舉着長弓面對自己的方向,那明晃晃的箭尖指向讓柒月一下子驚住了。

來不及細想,柒月轉身沖向秦槊,這個孩子一般的王爺竟然渾然不覺。幸好他跑得不快,幸好他沒有任何防備。

頃刻之間,柒月已經伸出手把他推倒,一支白羽箭擦着柒月頭頂飛過。身後傳來缪寧的失聲驚叫。

“刺客!有刺客,抓刺客!”柒月緩過神,揚聲大喊。

聲音剛落下,卻聽見金鳳和缪寧大叫一聲:“施欣!”

柒月回頭,整個世界好似靜了……

暖暖的金黃,在柒月眼前崩塌,李施欣拼盡全力死死抱住的那個人還依然站着。一支羽箭透心而過,那只握着冰涼長劍的手緩緩地,緩緩地低垂而下,終于帶着那具軀體重重傾倒。

“施欣……”柒月喃喃從地上慢慢爬起,艱難地在地上爬了幾步,終于像瘋了一樣沖了過去。

施欣就趴在那裏,手裏還牢牢抱着刺客的雙腳,麻色的布衣上血跡斑斑,殷紅刺眼。

“施欣,放開他。放開他。他傷害不了我了。”柒月抱起施欣,把她放在腿上,眼睛熱了,鼻子酸了,心突然像被誰揉過一樣痛了。而這種痛一刻也沒停下,蔓延着,心碎了,肺裂了,連呼吸也變得沉痛無比了。

“姐姐,我是不是很沒用?當初明明說好的,說好患難與共,不離不棄。姐姐為了我們擔着那麽大的風險留下。我都知道的,什麽都知道的。可他來了,就這樣來了,我喜歡他……情不自已的……”施欣躺在柒月懷裏,微微笑着,笑着,卻再也睜不開眼了……

“救她!救救她。”柒月擡起頭不敢再看,只是把目光投向不遠處那個呆站着的陵王殿下。這裏或許只有這個人可以幫忙救救她的施欣了。

身邊響起沉重的腳步聲,一人手持長弓,來到身旁。蹲下身,伸手探了一下,“來不及了。”好冰冷的宣判。

柒月猛地推開他,撕心裂肺地吼道:“為什麽?為什麽你不早一點放箭?為什麽?”

戰無雙跌坐在地上,不說話。

柒月伸手摸摸那張餘溫尚存,清秀靓麗的臉頰,到最後她都還以為自己會生氣吧?或許自己真的是該生氣了。

“什麽人幹的?知道嗎?”柒月的聲音柔和了,好像是在溫言細語。

戰無雙面無表情地回答:“不知道。”

“好吧!我自己查。”柒月起身抱起李施欣柔軟的軀體,不看戰無雙難得驚訝呆滞的目光,一步步回到姐妹身旁。

當晚,柒月等到李施欣口裏的虎哥來了,讓他們見過最後一面,狠心将施欣火化。骨灰存入一個壇子,交給了虎哥,讓他戰事結束後找個風景好的地方把施欣葬了。最好給她一個名分,也算了了她生前的遺願。虎哥向她保證一定會辦好這件事,捧着那個壇子傷心地走了。

自那晚後柒月總是一個人呆在帳篷裏,不說話,除了缪寧和金鳳,幾乎沒有人能主動見到她。即使偶爾出去一下,也只是到韓平喜那裏借幾本書和筆墨。

幾次碰見戰無雙和秦槊只是擦身而過,視而不見。戰無雙自然不會主動招呼,但秦槊卻吃了不少閉門羹。

懷王偷襲京城未果,冬天的時候因為糧草殆盡,不得不退兵封地。延續了半年的戰事暫時烽煙消停。

護城打開城門的那天,秦槊來過。自然又被金鳳擋在門外,吵鬧一番,最終還是走了。

柒月招來缪寧和金鳳,安排了一下。讓她倆留下的想法,柒月其實一早就想好了。但兩人執意要和柒月一同上路,柒月只好告訴她們,她這樣做是有目的的。

施欣的仇,柒月想報,也一定要背後的人付出代價,至少要得到應有的懲罰,但現在還不是時候,有的事必須自己一個人去做,再不想看着她們去赴險了,自己也再輸不起了。

柒月離開的時候,叮囑二人必須把小店和繡坊結業,找一個地方從頭來過。之前存下的家當足夠二人東山再起,柒月沒有太多後顧之憂,只告訴她們如果自己有了地方栖身,一定會寫信到鳳鳴山的尼姑庵,那裏住着的兩位姑娘依舊和她們有些聯系,到時候她們可以再和自己彙合。

