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Chapter17. 白毛雕鸮

陽光透過窗棂灑入內室。

“嘶——你輕一點。”書玉裸着後背, 趴在床榻上。

辜尨手拿藥膏正給書玉換藥, 聞言挑眉道:“現在知道痛了?”

書玉不滿:“這回我很聽你的話,當時情況緊急, 如果不是我急中生智……”

辜尨淡淡瞥了書玉一眼,書玉登時底氣不足了:“我說的是實話……”

“我什麽都沒說, 你急着澄清做什麽?”他閑閑開口,一邊幫她把衣服穿好。

她披着單衣,蹭到他懷裏:“張警司當真是間諜?”

他簡單地嗯了一聲:“不過是一顆棋子。”

“那份情報是什麽內容?”她又問。

“不知道。”他答,“我并沒有拿到情報。昨夜我诓夜貓的。”

诶?她瞪大雙眼。

“葉貓兒将情報送走的時候, 沒料到碰到起了歹念的張太太。葉貓兒橫死,張太太意外截獲了那份情報。夜貓在張寒生處遍尋情報無果,自然認為情報在張太太手中。”他緩緩道,“然而,夜貓失算的是, 當初葉貓兒拿到的情報根本就是假的。”

“假的?那真的在哪裏?”她不解。費盡周折把假的情報送出去, 這鬧的哪一出?

他答:“真的情報一直在張寒生手中。”

她更不解了。如此聽來,葉貓兒和張警司起了內讧?否則張警司為何要把假情報給葉貓兒?

“既然知道了真的情報在張警司手中, 為何不取來?”她擡眸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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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失笑:“哪有那麽容易。他死咬不松口, 我如何知道他把真的藏在哪裏。”

她了悟。

半晌,她猶豫地開了口:“聽你剛才的分析,葉貓兒和夜貓是兩個不同的人?”

他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那是自然。”

她默了默,滿眼困惑:“張警司到底喜歡的是葉貓兒還是夜貓?”那葉貓兒和夜貓到底是什麽關系?孿生姊妹?

他笑了:“你可以去問問他本尊。”

她有些不好意思, 講正事呢, 又被她帶跑偏了。忽然她想起一事, 探過身子朝桌子上摸索了半天,從換下來的衣服裏摸出一個舊手絹包裹的物什,遞給他。

“這是?”他接過小包裹。

她把夜貓彌留前的話轉述給他。

他掂了掂包裹,又拿起嗅了嗅,繼而有些驚訝:“峄山紅土?”

她一頭霧水,眼巴巴地望着他,等他答疑解惑。

他一轉頭,便瞅見她求知的小眼神,不由心中一樂,把她攬了個滿懷:“早飯後我要去牢裏見張寒生,你也一起來吧。興許,真的情報很快就有眉目了。”

她錘他一拳:“多說一句話會死啊?”

他乖乖受了她一拳,當真多說了一句:“我想,張寒生應該是個長情的人。”

她更納悶了。他怎麽從一包土裏看出張警司長情?

“你把夜貓的遺物交給張寒生。”他說,“順便把夜貓的遺言也說給他聽。”

******

地牢。小室。

書玉眯了眯眼,适應了陰暗的光線,這才在小室角落的木板床上見到了張警司。

他依舊穿着夜宴時的服飾。此刻,雖發絲淩亂、衣衫褶皺,他的精神卻不頹廢。相反,他望向書玉的眼裏少了平日的溫吞和懦弱,清清明明,似要一眼把書玉望穿。

這才是褪去了僞裝的張警司。

“辜太太。”他淡淡打了招呼。

書玉也不好奇他是什麽時候知曉她身份的,只走近幾步,道:“今日我來,是受人之托交一樣東西給你。”

張寒生卻似對書玉所說的東西半點也不好奇。他問:“她還活着嗎?”

書玉一愣。夜貓臨終前握住書玉的腳踝,問的也是張寒生的生死。

“我不知道張警司問的是誰。”書玉挑了挑眉,“是葉貓兒還是夜貓?”

