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以車來論

第58章 以車來論

人家都說黑旋風·李逵，雍月覺得自己就是小旋風·雍月。可不就是小旋風嘛，在把寫下《秦風》的紙塞進衣袖裏後，雍月就如小旋風一般往鹹陽城跑。

嗯，确切的說是讓蒙恩駕着馬車，拉着自己往鹹陽城跑。

因為過于高興，所以雍月一到宮內，就朝着嬴政所處的鹹陽宮跑去。結果就被鹹陽宮外的玄鳥衛攔了下來。而且攔住雍月的人，還是她的熟人……

“小公主您慢點……啊，堂哥！”緊跟在雍月身後的蒙恩一眼就認出門口的侍衛是誰，然後上前搭話。

“嗯，”到底是在值守期間，蒙恬也不好跟自家人寒暄，而是公事公辦的說道，“不好意思小公主，王上現在正在接見大臣不便見客。”

“額！”

被蒙恬這麽一攔，雍月也從激動的心情中冷靜下來，一拍腦門懊惱道，“完蛋，我都忘了，現在是在鹹陽而不是雍城了！”

想當初在雍城的時候，雍月想見誰就見誰，哪裏還要費大勁的阻攔通報，就連之前雍月領着韓非見嬴政的時候都沒有。仔細想想自己還真是飄了，前幾天還說趙糕吃過權勢福利後人就變了，現在看來自己好像也一樣！

“沒關系，沒關系，我懂！”雍月見蒙恬給自己道歉，連忙擺手，“都是我不懂事耽誤大兄的正事。不過今天情況特殊，還請蒙侍衛替我通報一下，我有東西要獻上。”

這回流程就對了！

本來嘛，面見秦王就得是這樣，先通報在觐見。剛剛蒙恬身為侍衛不好指出雍月的錯誤，現在看雍月自己明白過來，臉色也緩和許多。遂在雍月提出通報的要求後，也躬身行禮表示自己了解。

“還請雍城公主稍等片刻，恬這就進去通報。”

“好的好的。”

反正只要能見到大兄就行，雍月也怕耽擱這點時間。

*

與此同時，鹹陽宮內。

此刻正在上首坐着的嬴政接見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已經辭退丞相之職的呂不韋。

距離呂不韋辭去丞相之位已經過了兩個月，新舊丞相的工作交接也早就完成，現在坐在左右丞相之位的人是昌平君和昌文君。

正常情況下，已經沒有官職的前丞相是沒有權利再進宮的，但架不住呂不韋不是一般的前丞相，因為他除了丞相之位外還是先代秦王和當今秦王親口承認的仲父，換句話就是說他是秦王政的幹爹。對其他人來說難以進宮的這件事，從呂不韋這來看還真不算是事，就連嬴政都對呂不韋可以随時進宮這件事都持放任态度。

所以呂不韋這辭官一說，好像就辭了個寂寞一樣！

言歸正傳，到底是已經沒有官職之人，呂不韋沒事也不會進攻找秦王嬴政。今天之所以會來鹹陽城見嬴政，呂不韋也不為別的，就為了鹹陽學宮建成一事。

“啓禀王上，鹹陽學宮已經建成，現在的問題就是怎麽招收學生，”早已經擺清自己位置的呂不韋面對嬴政極為恭敬，同時也将學宮現在的問題提出，“之前老夫跟雍城公主談過，鹹陽學宮建立的目的與齊國的稷下學宮不同，是專門給大秦培養官員人才的地方，所以稷下學宮的教學方式并不适合鹹陽學宮。”

“仲父的意思是……？”

“雍城公主說，鹹陽學宮是為了培養底層官吏人才，收的學生也都是普通黔首或者小吏出身的人，所以人數極多……”呂不韋慢條斯理的說着，然後毫不猶豫且斬釘截鐵扯出主要問題，“因此能來教學的老師人數不夠啊，現在鹹陽學宮可能教書的，包括韓非在內也就十幾個，這還是老夫自己斟酌之後才定下的人選，至于其讓他人……呵……”

別說呂不韋門客上千不缺人才，都說那是門客不是學子，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嫪毐還是門客呢，你能讓他去教書嗎！

