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蟲母降臨(三)

第31章 蟲母降臨(三)

西維臉色微僵,望着蘭淺的臉龐,對離開這件事充滿抗拒。

不想走,想就在這陪着小家夥,聽他用軟糯的聲音說話,看他可憐地央求,讓自己幫忙擦汗,洗澡,喂營養液。

一分一秒都想陪着,吻他的氣味,咬遍他全身。

西維明白自己不對勁,竟對一個殘次品上瘾,可他這麽多年,從未這麽舒服爽快過,沉迷得無法自拔。

問題是,軍令如山。

他是軍蟲,服從命令是他的信仰。

況且,艾利斯蟲王實力強悍、喜怒無常,違抗命令,等着他的必然是嚴酷的懲罰。

西維調出一塊控制面板點了幾下,在醫療艙外設置了三重防護,依依不舍地說:“蘭斯,我先去忙,你待在這裏。如果發生緊急情況,你就按光屏的紅色按鈕,我會馬上趕來。”

蘭淺眨了眨眼,示意知道了。

西維情難自抑地想摸他粉嫩的臉,可時間緊張,他只能忍住,大跨步離開。

钛白色合金艙門在蘭淺面前關閉,他壓下不适,查看任務情況。

[至高無上的蟲母在幾百年前消逝,蟲族徹底進入亂紀元,強者為王。血脈不純的兩位蟲王在亂世中展露頭角,誰都想成為蟲族唯一的主宰。某一天,他們做了相同的夢,新一任蟲母将在偏遠星球重新降臨。蟲母是蟲族絕對的精神領袖,蟲母的一滴蜜足以讓低等蟲族進化,得蟲母者得天下。兩位蟲王不約而同前來,只為搶先發現蟲母,将蟲母據為己有。]

[本次任務的玩家将分布在不同陣營,擁有不同蟲族身份。溫馨提示,副本中有明星玩家哦!和明星玩家同臺,将有機會獲得更多積分獎勵。]

經過新手本的洗禮,蘭淺很快接受了蟲族設定。

原來那些在人和蟲形間互相轉換的,就是蟲族。

問題是,擊殺蟲王?

就他這狀況百出的身體,這虛弱至極的狀态,生存下去都難如登天。拿最普通的蟲族都沒有辦法,還想殺衆蟲之上的蟲王,簡直是天方夜譚。

蘭淺嘴唇微抿,繼續查看面板。

下方角落,有個醒目的鮮紅數字,提示着幸存者人數。

他看過去的瞬間,那個數字從(12/12)變成了(11/12)。

換言之,從他蘇醒到系統發布任務,這麽短的功夫,就有一個玩家慘遭淘汰。

他蹙眉深思,深感不妙。

和山神新娘副本不同,這個副本沒有新手保護期,試錯的機會都沒有。

玩多人游戲,游戲任務重要,對手同樣重要。

不像之前的副本,他們進渡人村就是7個人,系統也會提示7個旅人,玩家一開始就确定。

在這裏,分辨誰是玩家都不容易。

系統說玩家有不同的蟲族身份,很大可能,其他玩家也有鋒利的鞘翅,有蟲化的強悍身體。

而他別說蟲化,最起碼的身體機能都缺乏,人家一個指頭就能把他捏死。

這次任務很危險,除了治療感染、靠近蟲王,還得低調行事,避開其他玩家的狙擊。

僅僅用意念查看面板,都讓蘭淺疲憊至極。

他的額上、背上、脖子開始冒熱汗,哪怕在醫療艙中沒有挪動,呼吸也變得急促。

汗将額前的頭發濡濕,黏在額頭上很不舒服,他連撥開發絲的力氣都沒有。

虛弱的狀态蔓延到意識海中,光屏上的字看不清了。

雪上加霜的是,他的胃開始灼燒。

火,一團火在胃裏。

一點點星星之火,很快變成燎原之勢,從絞痛的胃蔓延到全身。

蘭淺暈暈乎乎痛了好一會兒,倏地反應過來,他很餓。

不是普通的饑餓,好似身體長了好多胃、好多張嘴,擊垮他的意志,只剩一個念頭。

想吃東西,想吃,好想吃。

剛離開的蟲族拿了營養液給他,在哪裏——

饑餓讓他頭暈眼花,在嗡嗡的雜音中,他聽到了刺耳的“嘟嘟”警報。

“警告,玩家蘭淺生命值跌破30%以下,瀕臨垂危界限,警告!”

