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關愛老人

第12章 關愛老人

雍城這邊，由于雍月想要壓驚，所以忙着去整美食。而鹹陽那邊的嬴政，則也跟着在弄美食。當然這不是因為嬴政不務正業想弄些吃食解饞，而是另有其他政治目的。

當前朝內關系錯綜複雜，親政已提上日程的嬴政，迫切需要找機會緩和他與楚系之間的關系，而他此刻弄的美食正是這個機會。

從秦穆公開始，秦楚便世代聯姻，楚系一脈在秦國上層貴族之間紮根以久，可以說是秦國除王公宗室外最大的貴族勢力。遠的不說就說近的，先代秦王莊襄王之所以能順利繼承秦王之位，便是托了現今楚系之首華陽太後的福。

昔年華陽太後乃秦孝文王正妻，雖然秦孝文王在位也就三天，但其庶子庶女卻有20多位。嬴異人作為剛回國的趙國質子，親母失寵母族不顯，本人亦不得親父待見，全靠華陽太後将其認為親兒嫡子，讓他在庶出的衆多兄弟中脫穎而出，才成功繼承王位。

不得不說，嬴異人能從無權質子一躍成為大秦國君，華陽太後及其背後的楚系一脈絕對起了關鍵性的決定作用。就連當初将嬴異人推薦給華陽太後的呂不韋，都要退後一步，避其鋒芒。

而嬴政此刻所要做的，便是要‘讨好’這位厲害的祖母華陽太後或者說她背後的楚系，為其将來親政做準備，以打好基礎。

其實嬴政現在的處境極為微妙，雖然華陽太後幫助嬴異人繼承王位，但嬴異人卻在臨終之際擺了楚系一道。只因他将死之時将王位傳給了趙姬所出的嬴政，而不是華陽太後安排的楚女所生的成蛟。

嬴異人如此做也确實情有可原，畢竟朝中楚系的勢力實在太過龐大，為保住秦國嬴式基業不在自己死後被楚系拿捏，他必須将王位傳與更為聰慧沉穩與楚系不親的嬴政。可正是他的深思熟慮，卻也将嬴政擺在楚系的對面。

雖然嬴異人也給嬴政留了籌碼，将王權分別交給了現任王太後趙姬和丞相呂不韋之手，但這些做法也只能解一時燃眉之急。呂不韋的戰鬥力或許不錯，但趙姬卻是個實打實的拖後腿，如果不是嬴政當年當機立斷放其離開鹹陽，朝中角逐結果如何估計也難以預料。

嬴政此時已經接到雍城官員遞交上來的竹簡，以及蒙直送回來的密信，有關嫪毐當街殺人并處死的前因後果皆已知曉。嫪毐其人乃是呂不韋的門客，也是他将其推薦給趙姬。雖然并非推薦其為官員，但此人身上确實帶有呂不韋的标簽，因此朝中對嫪毐當街殺人的後續追責之事一直争論不休，楚系一脈特別指出丞相呂不韋應當承擔識人不清之責。

如果是平時，這種罪責對呂不韋來說可謂是不痛不癢，但可惜的是現在正值呂楚黨派競争之際，現年十七歲的嬴政親政之事也提上日程，一旦呂不韋認下此罪，一半的王權會失去不說，他也定會被朝中一幹楚系官員窮追猛打。本來還算平衡的朝中勢力定會出現混亂，而這些恰恰卻是嬴政不想看到的，為此嬴政連迫在眉睫的親政都暫時放下。

嬴政是位天生的帝王，他清楚朝中不可只聽一派之言，因此無論是呂不韋還是楚系一脈都不可缺少。又因為自己還未親政，所以有些事情自己無法直接插手。

因此嬴政只能想出一些迂回政策，比如找華陽太後勸說一二。

*

現年嬴政已登基四年，有些事情早已塵埃落定。或許華陽太後在嬴子楚剛去世之時，卻有想篡奪王位之心，讓楚女所出的成蛟繼位。但時至如今過了太久，就連成蛟本人也因大兄嬴政過于優秀而歇了心思，只想安心當個閑散的王室公子，再無争奪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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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當事人也無心上位之後，年事也高的華陽太後也跟着散了心氣，也有心跟嬴政重修關系，但到底自己身為長輩，終歸需要矜持，遂得将緩和一事拖到現在。