張寒生垂頭,無聲地咧開嘴:“辜太太,你知道我指的是誰。”

書玉答:“真遺憾,我猜不透你的心思。”

張寒生說:“我想知道,那天和你一起來雅閣的那個女子,她還活着嗎?”

書玉不答,只把裹着舊手帕的峄山紅土遞到張寒生面前:“她讓我轉交給你的。”

張寒生一頓,終于擡起了頭。他盯着那小包裹許久,終是接了下來。

“她說,這是葉貓兒給你的。不是夜貓,是葉貓兒。”書玉一邊說,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張寒生的表情。

然而,她失望了,張寒生依舊木着一張臉,看不到半點情緒波動。

良久,他說:“好,我知道了。”

就這樣?書玉蹙眉。她終是忍不住把心中的困惑問出了口:“你到底愛的葉貓兒還是夜貓?”

張寒生笑了:“現在說這些,有意義麽?”

書玉語塞。無論葉貓兒還是夜貓,都已作古,于他而言确實沒有意義了。

但于夜貓卻不同。

書玉心中哽着一口氣,語氣便有些不善:“也是,就算你兩個都愛,也無傷大雅。只是可憐那個為你……”她竟一時語塞,說不下去了。

她嘆了一口氣,轉身準備離去。

“辜太太。”張寒生輕輕叫了一聲。

書玉回頭。

張寒生直視她的眼:“我托鹹豐書局找的夜貓你可找到了?”

書玉一愣。夜貓?夜貓不是已經死了麽?

張寒生忽而笑了:“我要找的夜貓是一只鳥,不知可找到了否。”

鳥?夜貓居然是一只鳥?書玉驚愕得不能自己。

張寒生又道:“我同她一起養的鳥,我擅自給鳥兒取了這個名字。”

書玉想開口再問,張寒生已閉口不答。

******

走出地牢,書玉依舊雲山霧罩。她瞅着辜尨時帶着絲歉意:“還是不知道真的情報在哪裏。”

辜尨走到她身前,給她披上外套:“無妨。我再想辦法就是。”

二人正要相攜着回府,卻在半途碰見了閻崶。

閻崶拖着一個碩大的鐵籠正往這裏走來,遇見二人時不由微微蹙了眉。

書玉瞪着籠子裏的巨大白□□頭鷹道:“組長,你怎麽把它捉住的?這貓頭鷹可兇了,一爪子撓下來,人就去了半條命。我的肩傷就是它爪的。”

閻崶皺眉:“貓頭鷹?”

辜尨輕咳一聲:“這是雕鸮,貓頭鷹的近親。”

書玉面上有些挂不住:“不就是一只大鳥,取這麽文绉绉的名字作甚。”

辜尨無奈:“它也有個接地氣的名字,叫夜貓。”

書玉正準備捂臉遁走,一聽到夜貓二字,瞬間頓住了步伐。

她肅然:“它叫夜貓?”

辜尨和閻崶俱是一臉不解。

她又轉頭問閻崶:“你從哪裏找着它的?”

閻崶答:“它被人鎖在了張宅的西廂。昨夜我到西廂時,它正好破門而出。今晨它又襲擊了我的人,然後,我把它制住。”

書玉心裏因激動而微微顫抖。她走到籠子前,看着毛發淩亂的雕鸮,轉頭看辜尨:“我們來做一個大膽的推測,如何?”

辜尨挑了挑眉,似乎被勾起了興趣。閻崶依舊冷冷淡淡地站着,目光卻停在了書玉身上。

書玉揚眉:“張太太當初截下的其實是這只雕鸮,她意外發現雕鸮的足下系着信件,于是自以為截下了張寒生和葉貓兒想要外傳的重要情報。其實,信件只是個幌子,是迷惑不軌之人的障眼法。”

“真正的情報應是在這只雕鸮身上。”

閻崶皺眉:“怎麽把情報藏在一只鳥的身上?”

書玉信心滿滿道:“很簡單啊,比如藏在它的羽翎下。”

“所以?”辜尨挑眉。

書玉笑得高深莫測:“給它剃毛吧。”

雕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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