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玉蘭
第04章 玉蘭
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因着靳晏禮的這句話而漸漸消散,周頌宜盯着他的臉,微嘆了口氣。
陳述事實,“你的臉紅了。”
“是嗎?”他擡手碰了碰。
她沒使多大力道,臉上的痛感微乎其微,卻順着她的話不要臉地說,“腫了。”
試圖博取她難得的關心。
周頌宜皺了皺眉,終究看不過去,“那你跟我過來。”
她準備燒一壺熱水,用熱毛巾替他濕敷一下紅腫的位置,不然看着影響觀感。
只是在折返回去的路程,剛好和散步的老太太,在春花正盛的那段羊腸小道碰了個正着。
“祖母。”周頌宜道了聲。
靳晏禮跟在她的身後,見她停了腳步,就也跟着停了。
看着眼前的周老太太,他随周頌宜一同叫了聲。
“馬上就要吃早飯了。”老太太身着素綠色綢緞旗袍,面容慈和地看着眼前的這兩個晚輩,“你們這是要去哪裏呢?”
周頌宜低頭盯着自己的腳尖:“四處轉轉。”
“家裏還沒逛煩?”老太太打趣着,讓梅婷攙着她往前走了幾步,“馬上就要吃早飯了,我正要過去,你們随我一道吧,正好路上也可以唠叨幾句。”
周頌宜心裏還記着靳晏禮臉上的紅痕,內心有點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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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又瞧了眼,如果不仔細盯着臉看,只會發現淡淡的印子,不是特別顯眼。
她應了聲“好。”
老太太不知實情,往前慢慢走着,自顧說道:“我聽小梅說,你是昨個兒午後回來的?”
“嗯。”
周頌宜跟在她的身旁,攙扶着老太太的肘彎,“昨天我去您屋子的時候,梅姨說奶奶您已經睡下了。”
“這幾日天氣好,人也嗜睡了點。”老太太微微側頭看向她,伸手拍了拍頌宜的手背,“身體機能下降了,這人哪,也許哪一天一睜眼一閉眼,一生就過去了。”
“您盡說胡話。”周頌宜彎着眉眼,“我只當沒聽見。”
“反正今天休息日,不用工作。我呢,就賴在家裏,好好給您做一番思想工作。”
“我自是高興的。”老太太先前一直故意冷着周頌宜身後跟着的靳晏禮,“只是你一直待在我這裏,晏禮願不願意呢?人就在這兒,總得問問他的意思。”
“和他又沒什麽關系。”周頌宜小聲嘀咕。
兩人離得近,話自然鑽進了老太太的耳朵裏。
她的目光從周頌宜的身上移去,看向跟在她身側,一直靜靜聽着的人身上。
他的臉上看不出太大的情緒,一臉的謙卑。
她和靳晏禮打過照面的次數并不多。
這次單純地瞧着,識人多年,竟然一時也有點分不清了。
大概,真的是老糊塗了。
老太太随口提了句:“我聽平津說,你們倆孩子不是一起回來的。一開始還擔心,是不是鬧了點矛盾。現在看來,想來是我多慮了。”
“是我沒和頌宜商量好。”靳晏禮開了口。
眉眼疏冷,清早的朝陽光線落在他的眼睫,将冷感淡化幾分。
他笑了下,将話攬在自己身上,“她昨晚回來前給我發過消息,只不過當時我在忙,因此也沒有接到。我回來的這件事,也屬實是臨時起意,沒和她商量過。”
“我和頌宜感情很好,您不用擔心。如果哪天真的鬧了矛盾,過錯方一定是我。如果哪天她連氣都不想和我生了,那我再想挽回就晚了。”
周頌宜讷讷地聽他說着。
內心很想反駁,卻又無從反駁。好話賴話都讓他說去了,也不知道他哪來的臉?