離開京師,離開直隸,這是柒月必須走的路。天大地大,總有一個地方可以讓自己找到機會,找到複仇的辦法。

這半年來,柒月卧薪嘗膽,痛定思痛,再不想被動的躲藏。

沿着官道一路南行,柒月來到一個小村落,和柒月同時出城的人不少,走到這裏幾乎都已經散了,走了大半天的路有點累了,正巧在路邊看到一個茶攤,過去要了碗茶,坐下休息。

柒月喝着手裏的熱茶,朝村子裏望了一眼,剛轉過頭,一個人卻在她身邊坐下。

柒月看見來人,不覺愣了一下,“你跟來做什麽?”

戰無雙一身白衫長袍,袖口緊鎖,皮甲護肩的狐裘大氅随意挂在肩上,這身行頭正好把他一身陽剛之氣釋放得恰到好處。

“店家,來碗茶。”

柒月見他并不搭理自己,站起身去拿包袱,既然茶已經喝得所剩無幾,也該繼續上路了,或許只是自己想多了。

戰無雙忽然伸手拉住她,把她重新拽回凳子上坐着。

“你到底想做什麽?”

“奉命請你回去。”

柒月冷笑,問道:“我為什麽要和你回去。”

戰無雙也不多話,“因為殿下想見你。”

說起秦槊,柒月稍稍消了點火,“煩請戰将軍帶句話給你家殿下,柒月有幸認識他,已經很開心了,但我現在不能陪他玩,我有很重要的正事要做。”說着又站起身準備離開。

戰無雙故技重施,又是一拖一拽,不過這次力道卻不是剛好,柒月險些跌在地上。

“你鬧夠了沒有?放手。”

戰無雙這回卻不再松手,端起店家戰戰兢兢遞過來的熱茶喝了一口,從懷裏摸出一塊碎銀丢在桌上,拖了柒月就走,“對不起。殿下的命令是請不動,用綁。杜姑娘有權選擇跟我回去的方式。”

“神經病。”柒月掙紮幾下,毫無效果,“他到底想幹什麽?”

戰無雙面無表情地反問:“是啊!他到底想做什麽?我也很想知道。”

說話間,兩人來到一棵樹下,戰無雙解下樹上系着的馬缰,翻身上馬,就勢一拽,便把柒月安置在了他身後,“扶好坐穩。”

柒月哪能這麽聽話,正想趁他松手趕緊跳馬逃走,卻不料這家夥好像早就料到,伸手從身子兩邊把柒月的手拉到胸前,解下縛在腰間的繩帶綁了個結結實實。

“放開我。”柒月真生氣了。

戰無雙置若罔聞,揚鞭催馬,掉頭就往來路疾奔。

“喂!你真打算這樣帶我去見你家殿下?”

“……”

“他好像有點喜歡我,上次在我家的時候還說過要娶我。被他見到你這樣對我……”

“……”

“喂!姓戰的,說句話。”

“……”

柒月真是沒想到這家夥居然比廁所裏的石板還有過之而無不及,真是又臭又硬。既然硬的他不受,那就只有來軟的了。

柒月幹脆不吵不鬧了,直接把臉靠在他硬朗的脊背上,舒舒服服地看風景,“咦?路邊有個湖!好美!戰将軍,你成親了嗎?”

戰無雙的脊背越來越僵,最後都快硬成一塊石頭了,“坐好。”

“舍得理我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柒月之前還想掙紮,這會兒直接抱着他,誰讓這是他的軟肋呢?“我猜你肯定沒娶妻。不然為什麽這麽害羞呢?”

“……”

“一定也沒有相好的姑娘吧?你這個人總是這麽冷冰冰的,有姑娘都被你吓跑了。”

“……”

“哎!你幹什麽?”柒月這回真是遇上對手了,戰無雙解開繩子跳下馬,直接把她雙手繞過馬身捆在了馬腹下,“你不知道這樣很難受的嗎?”