前朝如何華陽太後并不太過插手，反正昌平君等人只想為當初之事出口惡氣，才會一直針對呂不韋，以至于現今也都成為習慣。而華陽太後本人則在後宮全然不管，全靠昌平君兩兄弟自個奮鬥。

這次嬴政會主動上門，華陽太後對此已非常滿意。只要嬴政不會懷有惡心，故意針對楚系，并且有與楚系緩和之心，她便心滿意足了。

至于嬴政所帶來的美食，華陽太後只當其是禮節，并未放在心上。

*

“祖母，安好。”

“政兒來了，快坐快坐！來人看茶。”

華陽太後正坐在位，一改之前冷淡的态度，面帶慈愛的招呼嬴政入座，彷如一名真心喜愛孫兒的祖母般。

曾經因為趙姬的關系，華陽太後對這個趙女所生的孫兒并不待見。因為她覺得趙姬是個蠢的，她所生的兒子自然也不會好到哪裏去，哪裏有她親孫成蛟聰明。而如今看來不得不承認，自己當真是看走了眼。短短四年時間，華陽太後便注意到新王嬴政處事不驕不躁沉穩有度，與其母趙姬完成是兩個極端，生生将現在還淘氣貪玩的成蛟比了下去。或許當年先王将王位傳給嬴政，也有其中道理。

“祖母最近可好？吃的如何，睡得如何？”嬴政本想說幾句好話，但奈何身份在這且無人教導，所以才将客道之詞說的如此僵硬。

但就是這樣，聽到華陽太後耳中也甚感欣慰，這代表嬴政确帶真心而來。雖然比不上親孫兒成蛟的甜言蜜語，但嬴政性子擺在這裏，能讓其開口就實屬不易。要知道先王駕崩之時，他們可算的上是死敵。

“還算可以。畢竟的哀家也歲數大了，吃得少睡得少也為常态。”作為長輩的華陽太後，身邊的一些事情其實并不需要隐瞞，尤其在這種唠家常時，實話實說更能拉近兩人之間的關系。

而得到這種信號的嬴政也心領神會的順水推舟，“這可趕巧了。孫兒剛好得到一些可以緩解這些的食譜，祖母可以試試。”

“哦，還有這種食譜！？”

“确實如此。雖然能得到此食譜也算巧合。不過正好孫兒來看望祖母，順便帶了些成品過來，請祖母品鑒一二。”說完，嬴政便讓身邊的張林将手上提着的食盒放在華陽太後身邊的小榻上。

華美的食盒放在榻上，一旁的華陽太後也有些好奇。能讓她這個不茍言笑的孫兒有如此高的評價，她當然也想看看，遂遞給身邊宮女一個眼神。

接到太後示意的大宮女立馬将食盒打開，将其中的吃食一一擺在桌上。

白漿如乳盛在玉碗中，白塊如膏放在玉盤中，旁邊還放着一碟蜂蜜，一碟醬料。玉壺中倒出的液體，亦與玉碗所盛之物如出一格，唯一不同的則是随熱氣撲面而來的醇厚香氣。

如此漂亮精致的食物，華陽太後平生聞所未聞，臉帶差異伸手指道，“此為何物？”

“回太後的話，此三樣分別為白玉花、白玉膏和白□□。”如此谄媚的講解當然不能由嬴政來說，因此接過其任務的便是将此物端上來的張林。

“果真形如白玉，味兒也香醇。”華陽太後輕嗅了一下白□□散發的香氣，略微颔首。

“祖母可嘗嘗其味道。”嬴政伸手示意，面帶微笑。

華陽太後也不客氣，伸手便接過玉匙輕舀一勺放進嘴中，眉頭略微舒展，“此物入嘴即化，味道香醇，甚好！”

這倒不是華陽太後故意誇張叫好，而是她真的如此認為。

華陽太後也不算年輕，老年人的一些病症也已經出現。比如口味變得清淡，不喜油腥鍋中過重的食物，牙齒咬不動太硬的吃食。也因此，華陽太後的胃口并不算好，吃得少咽不下，身體得不到足夠的營養，各種并發症也随之而來，多夢少覺自然也在其中。而嬴政送來的白玉花、白玉膏等吃食卻沒有這些問題，深得她心。因此華陽太後在眉頭舒展之時，心情也愈發放松，看向嬴政的眼神也愈發慈祥。

對此變化，嬴政也看在眼中，誰更加積極的介紹道，“桌上旁邊的蜜料也可和白玉花放在一起食用，味道更佳！”