而且現在有點學問之人心氣都高，讓他們去教一群黔首和小吏，估計他們都得尋思是不是呂不韋要折辱他們。呂不韋手下的不少飽含學識的門客，就是因此選擇離去的。沒法當官就算了，還要給一群賤民教書，誰還在這裏浪費時間！

這回輪到嬴政沉默了，秦國缺人才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凡是确定有才華的基本都被招進朝堂做事，剩下的歪瓜裂棗嬴政看不上，呂不韋自然也看不上，所以呂不韋說斟酌之後，只剩下十幾個教書先生還真不是說慌。

“仲父，您也知道秦國現在對外的名聲是什麽樣，有點學識之人凡是有機會，都不會往秦國跑。”就如當年的範雎一般，當真的是走投無路後才決定前往秦國，不然前往秦國這條路根本就不會出現在他的計劃內！

嬴政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覺得這事讓他來辦也有點棘手，總不能讓他學習自己的曾祖父向六國發出招賢令吧！

當年壓着六國都喘不過氣的秦昭襄王，發了那麽多招賢令都沒見幾個人來，他一個秦國新君的招賢令，估計效果也不會太大。而且他曾祖父發招賢令是為了找人來秦國當官，而他的這個招賢令是為了找人教書，這一對比想也知道就更沒有人來了！

嬴政有點愁，實際上呂不韋比他更愁，畢竟鹹陽學宮是他呂家的後路，鬧得這麽虎頭蛇尾的也不好看，尤其是現在這種上不上下不下的地步，更讓人鬧心。

“啓禀王上，雍城公主求見。”正當兩個人都愁眉苦臉的時候，蒙恬走了進來，對着嬴政彎腰禀報。

“月兒！？她怎麽來了？”

嬴政語氣略微詫異，她不是最近一直在忙什麽新事物嘛，已經連續在外面跑好多天了，嗯……确切地說是一個來月了。想到雍月之前只跟他請了半個月的假，嬴政就不由的搖頭，看來這事物不太好弄呢！

等等，新事物！

嬴政突然打了一個激靈，難道月兒今天過來是因為那個新事物已經造好了！？

“快讓她進來！”

“喏。”

蒙恬出去不久，雍月就邁着小短腿，啪嗒啪嗒的跑進來，“大兄，你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麽，好東西哦……額，呂先生也在啊……”

呂不韋：“……”

這什麽語氣，難道我不可以在嗎？

不過呂不韋是什麽人啊，那臉皮厚的一個人就可以單唱全場！所以面對雍月不走心的疑問，呂不韋也沒往心裏去，而是自來熟的問道，“小公主這是由弄了什麽新東西啊？”

擡頭瞅着呂不韋那張猶如狼外婆的臉，雍月就忍不住想起以前，剛認識呂不韋時，腦子裏循環播放的視頻‘陌生人給我糖，不要不要……’……

“額，是好東西，我先給大兄看看，呂先生也可以一起過來……”

雍月按掉腦子裏的無限循環，對着呂不韋笑了笑，就是邁向嬴政的步子繞了半圈，下意識的遠離了朝自己露出笑臉的呂不韋。

終于察覺到自己好像把人吓到的呂不韋：“……”

小公主，你跑啥啊！我還能把你吃了不成！？

“噗嗤……”

坐在上首的嬴政仗着視野好視角好，将兩個人的互動完全看在眼裏，一下子就沒忍住笑了出來，也将之前的愁容去掉了大半，“仲父只是在逗你玩呢，月兒你快過來吧！”

在嬴政出聲之後，雍月才反應過來……對哦，她大兄就在上面，政哥腦子可比她好使多了，有他在場自己根本就不用怕呂不韋這個老狐貍算計啥！

想到這，雍月也不繞了，直直就朝着嬴政跑過去，然後将袖子裏的寫着《秦風》的紙交給對方，“看，這就是我要獻給大兄的東西。”

嬴政下意識的接過去，然後就看到此物上面寫着的詩句，輕聲讀了出來，“赳赳老秦，共赴國難，赳赳老秦，複我河山。血不流幹，死不休戰……詞是好詞，字也是好字，月兒是想要将想寫此字的人推薦給我嗎？”