這家夥居然這樣對她,當她是沙袋還是大米啊?

“你不怕等下殿下見到罰你二十軍棍嗎?”不對,軍棍好像應該是軍營裏才有的,秦槊能這樣罰他?

再說秦槊那小子又在搞什麽鬼呢?為什麽一定要見她?

柒月狐疑間,看了下四周,居然發現二人雖然是在往回走,但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換了個方向,這可是進京的官道啊!她可是好不容易逃出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執着地、誠懇地、求、收、藏!!!

雖然略帶複仇的背景,但這篇文絕對是甜寵的。

所以大家不要擔心哦!

香香愛你們!

☆、15

路上折騰了一個時辰,二人來到護城通往帝京的第一個驿館。還沒走到驿館門口,戰無雙就把柒月解開,抱了下來。

柒月剛站穩腳,一件厚重的狐裘便披在了自己身上。對于剛才路上的待遇,柒月還沒緩過氣來,“我不冷。”這家夥現在知道怕了嗎?想讨好?

戰無雙面無表情地回頭看了一眼,順手把狐裘的帽子掀了上來,目光停在柒月臉上,又幫她整理了一下,把那些顯眼的發絲都收進狐裘的帽子裏面。

柒月終于知道他在做什麽了,原來這家夥根本沒想過道歉。不但沒想過,甚至又把她給綁了起來。

“你會後悔的。”柒月很認真地說道。

戰無雙冷着臉,執起繩帶另一頭,一手牽馬,一手拖着柒月就往驿館走。驿館外守衛的士兵見到他,恭敬行禮,雖然有點奇怪,但也不敢擡起頭來細看,以為只是戰無雙帶回來的人犯。

走進大門,繞過影壁,驿館大院兒呈現眼前。院子裏種滿各色花草,一位滿頭華發的驿館執事迎了上來,“戰将軍,六殿下已在後進園子裏等候多時。”

戰無雙點了點頭,那人便領着他往內走,一點都不多事,不聞不問。把兩人送到後進門前,執事很自覺地停下腳步,對戰無雙說:“戰将軍裏面請。”

戰無雙依舊只是點頭,拖着柒月踏進後面的園子。

這處驿館的後院并不很大,不過種滿翠竹,因為有這些翠竹的掩蓋,只能依稀看到前方二層樓高的木制閣樓下有一排幽靜的長廊。園子中間有個水塘,整個塘身均由青花瓷構成,水塘不深,塘水清可見底,邊上立着嶙峋的假山,塘裏養了幾尾紅色的鯉魚,這會兒正在暢快地游耍。

柒月沒見到秦槊,不過有戰無雙帶着,倒也不急。

進到那處閣樓下的廳裏,柒月才看到一個人正坐在上位的小幾旁扶着頭閉眼小昧。小幾上放了精致小巧的香爐,散發的馨香應該是紫檀的味道。

秦槊俊朗的容顏在香爐的青煙中顯得異常妖氣,柒月也是第一次看見他這副模樣。高高的黑紗冠将他那頭烏黑的長發束于腦後頂部,冠頂挂着一個小巧的圓形玉珠,玉珠下随意垂下幾縷銀絲。劍眉低垂,眉睫微合,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輕抿,下巴更是勾勒出異常柔和的線條。象是在沉思,又象睡着了,讓人不忍驚擾。

和很多次在護城相遇時不同,他今天一身裝扮黑白相間。白袍外罩着黑色大氅,大氅面上又套了一件雪色的貂裘鬥篷。精致得好像一位畫裏走出來的仙家一樣,不過似乎有一股陰暗的妖氣環繞。

“來了?”柒月正看得意猶未盡,聽見這聲總算醒了。不過這聲音帶着少許低沉,和以往也是很不一樣。

柒月見他兩片蝶翼般的睫毛微微動了動,轉頭看向戰無雙,嘴裏卻故意說着:“殿下。戰将軍欺負我。”

戰無雙對這句話顯然無動于衷,淡定得像尊栩栩如生的木頭人一樣。

秦槊閉着眼直起身子,微微睜開,目光在兩人間游弋了片刻,站起緩緩走下臺階,來到柒月身旁,慢悠悠地解開她手上的繩索,問道:“為什麽躲着我?”