此刻他的樣子,哪裏還有昨晚的半分。在她面前與在外人面前,和床上床下的兩幅姿态無甚差異。
可對上老太太關心的态度,這句話她只能生生忍了下來。
“你能這樣想,祖母很欣慰。”老太太側頭,和身側的梅婷相視一笑,“夫妻之間哪能沒有摩擦,不傷及感情的基礎下,也算是生活的調味劑。”
“我這老了,也沒有什麽眷戀的。唯一放不下的,還是這幾個孩子。舒樾還小,自珩的感情算是穩定,再也只剩下你和小宜了。能見到你們幸福,我這一生也算是了無憾事了。”
“呸呸呸,”周頌宜不樂意,“祖母,您淨說胡話。這一生還很長,您定能長命百歲。”
老太太笑笑,“不過話說回來,晏禮這臉頰,是怎麽一回事?”
他雖然說的是靳晏禮的事,但詢問的目光卻挪到了周頌宜的臉頰。
方才還沒注意到,現在再仔細一辨,才發現他斯文清隽的臉頰上浮起淡紅。
紅得雖不明顯,也不夠自然。
意味深長地詢問,“看起來像是今早弄到的,力道倒是不小。”
話鋒轉變太快,周頌宜還沒反應過來,經此一提,這才想起不久前才發生的那場鬧劇。
明明老太太什麽都不知道,可卻像被她洞穿內心似的,臉上燥得慌。
方才,自己因為靳晏禮無禮的發言而扇了他一巴掌。
掌心原本消失的木感,此刻像是延時般湧回全身。
視線下意識落回到靳晏禮的身上。
做錯事的人,總愛夾着尾巴做人。事出有因,但她多少有點難以啓齒。
但也沒想過要瞞着老太太。
出乎意料,靳晏禮對上她的目光,走上前握住她掌心,藏在掌心下的小拇指蹭了蹭她的掌心。
周頌宜只覺得癢得厲害,下一秒就想甩開他的手,結果被圈得更緊。
他不淺不淡的嗓音自她的頭頂傳來,“剛才關門的時候沒注意,不小心擦了一下。本就不是多大的事情。”
在他說這話的時候,周頌宜并沒有因此而感覺到放松。
目光緊緊盯着他的眼睛,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他在撒謊的時候,能夠如此面不改色?
周老太太沉吟片刻。
活了這麽多年,假話真話還是能分清的。
尤其是頌宜臉上那做不得假的神态,這臉上的紅痕顧及t就是這孩子弄的。
知道是一回事,裝作不知情又是另一回事。她沒有拆穿,但心底卻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望向頌宜的目光更加溫和幾分。
按理說,感情上的事如果過得不順心,覺得婚姻帶來的負面印象遠大于正面印象。
無論如何,他們周家也不會讓孩子繼續蹉跎在這份錯誤的婚姻當中。
在一起如果只能是互相折磨的話,不如早早結束。
她能明白的道理。
頌宜這孩子,該比她更懂。只是晏禮這孩子,似乎不大願意松手。
也不知這到底是孽緣,還是一段需要小火慢炖的正緣。
*
最近氣溫暖和,但早晨的空氣中多少還是帶點寒意。自從老爺子駕鶴西去後,家中的飲食多以清淡為主。
周頌宜一行人過去的時候,早點已經讓傭人們端上飯桌了。
早飯講究的是一人一食,每個人的桌前已經擺好了餐盤。
“媽,您怎麽自己過來了。”周平津在大廳旁坐着,見老太太進來了,連忙從座椅上起身,“佩茹剛才過去,準備接您過來來着。”
“我還沒老得走不動路。這一來一回地走着,不是白白浪費一段時間?”
老太太不贊同的語氣,“說過多少回了,每次都改不了。”
目光在房間環視一圈,語氣有點無奈:“還有小樾那孩子,都已經成年了,今年六月就要高考了。這早晨不起來吃早飯,學習還能有精力?”
