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仙女棒

仙女棒

眼看步入年關，青川城內處處也氤氲着年氣，街上商鋪門前挂着一串串長燈籠，街邊出攤者賣着對聯煙花棒，幾個小孩嬉鬧着，跟在後面的大人溫聲喊着小心

雲水縣是霧寧的奶奶家，每年過年都從齊城回來

“十一？十一？”院子裏穿着翡翠綠旗袍裙的老人溫聲叫喚着

“诶～奶奶我在樓上”

“快來，有話跟你說”

“馬上”

說完霧寧就從床上起身，理了理頭發慢慢走下樓去

“怎麽了奶奶”

“來”老人一臉神秘，笑着朝霧寧招了招手

霧寧走近坐在老人身邊，微微傾身

“到底怎麽了”

老人伸手握住霧寧的雙手“你是不是想吃麻糖呀？”

“什麽？”霧寧沒懂

“我曉得我們十一最愛吃麻糖了，去吧去吧，我把錢轉你微信了，你出去買吧”說着就把霧寧往外面推

霧寧聽的雲裏霧裏的，拿出手機點開微信，發現老太太給她轉了六千塊錢

“你轉這麽多幹什麽，我就買一點兒，用不着這麽錢，再說了我都這麽大哪用得着您花錢呢”說着就要點退款

老太太連忙按着霧寧的手，努了努嘴，悄聲說着“是用不着，剩下的，你去給我買瓶五糧液”

“悄悄的，別讓你爸媽知道，不是我又要遭說”

“陳菊容，你居然讓我幫你幹這種事!不去!”霧寧說着

“啧你這娃娃，怎麽沒大沒小，跟你說了多少次叫奶奶，動不動陳菊榮陳菊榮的叫”老太太說着輕輕打了霧寧一下，又接着說

“你爺爺還在的時候都讓我喝，你爺爺一走，你爸媽管我管的跟犯人一樣，一個房子裏又是請保潔又是請廚師請安保的，搞得我跟個老佛爺一樣”

“我還能動，死不了”說着就環抱雙臂，努着嘴，很是不滿的樣子

“哎喲奶奶，跟您說了好多次啦，您這身體醫生都說了喊你少喝酒，能不喝就不喝了，你怎麽這麽犟呢”

“再說了，家裏請人來這不是怕累着您嘛？你不是平常照顧你的李阿姨關系挺好的嘛？有人陪您說話什麽的也不至于孤獨嘛”霧寧看老太太脾氣上來了，連聲哄着

“說得好聽，連我喜歡的東西都不給我買”

“買買買，我去還不行嘛？快回屋裏坐着，外邊冷，我去給你買”霧寧摟着老太太肩膀朝屋裏走去

“就這一次啊，下次我不買了”霧寧朝坐在椅子上的老太太說着

“好好好，這才是我的幺姑兒嘛，出去注意安全啊”老太太看霧寧答應了，臉上也是藏不住的笑

……

霧寧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出去了，此時天色也有些暗了，街上到處張燈結彩，商鋪的門前的燈籠亮起，上班的人們夾着公文包度過不遠處的斑馬線

她穿了件白色長款羽絨服，搭了雙雪地靴，脖子上圍了條圍巾，帶了個帽子

這件羽絨服是霧寧去年那年買的，可能是還在長身體，袖子有些短了，一節凝脂般白的手腕露了出來，有些冷，付過錢後一手插兜一手拎老太太的酒站在商鋪面前等商家裝好麻糖

“給，新年快樂哈小妹妹”店內的年輕男子說着講口袋遞給霧寧

“謝謝叔叔，您也新年快樂”

夜晚氣溫降下來，霧寧将半張臉埋在圍巾裏往回走着

突然肩膀被人撞了下，鼻尖傳來薄荷氣息，頭頂一道熟悉帶有顆粒感的嗓音響起:

“抱歉”

霧寧回過身擡眼一看

令珩？!