瞬間晚娘臉的雍月：“……”

推你個鬼哦，這字是趙糕寫的，用腳趾頭想，我都不能把他推薦給你啊！大兄你問我這個問題，是不是嫌咱大秦秦二世而亡太長了啊！

注意到雍月表情扭曲，嬴政也猜出似乎是自己搞錯了，“額，不是嗎？”

“不是，妹妹是想讓你看這東西，不是讓你看字和詞的，”雍月搖了搖頭，又接着指了指嬴政手中的紙，“大兄你就沒發現哪裏不對嗎？”

“哪裏不對，”聽到雍月讓自己再仔細看看，嬴政再度低頭觀察起手中的東西，“這不就是絲……嗯，不對，這不是絲絹！”

嬴政摸搓着手感，發現此物确實不是絲絹，雖然也很輕薄但要比絲絹較硬。而且仔細一看，寫在上面的字也不想絲絹一般容易暈染，反倒是很緊湊的凝在一起。難道說雍月所創造的新物件就是它！？

“王上，此物……此物似乎可以代替竹簡！？”

就在嬴政還在思考的時候，見多識廣膽大心細的呂不韋，當即就反應過來此物的用途，“輕如絲絹寫字不染便于攜帶，而且外表潔白無瑕，如果世上所有的書籍都用此物來書寫……”

經過呂不韋的暢享，嬴政也反應過來手中之物的重要之處，看向雍月追問道，“此物當真如仲父所說，可以代替竹簡！？”

“可以的，”雍月如此回答，看向呂不韋的眼神也充滿了驚奇，“我還以為沒人會往那邊想呢，沒想到呂先生果然非常人，腦子轉的就是快。”

“呵呵，小公主謬贊了，”呂不韋扶了扶胡須，笑容更大，“其他人不會把此物可代替竹簡的方向想，是因為他們已經循規蹈矩多年，不會也不想做出改變。”

嗯，呂不韋這麽說其實也沒錯！

雍月點了點頭，呂不韋的才華确實是用目共睹，而且也不是那種迂腐之人，不然他也不會想力憑以商賈之身翻身上位，而且重點是他還成功了！

雍月能想到的事，嬴政也想得到，這時候的他就有些惋惜呂不韋離開朝堂。但是勢必人強，情勢如此，嬴政的惋惜也只能放在心裏，用呂不韋哪怕離開朝堂，卻還在為大秦未來努力來安慰自己。

“仲父果然厲害竟能猜到，當真寶刀未老啊！”嬴政也不吝啬自己的誇贊，想到此物的用途後，心中也只一陣激動，腦子裏突然出現一個新念頭，“不過仲父，您認為此物是否可以作為破局之物？”

“嗯，破局！？”經嬴政如此提醒，呂不韋突然想到之前他們發愁之事，看向此物的眼神也漸漸不對起來，“王上的意思是……？”

雍月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完全不知道這兩人在打什麽啞謎？

“以此物作為敲門磚，重新征發招賢令，凡是肯來秦國鹹陽學宮教學之人，就可以使用此物……嗯……”說到這嬴政想了想，轉頭問向還在信號外的雍月，“月兒，不知此物叫什麽，造價幾何？”

“此物名叫做紙，造價的話……如果大兄你想要的話，現在我就可以給你拉幾車過來……”

信號終于回歸的雍月眨了眨眼如是道，然後意料之內的看到呂不韋和嬴政兩人震驚的神情。

“幾車，現在！？”

公主/月兒你到底做了多少，竟然可以用車來拉！

“嗯，怎麽說呢，東西是好東西，但是成本真的不太高，就是制作比較費時間而已，不然也花費不了我一個月的時間，”想到之前自己只請了半個月的假，雍月有些谄谄的對嬴政笑了笑，“月兒超出規定時間，還請大兄不要生氣……”

低頭瞅着自家幼妹這小心翼翼的小模樣，嬴政哪氣得起來，伸手安慰的拍了拍雍月的頭頂，“大兄怎麽會氣，大兄高興還來不及呢！東西是在莊子做的吧，一會兒大兄就跟你過去看看，你到底造了多少紙！”好奇.jpg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