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争執

第29章 争執

他以前在冬天用涼水洗碗都不覺得涼,為什麽現在覺得了?

最近他實在是被若屹養的有些矯情了,奶奶不在的時候,碗幾乎都是若屹在洗。

他付着昂貴的租金,卻什麽事情都親力親為,這合理嗎?

記憶落到了他跟若屹一起做飯的情景。

發生了這種事情,他跟若屹不管怎麽樣都會有隔閡的吧,還能再一起做飯嗎。

“叮咚——”

別墅的門鈴響了好幾下,在偌大的客廳裏回蕩,白檀将手擦幹淨,想起若屹說的不要給陌生人開門,他學聰明,在貓眼裏往外看,外面是個男生,跟若屹長的有點像。

若寒?……他來幹什麽。

白檀對他沒什麽好印象,故意讓他在門外等了一會才把門打開。

剛開了一點小縫隙,若寒就硬擠了進去,他一點都不把自己當外人,将鞋子一脫,直接換上了客用拖鞋。

白檀看着他有點像若屹的側臉,對他的厭惡居然全然沒有了。

若寒咧起嘴,望着白檀:“白檀哥,好久不見了。”

“你來幹什麽?”白檀沒給他好臉色。

若寒舉起手裏的黑色鐳射禮盒:“給我哥送生日禮物。”

白檀盯着那盒子,好奇的問:“這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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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寒道:“房産證和車鑰匙。”

他看白檀好奇,将東西遞給了白檀:“我爸說我哥成年了,該有自己的房和車了。”

白檀接過但沒打開,沉甸甸的盒子比想象中的要重,他随手放到了桌子上。

有錢人過生日就是不一樣,他過生日有個蛋糕都能開心好長時間。

若寒跟着白檀坐到了沙發上,他眉毛一挑,扯了扯嘴角,問道:“白檀哥,你脖子上那是什麽。”

“……”

白檀心一虛,把衛衣往上提了提:“蚊子咬的。”

“哦。”若寒拉了個長音,掃視了一圈幹淨到連灰塵都沒有的別墅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那晚上可要蓋好被子。”

“……”

白檀皺起眉:“你不是來找你哥的嗎?跟我在這扯什麽,他在樓上第二個房間。”

“不着急。”若寒往白檀旁邊坐了坐,眼中有道若有若無的光,“白檀哥,我們加個微信呗。”

白檀下意識往身邊側了側,想起那天惡心的眼神,脫口而出:“你不會也是gay吧。”

“?”若寒眯起眼睛,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還有誰是gay?”

“……”

白檀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他道:“沒什麽。”

若寒表情突然認真:“我哥也是gay,是嗎?”

他一直覺得若屹是同性戀,但從來沒抓到過現行,他既不跟女人多接觸,也不跟男人多接觸,更像是無性.……

可如果真的是無性,白檀這一脖子的咬痕又怎麽解釋。

若寒好奇的又打量了幾秒。

白檀覺得不适,他站起身子,往廚房去:“問你哥去。”

若寒拿着東西上樓,他敲了敲門,門內瞬間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若屹揚起的嘴角在看到若寒的時候瞬間平了。

他還當是白檀。

“……”

若屹沒好氣的說:“你什麽時候來的。”

若寒把門帶上後才張嘴:“來了半天了,還跟你的男朋友聊了一會。”

若屹沉默着,緩緩道:“他不是我男朋友。”

“哼,”若寒挑了挑眉頭,“你都給人啃成那樣了,還不是男朋友?哥,沒看出來,你還是個不負責任的渣男啊。”

“……”

若屹聲音有些哽咽:“別胡說了。”

若寒這才注意到他哥的眼睛紅紅的,眼睑還腫了一塊,他收起嘴角的笑容,小心翼翼的問道:“不會吧?分手了?昨天生日是分手炮啊?”

若屹的頭發淩亂,好看的臉棱廊分明,此刻大片的悲傷映照在上面,若寒從沒見過這樣的哥哥,他心口一揪,見若屹緩緩張嘴,将話說的破碎:“沒在一起過。”

沒在一起過?