他怎麽在這兒？

“嗯？十一？”令珩叫着她

“你怎麽在這兒，你不應該在齊城麽？”霧寧疑惑道

“怎麽？不想看到我啊？”令珩雙手環臂，擡了擡眉，一臉匪氣

“哎呀，別岔話題，你怎麽在這兒”霧寧用手肘怼了怼令珩

“還挺兇”

“就我一朋友在這邊，我寒假過來找他玩”

“噢，那我走了”霧寧點了點頭轉身就要走

“诶，急什麽，我聽他們說前面有打鐵花的，要不要去看看”令珩拉着她的手腕問道

冰涼的手上傳來一道溫熱，少年的手不松不緊的握着她的手腕

“不……不用了”霧寧說着，耳朵漸漸泛紅

“你手怎麽這麽涼？”

“……”

“你冷？”

“嗯”

“我看你穿的挺厚的，怎麽還冷？”

“我體寒……”

“在這等我一下”說着就握着霧寧的手腕放進霧寧的衣服口袋裏

說完便朝對面便利店去

霧寧僵在原地，臉也燒起來了，手腕上剛才少年握過的溫熱還未散去

沒一會令珩就買完東西從對面便利店走了過來

“伸手”

霧寧将手伸了出來，少女指間纖細

突然手上一陣溫暖，定睛一看，是折成一塊四四方方的暖寶寶

“怎麽呆了，凍傻了？”令珩輕笑，眉眼間帶了幾分柔情缱眷

“……”

“這兒還有一個，放你放衣服口袋裏吧”說完就把剩下的暖寶寶放進了霧寧的口袋裏

“謝……謝謝”

“跟我還客氣啊？”

在這燈火闌珊，四處紅燈高挂的夜裏，他穿了件卡其色的派克服，黑色褲子下是一雙卡其色的英倫靴，整個人顯得挺拔又高大

少年笑的明朗，眉眼間都是柔情，猶如夜下玉輪在林間一汪柔波中的倒影

讓人不禁怔住

“嗯……”

“嗯？你說什麽？”周圍熙熙攘攘，令珩沒太聽清，微微俯身溫聲詢問

霧寧呼吸一顫“沒什麽，我回家了”

“嗯，注意安全”令珩也不追問，彎唇朝她說道

……

“怎麽去了這麽久，再晚點我都要睡着了”老太太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神情不滿的說着

“這不正好麽，睡着了就不喝了”霧寧将東西到桌子上取下圍巾避重就輕的答

老太太哼哼了兩聲，起身慢慢走過來将酒拆開，拿了個小酒杯開始倒

“今天除夕，你爸媽都不回來，唉，這家裏真是越來越清淨咯”說完老太太喝了口酒，吧砸吧砸的細細品着

“這不是我陪着您的嘛？”

“再說了，他們就今年沒回來而已，他們一個在英國出差，一個去法國總公司那邊處理事情去了，實在忙不開嘛”

老太太倒着酒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行了，不是還給您買酒喝了嘛，他們在你還喝不成呢”霧寧輕輕怼了怼老太太胳膊說道

“我幺姑兒說的對，還好還有幺姑兒在”老太太眯起眼睛笑眯眯地拍着霧寧的背

霧寧陪老太太吃過飯看了會春晚，就起身上樓了，走的時候趁老太太不注意悄悄把桌上的酒順走上樓了

簡單洗漱完後，有些無聊，喝了杯水後下樓打算去找老太太打撲克

樓梯間傳來春晚的聲音，霧寧正想着老太太果然還沒睡，誰知剛走近就看見老太太半躺在沙發上雙手交叉，眼睛早已閉上了，而沙發旁邊還放着剩1/4酒的玻璃鴨嘴壺和一只空的小酒杯

霧寧才想起由于過年，家裏請的人都給他們放假了，難怪老太太在這兒睡着了都沒人提醒

“奶奶，奶奶”霧寧輕輕的叫着

“嗯……”老太太吭了一聲

“去房間裏睡，容易感冒”霧寧說着就扶着老太太起來

“不去，就這兒舒服”老太太擺開霧寧的手，調整了下姿勢打算繼續睡

“不行，快起來，去房間裏睡”霧寧又扶起老太太

“哎呀呀，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曉得，用不着操心”老太太皺着眉頭埋怨道

霧寧嘆了口氣，“陳菊榮，怎麽這麽犟呢？”

老太太不吭聲

“那我明天就跟我爸說你今天又喝酒了”