那種鑽心的、壓倒一切的餓意,讓蘭淺有想啃食醫療艙的沖動,他甚至想擡起手臂,吃自己的肉。可他提不起力氣,拿營養液都做不到。

他懷疑,現在他的眼睛餓得發綠光。

“呼—呼—呼——”

喘氣聲越來越重,呼吸渾濁。

滾滾熱浪侵襲,身體裏仿佛有個火爐,蘭淺的下腹一陣酸澀。

不合時宜的沖動流竄到四肢百骸,他渾身燥熱不已。

口中不斷分泌口水,汗珠起了一茬又一茬。

熱,好熱,熱到頭發絲、汗毛都要燃燒。

他呼吸急促到不像話,喉嚨幹渴,像高燒的病人渴望一碗冰水,可任憑他怎麽吞咽,都無法得到。

他成了要融化的蛋糕,艱難動了動,忽而感覺床單濕了。

蘭淺驚愕到呼吸都忘了,幾乎不敢相信,大腦一片空白。

這是什麽——?

他的身體,怎麽可能往外——

他震驚至極,也難堪至極,用盡全身力氣,想把腿擦幹淨。

非但沒有成功,還把褲子搞得一塌糊塗。

設想過第二個副本很難,可能面臨被怪物吃掉的風險,但他沒想到自己會變成這樣。

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認知,不論是飙升到95%的感染度,還是空前孱弱的軀體,兇猛而至的欲望。

偏偏這時,他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音近在咫尺,離他只有一門之隔。

他的心撲通撲通直跳,起伏過大的情緒讓他又淋出一灘水液。

他熱到有些神志不清,不斷喘息,如臨大敵地看着門邊。

誰,來人是誰?