“已經讓秋花去叫了。”
周頌宜站在一旁,看了一眼房間,發現周自珩還沒有過來,于是對老太太道:“祖母。大哥他還沒過來,我先去叫他。”
“老遠就聽見你說要叫我,”當事人恰好這時邁腿跨進臺階,聽見她說要叫自己,故意逗她,“怎麽,以為我還在睡懶覺?”
“妹妹,你這可就有點故意抹黑我了。”
“都別杵在門口話痨了。”老太太發話,“座位都寬敞得很。”
身側的素冬扶着她落座,老太太目視前方地開口:“素冬,你去看看佩茹,讓她趕緊過來。”
“好的,老太太。”
周頌宜平日在宅子裏早餐一般愛吃清淡的南瓜粥,配上水晶蝦仁蒸餃,再搭配一疊香醋。
雖然胃口不大,吃不了很多,但這是她一直以來的習慣,難以更正,并且吃不膩。
早飯都是家裏人,沒有外人在場,因此也沒有那麽多規矩可言。
難得心平氣和地一大家子坐在一起,身為長輩的老太太對在場的晚輩一一問了點生活中的瑣碎事。
因着早前周頌宜他們和自己一起過來的,詢話的時候,特地繞開了兩人。免得話頭落在她的身上,她如坐針氈。
一盞茶的功夫後,膳廳外響起一道青年音。
“奶奶早。”
周舒樾自屋外擡着長腿跨着門檻走了進來,睡眼惺忪。
眼睑下略顯腫脹,還有點不太明顯的黑眼圈,顯然睡得不太好。
進入房間後,和在座的人一一打過招呼。
周平津随口問了句:“路上碰見你媽了嗎?”
“就在我身後呢。”周舒樾落座,“方才在望春亭的時候,和素冬姨碰了個正着。”
談話間,岑佩茹和素冬一道走了進來,她朝老太太歉疚地笑笑,“媽。”
老太太點了點頭,招呼她過來吃早飯,并道:“以後吃早飯,不用特意去尋我。早一點晚一點都不大礙事,都有人在身邊,放心。”
岑佩茹點點頭。
看見周頌宜和靳晏禮坐在一起,眼神溫和地笑了笑。
她是典型的江南婉約風,柳葉細眉彎起一點弧度,整個人的姿态很舒展。舉手投足之間,自帶溫婉和親和。
周頌宜對她态度很親昵,“岑姨,快坐吧。”她回以友好的笑意,算作是回應。
周自珩态度很淡。眼神淡淡掠過,又輕飄飄地收回。
目前整張桌上,最不沉穩的是尚且才滿十八的周舒樾。
還沒進入社會,所有想法都是直白地寫在臉上,沒有那麽多的彎彎繞繞。
“靳總,您什麽時候回來的?”他像是随口一問,“昨天晚上,我印象中好像沒見到你。”
“不許沒大沒小的。”周頌宜雖然對靳晏禮無感,且因為昨晚的事,心裏多少還有點生氣,但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哦。”周舒樾收回眼神,坐直身體,“就是好奇而已。”
“昨夜回來的。”靳晏禮言簡意赅道。
周舒樾點點頭,“我還以為你是今天早上來的。”還是沒忍住把自己的心裏話說了出來。
“好奇心這麽大?”周頌宜睨他一眼,“趕緊吃飯吧,待會還要去學習。馬上就要高考了,雖然知道你成績不錯,但還是望你不要掉以輕心。”
“放心。”周舒樾彎唇笑笑。
少年眉眼間朝氣蓬勃,像是清晨的燦陽,耀眼奪目。
按理說,她和周舒樾并非一母同胞的親姐弟,對他的感情算不上有多熱絡。
反到還是因為他十八歲成人禮,間接促成自己和靳晏禮的這段婚姻。
她對他的情感複雜。但衆多情緒中,獨獨沒有讨厭這個詞。
周自珩曾告訴她,周舒樾是周平津婚內出軌的産物。當年他出生的時候,她也就剛到上幼稚園的年紀。
這出鬧劇,不誇張地說,就是直接促成兩人親生母親宋芝若和周平津離婚的導火索。
本以為會母憑子貴,就此登堂入室的。可惜直到宋芝若離世,周平津也沒有再娶。