“哎呦，知道了知道了，別跟你爸說，不然又得說我”老太太說着就起身朝房間走去

“你早點睡啊，年輕人少熬夜”老太太在關門前囑咐道

霧寧應聲着關了電視

老太太也睡了，電視也關了，夜晚又恢複其該有的沉默，霧寧坐在沙發上發着呆，突然手機接連震動，打開一看，是好友門發開的新年祝福

已經過零點了啊……

米奇妙妙（5）裏陸仲嶼他們也接連發着新年祝福

【島嶼:新年快樂!祝大家一帆風順，二龍騰飛，三陽開泰，四季平安，五福臨門，六六大順，七星高照，八方來財，九九同心，十全十美，千事吉祥，萬事如意!!!】

【S:……】

【Berlin:你最好是發錯群了，我大過年的我不想罵人】

【島嶼:你們怎麽這樣，好心當驢肝肺，新年快樂都不跟我說】

【Berlin:那本小姐就大發慈悲一下吧】

【Berlin:新年快樂各位！】

【S:新年快樂!】

【令.:新年快樂!】

霧寧跟着發完新年快樂後關掉了手機，目光掃到了傍晚出去買的那袋還沒拆封的麻糖，心一動起身拆開吃了一塊，麥芽糖的香甜在口中彌漫，甜味留在舌尖

嗯，還是一如既往的粘牙，是小時候的味道

小時候還能放煙花呢

想到這，霧寧拿起手機編輯了條朋友圈

【好想看煙花】

沒一會底下的好友就開始點贊評論，紛紛表示贊同，霧寧看了會有些犯困了，剛拿起手機打算看眼時間，才發現兩分鐘前令珩給她發了消息

【令.:睡了？】

霧寧剛回說沒有，誰知那邊立刻回複

【令.:你現在能出來麽？】

【Fog:怎麽了？】

【令.:想給你看個東西】

【Fog:什麽？】

【令.:你發個位置】

霧寧把位置發過去後，收到了一句等我五分鐘

不知是因為對令珩所帶來的東西有所期待還是因為可以看到令珩所以期待，霧寧剛才的困意全然不知所蹤，急急忙忙的走到浴室照了下自己，理了理頭發

沒一會手機再次震動

【令.:出來】

【令.:穿個厚一點的外套，晚上冷】

霧寧回了個好字後又急急忙忙的上樓去加外套，挑三揀四最後還是将今天穿過的那件羽絨服套在白色加絨睡裙外就急匆匆的下樓出去了

“跑什麽？我就在這兒又不會走”令珩看着跑出來的姑娘，不禁失笑

“怕你等久了”

出來後才發現走的太急圍巾都沒拿，冷得她縮了縮脖子

“圍巾呢？”

“忘拿了”

“本來還說待會給你，現在正好派上用場了”

霧寧才發現令珩手裏拿了個盒子和小一個小袋子，他說着就将盒子打開，裏面是條紅色的圍巾，尾端有一個棕色小熊

“來的路上看到這條圍巾，就想到了你，順手就給買下來了”

“又是順手？”霧寧笑道

“嗯，順手，喜歡麽？”

“幹嘛老給我買東西，本來幫我補課就已經很感謝你了，之前的加上這條圍巾我都已經欠了你不少東西了”霧寧無奈的說着

“都先欠着呗，不急”少年笑的散漫，眉眼間都是痞氣，沒點正形

說着就将圍巾系在霧寧的脖子上，距離拉進，少女看着面前人的領口，呼吸有些緊張，心裏怦怦跳，少年獨有的薄荷氣在鼻尖纏繞，脖子由于圍巾的到來一下暖和不少

“好了”

“謝謝……”

“先別急着謝，給你看的東西不是這個”

“什麽？”霧寧擡眸看着少年問道

“過來”

霧寧随着令珩走到不遠處的一處牆下，令珩拿出兩根仙女棒點燃後分給了霧寧一支，一瞬間的昏暗變得明亮起來

“你……”霧寧有些驚，睜大眼睛興奮的說

“現在禁煙花，所以只有仙女棒了，将就一下？也算是煙花了”

霧寧手裏拿着煙花，她也沒想到令珩會因為朋友圈随便發的一句惱騷而去買仙女棒

“謝謝你!真的很漂亮!”霧寧看着仙女棒上橙黃的煙火，笑着說道

令珩微微偏頭，仙女棒照亮少女的臉頰，柔順的黑發裹在圍巾裏，少女笑着看着仙女棒的燃燒，一雙漂亮的眼睛裏閃爍着星子，整個人顯得溫暖又柔和

突然霧寧擡頭，四目相對

“對了!你…怎麽了嗎？”霧寧看着少年看着自己不明所以

“霧寧”一道深沉的嗓音響起

“……”

“新年快樂”

霧寧彎了彎唇沖他笑道“嗯，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