西維和其他軍官畢恭畢敬地分列在軍艦出口兩側,不敢擡頭。

一列護衛兵整整齊齊從前方經過,過了片刻,一雙軍靴出現在視野之中。

锃亮的黑色皮質軍靴,線條硬朗,落地聲音低沉有力。

腳腕的鞋幫處,印着首尾相連的蛇型。

銜尾蛇是艾利斯蟲王的标志,也是軍旗的圖案。

蟲王來了。

他出現的瞬間,空氣有了沉甸甸的重量。

一股強大的、無法抵擋的威壓,以他為圓心,如炸毀的炮彈,爆炸的煙灰成蘑菇雲狀像四面八方散逸。

森林裏、空中、感染區中的所有低等蟲族感受到蟲王的降臨,一同停下手上的活計,不約而同地跪倒。

匍匐在地,頭朝向蟲王的方向,身體發抖,虔誠萬分。

兩大蟲王,是蟲族中唯二的S等級,淩駕于所有蟲族之上。就算是無限接近S的A級高等蟲族,都遠不是蟲王的對手。

蟲王,代表着至高無上的權利,也代表無可撼動的絕對實力。

有資格接受蟲王征召的軍官,各個都是萬裏挑一的高等蟲族,各個都是A級。他們也受不了這種威壓,面頰緊繃,軍服包裹的身體不斷冒汗,心提到嗓子眼。

艾利斯蟲王出身底層,踩着鮮血與屍骨登頂王座,性格陰沉毒辣,喜怒無常。

被他吞吃的下屬不知凡幾,而且是極慘烈的那種剝皮抽筋式吞吃。

高壓之下,艾利斯麾下很少有叛軍,被抓到的叛軍,寧可自盡也不願意落在他手裏。

沒有蟲族敢在他面前放肆,也不敢忤逆,他是軍團的絕對領袖。

西維不是第一次見艾利斯蟲王,他是蟲王器重的軍官之一,觐見的機會很多。

可沒有哪一次,他的心跳這麽快,這麽心慌。

眼看那雙軍靴離開視線,他暗暗松了口氣。

不知道蘭斯現在在醫療艙怎麽樣。

作為殘次品,小家夥可能連高等蟲族都沒見過,自己又整天板着臉,小家夥害怕瑟縮也是正常的。

小家夥臉色那麽差,營養液或許對方吃不慣,該找些什麽嫩肉喂他比較好呢?

還有,小家夥真的好香……

“西維少将。”一道富有磁性的聲音在斜前方響起,聲音不重,卻像敲在耳膜上的重錘。

西維心跳一滞,冷汗登時就下來了。

他半邊臉都是木的,回應也很幹澀,“蟲王。”

“你身上是什麽氣味?”

西維臉色微變。

艾利斯蟲王這都聞到了嗎?他抱了蘭斯一下,小家夥在他身上蹭到了香味。

他知道蟲王的嗅覺是高等蟲族的幾倍不止,集合前特意換了一身衣服,仔細洗過手。

蟲王是真聞到了,還是在詐他。

他緊張得喉嚨發緊,“或許在感染區沾上了臭味,蟲王恕罪,我這就去換衣服。”

“不是臭味。”束緊了黑色軍褲的軍靴忽然掉頭,一步一步來到西維面前,“是香味。西維,擡起頭,看着我。”

不含絲毫感情的聲音一出,西維全身的肌肉一顫顫地疼,源自血脈的臣服與恐懼,讓他臉色慘白。

哪怕心底再抵抗,也無法違抗蟲王的命令。就像所有蟲族都會被蟲母吸引,為祈求蟲母一點點蜜,一點虛無缥缈的香味,就會自相殘殺,全是刻在蟲族骨子裏的本能。

西維心跳快得不像話,慢慢擡頭。

一張半人半蟲的臉出現在他面前,對方那因燒傷而眼周黢黑、眼珠赤紅的面容,讓他都覺得恐怖。

他牙齒打顫,“蟲王。”

艾利斯蟲王看了他好幾秒,忽然問:“你有自己的奴蟲了嗎?”

西維心慌意亂,不假思索地承認:“嗯。”

“那緊張什麽,有奴蟲很正常,沒想到你這麽古板冷淡,也有看上奴蟲的一天。聽聞越克制,在床上越猛,什麽樣的奴蟲,會産蜜嗎,能滿足你嗎?”

西維僵硬地答道:“……不會,他不會産。”

艾利斯已興致缺缺地轉過頭去,“不能産蜜的奴蟲,能讓你這樣喜愛,真是了不起。”

眼看護衛兵簇擁着蟲王離開,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的西維緩緩舒了口氣。

還好沒露出破綻,還好。

要是蘭斯落在蟲王手上,不可能保得住命。不僅如此,以艾利斯蟲王的個性,蘭斯還要遭受一番酷刑,才會慘無人道——

西維的念頭猝然終止,他的大腦一陣劇痛,像被利爪直接刺穿整個頭顱。

膝蓋一軟,他重重摔在地上,眼珠翻白,抖如篩糠。

冰冷的軍靴踩住他的臉頰,陰沉的聲音居高臨下地問:“你收容了感染體,他在哪裏?”

西維心頭猛地一跳——原來蟲王早就發現了。

故意引他說奴蟲,不過是為了測試他的忠誠度。

若有蟲族對艾利斯蟲王說慌,會被當場撕碎。

西維痛不欲生,幾欲撞死,精神被暴力翻攪,讓他喘氣如牛,眼前都是重影。

艾利斯罕見地沒有痛下毒手,那道高不可攀、無法逾越的背影極快消失在眼前。

糟了,糟了!