只是他說的這些,她的腦海中壓根就沒有一點記憶。
十五歲之前的記憶,她都是模糊的,怎麽回想都想不起來。
如果強硬喚醒記憶,反而頭疼欲裂。
至于岑佩茹,則是周舒樾六歲那年,周平津松口另娶的女人。
她曾在母親的相片中窺見,那女人的眉眼、以及舉手投足,都神似宋芝若。
有時候,她不禁會想。
自己該是覺得周平津可悲,還是替這個名義上的母親感到悲哀。
可每次見到她時,總會覺得格外親昵。
“想什麽呢?”靳晏禮注意到她的走神,掩在桌沿下的手試圖去碰觸她的手。
不出意外的,甫一觸上她的指尖,便被甩開了。
“別碰我。”周頌宜聲音壓得很低,“大家都看着在。”
靳晏禮深黑的眼睛直視着她:“那大家不在的時候,就可以了嗎?”
周頌宜趁人不注意的時候瞪了他一眼,他分明就是故意揶揄自己的,沒安好心,想看自己的笑話。
“好了,不逗你了。”他原本搭在她椅背上的那只手收回,臉上的笑意倒是沒收斂。
一點不正經的感覺,和平日裏某些時刻大相徑庭。
周舒樾眼睛雖然沒有往周頌宜這邊看,但是眼角餘光倒是一直放在這邊的。
兩人距離離得近,靳晏禮的動作自然是落在了他的眼底。
耳根子不受控地一紅,埋頭喝了一口清粥。
一直提心吊膽的心也略微放下來一點,好像兩人感情也沒有太差勁,他心底壓着的那塊歉疚的大石略略墜了地。
周平津适時咳了一聲,“都是自家人,想來就來了,有時候哪有那麽多理由。”
周頌宜垂下眼睑,臉都快埋進碗裏了,瓷碗中的小米粥還在冒着熱氣,她走神得厲害。
“吃飯吧。”
老太太開了口。
過了一會,周平津問兩人時間上的安排,“今天早上有沒有什麽打算?”
這句問的靳晏禮,“最近新來了戲班子,你們兩個要是有空,可以去聽聽。”
“左右都是在家裏。”
“嗯。”靳晏禮應了聲,視線放在周頌宜的臉上,慢慢補了後半句,“只是公司還有點事要處理,過會就要過去了。這次只能遺憾錯過了。”
公司裏有事是虛的借口,他知道自己如果繼續在待下去,周頌宜這段日子恐怕都不會再想見自己了。
她的性子,他太明白了。
有些事,不能操之過急。畢竟,兔子逼急了還會咬人。
适當的距離,張弛有度,事态才不會一昧地朝糟糕的情勢發展。
他要的不是将她越推越遠,他要的是周頌宜的心,一顆只能住進自己的心。
“不着急的,既然公事繁忙,還是以工作為先。”周平津道。
老太太雖然沒說話,但也是贊同的。
忽而,她開口問了句,“晏禮,你奶奶的壽宴是下周四吧?”
“是。”
老太太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看,最終溫和出聲:
“晏禮,我最近身體抱恙,醫生說我不适合出門。下周你祖母的壽宴,我恐怕是不能到場了。不過該有的禮數,還是會周到的。”
她面上浮着淡淡的笑,“還請你和祖母解釋一下,我怕她老人家會多想,覺得是我這個老婆子不給她面子呢。”
“我知道的。”靳晏禮面上挂着得體的笑容,“您放心。奶奶她理解的,萬事還是要以您身體健康為主。”
周頌宜坐在一旁聽着,沒吭聲。
“我雖不能到場,”老太太在一旁開口,“小宜,你得多上點心了。”
雖然被點了名,可她心思明顯不在此t,“嗯。”
*
吃完早飯,靳晏禮被老太太留下了。
周頌宜沒等他,也不大想在主廳裏待下去。這倒是被周舒樾逮到了機會。
她往回走,經過波形回廊,發現後山的玉蘭園裏似乎多了許多不認識的人。
扭頭看了眼跟在身後的周舒樾,“這是怎麽一回事?”