柒月感覺他今天怪怪的,和以往都不一樣,不覺皺眉,“你管不管?”

秦槊唇角勾起一抹邪笑,轉頭對着戰無雙說:“道歉。”

戰無雙只看了他一眼,一聲不出轉身走了。

柒月真是被這兩人搞得有點糊塗了,“他這是什麽态度?”

“不用管他。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麽躲着我?”秦槊把戰無雙的繩帶扔到一邊的椅子上挂着,轉身負手立在柒月身前。

柒月發現這會兒的他器宇軒昂,似乎有種說不出的王者氣派,好像感覺到了什麽,忽然笑了,“殿下之前還真是會裝。”這人演技好得快可以稱帝了吧?想起之前種種,柒月總算是有些明白了。

秦槊似乎不打算解釋什麽,仍然揪着那個問題不放,“躲着我,是不是認為我不能幫你報仇?小看我?”

“怎麽不說殿下一直在欺騙民女呢?”柒月也不是很想直說。

的确,自從認識他那天起就把他當成了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孩童,報仇這種事怎麽可以利用孩子去做?雖然這件事的确是因他而起,但柒月從來沒有想過要他負責。因為感覺他負不起這個責。

疏遠他,只是不想再出什麽意外。

“想報仇嗎?”秦槊依然不想替自己解釋。

柒月問道:“有目标嗎?”

“沒有。不過他們到最後都是必須付出代價的,欠我太多的人結局不會好過。”秦槊輕描淡寫地說。

“能問殿下一個問題嗎?”不知道為什麽,柒月感覺有點背脊發涼。

“問吧。”

柒月仔細地看了他兩眼,确定他是認真的,“你從什麽時候有這念頭的?”這家夥掩藏這麽久,這麽深,怕是早就有所打算了吧!

“那支箭和你擦身而過的時候。”

柒月不知道自己聽到這樣的答案是不是應該榮幸,“殿下不會是認真的吧?”

秦槊很認真地說:“當然是認真的。”

柒月覺得應該和他說清楚,“殿下,即使民女最後選擇留在你身邊,也是因為要替施欣報仇。其他的,柒月不願想,也不會想。”

秦槊忽然笑了,笑聲爽朗得沒有一絲雜質,“我讓你想什麽了?你救了我,卻失去了一位好姐妹。照理說我欠你一條命,這個我會還給你,我也不喜歡欠人,更不喜歡誰欠我。但那一箭真正要殺的人是我,我不應該生氣,不應該要他的命?”

柒月想多了,有點尴尬,還好沒把話說太明白,只能當做沒說過,“不過,殿下為什麽一定要戰将軍帶我回來呢?”

“你和我的目标有什麽不同嗎?況且我正好需要一個你這樣的人在身邊。”

“殿下不怕留下我,惹出什麽麻煩嗎?戰将軍可是說過,我已經名動天下了。”

秦槊端詳一陣說道:“既然敢留下你,我就沒怕過。”

柒月總算安心了,不過也不想白白受他恩惠,不然哪天他突然想起要自己還,那就麻煩了。

“留在殿下身邊,民女也不希望一無是處。請殿下盡管吩咐,只要是柒月力所能及的,都會盡力幫你達成。”

“聽韓平喜說,你這半年找他借了不少書。你到底在學什麽?”秦槊已經好奇半年了。

柒月沒打算瞞他,解釋道:“衛國的歷史,律法。只要是和朝廷有關的,民女都在學。”

“有用嗎?”秦槊好像感覺沒有什麽用,“那些都是用來讨好我父皇的。”

柒月應道:“當然有用。即便是用來讨好皇上,但也可以從中看出皇上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下面的人如何陽奉陰違。”

秦槊覺得新鮮,幹脆找了個舒适的地方坐下,順手拍拍身旁的椅子說:“坐着慢慢說。”

柒月也不和他拘禮,既然王爺賜座何必委屈自己站着。

“聽說皇上病了?”柒月坐下問道。

秦槊點點頭,“這次回京正是接到傳召,應該是病得不輕。”

“皇上把您忘了十幾年了,這時候讓您回京,殿下可有想過?”