決不能讓他找到蘭斯,不能讓蘭斯死。

西維的耳朵鼻子血流如注,可他渾然不覺,拖着殘破的身體,跟在艾利斯蟲王之後。

近了,更近了,艾利斯停在了他的艙室前,蘭斯就在裏面!

“打開。”蟲王命令。

尋常的語氣,聽在西維耳朵裏,卻像結着寒冰。

無法招架的精神攻擊讓他汗流如瀑,腦子像被活生生掰開。

在高等蟲族中戰力數一數二的他,竟連跪都跪不住,眼前發黑。

在這種死亡凝視下,沒有蟲族撐得過一分鐘,不管等級高低。

西維竟緊緊咬着牙關,一言不發,嘴就被針縫了起來,再痛苦都不張開一分。

蟲王近身的幾個高等蟲族見狀,驚得下巴都要掉。

西維不要命了嗎,敢違逆蟲王?上一個這樣反抗蟲王的蟲族,在意識清醒的時候,被蟲王下令一寸寸把肉割掉,那副慘狀他想經歷嗎!

他是最忠誠于蟲王的蟲族,把規則熔進了骨血,為什麽連原則都不要了?

區區一個感染體,注定成為俘虜、成為奴隸,西維怎被蠱惑至此?

“很好。”艾利斯眼眸低垂,漫不經心地贊嘆一聲。

他越是這樣,高官越膽戰心驚。

兩條銀色鞘翅勢如破竹刺入西維肩膀,洞穿了蟲族以堅硬著稱的甲殼。西維被兩條鞘翅夾起,龐大的身軀被深深釘進醫療艙,嵌入了合金中。

緊接着,鞘翅猛烈沖擊醫療艙側壁,不一會兒,醫療艙就破開一道口子。

其他軍官完全震住。

不是因為艾利斯暴力拆門,而是他們看出了艾利斯的震怒。

一滴滴冷汗滑落,他們恐懼得連動都不敢動,生怕被遷怒。

艾利斯沒理他們,徑直往裏走。

“不、不要……蟲王,求求你放過他。”

這時候了,西維竟然還執迷不悟!

話音未落,鞘翅洶湧而至,黑影籠罩。

連綿不覺的撞擊聲、悶哼聲、皮肉掉落的聲音、甲殼撕開的牙酸聲,讓在場高官無一不血液逆流。

血腥味越來越濃,西維隐忍到極致,沒有發出痛呼。

可其他蟲族,齊齊吓到失語。

西維在艾利斯蟲王的攻擊之下,從人形變作了蟲形。

覆蓋在蟲族表面的堅硬甲殼,全部硬生生撕開,留下不斷淌血的肉。

光看着,都能想象有多痛。

撕開指甲、生着剝皮,遭受這種酷刑,還不如去死。

軍官們狂咽口水,後背拔涼,一個個石化成雕塑。

“還不滾?”