“哦——”聽聞嬴政如此說，華陽太後語調詫異輕揚，連忙舀了一小勺蜂蜜到玉碗中，擡手親嘗了一口，眼前瞬間一亮。

“果真如此！如果說剛才的白玉花味道還只是醇厚，現在這加了蜜的白玉花，嘗起來醇厚中又多了些許清甜，則讓人更加驚喜。”說罷，華陽太後忍不住又挖了幾勺。

看着華陽太後的這些動作，跟随華陽太後多年的老人們都激動不已。畢竟華陽太後胃口不好以至于身體愈發不睦，他們都心知肚明，也沒少為此事擔心。見嬴政送來的食物如此受歡迎太後青睐，讓太後胃口大開，宮內不少人都些意動。

跟随華陽太後最久的老嬷嬷一時間按捺不住，竟有想要張嘴讨要食譜的趨勢，直接被華陽太後一個淩厲的眼神制止。

這些情景當然也沒有逃過嬴政的雙眼，內心微頓便有了計較，“見祖母如此政兒也就放心了，食譜我已讓張林交到禦廚那邊。以後太後有需要吩咐一聲便可。”

“政兒有心了。”

跟聰明人說話的時候就是省心。對于嬴政會将食譜送于自己之事，華陽太後心中早已定論，根本不需要身邊的嬷嬷自作主張張嘴讨要，顯得她宮內之人眼皮子淺上不了臺面。

随手端起玉杯，喝了一口白□□，其味道之美也讓華陽太後心安。心中暗道，能将如此美食送給自己，她這個當祖母的當然也得投桃報李一番，前朝鬧騰的楚系是應該停一停了。

有些事有些話并不需要說出口，在政治權利圈混跡多年的兩人都心知肚明。華陽太後神色的意動，便是送給嬴政最好的回應。

見此，嬴政當然也順便道出了最後的驚喜。

“此食物的功能堪比靈丹妙藥，雖不能長生不老返老還童，但亦擁有美容養顏之功效。太後多食幾次，一月之後便有成效。”

君不見他那位還在雍城的親母趙姬，便是此物成效的最佳代言人。就是因為得到趙姬吃過豆漿後近一個月的變化情報，才有了今天嬴政走的這一招。畢竟饒是他也知曉，凡是女人尤其是年歲大的女人特別在意此事，白玉系列真可謂是美容養顏的靈丹妙藥。

他那個得天所授的妹妹也真是個妙人，連這種食譜都能拿出來！

得到滿意答複的嬴政心滿意足的放了個大雷，便告退離去，完全沒注意到身後被此消息震驚到的華陽宮衆人。

直到嬴政走後近半個鐘，華陽太後才反應過來，問向左右，“政兒最後那些話到底是何意？此物難道說真有如此功效！？”

左右閉口不言，想也知道還在驚訝當中沒有回過神。華陽太後當然也不是真的想知道什麽答案，只是不可置信的言語一下而已。

“沒想到政兒第一次主動看望哀家竟送了如此大禮！想來哀家也不能辜負政兒的期望。”華陽太後幽幽嘆道，随後向後一倚，懶洋洋道，“孫嬷嬷，傳哀家口谕，讓昌平君、昌文君進宮。”

“諾。”

就在嬴政送完華陽太後大禮之後，他也想起了宮內的另一位王太後——先秦王親母，夏姬夏太後。雖然嬴政跟這一位祖母也不怎麽親，但同為祖母他也不好厚此薄彼，反正只是‘菽’制作出來的吃食，價格亦不算高昂，遂讓張林将食物和食譜也送過去一份。

殊不知，正是嬴政這不經意順手一做的舉動，讓他在後來得到了巨大的驚喜。

*

與此同時，因嫪毐一事牽連，跟楚系糾纏近一個月的呂不韋，終于在華陽太後主動放手下得到了喘息之機。

脫身之後連忙纜車前往雍城，打算跟王權另一半擁有者趙姬商讨對抗楚系的政策。順便再送幾個人過去作為伴手禮。（此才是重點，呂不韋是真的很擔心趙姬再次找上他，他真的是怕了！）

在雍城接到此消息的雍月：……

我真恨不得送你幾個二踢腳，把你嘣回鹹陽城。姑奶奶我成天安撫趙姬容易嗎？結果你個濃眉大眼的呂不韋，又要往這裏送定時炸彈。要是找死你自己去，為什麽要牽連無辜的我們！

什麽仇什麽怨啊！

經典bgm循環播放：你不要過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