秦槊當然想過,聽到這句神情陰郁,目光也冷了。

柒月見他臉色不對,趕緊換了句話,“人在這種時候最想見到的應該都是最親的人。”

秦槊眼眸之中閃過一絲異樣,方才暗沉的表情緩和不少。好似被這句話觸動心弦,整個人沉靜地坐着,默不作聲。

柒月也不再說話,只是在旁邊靜靜陪着。有些事或許是自己遺漏了,最好暫且什麽都不說。

良久,秦槊回過神,整理了一下思緒,轉頭看着身邊的人,好像又想起什麽有趣的事來,笑了,“無雙惹你生氣了?”

柒月早就已經把這件事給忘了,被他一說又忽然想了起來,“啊!戰将軍請人的方式實在是太過獨特。”

“把它忘了。”

柒月笑了笑,“不然還能怎樣?”陵王都用上命令的語氣了,能不給點面子嗎?

秦槊眉尖輕挑,揚聲朝外面喊道:“無雙。”

戰無雙在外聽見召喚,冷着臉進來了,抱拳行禮,問道:“殿下有何吩咐?”

“去沏兩盞茶來。”

戰無雙拱着手愣了一下,“是。”說完轉身出去了。

柒月抿嘴笑了笑。

沒一會兒,戰無雙端着兩盞茶進來,分別放到兩人身前,正準備告退,卻被秦槊叫住了。

“無雙。不問嗎?”

戰無雙單手捏着托盤,拱手應道:“之前對杜姑娘無禮,理當賠罪。”

“還有呢?”秦槊端起身前茶盞,揭開蓋子撇了撇浮葉,輕輕抿了一口,舉止優雅。

戰無雙低着頭說:“方才對殿下無禮,請殿下贖罪。”

柒月不想他在自己面前太沒面子,不然以後真的不能好好相處,難道要上演一場跨時空的将相和?站起身也對秦槊施禮說道:“其實之前民女也有不對之處。殿下命戰将軍親自去請民女回來,民女不從,戰将軍才奉命行事……”

“好了。”秦槊放下茶盞說道,“柒月,無雙生平第一次奉茶,我也算為你讨了個公道。往後你以陵王授業博士的身份留在我身邊,大家都是自己人,再沒有誰對誰無禮這套說法。如果你倆之間再有任何不和,我會各打二十大板,記住了。”

“博士?”戰無雙臉上雖然沒有什麽表情,但聽得出他挺意外的。

其實柒月也很意外。

秦槊看了兩人一眼,“難道還要做杜小柒?無雙,問問向辰法子想好了嗎?把柒月的頭發弄一下。這張臉我倒是看得順眼,不用換了。”

“殿下不是說不怕嗎?”

“太難看了。”

“哦。果然還是怕的吧?”

“杜柒月!你是不是也想奉茶?你得先學學為臣之道。”

戰無雙一聲不吭地退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執着地、誠懇地、求、收、藏!!!

秦槊不是小白,可以說是個相當聰明的人。

☆、16

從裏面出來的時候,柒月見到戰無雙曲着一條腿席地坐在院子裏的水塘邊上,手裏拿着一支竹子,把上面的竹葉一片片摘下來,丢進水塘。水裏那幾尾鮮紅的錦鯉被他撩得躍出水面,争相瘋搶。

“啊!戰将軍如果把這本事用在女孩兒身上,說不定就不會在這裏形單影只了。”這家夥現在的樣子就像深閨怨婦在數花瓣,是想知道他家殿下還愛不愛他嗎?

戰無雙聽見這聲調侃,丢掉手裏的竹枝站了起來。轉身冷冰冰地看了一眼,說道:“殿下的秘密只有五個人知道,你是第六個,好自為之。”

“這個戰将軍完全可以放心。不過戰将軍現在說話的語氣……難道是忘了殿下剛才的忠告?”柒月微微一笑,自己這可是好意提醒,可不願意跟着他一起受罰。

戰無雙默默看了兩眼,轉頭盯着小院一邊的廂房說:“杜姑娘的住處已經收拾好了。一會兒會有人去找你,他叫向辰。”

柒月站着沒動,“戰将軍就不打算為民女引下路?不怕民女走錯房間?”

“只有一間。”

柒月故作驚訝地問道:“啊?那戰将軍住哪?”

戰無雙別開臉,不說話,興許是知道這樣下去會被取笑個沒完沒了。

柒月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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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