艾利斯一聲令下,他們一秒都不敢停留,連滾帶爬消失在門外。

蟲王體內的嗜血因子完全被勾起,此刻正興奮着,鞘翅不斷舞動,右邊的胳膊,變成了紅黑相間的、多條纏繞的觸肢。

他血脈不純,蟲身巨大而醜陋,多種蟲形能随他調用,全憑心情。

他跨過大洞,一步步走進。

西維殘存的意識被絕望籠罩,深深的痛恨、悔不當初。

找到蘭斯時,就該把他送走,藏到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

家族讓他争奪蟲王之位時,他不該因艾利斯的殘暴而膽怯。

如果他是蟲王,蘭斯現在就是他的。

渙散的思維,仿佛跟着艾利斯,一起進了艙室。

他能想象到,蘭斯無措害怕的模樣。

眼裏含着剔透的淚珠将掉不掉,軟乎乎的聲音哀求着不要,嫩滑的皮膚被粗魯地割破,他因為流血痛得抽泣。

卻引不來艾利斯的絲毫同情,冷血的蟲王只會将他殘忍折磨,說不定在聞到他的香味後,還會強迫他交尾,一次又一次,把他弄得遍體鱗傷、生不如死。

軍靴停在醫療艙前,艾利斯一眼發現了躺在病床上的人。

蘭淺面頰潮紅,渾身呈現出粉色,正在床上低低地喘着。過于寬松的衣服,和本來就沒怎麽穿好的褲子,在無意識的扭動間變得皺皺巴巴,半穿不穿地挂在身上,露出大片嫩白的肌膚。

他全身熱汗,褲子和床單都有大片水跡,眼睛半阖,嘴唇輕咬。

低吟從他喉嚨裏發出,聲音微弱而綿長,像一個小勾子,輕易能撩起內心的邪火。

聽到動靜,他終于反應遲鈍地擡眸看來,水潤而明亮的眼珠浸在眼淚中,嘴唇微張。舔嘴皮時,濕紅的小舌頭伸出。

他大汗淋漓,房間裏應該布滿惡心的汗味,可萦繞在艾利斯鼻尖的的,只有淡淡的、好聞得要命的甜香。

那白皙到晃眼的皮膚,不像流汗,帶着晶瑩的微光,好像在流……蜜。

艾利斯蟲王喉頭不自覺滾動了一下,有些口幹。

他的目光黏在蘭淺身上,忽而冷笑一聲,“難怪蠱惑了西維的神智,原來是瘋蟲們專門雜交出來勾引蟲族的下等奴蟲。”

鞘翅毫不猶疑地前刺,直撲蘭淺脖頸。

千鈞一發之際,察覺到致命危險的蘭淺,用盡全身力氣往旁邊一滾。

醫療艙的三層防護早在艙壁被破壞時失效,他跌落在地。

累贅的、被揉成鹹菜的上衣褲子沒跟着一起下墜,地上只剩下光溜溜白花花的他。

瓷肌淋着細汗,喘得又輕又急又撩撥。

不等他緩過勁來,鞘翅已将他腰肢圈起。

艾利斯沒有收力,鞘翅鋒利的邊緣深深割開了蘭淺的皮膚,鮮血溢出。

比淡香強烈數倍的濃香如浪潮席卷而來,艾利斯的動作陡然一頓。

血香組成一張無孔不入的網,瞬間将嗅覺俘虜。

這是什麽?

什麽氣味,怎麽會這麽香?

在滂臭的感染區周邊,就算營地中有淨化設備,空氣中還是流動着臭味因子,越是高級的蟲族,越是頭疼欲裂。

難以忍受的臭味中,蘭淺身上的清香如此蕩人心魄,狂喜、舒爽、激動一齊湧上,艾利斯血紅的蟲眼更加猩紅。

爽,好爽。

不夠,還不夠。

再多一點,哪怕一絲,哪怕只有一絲!

掌控權利的高位者從來不會壓抑自己,布滿肉刺的舌頭從猛烈分泌的口水中掙脫,舔在了蘭淺腰際的傷處。

一滴血,就讓艾利斯的身體僵化。

銀色鞘翅狂舞,右邊的黑紅觸肢急不可耐地卷住了蘭淺的腿。

艾利斯的喉結快速滑動,垂軟的尾巴頓時堅硬如鐵,不斷往蘭淺靠近。

軍服的扣子一顆顆掉下,噼裏啪啦砸在地上,軍裝被撕裂,露出蟲化的強壯身軀,左臂全是虬結的肌肉和青筋。

這是血嗎?

血怎麽可能這麽甘甜,比蜜還濃,還稠,還香?