若寒驚詫道:“床都上了還沒在一起?哥……你,比我玩的還大。”

若屹不說話了。

若寒哼笑一聲道:“要是讓媽知道你也喜歡男人,不得氣暈過去。”

若屹冷眼瞧着他,毫不掩飾淡漠之意:“東西放好滾吧。”

若寒早就習慣了他這樣,跟沒聽見似的,若無其事道:“談戀愛這方面我比你懂得多,你跟白檀哥有什麽矛盾嗎?跟我說說,萬一我能幫你出點主意?”

若屹道:“沒什麽好說的。”

“嗷,”若寒桀然一笑,“那既然你們倆沒什麽關系,我能追白檀哥嗎?”

若屹皺起鼻子,雙目微提,手上的青筋暴起:“你試試。”

若寒揚起唇,輕笑了一聲。

若屹心一沉,惘然道:“他不喜歡我。”

若寒問道:“你上次跟我說白檀哥喜歡女生,他是直男嗎?”

若屹沒回應,若寒知道這是默認了。

他呼出一口氣,關心道:“哥,你別指望掰彎一個直男了…..直男永遠掰不彎,你條件這麽好,還怕找不到一個好看的男朋友嗎?實在不行...你就忘了他吧。”

“忘了?”

又是忘了,白檀也讓他忘。

可人的記憶會因為這兩個字就消失不見嗎。

若寒扯了扯嘴角,眉心擰了起來,沒想到有一天他哥會淪落到在這聽他講道理:“你倆住在同一片屋檐下,整天見面,連床都上了,總不可能去跟他說我們還做回兄弟吧?這太不切實際了,為了讓彼此都好...只能忘了。”

若屹的睫毛輕顫,眼皮發緊:“哪有那麽容易。”

他一想到以後見不到白檀就覺得恐慌,覺得害怕。

若寒低眸看着若屹,有些心疼,他道:“忘不掉也得忘。”

“第一步,你得先從這房子裏搬出去。”

“......”

若屹的眼底彌漫上一層霧氣,表情讓人憐憫。

若寒舔了舔幹澀的唇,聲音略帶沙啞的說:“哥,不想被折磨就聽我的。”

蔚藍的藍天中挂着燒的發紅的太陽,房間裏很安靜,若屹空洞的看着落地窗前的薄紗,被空調的風吹的揚起又落下。

若寒說的不無道理,白檀拒絕他拒絕的如此明确,甚至将劉夢溪都搬出來了,他還在人家的房子死皮賴臉的呆着幹什麽?

但他需要一點時間,需要一點有勇氣離開他的時間。

·

他躲了白檀兩天,星期一的時候趁白檀還沒從房間出來就早早去了學校。

高三三班的座位排序有個規矩,每次考試後從名次高到低随意挑選。

若屹轉來快半個學期了,次次都是穩當的年級第一。

他是最有資格選位置的人,別人都迫不及待的往中間最好的位置坐,他卻一次都沒換過,一直跟白檀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白檀成績上去後,明明可以往前面調,卻跟若屹形成了一種獨有的默契,誰都不換。

可今天,輪到若屹選位置的時候,他淡定的整理好東西,往第一排坐去。

“……”

白檀呆滞的愣着,他神情麻木,眸光絲絲縷縷間全是震驚。

兩人獨有的那道線,突然像是斷掉了。

班裏的人竊竊私語:

“我去,若屹居然換位置了?”

“每次調位置他跟白檀不都在位置上不動嗎,這次怎麽坐到第一排了。”

“你們看白檀的表情……”

“他倆吵架了?不會吧。”

香香跟個別女生将他倆看過來看過去,眼中全是疑問。

若屹剛在位置上坐下,班裏的第二名急忙忙的挎着步子坐在了若屹旁邊,生怕別人把他的位置占了一樣。

前幾名都紛紛坐到了自己心儀的位置,只有白檀還在原地傻站着。

許哲忍不住提醒道:“檀哥,該你挑了。”

白檀在後面看着若屹的脊背,沉悶的感覺揮之不去。

告狀姐在講臺上盯着白檀,問道:“白檀,要不要坐前面來?若屹都換位置了你還不換嗎?”