“家裏的玉蘭開了,有人不知道怎麽找到這裏來了。然後打卡發到網上去了,導致最近來這裏觀光的游客變多了。”周舒樾解釋。
後山的玉蘭,都是有三四十年樹齡的。
品種繁多,樹冠高大,枝桠開滿了白色、黃色、淡紫、淡紅的花朵。
通往山裏的路徑,除了園內的那條山路,還有主大門外的那條幽道。
平素裏,都是由專門管理後山的陳叔打理的,這條小道有一道門禁。
按理說,一般人是進不去,更遑論如此大張旗鼓的。
他說:“這是祖母的意思。”
聞言,周頌宜沒再多問,周舒樾也只是靜靜跟在她的身後。
等她拐過長廊,穿過留院的框景後,才終于沉不住氣地将周頌宜拉到一旁。
低聲詢問:“姐,你和靳晏禮是不是鬧別扭了?”
“我總覺得你兩氛圍怪怪的。”
周頌宜低頭,周舒樾注意到她的視線落到自己握着她的手臂,連忙松開了手。
他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的。”
“嗯。”
周頌宜好整以暇,“追過來如果就是為了說這個的話,那就沒必要了。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就抓緊時間回去學習。不要總追在我身後跑,大哥看見了不僅要說你,連帶着我也要被說。”
“哦。”
周舒樾耷拉頭顱,“我就知道一直以來,大哥他就是讨厭我的。難道僅僅只是因為我們不是同一個爸媽,僅僅只是因為我媽是岑佩茹嗎?”
周頌宜皺眉:“別胡說。”
“那究竟是什麽原因?如果是因為我小時候,或者是某個我自己也不知道的情況下,做了令你們讨厭的事情,才會讓你們這樣讨厭我,對我這麽避之不及。如果是這樣的話,能不能告訴我,我肯定改。”
“改什麽?”周頌宜訓他,“周舒樾,能不能有點志氣?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和地裏蔫巴的小白菜有什麽區別?”
“好了。”她不自然地安慰,“你別想太多了,和你沒關系。”
“姐,”周舒樾突然道歉,“對不起。”
“什麽?”
他垮着臉:“都怪我。”
“對不起。”
“怪你什麽?”周頌宜頓住腳步。
對于他突如其來的歉意,而有點不知所措。
“你們兩個是不是吵架了?”周舒樾道,“剛才出來的時候,我注意到他的臉頰有點紅。姐,你是不是扇他了?”
“他是不是給你氣受了?”
周頌宜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解釋。
只聽他繼續道:“當時十八歲成人禮的時候,我就應該攔住爸。本來就是一個挺平常的日子,我們一家人簡單吃頓飯就挺好的。如果沒有爸他大費周章地辦這件事,靳家父子也不會過來。”
周舒樾越說,越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先前落地的石頭,這會又懸在半空中,等待着周頌宜宣告最後的審判。
他索性将自己的心裏話說了出來,“如果不是那樣的話,也就不會出現後面這一系列的事情了,你也不會和徐致柯被迫分開。”
“夠了,”周頌宜嗓音冷了幾分,“周舒樾,我有沒有和你說過。”
他擡頭:“什麽?”
“以後在家,不要再提這件事了。”
見他神情一凜,她放緩了語氣,“既定的事情,我們都沒有能力改變,那就不要随意地去攬過錯。而且,我也從來沒有怪過你。”
“何況,我和他之間的關系,也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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