艾利斯的蟲性全被激發,更加亢奮。

啊啊啊,要瘋了,好爽。

好香,好香好香。

鞘翅輕易将蘭淺的身體舉高,濕漉漉的舌頭順勢往下,将更多血液吃入。

吃越多血,快感越強烈,帶來更深的滿足,和掠奪一切的渴望。

喝血不夠,還要吃肉!

太香了,香到瘋狂,香到窒息。

從小到大沒有吃過這麽完美的食物,今天他就要飽餐一頓,将香味四溢的血液全部吸空。

艾利斯的赤紅眼珠似質地上乘的南紅瑪瑙,燃着一團暴烈的火。

他背部的肌肉高高隆起,呼吸被壓得很低,是蟲族興奮至極的狩獵姿态。

殺意和迸裂的食欲,恐怖的人蟲結合體,噩夢般的眼珠,讓火燒火燎、快被自己燙死的蘭淺,感到一種直戳天靈蓋的危機。

胃在絞痛,他餓得毫無力氣,身體明顯在發燒,呼出的氣體都能燙鼻。

他的意識早已變成一團亂麻,95%的感染度讓他失去對時間和空間的一切判斷。

只有那讓靈魂尖叫的恐懼,是他意識的錨。

是樓亭嗎?

只有樓亭,讓他感受過在夾縫中被溶解的究極恐懼。

樓亭又想吃他,是生氣了嗎?

必須把他哄好,觸肢呢,哪去了,讓他捏一捏、揉一揉。

視線太模糊,看東西已沒了形狀,而是雜亂的、流動的色素和線條。

他的手徒勞地抓了抓,沒有抓到觸肢,落了空。

蘭淺心急火燎,被龐然大物盯上的求生欲,讓他從龐雜的線索中,抽取到了最關鍵的一個。

樓亭喜歡玩他的舌頭,更喜歡人類舌頭笨拙地攪弄。

要麽做,要麽死。

絕境中,蘭淺竭盡所能,爆發最後一次力量,憑第六感抓住了一條濕軟的舌頭。

他低下頭,快準狠地将舌頭含住,用力地舔吸。

艾利斯的動作戛然而止。

舌頭第一次被這樣含住,舌面和舌背的口液,被一滴不剩地吃掉。

面前的殘次品忘我地吃着他的舌頭,喘得不成樣子。

他臉頰潮紅,迷離的眼睛像含着春水,舔吸片刻,顫顫巍巍的睫毛輕擡,從下而上地仰視。

混雜的唾液将他的下巴濡濕,亮晶晶一片。

艾利斯的尾巴分叉,瘋狂地摩擦,躁動難耐。

血香的刺激和過分的撩撥,讓他身體炙熱。

蘭淺力氣太弱,費勁地吃了一會兒舌頭,整個人往下掉。

艾利斯的觸肢下意識化成手,托了一把他的大腿。

抓住了一手濕滑。

香味竄得艾利斯理智崩塌,連右邊的人臉,都浮現出可怖的蟲紋。

他忍無可忍地罵了一句,将被迫翻攪的舌頭收回,掐住蘭淺的脖子,“怎麽這麽騷?”

與此同時,副本的數據流,産生了不大不小的混亂。

監測者監測到了這次混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果游戲發生這種數據混亂,早就全線崩潰。可混亂只發生在這一個副本中,還讓副本繼續運行下去,絕對不可能。除非,除非……”

他打了個寒噤,“有神明降臨。”

另一位監測者不在意道:“神神叨叨的,什麽神明?你該不會說,玩家把山神副本中的Boss帶過來了吧?醒醒,這個副本不存在未知怪物,沒有被侵入的可能。”

“可、可是……蟲王也有可能被……”

“開什麽玩笑,蟲王不可能被滲透。蘭淺讓副本關停已經引起高層的注意,只要再發生意外,他絕對會被高層抹殺。話說回來,這個蘭淺,真他媽香豔啊我日,把我都撩起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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