若屹身邊都坐滿了人,白檀的指頭蜷縮,他坐回了自己原來的位置:“不用了,我還是坐這比較舒服。”

告狀姐沒勉強,任由白檀坐在了最後一排。

位置排好後,白檀的同桌變成了許哲。

許哲激動道:“我終于坐上這個位置了!以前我成績次告狀姐不同意,後來我成績提上去了這個位子又被若屹霸占了,檀哥,什麽叫做不忘初心!這就是不忘初心,我惦記了那麽久,總算——”

“閉嘴,”白檀神色不喜道,“很吵。”

“……”

許哲安靜了一會。

同桌的顏值下降了好幾個檔次,白檀微微覺得不太适應,整整一節課他都沒怎麽聽。

剛下課若屹就被老師叫去辦公室幫忙,放假的兩天,早讀的二十分鐘,第一節課的四十五分鐘,兩個人沒說過一句話,沒有一次四眼相對過。

這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白檀形容不出來,像是從高處極速跌落,像是塵灰剝離,像是裂縫無法彌合。

榮譽牆上的照片兩人距離越來越近,但現實中的彼此好像隔得更遠了。

上一次與若屹站在這面榮譽牆的時候,照片很遠,但心很近。

白檀說過會追趕他,追趕到了,身側卻空空如也。

這是他想要的結果嗎。

·

窗外的柳樹随風擺動,操場上嘈雜的吵鬧聲飄進了若屹的耳朵,他在靠窗的辦公位幫老師整理課件,轉瞬間,一個人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感興趣的東西很少,幾乎沒什麽東西能将他的眼神給吸走。

但白檀卻像是生命裏的一個故障,不管在哪裏,他都能一眼看到。

操場的人在側跳遠,白檀正弓着身子準備起跳,一群人推擠的圍着,若屹想看的更清楚一點,從靠椅上站了起來。

白檀像是鑲了金光一樣,将周圍人都虛化,只有他是清晰的。

若屹擡起手,慢慢摸上窗戶沖着那小小的人影摩挲。

....他好久沒碰過白檀了。

忘掉的過程,遠比他想象的更加痛苦。

他後悔了,

要是沒有表白就好了,要是什麽都沒有做就好了。

“若屹,幹什麽呢?累了?”

若屹回過神,将虛恍的眼神收了起來,坐回到位置上,嗓音極淡:“沒有,看會風景。”

操場上的白檀後腦勺一激靈,班上的人圍在身邊,都猛足了精神看他準備起跳時,他忽然偏過頭往教師辦公室那層樓看去。

玻璃窗上是一片朦胧,什麽都沒有了。

告狀姐如此刻薄的長相,看向若屹這個優等生都顯露出一絲溫柔,她道:“辛苦你幫我整理課件,這個要拿去參賽的,比較急,你體側,我讓老李再給你補。”

若屹道:“沒事的老師,我沒關系。”

告狀姐拘謹道:“要不晚上我請你吃個飯吧,老師也怪不好意思的。”

若屹纖細雪白的手指在鍵盤上哐哐打字,嘴上回複着:“真的不用。”

告狀姐看他性質不高,想起一個主意來:“你是不是覺得跟老師一起吃飯尴尬啊,要不你把白檀叫上?你們倆關系不是挺好的。”

“……”

若屹手上的動作停下來,他眼睛半阖着,尾音抖動道:“他……應該不會來。”

告狀姐想到早上換位置那會,看着若屹暗淡無光的神情,恍然大悟道:“你倆吵架了?”

“……沒有。”

她八卦的想多問幾句,卻被若屹冷漠的神情給逼停。

·

白檀是這次體側的第一,當然是在若屹沒來參加的前提下。

他仰着頭往嘴裏灌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扇窗戶。

“檀哥,你真牛。”許哲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身側,他順着白檀的眼神看過去,問:“你怎麽一直盯着告狀姐的辦公室看啊。”

“……”

白檀收回眼神,将水放下,道:“沒什麽。”

他只是覺得有人在看他,卻抓不到現行。

許哲打了個哈欠,注意力被白檀脖子上貼着的幾個創可貼給吸引過去:“對了檀哥,我早上就想問了,你這脖子是怎麽了,怎麽貼一脖子創可貼?”

“……”

白檀心髒瑟縮,心虛的摸了摸脖子。

若屹咬上去的印子還沒消,看起來實在想入非非,他就拿創可貼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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